他上了车,打开扯上的印象。哈哈,杨坤的《无所谓》。

无所谓

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

谁让谁憔悴

有过的幸福

是短暂的美

幸福过后

才回来受罪

错与对

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破碎就破碎

要什么完美

杨坤这个满族大男人,怎么可以用独特的嘶哑,沧桑的嗓音,唱出他的心声呢?无所谓,这些年,他早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闭上眼,把这首歌从头听到尾。

窗外,夜色低沉,同时,霓虹又是那么璀璨耀眼,恨不得把黑染成白,真是对比鲜明的讽刺。

这一夜,他睡得不是很踏实,但也没失眠,早晨起来,洗漱之后,他打开电脑,啊?没有邮件。

他深思了好一会,他忙又搜索本地新闻,夜店有人服用摇头丸、吸毒这类事件,远远不及某明星一条绯闻,简单的两句话提了下昨晚警方行动,浏览的人极少,下方都没人回帖。

汤辰飞倒了一大杯酒,一口气喝下去,不对哦,他们在同居中,钟荩整夜未归,他怎会不寻找?警方也应通知钟荩家人了。

太安静了,静的有些诡异,静的有些从容不迫。

斟酌几秒,他拨通了汤志为的电话,自从汤志为做主替他辞掉公职后,他们之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与线,再无任何联系。

付燕接听的,声音没有起伏,干巴巴如冬天被霜打过的荒草。“你爸爸出去晨练了,你等会再打来,有时间回来吃饭,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

真是贤惠温柔的后母,汤辰飞冷笑。当初,说什么为了他才不生孩子,编的真动人。

他记得,清晰地记得,她和汤志为去海南度蜜月,他也去了。第一夜,听着涛声,他怎么都睡不着,他起身打开窗户,看见她和汤志为拥着站在阳台上。

她说,志为,不要自责,你那样做是对的,她那样的人死了是种幸福。以后,你有我。她给补了你的我来给。

汤志为问道“燕燕,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归宿,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她说,哪有委屈,我爱你。不论一年十年我都愿意等。

海里起风了,狼咆哮着冲刷着海滩,空气里飘荡着暴雨来临之前的闷热与腥涩,他们搂抱着进了房间。

他站在窗前,看着暴雨倾盆泄下。

那一夜,他的心瞬间苍老。

“谢谢阿姨!”他礼貌地等付燕挂了电话后合上手机,看来昨晚的消息传播的确实不够快。

那么他就拭目以待,这次,不会有任何意外出现,他决定先去趟公司,解斌该从公安局回来了。

换衣下楼,他现在不开路虎了,换了辆香槟色的宝马,车库里还有一辆最新款的奔驰越野车,非常适合自驾远游,摘下官员那顶乌纱帽,从幕后走到幕前,他不需要再藏着掖着,至于汤志为想什么,他毫不在意。

总台接待小姐恭敬地和他打招呼,陪着他走到电梯口,不加掩饰的爱慕如细雨般飘过来,他清咳两声,指指总台,提醒她的位置在那。

总台消解羞窘的低下头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温言安慰。

解斌把冷气开得极大,脚搁在办公桌上,手中一瓶酒,他说提提神,顺便压压惊。“妈的,不知哪冒出来的一个小警察,也不打听我是谁,什么都敢问。”

汤辰飞坐下,不说话。

解斌呵呵笑两声,把脚缩了回去,“汤少,你是想问她的情况吧,我走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呢!新手,嗨不出来,那滋味可不好受,她就撞墙,挺烈的一个人,满头满脸的血,把警察们吓得不轻。”

“不就一粒摇头丸?”药效应该没那么猛。

解斌神秘的挤挤眼“那多没劲,咱要让她上瘾,就给他下重了点,最新的货,用水一冲就能饮用,和速溶咖啡和奶茶一个意思,有很强的的隐蔽性,一般人很难识别。”

“我之前怎么讲的?”汤辰飞变了脸,蓦地站了起来。

解斌一怔,唯唯诺诺的跟着起来,眼睛眨个不停,反正都是下药,那就手狠点,不然她哪会学乖。

汤辰飞不耐烦的哼了声,一次应该不会上瘾,“你其他没做什么吧?”

