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惊非同小可,池氏夫妇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询问。无论是池妈妈尖细的声音还是池爸爸宽厚的声音都蕴满紧张。
“怎么了?雷霆,清清她怎么了?”
“是啊,小雷,清清是昏过去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池清清不小心差点摔进湖里时,雷霆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硬生生把她拖回了怀里。可是她整个人却像瞬间被人抽走了骨架似的,软绵绵地站不住,一直往地上滑,像是突然昏厥过去了。
最初雷霆也本能地一惊,不过,当他发现她虽然双目紧闭、意识全无,但面容却依然红润娇美,没有丝毫异样症状时,他忽然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差一点摔进湖里的险境,显然让池清清受到了惊吓。所以她的灵魂再一次因为魂不附体而自动脱窍离去。
雷霆虽然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池氏夫妇却蒙在鼓里,还以为女儿突发不适所以昏过去了。而他也无法如实相告,因为池清清说过,她父母绝对无法接受这种稀奇古怪的事。与其让他们疑神疑鬼地猜测她的精神是否有问题,不如瞒着他们省心省力了。
此时此刻,面对池氏夫妇的惊慌不安,雷霆只能绞尽脑汁编个理由来蒙混过关。
“伯父伯母,你们别担心,清清她没事了。她只是因为受了惊,才暂时昏过去了。”
池妈妈无法理解:“好端端的在这里看着天鹅,她怎么突然就受惊了呢?天鹅又不吓人。”
“清清不是被天鹅吓倒了,而是她刚才站在湖堤外看那群鹤的时候,差点不小心摔进湖里,所以受了惊。”
池爸爸更加无法理解了,这位转业军人几乎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难以置信地说:“什么?只是差点不小心摔进湖里就被吓昏了。我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小时候她可是连蛇都不怕的呀!”
“因为…伯父伯母,你们不知道,前阵子在S市发生过一起坏蛋当街持刀砍人的恶性案件,清清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那无比血腥的一幕。她因此受到巨大的惊吓,也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只要一受惊吓,情绪一紧张,就会昏过去。不过你们放心,这种昏倒不属于生理疾病,纯粹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她身体很健康,至心心理上的毛病,我保证会陪着她一起慢慢克服了。”
雷霆煞有介事的一番话,让池氏夫妇信以为真,也放下了高高悬起的一颗心。不过,女儿的“昏迷不醒”让他们无心再欣赏景致或候鸟。他们和雷霆一起守在池清清身边,等着她的苏醒。
雷霆抱着池清清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池氏夫妇一左一右地站在长椅边。两个人四只眼睛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儿看,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
雷霆的眼睛却并不看着怀里的女友,两道视线宛如雷达般在景区四周全方位搜索着。因为他最清楚池清清此刻的“昏迷”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女朋友的灵魂也不知在景区里哪种鸟类身上栖息着。他在寻找,也在等待,等待着一只主动前来亲近他们的鸟儿。
雷霆的猜测完全正确,池清清在受惊的那一刻,灵魂自动离体而去。
眼前一黑,身体一轻——轻盈似浮云。这种感觉池清清曾经有过一次,现在又迎来了第二次。视力重新恢复后,她不无惊喜地发现自己“变身”成为了一只仙风道骨的白鹤。
——哇,如果要票选我想要附身的动物,仙气十足的鹤绝对可以排入前三。真是超开心今天能有这样的魂游经历。
披着一身洁白的羽衣,迈动着两只修长的细足,“池白鹤”不无好奇地先与她的白鹤伙伴们在一起呆了一会儿,藉此体验一下鹤的生活。
鹤喜欢结群生活,经常聚集成数十只一起活动。“池白鹤”眼下就跻身于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族中,二三十只白鹤一起在湖畔的浅水区里悠然漫步。时不时低下头,用长长的鸟喙在水中捕食。螺、蚌、鱼、虾,以及水生植物的根茎、叶子或嫩芽,都是它们的美味食物。
和白鹤伙伴们一起活动了几分钟,品尝了几只新鲜无比的小鱼小虾后,“池白鹤”决定出发去找亲人了。她拍动着洁白的羽翼飞上天空,借助空中优势,很快在游人如织的湖堤上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还有雷霆,笔直地朝着他们飞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的竞猜环节又木有人猜中,因为本导演不惜血本请来了在飞禽世界中地位仅次于凤凰的鹤凉凉,筒子们怎么都想不到吧?嘻嘻。乃们表想打偶,偶不但顶了双层铝合金锅盖,还找黄蓉童鞋借了软猬甲穿。怎么样,这保护措施相当到位吧?^0^
