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夕:“……”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杀青宴啊。
尤其是,在她看见地科院的两位有为青年老李和老张跳上台,表演双簧之后。
所有人都在哈哈大笑,她亦然。
因是众人参加的场合,昭夕不便与程又年那么显眼,于是她坐在导演堆里,他坐在地科院的人群之中。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一边笑,一边对上他侧眼投来的目光。
那一个目光为这数月以来的努力添了一笔,所有的喜悦喜上加喜,所有的收获锦上添花。
她端着酒杯,清清嗓子,起身说:“感谢大家三个月以来的努力,不管《乌孙夫人》票房如何,是否会大丰收,我都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盛情付出、默默陪伴——”
顿了顿,嘴角一弯。
“当然了,票房肯定会大丰收,也不看看导演这栏写的是谁的名字。”
众人哈哈大笑,起哄的起哄,欢呼的欢呼。
身旁的魏西延也举杯,西装革履,大言不惭:“没错,就是在下我。”
欢笑声更热烈了。
“也谢谢隔壁黄线里的朋友们,你们是《乌孙夫人》的第一批观众,希望到时候电影上映时,大家都去电影院捧捧场。电影我请,票据可以报销。”
地科院的人群也爆发出响亮的回应。
罗正泽跳上凳子:“我不止要捧场,我还要带上整个地科院的朋友们去看!”
昭夕故作惊慌的模样,“整个地科院吗?人太多了,那我可不报销了啊。”
又是一片笑声。
没有觥筹交错,没有阿谀奉承,没有衣香鬓影,也没有金碧辉煌,可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杀青宴,前所未有的令昭夕感慨。
她端着酒杯,小口抿着香槟,甜甜的气泡浮出水面,飘荡在空气里。
她想,何其有幸,遇见这一群人。
何其有幸,在热爱的领域里,做着热爱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林述一:听说有人忘了我是谁,回到第一章,拥有盛世美颜并且自荐枕席的那一位,你们年纪轻轻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啊草!
来晚了,大家明天也三四点再来刷,我怕我睡迟了写的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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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幕戏
第五十七章
“我要走了。”
“嗯。”
“明天早上的飞机。”
“知道。”
“这边的戏份全部杀青, 之后都不会来了。”
“你已经说了第四遍了。”
沙发上的人懊恼地丢来一只抱枕,气咻咻地瞪着眼。
“我都说了第四遍了,那你怎么还没点反应啊?”
程又年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腿间摆着笔记本电脑, 被抱枕砸了一下, 顿了顿,将笔记本合拢, 随手放在面前的小圆几上。
“你想要什么反应?”
昭夕:“还说是裙下臣呢。女朋友要走了, 裙下臣该有什么反应?”
程又年淡淡地说:“裙下臣又如何。既不能抛下工作二十四小时当挂件, 又没办法留下你,还不是只能接受现实, 能有什么反应?”
昭夕品了品, 一路绕过书桌走到窗前, 俯下身来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最后心满意足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看你这么舍不得我, 我就放心了。”
程又年:“……”
昭夕有点小得意,叉腰说:“虽然是面瘫脸,但是相处久了, 好歹能从细微的面部表情里判断出一点端倪。”
“哦?”程又年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
昭夕更得意了:“你看,你现在眉尾微微上扬,眼神看似淡定,就代表我说穿了你的心事,你不愿意承认。”
“……”
“刚才舍不得我,嘴角就有一点下垂, 眼里还不情不愿。”
“是吗?”
“是啊。”昭夕理直气壮。
程又年把人拉下来,两人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她坐在他腿上,高出一截,他要微微仰视才能对上她的目光。
昭夕身体一僵,“干嘛?”
“你不是很会观察吗?”程又年微微一笑,“那你从我的面部表情判断一下,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昭夕:“……”
她装模作样凑近了些,仔细观察片刻,才在他耳边慢条斯理道:“我觉得你要搞|黄|色。”
程又年本来只是想为难她一下,谁知道为难了自己。
心上人坐在怀中,言笑晏晏,还凑近耳畔吐气如兰。
他眼神一暗,提醒她:“昭夕,你明天要早起坐飞机。”
“对啊,所以你要克制住自己。”
昭夕理所当然地说,却还是凑在他耳边,声音放得又轻又慢,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双手还顺势揽住了他的脖子。
程又年:“……”
从来办事都果决利落的人,总能在须臾之间做出决断,眼下却……
进退两难。
惦记她连日辛苦拍摄,怕折腾坏了,明早赶飞机时都有气无力。
可她转眼就要离开,就这么放手,又总觉得不甘。
最后是昭夕打破了他两难的境地。
她揽住程又年的脖子,抱得紧紧地,嘴上用力叮嘱:“徐姑娘那边,要保持距离!”
