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们在知道我的条件之后有什么想法——小恩小惠换清静可以,别的他们想要我可也得给!
时钟指向1点30,门像是掐点儿似的被敲响,我看了一眼已经吃完了鸡腿正在啃汉堡的黄书郎,指了指他的房间示意他进去。
他摇了摇头一副老子要看好戏,老子就不进去的模样。
算了,他爱咋样咋样吧。
我穿上拖鞋去开门,我爸妈和我姐姐站在门外…
我爸的表情很冷淡,我妈的脸上带着过于亲近的笑容,我姐…她的表情最为奇怪。
“这么大热的天,你们不在宾馆呆着,上我这儿干啥啊?”我让他们进来之后才尴尬的发现因为没有打算待客,我压根就没买多余的拖鞋,皇甫灿不穿鞋,家里就我跟黄书郎穿的四双拖鞋,两双日常穿的,两双洗澡时穿的,洗澡时穿的拖鞋还在卫生间里晾着呢。
黄书郎这个时候乐呵地过来了,“叔叔,阿姨,大姐,你们过来了。”他弯腰打开鞋柜,变魔术似地拿出三双崭新的拖鞋。
“你咋搁这儿呢?”我爸瞅着他说道。
黄书郎今天穿的衣服那叫一个随便,深灰工字背心,不知在哪个地摊上买的五分夏维夷沙滩裤,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在他的身上并不起作用,他那身材…越露越好看,就这身衣裳也能穿出男模范儿来。
不过这对我爸这个直男一点用也没有,看着他的表情就是看流氓的表情。
“他住这儿。”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啥?”我爸当时就怒了。
“爸!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你可别多管了!”我姐拉扯着他说道,她这话可不像是劝架倒像是勾火。
“我个人闺女我有啥不能管的?啥年轻人都这样?我就看不上现在年轻人那德性!”我爸大声吼叫道。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我妈说道,真难得她头一回没跟我爸做搭挡一起骂我,“嚷嚷出来了让邻居听见好看啊?”
我爸大男子主义归大男子主义,总的来说是非常听我妈话的,否则也不会任由我妈一直补贴娘家。他冷哼了一声,换鞋进屋。
天太热了,为了享受皇甫灿的“中央空调”,三个卧室的门都没关,站在客厅里能清楚地看到三个卧室三张床,其中有一张床上扔着黄书郎的一件衣服,我的房间里也有我的东西。
他们三个坐到了沙发上,黄书郎很殷勤地从冰箱里拿出结霜的冰镇矿泉水给他们喝,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来是想要看我怎么忽悠家里人,就连皇甫灿也悄悄露出头来看戏。
“你们俩没住一屋啊。”我姐姐惊讶地说道,看得出她真的很意外,现在婚前同居实在是太普遍平常了。
“没有,这房子是我们俩个合伙买的,一人一间房间。”我说道。
“你看看,我说二丫头不是那些个没谱的孩子吧。”我妈说道。
“那跟男人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也不好看。”我爸气哼哼地说道。
“城里不像农村,房子贵着呢,很多人都是合租房子的。”我说道。
“是啊,是这样的。”我姐说道,“不过…你咋跟人合伙买房啊…”她更想问的是我哪里来的买房款吧,荣府小区的房子有多贵我爸妈可能不知道,她肯定清楚得很。
“我一个人买不起啊,这些年我才攒了十来万块钱,县城的房子卖了不到三十万,大头是人家黄书郎出的,要不是看在咱们家供的堂子能帮他镇房子的份上,人家才不会跟我一起买房呢。”我说道。
“啊…这房子这么贵啊。”我妈点点头,这才符合实情啊,我啥家底他们清楚得很,一直工作换来换去的,虽说挣得不少但是要自己租房自己生活,忽然一下子就自己买了房子了…“你四叔没帮你啊?”原来他们一直以为是我四叔给我买的房子,为了充面子才说是我自己买的。