第73章
一只白鹤突然翩翩飞来, 不但降落在身畔后留连不去,而且还明显流露出想要与人亲近的愿望。眼前的这一幕,无法不让池氏夫妇惊讶万分。
只有雷霆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女朋友的灵魂显然进了这只白鹤的身体。所以原本会谨慎地与人类保持距离的鸟类, 突然间一反常态地跑来与人亲近。
“咦,奇怪,这只鹤怎么飞到我们这里来了?它居然不怕人呢。”
“是啊, 太奇怪了!野生鸟类一般很怕人的,从来不会和人太过接近。以前我守海岛的时候, 天天给一群海鸥喂食,喂了好几个月它们才会慢慢靠近我。”
一边情不自禁地微笑, 雷霆一边伸出一只, 亲昵地轻抚着“池白鹤”的头说:“呃…估计这只白鹤胆子比较大吧。”
“池白鹤”顺从地让雷霆抚摸着自己,并紧紧地依偎在他膝前, 还仰起修长的脖子冲着父母嘹亮又动听地叫唤了两声。那是她想要表达“爸、妈”的意思。
池爸爸更加难以置信了:“不是吧?这只白鹤真的是野生鸟吗?它居然还肯让你摸它,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么愿意与人亲近的鸟, 会不会是家养的?”
池妈妈想也不想地就否决了丈夫的猜测:“不可能,这里是候鸟栖息地,家养的鸟儿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出现呢。”
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这只白鹤会如此主动地与人亲近, 但是池氏夫妇都很乐意亲近它了。他们一起在“池白鹤面前蹲下来, 试探地伸出手, 一下下轻抚着它洁白如雪的羽毛。
人与鸟之间,居然出现了这样零距离的亲密接触现象,自然是引来了不少惊讶又好奇的视线。许多游客都纷纷围拢走过来,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景区的两位工作人员也夹杂在人群中,他们的目光里都满是震惊之色。
作为长期在候鸟栖息地工作的人,景区工作人员再熟悉这些鸟儿的习性不过了。人类观赏候鸟时,想要与之近距离接触是几乎不可能的。鸟类基本上都胆小怕人,它们绝对不允许人类靠自己太近。尤其白鹤生性胆小而机警,稍有动静,立即起飞。观赏这种鸟时,人们能够靠近百米左右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可是,现在景区里的一只野生白鹤,却与三位游人正在亲密接触着,一派放松状态地任由他们抚摸着自己的羽毛,没有丝毫紧张不安流露。这让工作人员简直无法不目瞪口呆。
“池白鹤”以鸟类身份与亲人们欢聚一堂时,湖畔浅水区的那群白鹤一起大声叫唤起来。那是它们在召唤同伴归队。有一只白鹤还张开双翅飞到了长椅上空,一声声不停地鸣叫着。
听出了伙伴们叫声中的不安,“池白鹤”意识到它们在担心自己的安全,毕竟与人类太过接近可不是鸟类世界的生存法则。
而盘旋在长椅上空的那只白鹤,声声鸣叫更是显然格外忧心。听得“池白鹤”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哇哦,这两只鹤是一对呢。赶紧回去,别让它担心了。
于是,“池白鹤”拍打着双翅飞舞起来,飞到空中与另一只白鹤会合。两只鹤雌雄相随,比翼双飞,一起飞回了湖畔的水草丰美处。
“昏迷”大概一刻钟左右,池清清重新睁开了眼睛。
池氏夫妇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先是抢着询问女儿是否身体安好,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抢着告诉她,之前有一只白鹤是如何如何地与他们亲密接触,可惜昏睡中的她没能见到这神奇一幕。
“那只白鹤差不多有一米高,浑身雪白,长得别提多漂亮了。而且它一点都不怕人,飞到我们身边停下来后,随便我们怎么摸它都行。”
“是啊,我还从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鸟。还有,它好像特别喜欢雷霆呢,飞过来后就一直依偎在他身边。”
池清清笑嘻嘻地看着雷霆说:“是吗?那只白鹤这么喜欢你呀,它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雷霆故意做了一个耍帅的动作,再用夸张的语气说:“有这个可能哦。没办法,谁让我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鸟见了都要停下来发呆。”
池清清无法不大笑:“某些人的脸皮真是厚哇,自夸起来一点底线都没有。”
一段小插曲过后,一行四人继续游览天鹅湖景区。
走累了的时候,池氏夫妇就在湖边的长椅下坐下来休息。池清清与雷霆则兴致勃勃地租上一辆双人骑的观光自行车,沿着湖堤慢慢骑行,一边骑一边看风景。
翠湖之畔,白鸟纷飞,堤岸有杨柳绽芽,蜡梅吐艳,水仙飘香。骑着自行车,悠哉游哉地穿梭在柳下花前,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感受着和熙的清风;池清清无法不愉悦地扬起唇角,绽放出一个幸福又甜美的笑容。
“雷霆,这个时刻,有没有让你觉得人生特别美好啊?”
