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远忍住拳头,对秋苏白说:“快报警!快!”
秋苏白发抖地从外套里拿出手机,拨出了110,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刀疤男夺下了手机,秋苏白扑过去,咬住了他的手,对着还没有挂断的电话,说:“救命!救命啊!强奸!有人要强奸!还想杀人!…”
刀疤男一个巴掌扇在秋苏白的脸上,她捂着脸往后退,刀疤男狠狠地说:“小心我搞死你!”
说罢,刀疤男将秋苏白堵在了墙角,秋苏白朝着正与刀疤男的同伴厮打在一起的马远大喊道:“救命啊!救命!救命啊!”
练过一点武术的马远一个飞腿将对手踢到了门口,他奔到刀疤男的身后,一个飞毛腿就将刀疤男踢倒在了地上。
马远对秋苏白说,“你出去!快出去!”
秋苏白裹着外套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坏蛋联手打马远一个人,慌得直哭,跑去喊人。可大家都好像看惯了这种事,根本就不理睬她,秋苏白跑回206的时候,马远已经体力透支的被刀疤男踩在脚下,他恶狠狠地说:“谁让你强出头!信不信老子剁了你!”
刀疤男的袖口滑出了一把刀,他举到马远的脖子边,冷笑着说,“试试看?”
秋苏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马远为了自己而受到危险,原本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的她,猛地推开门,说:“住手!”
马远扭头看着秋苏白,无奈地说:“你白痴啊!为什么不走!”
“是你救了我,我不能让你为我冒险!”秋苏白坚定地朝着马远点了点头,转头对刀疤男说:“放了他!请你放了他!”
“呵呵,你都那么说了,我当然放了他。”刀疤男让自己的同伙把马远绑起来,自己先上前一步,抓住了秋苏白。
“喂!你说了你会放过他!”秋苏白说。
“哈,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啊,放了他,他会放过我们?”说着刀疤男将秋苏白又一次推到沙发上,粗暴地扒开了她紧裹着的衣服,色迷迷的眼睛顿时乐开了花。在一旁的马远痛苦的目睹着秋苏白痛苦挣扎,眼看着刀疤男就要进入秋苏白的身体了。
房间的门又一次被猛烈地撞开,“不许动!”
几个人迅速的冲进房间,手持着枪的警察用枪指着刀疤男和他的同伙,说:“把裤子穿起来!蹲在地上!手,举起来!”
在场的人都被带进了警察局,秋苏白和马远被安置在接待室里,一个警员走进了请他们填好相关资料,在填写所在单位的时候,秋苏白和马远同时问警员,说:“还是学生的话,这里应该填学校吗…”
警员点了点头,他们低头继续填写。
看着他们写字的警员,说:“原来你们是同校的啊!”
秋苏白和马远听了之后,吃惊的看着对方的表格,发现真的是这样,马远若有所思地说:“难怪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应该是在学校见过吧?”
警员让他们抓紧填了,转身离开了接待室。
秋苏白低头冥想了一下,看着马远,说:“你…不会是学校球队的那个…”
秋苏白一时间叫不上马远的名字,但她顿时觉得这张脸是有些眼熟,马远抢先一步说:“我叫马远。”
“…嗯,我叫苏白,秋苏白。”秋苏白的脸乍得红了,她想到自己遭遇的事情,不免感到尴尬,她低下头,裹着自己被撕破的衣服,沉默了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马远脱下自己的外套,说:“你穿上吧…衣服…都破了。”
“不用了,夜深了那么冷,我不能让你再因为我感冒了。”
“我是男生,没事的!”马远红着脸,硬是将衣服递给秋苏白,然后说:“快穿上吧…”
秋苏白接过衣服,转过身去,穿上衣服,轻声地对马远说:“谢谢你…如果今天没有你…可能我已经被…”
“别那么说,这是应该的。不过…就算是再难过的事情,也不能这样在酒吧喝酒,你是女孩子,这样会被人欺负的,现在坏人那么多,下次,别再去酒吧了,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不适合你。”马远温柔地说。
秋苏白低下头,在纸上陈述了这一晚发生的如噩梦般的经历,接待室里的气氛渐渐沉静下来,折腾了一个晚上,窗外的天空已经渐渐露白,他们趴在桌子上因为太累而睡着了。
“苏白!苏白!”突然间有几个急迫的声音越来越迫近秋苏白,紧接着有人用力地推了推睡得很沉的秋苏白,秋苏白揉了揉眼睛,看到父母焦急的面孔,强忍在肚子里的泪水又涌出了眼眶。
“老爸!老妈!”秋苏白正要扑向父母的怀抱,一个意料不到的耳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啪”地一声,惊醒了同样睡着了的马远。
“爸…”秋苏白的眼眶里满含着泪水,吃惊地看着父亲。
“谁!谁让你又去酒吧!谁让你这样作践自己!”父亲脸上的青筋一下子凸暴了起来,给了秋苏白一个耳光的手掌气得直发抖,母亲护住秋苏白,没让他再狠心打下去。
“孩子,整件事情我们都听警察说过了,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家苏白。”母亲感激地看着马远,从包里拿出一个塞了钱的信封推到马远的面前,说:“这个,请你收下。”
“阿姨,我不能要。”马远站了起来,说道:“我该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马远回头对秋苏白说,“今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去帮你请假。”