“贵不贵你问我姐就知道了,因为这房子有说道人家才肯便宜卖的,全下来也一百五十万呢。”我故意把钱说多了点。
“嗯,荣府小区的房子就这么贵,我同事为了孩子上学刚买的这个小区的房子,面积还没郑多的大呢才八十平米,光首付就花了七十多万。”我姐说道,“可惜你没结婚没孩子用不了学位。”
“学区房嘛,房价再掉也降不到哪儿去,我买来就是为了投资的。”我一副什么都不瞒着人的样子,“我怕你们不同意我跟人合伙买房子这才没跟家里说。”
“买房子是好事…家里知道也高兴。”我妈说道,“我原来想着你一个人住在城里不安全,姚鑫在市里打工呢,让他跟你住…”
“妈!我们俩个再亲也是表姐弟,又不是亲的,住一起合适吗?”姚鑫…又是姚鑫…
“你不是说城里人合租很正常吗?”我妈很“傻、白、甜”地说道。
“姚鑫能给我房租吗?就他那懒样他来了我还得伺候他!我们俩个从小就不合,房子是我跟别人合买的,让外人来住不合适,就是我自己的房子我也不能让他住!他要是敢来我就敢把他撵出去。”
“行了,我不是说原来想嘛!现在看是不合适。”我妈说道,“也不知道姚鑫咋得罪你们了,你们姐弟三个跟他那么不亲,娘亲舅大知道不?”
要是过去的我早就直接翻白眼怼回去了,现在…“大姐那边的房子不是挺大的吗?让姚鑫住大姐那里呗。”
“我跟妈说了,我就一室一厅不合适。”郑姚说道,“对了,你跟妈说继承人的事,我没听明白…”
“姐,咱家的事儿爸没跟你说过?那你知不知道奶奶是靠啥挣钱的?”
“我知道点儿。”她能不知道吗?郑姚只是不理解…“我也认识别的供堂子的,也有辈辈供的,但是传男不传女,家里没男人了才会找女的…”
“咱们家的堂子不一样。”我说道,“奶奶把堂子传给我,没说让我一样出马,就让我初一十五的上供。我也没打算干那行…”
“有啥不能干的啊!”我妈说道,“现在出马仙可挣钱了!当年你奶奶凭啥硬气啊,还不是因为手里有钱…”
“郑多你奶奶对你好,是不是因为你跟你四叔一样?”我爸忽然开口了。
“是。”我干脆说了大实话。
“老姚,郑多没骗你,我们老郑家是有这个规矩。”我爸叹了口气,“你奶奶小时候那么惯着你我就挺觉景儿(奇怪),真是那么回事儿!现在你弟弟有一定了,你妈年龄再过两年就退休了,我六十岁也能退休,你别走你奶奶那条道,走那条道克夫克子克父克母…你爷爷就是让你奶奶克死的!”
“郑多要真的是命里注定走那条道能不走吗?到年龄了仙家来磨…不走也得走!谁能拦住?”我妈说道,她四下看着这房子,这房子的装修确实是旧了,但是格局好啊,又宽敞…“再说…”
“妈,你有啥话就直说吧。”我说道。
“你弟弟的婚事…出了点岔头。”我妈说道。
“啥岔头?”我问道。
“你弟弟结婚,咱们家不是出装修和车吗?咋地也值一百来万…你舅…我寻思着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把握,万一你弟弟跟小盈有离婚那天…”
呵,装修和车是你出的吗?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妈,这主意是我舅舅出的吧?你没那心眼儿。”
“就是你那个败家舅舅出的!你妈耳根子软,人家说啥他信啥!要我说郑伟老丈人家没儿子,以后的财产不给郑伟给谁?”我爸说道,“结果你妈非不听我的,跟人家说了…现在人家变卦了!要分手!你弟弟一听这事儿就急眼了,跟郑盈一起跑了。那个傻狍子说不住老丈人家的房子了,要跟郑盈租房结婚。”
“妈,这事儿我得说说你,好里好面的事儿,你咋给整黄了呢?”我忍着笑说道。
“要我说黄了就黄了,郑盈我越看越不对劲儿。”郑姚说道,“他们家条件那么好…”
“咋地啊,你觉得郑伟配不上郑盈啊?”我笑着说道。
“我老儿子长得又精神,学历又高,工作又好,配谁配不上啊!”我妈说道,她瞪了一眼我姐,“别看你弟弟过好了就眼红!你那小心眼子我最清楚了。这事儿没你搅和也不能这样!”