雷霆头也不回地回答,声音里蕴满了笑:“当然有了。你看,天气那么好;阳光那么好;景色那么好;你也那么好——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人生的美好呢?”
“是啊!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好,真希望它永远不会结束才好呢。”
“亲爱的,时间会过去,假期会结束,但是这一天的美好时光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也就足够了。不是吗?毕竟谁也不可能守住时光不溜走。”
是啊,人生虽然苦多乐少,但很多时候,那少少的短暂的欢乐,却如同黑暗中的一支蜡烛。光芒或许微弱,却足以支撑着人们度过一个个漫长的黑夜,坚守到黎明的来临。
池氏夫妇在S市呆了一星期,期间主要是女儿陪着他们四处游览。当然,雷霆除了值班与加班外,其余时间也都用来招呼未来岳父母了。前后陪他们逛了三个景点。
尽管四个人一起出游的时间并不多,但无论是粗犷的池爸爸还是细心的池妈妈,都不难发现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时的浓情蜜意。他们之间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朵微笑都渗透了甜蜜的味道,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迅速变甜。
来S市之前,池氏夫妇还不能确认未来女婿是否就真能变成正牌女婿。毕竟这个时代的爱情与婚姻都不甚牢靠,变数无处不在。只是抱着一种“既然女儿谈了一个男朋友,那就先来看看吧”的心理。
但是目睹了女儿与男友的甜蜜相处后,池妈妈背地里满足又开心地对丈夫说:“清清的终身大事,看来咱们不用再操心了。咱们的未来女婿应该就是雷霆没错了。”
池爸爸深表赞同:“嗯,我也这么想。女儿的下半辈子算是终身有靠了!”
在机场送别父母时,仍然是池清清独自前往,因为雷霆当天又要加班。过安检入闸前,池妈妈拉着女儿的手说:“雷霆是个好小伙子,把你交给他,我和你爸都会很放心。你们俩要一起好好的啊!”
池清清笑靥如花地直点头:“爸,妈,我知道了,你们放心吧。”
池清清把母亲临别前的那番话转述给雷霆时,他由衷地松了一口气。
“我还担心未来岳父母会因为我没太多时间陪他们而对我会有所不满呢,没想到他们居然给了我好评。这下可以放心了。”
“我说了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因为我爸妈以前也是这样子,经常为了工作没时间陪家人。所以他们很能理解你这一点。”
童年时的池清清,就因为父母都忙于工作无暇分-身照顾她而在爷爷家长大。到了上学的年龄,母亲虽然接回她,但列车乘务员的工作让她三天两头不在家,女儿只能被送去托管学校。自己的亲身经历,让池清清很清楚父母不会在这方面责备雷霆,因为那是他们能够切身体谅的事。
“不过,想想我还真是可怜呢。小时候摊上了一对工作忙碌的父母,长大后又找了一个工作忙碌的男朋友,总是要等你们忙完了才有空来陪我。唉!难道这是我的命吗?”
池清清半真半假的抱怨让雷霆心生歉意,他紧紧地搂了她一下说:“对不起。我的工作确实是一忙起来就没完没了,经常没时间陪你。请女友大人一定要多多体谅啊!”
“想不体谅也不行啊,谁让你当着这么一份差呢。对了,今天你又是为什么加班啊?”
“做小棒棒绑架案的案卷整理。这些后期的文案工作最繁琐也最烦人,比前期的侦破工作要无趣得多,可是不做又不行。唉!”
