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忠心耿耿的助理,小嘉不能容忍冷场,赶紧带头捧场,啪啪鼓起掌来,“老板说得好!”

罗正泽赶紧放下筷子,热烈鼓掌,反正跟着一起捧场就对了。

只有程又年认真地问:“好在哪里?”

小嘉:“……”

我怎么知道好在哪里反正老板说的都是好啊你这个人怎么这个亚子QAQ!

*

一顿饭也算是宾主尽欢(?)。

看他们吃得那么欢乐,昭夕最终还是没忍住向命运妥协。

再加上罗正泽一直劝她,“吃一点不要紧的。女神你看起来顶多83斤,根本不胖!”

热情洋溢的赞美麻痹了昭夕严谨的灵魂,她咬牙,从柜子里拿出一只迷你的厨房电子秤。

“我就吃一点。”

就吃一点!

精致女孩昭夕同学,虔诚地将电子秤放在桌上,对照卡路里列表,精确无比地量好了一片20大卡的肥牛,一片50大卡的黄喉,以及一小碗加起来约等于一小时跑步机燃脂量的食物。

一边烫火锅,还一边念念有词。

“这个30卡。”

“这个25卡。”

“已经吃了148了,额度还剩52卡。”

对面的两位“民工”:“……”

仿佛现场欣赏了一部喜剧。

总之,这顿饭他们憋笑憋得很辛苦,而昭夕吃得很沉重。

不仅是心情,还有体重……

吃到一半,电视上开始放综艺,当红女明星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昭夕抬眼就看见了,不悦地说:“快换台!”

小嘉已经在行动了,看见屏幕的第一秒,就忙不迭找遥控器,咔嚓一下,换了个频道。

罗正泽很困惑,“为什么换台?”

小嘉解释说:“老板和范晓艺关系很差啦。之前一起参加过一个访谈,那位艺人态度很糟糕,仗着自己正红,老板又息影了,就不把我们当回事,一脸懒得搭理的样子。”

结果换的是电影频道,一张稚嫩可爱的脸出现在荧幕上——

不等昭夕开口,小嘉就迅速切换下一个频道。

罗正泽:“……这回又怎么了?”

小嘉苦口婆心:“这方佳佳吧,十六岁,童星出道,年纪轻轻不太懂事。上次在横店遇见了,张口就叫我们老板阿姨。这能忍?”

“……”

“……”

话音未落,昭夕又叫换台了。

这回连小嘉都愣住了,看看屏幕,再看看老板,“这位也跟咱们有仇?”

“没仇。”昭夕头也不抬,默默把烫好的肥牛放下了,“上次有个节目,她报了自己的体重。”

“啊?”

“八十斤。”昭夕深呼吸,还是没忍住拉长了脸,“比我轻了整整13斤!”

“……”

一片沉默里,唯独程又年发出一声极轻极短促的笑。

小嘉和罗正泽小心翼翼看过来,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慢慢地敛了笑意。

昭夕隔空递来一个问号,“你笑什么?”

“93斤挺好的。”

“好在哪里?”

程又年从容不迫:“女孩子爱美,冬天也不例外。这天寒地冻的,你自带十三斤脂肪,可以少穿一件羽绒服。”

小嘉:“噗——”

罗正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昭夕:“??????”

作者有话要说:

程工每日都在不遗余力奔赴火葬场的路上……

今天也有200只红包。

最后打个预防针,这本和我以前的文不太一样,【祸害】这件事,会发生在感情明朗之前,好感萌生之后。给特别保守且觉得一血非常重要的小朋友说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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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幕戏

第十四章

饭到尾声,昭夕的手机响了。

趁她去沙发上拿手机,罗正泽在桌子底下碰碰程又年,压低嗓门儿问:“为什么不告诉她视频是我们放的?”

程又年很淡定:“做好事留名了,那还叫活雷锋?”