是,您太英明伟大了,看见她怼郑姚,我心里说不出的畅快,“现在郑盈的爸妈咋说?”
“他们还能咋说,两孩子都私奔了,他们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他说咱们家只有你跟你四叔是明白人,想跟你们谈谈…要是你们也谈不拢,他们就不管了,北京的房子多贵啊,光房租一个月就得好几千呢…你弟弟一个月才挣多少钱啊!以后养不养孩子啊…”我妈说道。
“妈,依我说这事儿是你不对,北京的房子多贵啊,咱家出个装修就想要人家一半的房子?”能不能吃相好看点?我说道。
“不还有车吗?”我妈小声说道,我看得出来,她也觉得理亏了,可这个时候服软说不要加名了,又磕碜了,“再说了…你是你四叔的继承人,郑伟是你弟弟…以后还能穷了?”
得,我说我妈怎么那么听我舅舅的跟人家说要加名呢,原因还在继承人上,“妈,我跟你们说实话吧,你们跟我四叔接触少不知道他的底细,他光是数得上名儿给他生了孩子的媳妇就四个,各个都有孩子,那天看着的四婶就有个闺女在外国留学,他还有个小儿子刚上幼儿园,哪个他不得花大钱养着?你说说,他能把财产给我吗?那些孩子能干吗?刘玉珍那天那样你们也看见了,她是跟四叔吵架了说的气话。”
“我这不是不知道吗?”我妈低下了头,“谁知道你四叔说的是让你干他的那一摊子事儿啊…不过…你四叔真是干那个赚得钱?你以后也不能少挣吧?”
“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一我不想悟那条道,二就是有朝一日我出马了,我挣钱也不能给别人花,我自己得结婚得要孩子,要败家也是我自己的孩子败家,拿给别人的孩子败家我不虎X吗?”
“咋说郑伟也是你弟弟…”我妈略提高了声音。
“他是我弟弟不假,可是他有手有脚有学历有事业,你觉得我给他钱是对他好吗?那是害了他!把他好好一个人养废了。”
“你啥意思?你意思是说我把你舅舅养废了呗!”我妈大声吼道。
“我舅舅不是你个人养废的,是你们姐几个一起养废的,人都是有惰性的,不用干活张张嘴叫句姐就有人给钱花,有啥事儿姐姐在前面顶着,搁谁也是得懒就懒能不干就不干,能不废吗?”我集中注意力看着我妈说道。
我妈低下了头…看得出来,在我能力的加持之下,我的话她听进去了,或者说在内心深处她对自己兄弟的无能吸血也是厌烦的,“你舅舅都这么大岁数了…”
“妈,你也得替郑伟想想,你都是要有儿媳妇的人了,以后郑伟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给我舅舅钱我们不吱声,以后有了儿媳妇,儿媳妇能没想法吗?以后你们得指着郑伟养老啊!”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或者说是附合我妈价值观的大实话,她不蠢,她只是转不过弯来…
郑姚惊疑地在我和我妈之间来回看着,我说的话她肯定也说过,只不过我妈那人…别人说她娘家人一句不好,不管说得再有道理她立马翻脸,尤其是我说的…可这次…她竟然没有翻脸,肯定是吓着郑姚了。
“郑多,你会帮着郑伟去谈判吗?”郑姚问我。
“四叔答应去了吗?”我反问她。
“四叔说他去也是看你面子去,你不去他就不去。”郑姚说道。
“行,为了我弟弟…我去。”话刚说到这里,我就看见一股黑气冲过窗户,直奔郑姚冲了过来,我大叫了一声,“黄书郎!”