解斌嘴角挂笑“没有,汤少你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汤辰飞心倏地一沉“说!”他只是想震震凌瀚,不想把钟荩逼上绝路。公务员吸食摇头丸,会因触犯治安管理条例,被解除公职,被劳动教养,但不至于要坐牢。

解斌在他寒冽的眸光下收敛了嬉笑,“就是在她包里扔了袋货。”

汤辰飞眼前一黑,整个人被震撼的无声无息,没有生命迹象。

第一个得知钟荩消息的人是花蓓。

晚报在公安局有通讯员,这次临时突袭检查各夜店的活动,事先没有走漏任何风声,活动结束,花蓓接到通讯员打来的电话,当时是凌晨三点。

花蓓和摄影师匆匆赶到拘留所。

负责行动的中队长先介绍了下情况,然后带花蓓进去拍照片,拘留室像一只闷热的大铁笼,灯光昏暗,里边已关着几个流莺,衣冠不整,蓬头垢面,全身没一处齐整地方,都是淤青擦痕,夜店拉来的挤在角落中,大部分神情呆滞、眼神迷离,稍有点意识的,脸朝里,背对着外面。

“那是?”花蓓借着灯光,依稀看到地上躺着个人,蜷成一团,哆嗦个不停。

陪着她的警员挠挠头“毒瘾上来了呗”

花蓓与摄影师对视一眼,两人往里靠近了些。

地上的人痛苦的翻了个身,花蓓隔着铁闸,对上一张血迹斑斑的脸,她惊愕的捂住嘴巴,失声叫了出来“荩!”

钟荩勉强撕开一条眼缝,瞳孔无法集中,所有的人影都在晃动,只觉得声音很耳熟。

“谁?”她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

“荩?”花蓓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蹲下来,抓住钟荩的手,像块冰似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是省院的检察官,你们抓错认了!”花蓓朝着身后的警员大叫。

警员变了脸,慌忙跑了出去。

“荩,不要怕,不要怕!”

钟荩又陷入迷糊之中,仿佛极痛苦,她缩回手,又蜷成一团。

“花记者,请你过来一趟。”警员在外面喊道。

花蓓过去,中队长神情严肃的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放着一个包。

“你认识的那个人叫钟荩么?”中队长问道。

花蓓点头。

“我们刚刚确定了她的身份。”

花蓓一喜,“快去开门,我要送她回家。”

中队长沉吟了下,又说到:“恐怕我们不能让她回去。”

花蓓瞪大眼睛。

“她不仅吸毒,还携毒!单纯吸毒,违法,不构成刑事犯罪。但持有毒品较多,则构成非法持有毒品罪。”

花蓓跌坐在椅中,整个人都傻了。

“这肯定是个误会,我们认识很久很久,昨天是她的生日,我们还发短信来着,不可能的,哦,一定是她在执行任务,在搞侦查,像卧底那种。”花蓓跳了起来。

“据我们所了解,钟荩已不再担任检察官,现在只是省院的一位资料员。”

花蓓闹钟一片空白。

东方露出一点鱼肚白时,钟荩终于恢复了一点神智,她憔悴而落魄,脸色苍白,灵魂仿佛离她而去,只留下一具驱壳,花蓓抓着她的手,时心揪着。

“荩,你怎么会在那里?”花蓓小心翼翼问道。

钟荩蠕动着唇,嘶哑的说道“不要让凌瀚知道。”

花蓓哭笑不得,“都到这时候,你还在意这些,他要是敢嫌弃你,我宰了他。”

“求你!”

花蓓看着钟荩眼中流露的绝望,呆住了。

“去找牧处长,让他调出第六街区昨晚的录像带,另外,你...给常昊打电话,让他快过来。”钟荩的头很疼,像无数根芒刺在扎。

花蓓觉得,心里有一股东西,在隐隐的向上蠕爬,爬到她喉咙口的时候,就爬不动了,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团——那是惊恐。

她顾不上头版头条,立马开车去找牧涛,给常昊的电话是在车上打的。

常昊接电话的语气很凶,但听到她叙述完事情,常昊仿佛呼吸都消失了。

“常律师?”花蓓急了。

就一会,常昊已恢复镇定“我现在就去机场,中午前应该会到,你叮嘱钟荩,不管警察问什么,她都要保持沉默。”

花蓓嘴直扁“荩满脸是血,到底出什么事呀,是因为工作变动,她失落跑去吸毒?”

常昊那边已挂上了电话。

牧涛是在小区门口与花蓓会合的,他严肃的样子,让花蓓大气都不敢乱出,两人赶去第六街区,大门已经被封上了,牧涛找人打开了门。

“妈的!”牧涛愤怒的踢翻了一张椅子。

真巧,摄像头又是坏的!有些招数,真的是屡试屡行。

他调出警方昨晚行动跟拍的录像,钟荩身边一群陌生人在乱舞。

“牧处,钟荩她...真的吸毒?”花蓓被录像中钟荩疯狂的样子吓住了。

“你信么?”

花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