“谢谢…”秋苏白轻声说。
【3】
秋苏白被父母带回了家,她一直都不敢跟父亲说话,也不敢看他一眼,她知道自己这次真的做错了,才会惹父亲发那么多的火。
到家之后,母亲安抚秋苏白去睡觉,可她执意要先洗完澡。尽管没有被刀疤男施暴成功,但是被他们碰过的身体,秋苏白觉得肮脏极了,她恨不得剥下自己的一层皮,还自己一个干净的身体。
她整个人都躺进了放满水的浴缸里,身上涂满了沐浴露,使劲地搓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她明白这一次的经历,让深爱着她的家人彻底失望了。
悲伤像没过她脖颈的洗澡水,将她整个人都浸湿了,她是那么难过,那么悲伤,可却无法怪罪任何人。邱威威没有错,分手了两个人就不该有任何牵连了,他的生活与她再也没有关联,所以,哪怕他是和冯楠在一起也好,任何一个谁也罢,与她都无关了。她难过着的难过,也仅仅是她无法释怀的证据。
“从今天开始,就彻底忘记邱威威吧!”秋苏白对自己说,她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一窝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此时浴室外的争论声,却没有被哗啦啦的流水声覆盖。
“你怎么能这样打苏白!”女人不解地怒视着坐在沙发上失神的男人,见男人没有反应,女人继续说:“苏白她也是我们的孩子,作为父母,怎么可以在女儿受到伤害,最需要安慰的时候,打她呢!”
“就因为我把她看作自己的女儿,才会打她!就因为我把她看成了跟何娜一样重要,才会给她那一巴掌!”男人激动地说,“十五年前,从我们抱着出生没多久的苏白回家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这样疼她,照顾她,从来都没有打过她,大声说过她,就是因为太宠她了,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道吗?!”
女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哽咽了,“我知道…我知道你应该是比我更在乎苏白的人…虽然闫瑛她死了,可是她一直都活在你的心里…”
“够了!不要再说起闫瑛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只想替她好好养好苏白,让她成为像她妈妈一样好的女人…可惜,哎…我对不起闫瑛…对不起她啊…”男人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他睁大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
女人抽泣着坐在沙发上。
男人转身面对着妻子,轻拍着她的肩膀,将她揉进怀里,说:“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苏白从进了我们秋家开始,就是我们的女儿了,我们都像爱着自己的女儿那样爱着她,她会好起来的。”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透过浴室门的缝隙偷听了很久的秋苏白,不得不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那些话都不是玩笑,而是真的。
“我…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吗…”立在浴室门口的秋苏白身体在微微发抖,“…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只是被你们领养的孩子吗…”
沉浸在悲伤中的男女被秋苏白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背脊都直了,隐瞒了十四年的秘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曝光了。
“苏白…”秋苏白眼中的父亲和母亲都变得好陌生,不听他们的任何解释,秋苏白就哭着跑回了房间,冰凉的双唇在不住得发抖。
她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伤心地哭泣着,她从未像这一刻那么渴望,渴望自己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亲身经历的,亲眼目睹的,亲耳听到的都是假的,她没有和邱威威越过朋友的界限,她没有认清自己对苏易的感情,她没有依靠抽烟喝酒来麻痹神经,她还是以前那个虽然成绩不是很好,但却很乖巧的孩子,父母疼爱她,保护她…
“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说什么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不可能,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他们一定是太讨厌现在的我,所以才说了这样的气话!一定是这样!”秋苏白固执的那么认为,不管父母怎么敲门,她都不开,她觉得生活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无比残酷的模样,爱人背叛了她,污浊侵蚀了她。她只知道哭,也只能哭才能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晚上,秋何娜放学回家之后,原本还想隐瞒一切的父母,因为担心秋苏白会在房间里做出什么傻事,将昨晚秋苏白发生的事情,还有她不是秋何娜亲妹妹的事实都告诉了秋何娜,希望秋何娜可以想办法让秋苏白从房间里走出来,和他们好好谈谈。