黄书郎也看见了那一团黑气拿出一道符一直子贴到我姐的身上。
我爸妈和我姐当然没看见黑气,只看见一直在旁边不吱声的黄书郎忽然拿出一道符我姐贴我姐身上了,我姐妈呀一声站起来了。
那团黑气很强大,按理来说我的房子平日里被黄书郎帖了不少符,也有避邪的物件,一般的邪祟进不来,可这一团黑气竟然冲了进来,黄书郎那一道符贴下去,也没有完全挡住黑气,郑姚站起来之后,又捂着肚子蹲下了…
“啊…”
我掀开她的衣裳…她的肚子被人用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针的样子…
“邪灵。”黄书郎说道。
“郑姚!郑姚你咋的了?”我妈抱起了郑姚,“是不是吃坏啥东西了?”
“我姐让人暗算了。”谁会暗算郑姚呢?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我本来不想接电话,可来电显示是张强,“喂,张强…”
“出大事了…现在全国巫毒娃娃作祟的案子成倍增加!”张强焦急地说道,“邪灵的力量增强了,现在不光是深仇大恨,只是一般的嫉妒、眼红、争宠、争产…也能催动符咒!”
“我姐也中招了。”我说道。
“不光是你姐…现在各大医院已经挤满了!”张强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为什么…因为现代人无知无畏不计后果呗!王熙凤把不怕阴司报应当成狠话说,现代人是真他妈不怕阴司报应啊!我们的宣传反而让很多心理阴暗或真有仇恨的人看见了报仇的契机…
作者有话要说:巫毒娃娃的力量跟施咒人的仇恨程度是正相关的。
第66章 小人
自从被包括我奶奶称为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爷闹了一场翻天覆地打碎了切旧传统, 也让道门从兴盛走向衰落的革命之后, 富裕起来的中国人又开始思念起被他们抛弃的旧传统,可惜比起缓慢复苏被各类假神棍困扰依旧不被主流接受的道门复苏缓门,过去被道门和官府死死压制, 只能由神婆巫汉在深山老林或是自家小黑屋悄悄祭祠的邪门歪道也就是邪灵, 竟然更快速地发展了起来。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邪灵之所以能聚拢信众主因之一就是成愿极快,效果立杆见影,不必多少基础, 连路人都能学到皮毛。
这太符合现代人急功近利凡事追求速成的心理了。
张强活了太久, 他是游离于现代人的,我看着正常,实际上是个冷眼旁观的半自闭,至于官方——遇事懒得动脑,只求快速动员快速解决。
按照网友的说法,我们三方都是不接地气的那类, 比如巫毒娃娃, 当时我们中如果有一个资深网民或对现代人尤其是青少年你越不让我干啥我偏要去干的毛病有一星半点的了解,事情不会激化到这种地步。
这是我事后冷静下来总结的,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救郑姚。
血缘亲人是什么?我记得小的时候看过一本台湾小言里面有一段我深以为然的话,血缘亲人就像内衣,平时你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磨擦也最多,有时候还会觉得他们束缚你很深, 可是没有内衣又会空荡荡没有着落。
我在意郑姚,她晕倒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比想像中更在意她,这不是出于什么感情,而是出于本能,我对她的在意印刻在我的DNA里。
“怎么办?”我看向黄书郎。
“应该没什么大事。”黄书郎嘴上说着没什么大事,额头上也见汗了,“先把她挪我屋里去,点香看看怎么回事。”
我爸妈已经六神无主了,他们虽然重男轻女,但是郑姚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怎能不疼爱?“咋回事儿啊!这是咋回事儿啊?”我妈抱着郑姚惊恐地叫着,“老郑!老郑快打电话叫120啊!”