“……”

罗正泽一言难尽地看他半天,“您觉悟真高。”

站在沙发旁的昭夕扬扬手机,“林述一的电话。”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林述一是走投无路,来争取和解的。

一上午,整个公司为他闹得兵荒马乱、人仰马翻,他就没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事情还进展得无比顺利,到今天就翻了车。

他的经纪人最擅长营销炒作,从当初的耽美剧到今天的当红炸子鸡,一路为他铺平了红毯。

和圈子里的大多数人一样,他的红毯之下也有很多不光彩,一颗明珠的升起,往往伴随着另一些明珠蒙尘。拉踩与打压,这是圈子里司空见惯的事。

哪知道这回踢到了钢板。

视频一出,几乎是实锤砸在他脸上,前些天的谎言顿时被揭穿。

平日里,红的是艺人。可一旦翻车,公司也跟着被千夫指。

东锦影业的老总把经纪人叫到办公室,随手拎了一摞文件,劈头盖脸砸过去。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炒作,招惹谁不好,偏拿姓昭的作伐?”

经纪人诚惶诚恐,“她,她之前被黑过那么多次,热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没见出来澄清过,我以为这次也该一样……”

“既然天天盯着热搜,就该知道她背后都是些什么人!你以为你惹得起?”

老总气得不轻,脸色铁青。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趁早带着林述一滚蛋。这尊大佛我养不起。”

经纪人慌了神,“李董,您别急,我立马找人公关——”

“都实锤了,你公关个屁!”

“我们可以找专家鉴定,就说那视频是伪造的!”

“滚!”

高层下达的最后通知是,热搜能撤就撤,不能撤就甭费钱了。让林述一带着助理避避风头,这几个月就不要出现在公众视线内了。

这一年来林述一本就没什么作品,全靠综艺和炒作维持热度。如今消失几个月,无异于雪藏。

等他再出现时,哪怕大家忘了今天的事,恐怕也没几个人还记得他。

林述走投无路,咬咬牙,一通电话打给昭夕。

就当为了前途,忍辱负重。

谁知道对面接起来,开口就是一句懒洋洋的问候——

“是林述一老师啊,什么风把您吹我电话里来了?”

片刻沉默后,林述一开口就服软了,“昭导,之前是我不懂事,多有得罪。我诚心诚意跟您道歉,还望您高抬贵手,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种事,昭夕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名利场向来如此,从来没有刚直不阿,只有见风使舵。

多少人昨天还和你大放厥词、骂的风生水起,今天就能给你端茶递水、甜言蜜语。名利之下,人性的弱点被无限放大。

她从前讨厌这种事,如今也并不耐烦听林述一的甜言蜜语。

“用不着跟我道歉。事已至此,我没有任何损失,你自己的错误自己承担,这样挺好。”

林述一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翻来覆去地求,求她把热搜撤了,把视频删掉。

他甚至还指望她能亲自出面,说这不过是误会一场。

昭夕没搞明白。

她脑门上写着傻X两个大字吗?

任人践踏,事后还挺身而出,以德报怨,这得多白的莲花,多闪光的圣母才干得出来?

理所当然拒绝了。

林述一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没想到尊严没了,低声下气求她半天,她依然不解气。他什么都愿意付出,可她却说他给不了什么她想要的。

前途没了。

名声毁了。

他都不敢看超话里那群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粉丝,如今都在说些什么。

林述一浑身发抖,对着手机怒斥:“你这是偷拍,不顾他人隐私,公然侵犯肖像权!我要告你!”

昭夕气笑了。

“我说了,视频不是我发的。”

对面歇斯底里,破口大骂。

昭夕也敛了笑意,“随你的便吧,要告就告,谁输了谁孙子。”

一通电话,房间里的人听了个七七八八。

罗正泽开始坐立不安,眼见昭夕挂了电话,“他,他要告你?”

“嗯,说我侵犯肖像权,要对簿公堂。”

“什么?”他惊慌失措,蓦地站起身来,程又年想拉都没拉住,“别啊,别告!”

程又年:“……”

昭夕一愣,半晌才问:“为什么?”