尽管刚听了这些话之后,秋何娜同样无法接受这些天降的事实,可还是听从父母的,劝秋苏白开门,但是秋苏白依然不开,她不吃、不喝、不说话、不露面,坚持着她的“四不”原则,拒绝亲情,拒绝真相,连续两天都躺在床上,睡醒了哭,哭晕了头又睡着。
第三天,父母在秋苏白的门外没有听见屋内传出哭声,害怕秋苏白在房间里可能体力不支地昏倒了,就找人来将门撬开。她果然因脱水而昏过去了,父亲开车送她去医院急救室,打了好几瓶盐水,她才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可是,醒来之后的她,除了开始吃饭喝水之外,依然沉默不语,只要看到家人,她就会背过身子去,故意忽略他们的存在。她在伤害自己的同时,也伤害了深爱着她的家人。
【4】
连续一周没去学校上学,呆在家里的秋苏白,保持着她的冷漠态度,一直到马远和负责他们那件案子的警察找上门来,总在房间里的秋苏白才出现在大家面前,她比之前更瘦了,默默地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才只是几天的功夫,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不再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了,而是对于自己埋藏了将近十六年的身世——这比爱情更让她无法承受的东西。
“根据调查,这次的犯罪嫌疑人涉嫌多起未成年少女强奸案,所以已经依法拘留,等待法庭判决,适当的时候,如果需要秋苏白同学指证的话,还请…”警察看着秋苏白,她涣散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焦点。
秋苏白的父亲为了不破坏气氛,赶紧说:“您放心,苏白会配合工作的。”
“苏白?”坐在秋苏白附近马远以为她还沉浸在差点被强暴的噩梦当中,担忧地看着秋苏白,轻轻地叫了叫她的名字。
秋苏白缓过神来,看着马远,如同大梦初醒般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警察开导秋苏白,说:“虽然这不是一场愉快的经历,但是也算是上了深刻的一堂课。女孩子的话,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
秋苏白点了点头,无力的目光环视着坐在客厅里的所有人,说了一声:“谢谢…你们。”
外人听到这些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但是秋苏白的家人能够明白她这么说,并不是单纯的在感激警察和马远,她似乎在感激父母对她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呵呵,好,那我也该走了。”警察说道,拿起公文包,站了起来,问马远要不要一起走。
马远想了想,看着秋苏白,然后问她的父母,说:“叔叔阿姨,我能找苏白谈谈吗?”
他们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确实希望有人能和秋苏白说说话,心想若是与人有了交流,说不定秋苏白这段时间的心结就会慢慢被解开。于是,便应许了。
马远和秋苏白在小区里慢慢地行走着,经过一家小超市的时候,秋苏白停下来,说:“你带钱了吗?”
马远点点头,说:“你需要多少?”
“十块钱,十块钱就够了。”秋苏白弱弱地说。
马远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递给秋苏白,说:“给。”
“那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说罢,秋苏白转身走进超市,没过多久就出来了,她利索地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亮了,将烟叼在嘴上,深吸了一口,吐出淡淡的烟圈,走了几步,她问马远,“你要吗?”
马远摇摇头,尴尬地笑着说:“苏白,你跟我想象得真不一样。”
“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子?”秋苏白停在一棵树下,指着一旁的长椅,说:“坐会儿吧!”
于是,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下,马远继续刚刚的话题,说:“苏白,你不像是这种会抽烟,会喝酒的女孩子,这些看起来都不适合你。”
秋苏白闷声不语,马远继续说:“虽然发生那种事情很可怕,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振作起来,不要总是闷闷不乐,明天开始…回去上学吧,快要期末考试了。”
秋苏白深吸了一口烟,边说,嘴巴里边吐出烟气,她说:“马远,谢谢你救了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妄加评论!”