我爸终究是长在郑家的,见到这种情形已经有基本的判断了,“郑多,是你得罪了人误伤了你姐,还是你姐得罪了人?”他看着我。
“看着像是我姐的仇家。”巫盅术的特点之一就是精准攻击,想要达到预期效果需要受害人的内衣和毛发、指甲、血液、生辰八字,根本不存在误伤的可能。
我原来还想瞒着我已经出马的事,可郑姚现在这样,根本不容许我伪装。
“你还是走了你奶奶的老路啊。”我爸摇了摇头,“黄书郎…我一开始就听着这名字不对劲儿…”他抬起头来看向黄书郎,“自古以来黄仙儿都是或是夜里传道或是受派遣做事,从没有过像你一样化成个人形跟在人左右的…”
“爸,救我姐要紧。”我拦住了他。
“郑天路,你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撒尿和泥呢…挺好的孩子就是从小脑子就轴。”黄书郎瞅着我爸爸说道,“要依着我说,人就不应该长大,都像小时候那样多好,你小时候不错,心术比郑天翼正,长大了怎么就长成了一个重男轻女的大极品呢?”
我妈本来一心扑在我姐身上,听见我们这边忽然说起了不着边际的话,抬头惊疑不定地看着黄书郎,我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虽说电视、电影里成精的古代动物一堆一堆的,什么狐狸精蛇精到处都有,现实中有谁真的见过幻化成了人形的动物?
“大仙儿!大仙儿!”她放下我姐跪了下来,“大仙儿!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若有得罪的地方请您责罚,我家大闺女从小就是个善心的孩子,不着灾不惹祸的,请您一定要救救她!”
要不怎么说是父母呢,就算膝盖有千金重,也会为了儿女下跪求人。
“妈,您别跪他,他是我的家仙,肯定会帮助大姐。你先让他把我姐带他那屋去点香看看是哪路神仙的事儿。”我扶起了我妈,黄书郎弯下腰像是抱一只小鸡崽一样抱起了我姐,抱到了他的房间放到了床上。
我麻利地请我爸妈坐下,拿了香给各种神仙上香。
我奶奶堂子里供着的都是些妖界已经不出山的老家伙,只因与我家老祖有缘份,这才受我家的累世香火,按道理来说郑姚是我的亲姐姐,他们受了我家上百年的香火,我们家出了事他们多少有些责任——他们都是我老祖的家仙,严格说来也是我的,只不过我们家与黄家更紧密一些,别家被边缘化后也不乐意出头露脸了。。
更不用说邪灵在人间闹腾,对妖界的利益也是一种损害,毕竟他们现在的宗旨就是低调,别引起官府的注意,真要再来一次打一切牛鬼蛇神,老家伙没事,小家伙们受不了。
我见香火渐旺,拿出黄表纸把人间邪灵作祟的事说了,用上自己的印章之后,点火烧了。
香火忽然一下子快速燃烧了起来,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竟都到了尽头。
“老家伙们都知道了。”黄书郎道,“只有一家在装死。”他指着代表灰家(鼠)的那一堂,“灰家耳目灵通,肯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说罢他坐下闭目打坐,我爸妈虽然心急女儿,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大仙,只能忍着,我看他们凉爽的屋子里额头上都见了汗,我爸甚至湿透了腋下和后背时,忍不住想着——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他们会不会这么在意?
脑子有这种想法时,我第一个念头是打住!毕竟我要做的是像四叔指点的一样,要用理智去对抗甚至掌控他们,而不是感情用事!