小棒棒的绑架案已经尘埃落定。
虽然,李萍一再否认是儿子杨明一手炮制了这桩案件。但是解救小棒棒时,警方在藏匿孩子的阁楼房里找到了大量杨明的指纹与其他DNA证据。因为杨明在租车返回的途中出了意外,没有时间来处理自己在屋里留下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足以充分证明就是杨明绑架了自己的外甥。铁一般的事实证据容不得李萍继续抵赖。
不过,李萍竭力想让儿子躲开牢狱之灾的想法也算实现了。杨明最终因为伤势恶化,没能活着离开重症监护室。尽管他死了,他的姐姐姐夫也还是无法原谅他的所作所为,甚至都不愿意出面为他料理后事。
得知儿子的死讯后,铁窗里的李萍无比绝望地嚎啕大哭:“天啊!小明,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怎么忍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天啊!我不想活了!”
一般情况下,女人的眼泪或多或少都会激发雷霆心底的同情与怜悯。可是看着泣不成声的李萍,雷霆却实在无法同情或怜悯她。因为她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如果她当初能劝说儿子打消罪恶的念头,现在事情也就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了。
那份畸形的母爱,令李萍在人生的暮年失去了一切。她的儿子死了,她的女儿也不会再认她了,而她为数不多的人生岁月,也将因绑架罪的罪名在监狱里度过。
睡觉睡到一半时忽然醒来的感觉,池清清如今已经十分习惯了。只要睁开眼睛时,发现眼前的一切与入睡前的熟悉环境截然不同,她就会马上察看自己又上演了怎样的“变形计”。
这一晚,池清清对于自己夜半魂游的附身对象很不满。因为那是一只绿头苍蝇,正振动着双翅嗡嗡飞舞在一批同类之中。
——KAO,怎么又附上了苍蝇身啊!如果要票选我最不愿意附身的十大动物,苍蝇绝对可以排进前三啊!
出于对附身苍蝇的满心抵触,“池小蝇”立刻集中精力想让自己尽快回魂。有时候,潜意识的力量能够帮助她完成这一任务。
因为集中精力在大脑中调动潜意识的力量,所以“池小蝇”的飞翔方向一直本能地随着苍蝇大部队前进,没有像上回那样中途脱离路线飞去别的地方。苍蝇大部队没有飞太久,很快就集体空降到了地面上一大片浓稠的黑色液体上。
随大流与其他苍蝇们一起降落下来时,一开始“池小蝇”还没弄明白地面上的那片黑色液体是什么东西,直到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只呆了一下,秒速反应过来的她就立刻紧急起飞,火速离开了这一片由浓稠血液汇集而成的小型湖泊。
慌慌张张地重新飞上半空后,“池小蝇”马上展目四望,寻找着这片鲜血湖泊的来源。很快她就发现,鲜血是从咫尺之遥的一张铁艺公园椅上流下来的。
那张长椅上端坐着一个人,头低低耷拉在胸前,看不清面貌模样。不过看衣着装束应该是一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像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但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腕处却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那正是鲜血最初的发源地。
“池小蝇”大惊:天啊,他是割腕自杀吗?不会吧?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此时此刻此地,是午夜时分人迹稀少的江滨广场。白天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广场,深夜却是城市中最空旷最荒凉的地方。因为不是行人或车流必经的主流街道,所以夜越深,人越少,午夜时分更是没什么人来。
这个年轻人挑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割腕自杀,显然是横了心不想获救。别说没有人会经过,就算有人偶尔经过,也只会以为他只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不会发现他其实是在求死。因为公园椅位于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下,树荫撒下的大片阴影让他几乎就是坐在黑暗中,所以他的自杀行为很难被人察觉。更别提现代社会的都市人还多半都不爱管别人的闲事。
“池小蝇”虽然很想大声呼救,可是作为一只苍蝇,那实在不是她能力范围内的事。她只能在大脑中反复下命令:赶紧回魂,赶紧回魂,赶紧回魂——老天爷,求求你了,救人要紧,请快让我赶紧回魂吧。
终于,池清清满身冷汗从熟悉的床铺上弹跳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立即给雷霆打电话,十万火急地告诉他:“江滨广场有人割腕自杀,你赶紧叫距离最近的警察过去救人吧。”
雷霆一个电话打去江滨派出所,让他们立即出警去江滨广场救人时,值勤警员无法不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自杀?”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你赶紧先赶过去救人吧。”
两名警员第一时间赶到了江滨广场,一番搜寻后,他们果然在某张公园椅上发现了一名看起来像是割腕自杀的年轻人。大量鲜血已经泅湿了椅子下方的水泥地面,因为失血过多,年轻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派出所警员第一时间将年轻人失救的事电话通知了雷霆,“现场看起来像是自杀,当然还需要进一步勘查。”
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后,雷霆随口询问:“死者是谁?身上带了身份证吗?”