马远吃惊地看着秋苏白,虽然之前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交集,可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
秋苏白抬起头,朝着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如同呓语一般,一个人缓缓地说:“你能了解在一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你被大家宠着,爱着,突然间有一天,你发现其实你和这个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种感觉有多可笑吗?”
秋苏白的眼角闪动着晶莹的泪光,苦笑着说:“比起这种伤痛…爱情算什么…身体受到了侮辱又算什么…”
马远听不明白秋苏白的话,坐在她身边倾听着。
秋苏白踩灭了没有抽完的香烟,自顾自地继续说,“没有人会懂的…现在我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感觉是多么迷茫,我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是不要我了,还是他们已经不再世上了…我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孩,也许正因为在别人眼中太过于可怜,才被带回家收养…”
秋苏白黯淡的眼神中渗透出一丝丝无奈,尽管此刻心脆弱得可能一折就断,她还是努力没让自己哭得那么狼狈,经历过背叛、差点被人强暴…这些可怕的事情之后,秋苏白反而变得坚强起来,可她没想过自己成长起来的坚强,需要应对的第一道实验关卡,就是这呼之欲出的身世秘密。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残忍了!”秋苏白整个人簌簌发抖着,马远温柔地凝视着她强忍住泪的脸庞,抑制不住的恻隐之心,向秋苏白敞开了怀抱,他将她的脸轻轻地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视线不好意思地没有看她,而是直视着前方,他说:“想哭,就哭吧!”
秋苏白直起身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慌张地说:“谢谢你了…我没事,你…回去吧,小区门口的174路车…”
秋苏白情不自禁的说到了174路车,“174”这三个数字,像是回忆化身的无比锋利的刀刃,插进了秋苏白的胸口,她记得邱威威说过174路车,代表她的生日——四月十七,曾因为这个不谋而合的巧合,他们的爱情有了开端,也因为一次次命运的契机,他们的爱情没有经受住考验,然后她变坏了,学会了抽烟,又开始酗酒,差点因此而毁了她的清白…就因为这些,她的身世才在父母失望的叹息中曝光。
秋苏白越想越难过,这段时间在脑海中已经封闭的各种记忆碎片,瞬间连结在了一起。她想逃避,只想避开这样不堪的自己。
“苏白!”
马远想叫住她,可是,秋苏白已经跑走了,剩下一个瘦弱的背影,在矮小的别墅群之间渐渐远去,他欲言又止地收回了自己伸向远方的手,“苏白!”
但事实上,秋苏白所跑的方向并不是她家所在的方位,她一路跑,跑出了小区,穿过人行横道,她白皙的脸上凝练出细微的汗水,她不知道自己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停住脚步,喘息不止地半弯下腰,双手杵着双膝,仰头望着视线前方的公寓楼。
七楼,是邱威威住的楼层。
在心最伤的时候,秋苏白的脑子里忍不住想要依靠的人还是邱威威。
可她却再也没有勇气走进公寓的大门,她失落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被推车的小贩不小心的撞出了人行道,奇怪的动作被一个计程车司机误解成了在叫车,在她的前面停下来,却不见秋苏白有反应。
“不上车,你神经病啊!”计程车司机狠狠地说,秋苏白面无表情地沿着马路行走,连自己所处的路口也不知道,她用力蒙住自己的嘴巴,想就这样堵住源源不断地悲伤,但忍了太久的眼泪早就克制不住地湿了她的面庞。
从小到大,她没有一刻感觉到自己不是父母的孩子,小时候,秋何娜甚至哭着说过为什么父母对妹妹更好一些,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她,她在家呼风唤雨,只要她说得出来,父母就会满足她。
越是找不到自己不是父母疼爱的孩子的蛛丝马迹,秋苏白的心才觉得更加的迷茫。她的眼前不是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而是从小到大,父母对待她点点滴滴的好。
这么多天,她一直躲在家里不敢去面对现实,可真相就像是埋伏在心里的定时炸弹,不是不去触碰,就会自动被清除,强忍住的悲伤就在这一刻引爆。
秋苏白停住脚步,她如纸般干白的嘴唇,一张一合,马路的喧杂覆盖了她的声音。她注视着从眼前开过的一辆辆汽车,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要选择什么。
天空中被云霞染红的天边,太阳向着西边的地平线悄悄地靠近。
“好美哦!”冯楠挽着邱威威的手,陶醉地将头靠在他宽宽的肩膀上,欣赏着天空的红霞,邱威威面无表情地抓着公共汽车的靠近后车门的扶手,对冯楠不理不睬。
突然间,司机猛刹住了车。车厢里的人被这没有预兆的刹车,吓得猛拍了几下胸膛,责怪司机是怎么开车的。只有冯楠在这惊吓缓过来之后,埋在邱威威的怀里偷笑,她在心里感谢这司机及时的刹车,让她和邱威威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
可是,邱威威很快推开她,说:“站好点。”
冯楠不高兴地瘪瘪嘴。
司机愤愤地推开车窗,朝着从车前走过的秋苏白大骂了一声,“你没长眼睛啊!”