“好。”
“就算上班时间不玩手机,也不要静音,休息的时候稍微看一眼,说不定我会给你发信息!”
“好。”
“别总加班,地科院又不给你加班工资。还不如多陪我聊聊天,我可以给你陪聊费啊!”
程又年顿了顿,不徐不疾道:“我略一回想近期我们的忙碌程度,陪聊费还是我来出吧,若是昭导能多空出时间来陪我聊聊天,感激不尽。”
昭夕一边笑,一边说好,最后定定地望着他。
落地灯下,温柔的金色笼罩着两人,像为此刻镀上了金。
不知是谁先主动,大概是他,又或许她也很配合。
她坐在他的腿上,微微低头,与他双唇相触。
她是文艺工作者,曾看过无数电影,阅览过不少剧本。那些接吻的画面总是唯美动人,文字里亦充满动魄惊心,仿佛这样一个安静又缠绵的动作,可以令群星失色,令宇宙无光,仿佛一个短短的吻便能摄走灵魂。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昏黄灯光下,他们并不算熟练地互相触碰着,偶尔牙齿轻磕在嘴唇上,又微微分离。舌尖相抵时是小心翼翼的,仿佛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
呼吸愈加急促,短暂的触碰会带来更加孟浪的情|潮。
有一点细微的反应从心头弥漫开来,说不上动魄惊心,却缠绵悱恻。虽然男女之间并非一定要有情|欲才圆满,可它来得无比自然,为相爱的人带来星星点点,然后烈火燎原的欲念。
它不至使人迷失,却为相爱带来了更深层次的意义。
当拥抱已无法描述深情,当唇齿相依都不够倾诉爱意,那么唯有肌肤相亲,你我不分彼此,似乎才能表达此刻永不分离的迫切渴望。
即便青涩,不熟练。
即便没有书中描写的整个人迷失其中。
他们却乐此不疲地亲吻彼此,仿佛时间静止,唯有眼前之人、之事,值得放在心上,值得反复摸索。
就像海子的那首诗: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
他们从落地窗前到洁白的被单上,今夜纵情一场,孟浪也有无边的美丽。
从前都是爱干净的人,昭夕讨厌夏天大汗淋漓的男生,程又年亦不喜天气炎炎时汗流浃背的自己。
可是纵情时分,肌肤相贴都不够,又怎会分彼此。
有星星点点的湿意,在额间,在脖颈,在被单上,更多在相互交融的地方。
程又年的声音低哑如砂纸磨过的玉:“水做的吗……”
“你,你还是火做的呢,烫得,烫得要命……”
昭夕的声音断断续续,却不肯服输,偏要反击。
他在笑,在动,在沉重地呼吸。
她也笑,也动,也发出细碎动人的声音。
*
后来又到了浴室里。
……
干净清爽地入睡时,两人面对面。
窗外是塔里木一望无际的草原,星夜无边,银河皎皎。
昭夕问他:“你会想我吗,程又年?”
“会。”
“想的频率是……?”
“每天。”
“那还不够多。”昭夕说,“要精确到每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
程又年沉吟片刻,“那我大概不用工作了。”
她噎了噎,想起他地科院之光的身份,勉为其难让了步,“那允许你每半小时,抬头休息时想我一次。一次一分钟。”
他低低地笑起来,声音就在她耳边:“不如每眨一次眼,就想你一遍。”
昭夕一怔,抬眼看他,小声问:“真的吗?”
那个眼神不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到金字塔顶尖的女人会拥有的眼神,是象牙塔里被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的憧憬,是撇去精湛的演技和世故的伪装,毫无保留的天真渴望。
程又年点头,“真的。”
她便心满意足长叹一声,闭眼说:“不管真的假的,反正我是开心的。”
入睡前,又不放心地睁眼问:“这个项目会进行多久啊?”