“嗯,在死者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钱包,钱包里有身份证。他的名字叫欧阳骏,今年才十九岁。这么年轻,也不知道什么事想不开要自杀。”
自杀者的姓名让雷霆大吃一惊:“什么?他叫什么名字,请你再说一遍。”
警员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他叫——欧、阳、骏。”
——欧阳骏
——十九岁
姓名与年龄的高度吻合,让雷霆无法不联想起自己因为井翔遇害案中而认识的欧阳骏,那位师范大学的大一男生。自杀的年轻人——不会就是他吧?
前两天,雷霆才刚刚见过欧阳骏。
欧阳骏来找雷霆,是想向他打听井翔遇害一案的最新情况。对于井翔之死,除去井氏夫妇外,就数欧阳骏最无法释怀。所以他三天两头就会跑来刑警队找雷霆,希望能听到案件侦破的好消息。
当时,雷霆十分抱歉地告诉欧阳骏,自己还是没有任何好消息可以提供给他。对此,欧阳骏一脸无法掩饰的失望。
“警方查了这么久,就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雷霆不无愧疚地说:“抱歉,我们一直在努力调查,但是直到目前为止,始终没有发现什么有利线索。”
“可是案子拖得越久,就越难发现有利线索了吧?”
的确如此,案件的侦破工作往往在前期最见成效。如果前期没有发现任何有利的线索或证据,越往后拖就越难有发现。除非像贺兰清一案那样,因为凶手遗留下了什么DNA证据,会在DNA系统中自动生成对比吻合的警报。那就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事了!
可是井翔遇害一案,凶手十分谨慎。不但没有留下这样的证据,还像鬼魂一样让警方连人影都摸不着。马啸已经叹着气说过:“这桩案子估计十有八-九要成为悬案了!”
此时此刻,对着欧阳骏无比失望的面孔,雷霆只能反复保证:“请相信,我们会尽一切努力的去查这个案子的。”
与欧阳骏的交谈过程中,雷霆的手机响了,是检察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雷霆负责的某桩案件已经正式移交到检察院,有检察官要就案卷资料中的几个问题与他详谈。因为案件内容都必须对外保密,所以他不能当着欧阳骏的面接这个电话。歉意地向他点头示意后,就起身去了另一间办公室。
大概十分钟后,接完电话的雷霆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时,发现欧阳骏已经不见了。他看来对警方迟迟无法破案感到很失望,所以都不愿意再等他回来继续谈话,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悄悄走了。
那天之后,欧阳骏再也没来找过雷霆,甚至雷霆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想要对他解释一下警方在井翔一案上做的百般努力,他都没有接听,也没有回拨。后来雷霆一忙起来,也就没再联系他了。
如果广场上自杀的欧阳骏,不是同名同姓的另一个人,而就是雷霆认识的这个欧阳骏的话。那么那一天他来刑警队找他,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最初接到池清清的示警电话时,雷霆还以为当晚发生在江滨广场的自杀案,只是一桩简单的自杀案。
或许,是某个年轻人出于类似少年维特或罗密欧式的情感烦恼,一时想不开,于是钻牛角尖闹自杀。所以一开始,雷霆都没打算要亲自跑一趟,想着只要打个电话给江滨派出所,让派出所的警员出面解决也就OK了。
但是,从警员嘴里听到自杀者的名字居然是欧阳骏后,雷霆可就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继续躺在热被窝里睡觉了。他马上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刹那间睡意全无。
第74章
元旦前夕, 井翔在江滨广场中刀身亡。他的死因至今还没查清楚,难道欧阳骏今晚又跑去江滨广场自杀了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到底是自杀还是伪装成自杀的他杀呢?这令雷霆无法不觉得疑点重重。
所以, 雷霆一边伸手向床头柜上找衣服,一边不假思索地冲着话筒说:“我马上赶过来。这桩案子可能不是自杀,我们刑警队没准要接手。你们现在只要负责保护好现场就行了。”
“你怀疑是他杀吗?行, 那我们什么都不碰了,把现场保护等你们刑警队的人过来。
雷霆和马啸这一对老少搭裆的Partner, 很快和鉴证人员一起赶到了江滨广场的案发现场。
江滨派出所的胡所长这天也在所里值班,自然也出现在了案发现场。他和马啸是同批入职的老警察, 两个人的关系比较熟, 一见到他就拦住询问。
“老马,听说你手下有一位线人十分了得。前阵子那桩儿童绑架案就是他提供的线索, 让你们很快就查出了真凶是谁, 以及孩子被藏匿的具体位置。是不是啊?”