侥是这样,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却停不下来:如果没有我,他们就是虽有些重男轻女,但对一儿一女无比慈爱的好父母。
郑多…我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良久之后,黄书郎睁开了眼睛,“我爷爷说想要伤郑姚的邪灵被家里的防护挡掉了大半,又被我的一道符打散了,进到郑姚体内的只是一小部分,按理不会有什么大碍,用一剂镇魂符和定神丹即可。要紧的是知道到底是谁想害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道符又拿出一包丹药,从里面拿出了一颗小的跟小指甲盖似的丸药,“先把药吃了,再喝符灰水。”
我妈恭恭敬敬地接了,她可是亲眼看见我点了五枝香,除了一支现在仍然以正常的速度燃烧,别的香都在我烧完一张写满字的纸之后,光速烧完…
她先把药给郑姚吃了,又烧了符灰水喂她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郑姚忽然坐了起来,张嘴欲呕,早有准备的黄书郎从床底下拽出好大一个盆来,接住郑姚吐出来的污秽。
吐完之后,黄书郎递给我妈一瓶水,“让她漱漱口,别咽下去全吐出来,咽下去等会儿还得吐。”
郑姚先是忽然昏厥,醒来之后又大吐特吐,虽然已经恢复了神智,仍然有气无力的,听到了黄书郎的话,拒绝了我妈的帮助,从黄书郎手里接过了水喝了一口,漱了口又吐了出来。
“我咋了?”她从小就不爱说土话,跟新闻联播学口音,再加上省城这一片的人口音本来就不重,注意的话根本听不出来口音,这次却说起了土话,看得出来她也受惊不小。
“姐,你让人暗算了。”我说道,“你看没看过网上说巫毒娃娃的帖子…”
“我们办公室的人议论过这事儿,有和公安内部有关系的人说这事儿是真的,真有人被咒死了。”她额头上浮出冷汗,“真是有人暗算我?”
“郑姚啊,你得罪谁了啊?你这孩子啊,有事也不跟家里人说…是不是工作上遇见麻烦了?还是生活上…”我妈急切地问她。
“是黄峰干的。”郑姚说道,说完她就向后一仰,躺到了床上喘气,“说话好累…”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姐歇一歇。”我看这个情形,知道我姐不会当着我爸妈的面说什么,他们两个互视了一眼,起身走了。
“黄峰是谁?”我拿了张纸巾给我姐。
“他跟我同一年进单位的,从都说我们单位衙门口大,升官也快,但也讲论资排辈,背后没人的只能熬资历,我本来也不想在事业上有什么大发展,你不知道衙门口的龌龊,女同志打拼不易,家里要是没点势力,稍微有一点成就,人家就会说你作风不正派靠潜规则上位。我就想要安安稳稳混日子不想掺和进那些事里。前年我们单位接了个上面派下来的活,因为没什么油水又得罪人,领导就放到我头上了。你知道的,就是论资排倍,我当时也该提拨了…为了至少混个副科退休,我干得挺认真的,领导当年就给我报了副科级后备干部,这事儿没几个人在意,我们单位衙门口大,掉块瓷砖砸死几个正科都不稀奇。黄峰当时是跟我一起被报上去的。”
她说到一半伸手要水喝了一口,我能看得出来,她的脸色渐渐的好了一些,“可是国家的政策变了,反腐力度越来越大,我的那一摊子工作越来越受重视…领导看我干得不错,上下反应都挺好的,再加上我也确实到点儿了,今年就给我提了副科。”
“这里面又有黄峰什么事儿?难道他没被提拨?”我不太懂衙门口这些门道,郑姚说得我云里雾里的,我猜出她的意思是她跟这个叫黄峰的人一起被放到“预备提拨”里,我姐被提拨了。
“他也被提起来了,我们单位衙门口大,我跟黄峰这个资历提副科根本是小事一桩,比我们晚去的都提了,我们俩个升了职,黄峰家里是农村的,条件不怎么好,家属家里条件也一半,两口子攒钱买了一套房,每个月一个人的工资要拿去还房贷,还要养一个孩子,黄峰胆儿又小,不敢乱伸手,我们单位的福利又被停了,他们俩口子看着过得不错,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单位同事起哄我们请客,你不知道他们那些人,平常的地方根本打发不了他们,太高档的他们又嫌弃,他就找我说要不然我们两个一起请。我同意了…可谁想到请客那天出事儿了啊…单位的人知道我酒精过敏,又是个没结婚的女同志,我敬了大家一杯啤酒就红头涨脸的,他们就没灌我,都灌他去了…喝完了酒他都路都走不顺当了,合该那天出事儿…他那天开了自己的迈腾去的,酒店都说免费提供代驾了,他还是开着车走了…”
“他撞到人了?”最烦这些酒驾的了!