罗正泽笑得比哭还难看,磕磕巴巴说:“就,就是觉得,和气生财,大家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谈,为什么非要打官司呢?”

一旁的程又年不忍再听,看了眼手表,适时起身,“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告辞了。”

他拎着罗正泽往外走,还不忘礼貌道谢:“谢谢招待,晚餐很丰盛。”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留下昭夕定定地望着重新合拢的房门,有个念头逐渐清晰。

*

“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进屋后,一关上门,程又年就扶额。

罗正泽还是一脸惊慌,指着门的方向,“你没听见?林述一说要告她。可视频是我们发的,这下麻烦大了!死了死了!”

“你镇定点。”程又年眉头微皱,“你用的是国外的IP,‘路障’也设好了,没有痕迹。”

娃娃脸肉眼可见地淡定了一点点,迟疑道:“……也是,我的技术倒是安全的。”

“况且林述一只是逞嘴上功夫,这种时候打官司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真的?”

“你那么爱看热搜,见过谁把狗仔告倒过吗?”

“……还真没有。”

“真要维护肖像权,狗仔这个职业也就不复存在了。”

罗正泽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倒在床上,彻底放松下来。

没过几分钟,床上就传来了绵长甜美的鼾声。

简直一言难尽。

程又年笑了两声,扯过毯子往他身上一盖,坐在电脑前看图纸。

只是看得有些慢,思绪飘忽,目光时不时落在一旁的手机上。

消息来得比预期要晚,对门的导演很沉得住气,半小时后才发来信息。

“你出来。”

不容拒绝、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

走廊上光线昏暗,深红色的地毯踩起来像是走在云端,软绵绵的。

那位女导演显然是有备而来,套了件厚厚的棉衣,长及脚踝,见门开了,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程又年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找我有事?”

这种时候还在装逼,她真是甘拜下风。

昭夕定定地注视着他,“程又年,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对视片刻,他笑笑,“你想听什么?”

“这里不方便。”昭夕往头顶的监控瞄一眼,“刚才吃那么多,下去散个步?”

她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口罩,又戴上棉衣的帽子,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大步流星往电梯间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催促他:“愣着干嘛,跟上啊。”

程又年缓缓叹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塔里木的冬夜寒冷异常,空气里似乎都凝结着细小的浮冰。一旦风来,面上宛若利刃划过。

一出酒店大门,昭夕就打了个哆嗦,面露迟疑。

程又年注意到了,“去停车场。车里说吧。”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两人扭头回到电梯里,再下一层,钻进了大红色的路虎。

车载香水是一只大白兔奶糖,一开车门,甜甜的奶香就漂浮在空气里。

后座还放了几箱啤酒、饮料,都是分发给剧组后剩下的。

昭夕扫了眼,拿了一罐啤酒、一罐可乐,问程又年:“喝哪个?”

程又年接了啤酒。

看他干脆利落开罐,仰头喝了一大口,昭夕有一刹那的晃神。

啤酒入口,他下巴微扬,颈边是一道利落的弧线。随着吞咽的动作,喉结微微一颤,仿佛积雪的树枝不堪重负,簌簌地抖落一地白雪。

长这么大,到今天才明白,酒入喉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停车场里光线昏暗,车内更甚。

借着外间微弱的光,昭夕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空气中的甜香似乎更浓了几分。

程又年喝了一大口酒,收回视线,“说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莫名有些局促。

车内太安静了。

停车场空无一人。

到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问题所在,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车,这比在走廊上谈话更不安全。

她不安地瞄了眼周围。

这鬼地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如果程又年动了什么歪脑筋,她铁定跑不掉。

奇了怪了,她怎么会大脑当机,把他往这里带?

哈,认识也没多久,关系也没多熟,她居然对他毫不设防。

……还他妈主动给了他一罐酒!

深夜,民工,停车场,醉酒,还有她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妥妥的就是一则新闻头条。

……

这个故事讲给陆向晚听,她已经可以清楚想象到对方的反应了:“你是《植物大战僵尸》玩多了,被僵尸吃掉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