秋苏白无视那些愤怒的声音,继续往前走。
司机重新启动引擎,嘴巴里咒骂道:“找死啊!”
车厢里的乘客不约而同地往车窗外望了一眼,秋苏白正从逆向车道朝着另一个车道走去,刚好被冯楠看到了,她靠近车窗看到乱穿马路的秋苏白,喃喃地说了句:“她脑子有病啊,哪有这样过马路的。”
邱威威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目光迅速被他视线范围内——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秋苏白单薄的背影。
邱威威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筋络都紧缩在一起,那个在梦中不断萦绕的名字在喉间呼之欲出。
“停车!快停车!”邱威威朝着驾驶座对司机喊,可是,司机不理不睬,周围的乘客提醒道:“还没到站呢,再等等吧,到前面路口就停了。”
邱威威趴在封闭玻璃窗上,看着秋苏白走到另一条车道之后,突然间停住了脚步,她眯起眼睛看着从远处拐角开过来的一辆装载货车。
一秒,两秒…时间仿佛被按上了减速器,在时光隧道里缓慢的播放着:秋苏白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听着货车司机紧按着喇叭,刺耳的鸣响在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哭干的泪水划过满是泪痕的脸,秋苏白缓缓地闭上眼睛。
“苏白!小心!”一双强有力的手抱住秋苏白颤抖的身体,退到了路边,秋苏白倒在他的怀里,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可是…为什么不会感到疼。秋苏白心想着,小心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同时与她睁开眼睛的马远,两个人的目光温情深切相融,秋苏白挣开马远的怀抱,说:“你为什么要救我!”
马远抓牢她抗拒的双手,将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口,悲伤地说:“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好好活着!有什么事情比死还要让你难过!如果你死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有多少人会为你难过,你知道吗?”
秋苏白被马远的话弄哭了,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悲伤地哭泣着。
“所以不能死!你要好好的活着!既然你的父母对你那么好,那你何必去在意自己未知的过去呢,就当自己原本就是他们的孩子,好好的活着,过好现在和未来,过去时无法证实一切!”
秋苏白眨了眨哭红的眼睛,抬头凝视着马远,说:“好好活着…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当自己是他们的孩子,去相信自己不是没有人要…被抛弃的孩子吗?”
马远点了点头,给了秋苏白一个坚定的目光。
不远处,邱威威气喘吁吁地从车站跑过来,可看到了马远与秋苏白相拥着的画面,他的脚步再也抬不起来。追上邱威威的冯楠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减慢了脚步,走到邱威威的身后,猛地抱住他,说:“忘记她吧!她不值得你那么喜欢她…我们,好好交往吧!我们会幸福的,请你相信,一定要相信!”
邱威威有气无力地推开她的手,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按着来时的路往回走,额头的汗水如同他心中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流。
【5】
自那次被马远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之后,和家人的关系也好转了,不过她拒绝父母告诉她关于她亲生父母的事情,考虑到秋苏白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情,父母也准备将这件事往后压。
秋苏白只记得她的亲生母亲叫做闫瑛,她想或许这就足够了吧。
回到学校上课之后,秋苏白渐渐地恢复成了之前快乐单纯的样子,幸亏马远的帮忙,她前段时间落下来的课程才补了回来,期末考试才没有亮红灯,只是她和邱威威之间的距离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远,甚至远到触及不到对方的星球。
又是一个盛夏来临,秋苏白清晰地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邱威威的故事正在一点一点埋下伏笔,她给他写E-mail,告诉他自己和苏易之间的事情,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在从好朋友的界线中跃出了跨向不一般的第一步,不过现在秋苏白下决心让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在心里深深掩埋,尽可能地不去想,她接受了马远的意见——好好活着,她开始参加集体活动,不让自己变得孤僻起来。
放暑假之前的散学典礼上,秋苏白和艾西没有参加,两个人偷偷地溜到体育馆的篮球场,其实原本是想去教学楼天台的,但秋苏白实在不想勾起回忆,就建议跟着班级队伍最后,在经过体育馆的时候,趁着班主任不注意,躲进体育馆。
两个人背靠背的坐在室内篮球场的中间,秋苏白将自己的决心告诉艾西之后,艾西也为她高兴,说道:“这才对啊!既然和邱威威分手了,就不要再想了…还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全都忘了它吧!”