“他开出去没多远就跟一辆车追尾了。交警处理的时候他还趴在方向盘上睡呢。现在风声紧,公务员酒驾…他又是在组织部考察期间,直接撸回科员了,他没脸在单位呆辞职走了。”
“可这有你啥事儿啊?”我疑惑地问她。
“这件事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是我为了争取在下面挂职的机会故意让同事灌他,还说我作风不正派跟领导有一腿,领导才会这么重的处理挡我道的黄峰。其实这事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嫉妒我的人胡编的,黄峰跟我根本没有利益冲突!我压根也不想到下面挂职!我跟我们领导啥事儿也没有!黄峰那人我太了解了,看着老实、胆小,实际上最小肚鸡肠,有这风声传出来,我不知道别人信不信,他肯定会信!我前几天看见他,他直接把脸转过去了呸了我一下。”
“你就得罪了他一个?”我疑惑地说道,这也太奇怪了,只不过是职场上的事儿,跟之前那些案子的仇恨度根本不是一码事好吗?
“还有他媳妇。”郑姚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那就是一个泼妇!一点素质也没有!风声传出去之后,她来我们单位找过我,当众扇了我一耳光,我是那种被人打脸不还手的人吗?直接还了她两个耳光加一个窝心脚,要不是我们单位的人拦得快,我能挠死她。”
我们姐弟三个要说最像的就是脾气不好了,我跟郑伟小时候可是围殴过表哥的,留下了初一打初三的传说,郑姚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们东北这地界,最深入人心的价值观就是能动手尽量别吵吵,别说公务员素质高与低,被人当众打脸了,不还回去才是丢脸。
不管怎么样,黄峰两口子在我姐这里吃鳖了,事业没了(他们认为的),武力打不过…可以说是面子里子都丢了,记恨我姐也正常。
可就这点事儿!用巫毒娃娃?再说了,他们从哪儿弄的我姐的内衣、毛发、血液、指甲和生辰八字?
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姐,巫毒娃娃想要起效,需要内衣、毛发、血液、指甲和生辰八字做媒介,黄峰可能得到你这些东西吗?”
我姐愣住了,郑家人说起来是有些怪癖的,我奶奶从小就教育我指甲不乱扔,头发尤其是带毛囊的头发保护好…我原以为是我奶奶的旧规矩,回到我爸妈家才发现他们也是这么教郑姚和郑伟的。人呢,从小就立的规矩,长大之后想改都难,更不用说我们报生日的时候都做了手脚,那个时候出生证明是手写的,有时报户口的时候随口说一个生日人家就给报了,我们姐弟三个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都不对,我就不用说了,硬给改小了一岁跟我弟凑成双胞胎,我拖后了一年,我弟提前了半年,我姐的生日则是比实际的小了一个月。
这是我翻户口本玩的时候发现的,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我同学里一多半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与实际不符。我当时只是觉得好玩,现在想来没准儿是我奶奶他们在隐藏真实八字。
不是亲近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我们真实的生日更别说是出生时间了。
从这几点上来看,不会是黄峰,只会是我姐身边亲近的人。
她坐在那里可能也是想通了,眨眨眼睛竟然流下泪来…“马玲玲…只有马玲玲…我们昨天还一起洗澡修脚美甲推奶了…”
马玲玲是我姐的闺蜜,我见过一次,不熟…长得普普通通就是个一般人,但非常会打扮,老公是开4S店的,她名义上是全职主妇,实际上全职是玩。
“你怎么得罪她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姐摇头道,“但是知道我八字,又能拿到我毛发、指甲的只能是她…我想起来了…就是洗澡那天…她说要学着修脚拿我的脚练习,把我的大姆脚指头给剪深了…出血了…她替我擦的,还拿了创可帖,又请我吃西餐补偿我…我怎么得罪她了啊…怎么得罪她了…”
怎么得罪的?有时候小人就是这样,你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有可能得罪他!
郑姚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有时候甚至有点小极品,但她不会干出格的坏事,这点我是有信心的。
“你们说的马玲玲…是不是邻县江家洼子屯的老马家的人?”黄书郎忽然插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