“短则数月,长则几年。”
看她表情有些沉重,程又年又笑了:“但我不必一直在这里。该做的工作做完了,我就回北京。”
“会有假期吗?”
他顿了顿,“如果你想的话。”
其实过去他是不请假的,虽然原则上来说,在项目上每周也有一天时间可以轮休,但他通常不请假。毕竟项目总在荒郊野岭,请假了能去哪里?人猿泰山一日cospy吗?
但昔日不请假的好处,如今好像体现出来了。
积攒的假期放在一起休息,同事们估计也不会有意见。
昭夕笑了:“你可以来探班吗?”
“我尽力。”
“那我们还是比牛郎织女好多了,他们一年见一次,我们好歹还能一两个月幽个会。”
程又年被这个用词震慑住了。
“昭夕,我是有名分的,幽会这个词,其实大可不必。”
昭夕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那就私会。”
“……”
……私会也是同一个意思。
看她困倦的样子,程又年不再纠正,只抬手关掉台灯,“睡吧。”
“明天你送我去机场吗?”她明明已经是带着睡衣的模糊声音了,却还忍不住问。
“嗯,我送你。”
“那这个算不算请假啊?”她还在担心浪费了一天假期,留着约会该有多好。
程又年笑了:“不算。就迟到两个小时,大家宽宏大量,不会跟我计较。”
昭夕一边闭眼,一边喃喃道:“早知道就多给他们签点名,让剧组的演员多送一点签名照了,今日留一线,日后好请假啊……”
后面的声音就消失在被窝里。
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程又年看她良久,唇边笑意渐浓。
大概今后不见面的每一天,他都会在这样的夜里望着无边夜空,一遍又一遍体会着海子的心情。
昭夕,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不更新的我,还是没忍住,在饼弟绝育完睡过去后,跑来更新了。
不算长,但尽我所能,在条件许可的范围内详细了。
答应大家的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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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幕戏
第五十八章
天不亮, 剧组众人已整装待发。
场务提前联系了两辆大巴车,准时准点出现在酒店外,送众人去往机场。
至此,《乌孙夫人》在塔里木的戏份全部落幕, 剧组即将启程返回横店影视城, 只待最后一幕戏杀青。
三楼的电梯口,小嘉第无数次问:“没什么落下的吧?”
昭夕:“没有了吧。”
小嘉忧心忡忡:“老板, 你这个吧字用得很考究啊, 扣人心弦, 令人不安。”
程又年在一旁听着她们的对话,不禁好笑。
小嘉注意到了, 侧头望他, 不满地说:“老板娘, 你笑什么?”
程又年被这个称呼震慑了,表情一滞, “你叫我什么?”
“老板娘啊。”小嘉笑嘻嘻,指指一旁的昭夕,“这是我老板, 你当然是我老板娘了。不然叫你什么?老板爹?老板夫?都怪绕口的。”
“老板娘”沉默片刻:“你还可以直呼其名,叫我程又年。”
“不了吧,直呼其名多不亲切啊!”
好不容易电梯从五楼下来,门还未开,昭夕就惊呼一声:“我的电子秤还在衣柜里!”
小嘉死鱼眼:“我就知道你丢三落四。”
程又年把行李箱送进电梯,从昭夕手里拿过门卡, “你们先下去吧,我去拿。”
电梯门合上之前,昭夕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就在左手边的柜子里!”
“知道了。”
两人出现在大厅时,场务已经殷勤地跑来拎行李箱了。
“昭导,我来。”
小嘉顺势松手,“红色的箱子轻拿轻放,里面有贵重首饰哦。”
“放心吧,小嘉姐。”
大厅里忙忙碌碌,剧组的人三三两两在等候,有人直接上了车。
昭夕顿了顿,转身:“我还是上去接一下程又年吧。”
小嘉翻了个白眼:“怎么,要挑个无人的角落kiss goodbye吗?”
昭夕:“……”
你真相了。
昭夕面上微红,嘴里在反驳小嘉,身体却异常诚实,已然返回电梯。
重新来到三楼时,门开了,却还不见程又年的身影。
昭夕心血来潮,想吓一吓他,遂把门合上了。幻想着一会儿程又年按下按钮,门一开,忽然看见大叫着surprise的她,不知道会不会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