秋苏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艾西特意没有提起秋苏白差点被强暴的事情,还有她的身世,安慰秋苏白说:“想要找到生命中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容易的事…所以,继续加油吧!”
“还会再遇到吗…更好的人。”秋苏白轻声问。
“当然!”艾西肯定地说,“你们说不定就是一个人站在门内,一个人站在门外,只要再恰当的时机打开门,幸福就来啦!千万别觉得一次恋爱失败了,以后自己就不相信爱情了,那绝对是自暴自弃的说法!在恋爱这方面啊,苏白你就要拜我为师才对!与其问自己能不能遇见更好的人,还不如直接在恋爱中认证!”
“所以要向你前一刻还和身边的男友爱得死去活来,下一秒他就变成你的前男友吗?你说说看这一年里,你换了几个男朋友,每个男朋友交往的时间都那么短,算下来的话…是不是与洋仔…”
艾西用手挥了挥,示意秋苏白刹住车,她狠狠地说:“如果不是那女老虎出了那么狠的一招,我肯定不会放弃洋仔的!可是…她都宁愿放弃学业,也要将洋仔的宝宝生出来了,那我跟她争,还有什么意思呢…”艾西无奈地说,“我虽然不适合一心一意的只爱一个人,但却一定在时时刻刻的爱着,要么在爱,要么在奔赴爱的旅途中。哈哈,要时刻保持幸福感!”
秋苏白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脑海里出现了马远,她和马远的事情秋苏白一直都瞒着大家,就连艾西都没有详说,艾西不知道马远到底是一个长得什么模样的人,只知道他也是他们学校的。见秋苏白没有多谈起马远,所以没有发挥她的媒婆精神,撮合秋苏白和马远。
但是,秋苏白很清楚马远对她的感觉,也明白这段时间全亏了马远在她的身边照顾她,守护着她,不让她伤害她自己,秋苏白实在不敢倒回去想,如果当时没有马远阻止她自杀的话,恐怕现在她已经在另一个世界了。
秋苏白不得不去想,或许马远就是她生命中要遇见的那个人,可是,她说不清楚自己内心对马远的感觉是这样,虽然马远对她很好,但把与马远的感情想成是爱情的话,似乎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应该是还没有到打开门的恰当时机吧…”秋苏白自言自语地说,与新男友发着甜蜜短信的艾西,侧脸用余光打量着秋苏白,说:“你刚刚在说什么?”
“没什么啦…”秋苏白一口否认掉,她坐在那里开始发呆,想着即将踏入的初三生活应该怎么应对,艾西却在和男朋友商量暑假应该去哪里疯玩十天半个月才好,没过多久,就听到散学典礼完毕的音乐响起,漫长的暑假就在慢步调音乐中拉开了序幕,秋苏白已经做好了无聊的准备了。
可事实上,却暑假安排的节目却超出了她规划的范围,总是很忙的父母抽出了时间,约上了苏易一家,两家人进行了一次家庭旅行,就是因为这有意无意的安排,秋苏白原谅了苏易,两个人尴尬的关系终于结束了,秋苏白甚至绞尽脑汁的撮合苏易和秋何娜重新走到一起,三个人的快乐时光在假期里时隔一年又重新演播了,把秋苏白原本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于是,暑假一晃眼就过去了。
【6】
秋苏白怎么都没有想到,初三开学报道的第一天,会有一个那么大的一个惊喜在等她。放学之后,近乎一个暑假没有与她联系的马远,突然间出现在了她的教室门口。
“放学之后…有空吗?”马远拦住正从教室里和艾西一起走出来的秋苏白,她们正打算等会儿一起去书店根据老师刚开的书单,买几本参考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