马啸与雷霆搭档经办的案件中, 很多由池清清提供线索不方便对外透露具体来源,只能一律以秘密线人的身份代指。而对于这位神通广大,消息来源极其准确的秘密线人, 基本上有所耳闻的警务人员都深感好奇。
“老胡, 个中详情不便透露。不好意思啊!”
“大家老朋友, 就不能稍微透露一点点嘛。”
“不行,为了线人的安全,相关信息一律不得对外透露。你也是老警察, 相信能很好的理解这一规定哦?”
“好吧,这个我就不问了,不过今晚这桩案子,你那位高徒雷霆又是怎么知道有人半夜三更在江滨广场自杀的呢?难道他有千里眼吗?”
“他不是有千里眼,同样是来自线人的消息了。”
“又是你们那位神秘线人的消息吗?奇怪了,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人自杀的?如果是被他看见了,那他完全可以当场阻止吧,还用得着通过小雷联系我们派出所派人吗?”
马啸努力搪塞:“线人当然不是亲眼看见的,而是因为察觉到这位年轻人有轻生意愿,推测他独自一人来到江滨广场可能是想自杀。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要开始做事了。”
话音未落,马啸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向被警戒线围起来的案发现场。如果再被胡所长缠着问下去,他估计自己要顶不住了,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马啸越过警戒线来到死者身边时,雷霆已经蹲在死者面前检查过了。也已经不无憾痛地确定,这个自杀的欧阳骏,就是井翔喜欢过的那位欧阳骏。
此欧阳骏果然就是彼欧阳骏,现场勘查过程中,没有发现他杀的痕迹,可以基本确定是自杀行为。而且欧阳骏用来割开左手腕动脉的一把刀,就牢牢地握在他的右手中,紧得几乎掰不开。这绝不可能是死后人为摆出来的动作。
“马叔,你来看看这把刀。”
马啸俯身一看,瞳孔顿时一紧。因为,那不是一把普通的匕首,而是一把刀刃极其锋利、刀背处有锯齿的丛林救生刀。
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把刀,雷霆缓慢地说:“如果我没猜错,这把刀应该就是杀死井翔的那把刀。当然具体是不是,还得等鉴证科的确认。”
马啸沉思着说:“如果这把刀果真就是那把刀。那么问题来了,它为什么会在欧阳骏手里?刀子应该属于凶手才对,难道——他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凶手吗?”
雷霆想也不想地就摇头否认:“不可能,欧阳骏绝不可能是杀死井翔的凶手。因为他爱他。井翔的死让他伤心欲绝,那种痛彻心扉的伤心是绝对假装不出来的。”
警方连夜把欧阳骏的死讯通知给了他的父亲欧阳豪,他第一时间赶来殓房认尸。
欧阳骏的母亲在他童年时代就病逝了,他由父亲欧阳豪抚养长大。父子俩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这令欧阳豪一时间难以承受儿子死亡带来的打击。当法医掀起蒙住死者脸庞的白布,他看到儿子已然毫无生气的惨白面孔时,那么高大魁梧的男人刹那间就佝偻下去,绝望地伏在尸体上痛哭不已。
欧阳豪守着儿子的尸体哭了足足大半宿,雷霆也就耐心地陪了他大半宿。一方面是可怜这位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处境;另一方面也是要等欧阳豪情绪平稳后找他录一份口供。
欧阳骏为什么会自杀?
身为父亲的欧阳豪在事发前有没有察觉到儿子的异样?
又是否知道儿子用来割腕自杀的那把丛林救生刀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