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故宫后,程念瞥一眼乖乖立在自己肩上的红毛畜生。

这家伙大概是坤宁用灵力折出的一只缎鸟,不像活物,不怕她,一路四处看着,要不是它还有用,程念其实不太乐意让一只像凤凰的东西粘这么近。

程念:“带着这个坐不了地铁啊。”

“你可以骑我。”

洛北泽冲她绽开欢迎的微笑,他还挺喜欢被她的腿夹住的。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程念想起小坤宁最后拉着她说的悄悄话——‘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龙血至为霸道,属于人类的血转眼间会被筛得干干净净,到时候就再也找不到了。’

不过,物灵说的‘转眼间’,基本上可以理解为‘过几年’。

“骑着你?在城市太抢眼了。”

否决掉他的建议后,程念在小红凤头上虚画一道简单的掩眼咒,转目看到洛北泽颇感遗憾的神色,心想这人当座骑还当出乐趣来了,活了这么多个年头,自从他表白后,便不断向她展现出新奇的一面:“找家酒店下榻,用你的身份证,我现在都成通辑犯了。”

之前陆晓薇听到她的去向后,提醒了她一句,订酒店会登记身份证,如果她的监护人通过警方未成年人失踪的名义找她,帝都警方很可能会上门来遣送她回江市。

真讲究啊!

“我要有浴缸的。听说酒店浴缸不干净,你先去泡一下,反正你泡完就算是沼泽也能变干净…”她话音未落,原本呆在她肩膀上的小红凤振翅飞起,越过马路,拐进一座小公园。程念抬头看到红绿灯刚由绿转黄转红,恨不得长翅膀跟着飞过去。

红凤落到一个正在下棋的中年男人头上。

“…这哪来的鸟儿?哟,还飞你头顶了。”

坐他对面,占尽优势的胡子老头笑睨他。

男人正苦恼下一步不知如何下子,被突如其来的鸟打断思路,恼路地想拨走它,但鸟却像在他头上生根了一样,用一种不弄疼他的方式粘着他。看对手闹笑话,胡子老头取笑:“我看这鸟红红的,看不出什么名堂,可惜不是喜鹊,喜鹊登高为吉,登你一米九的高个,说不定就帮你赢棋了呢。”

“得,就被您埋汰上了。”

赶不走,男人气馁,懒得管那只破鸟了,低头苦思。

胡子老头催他:“赶紧下一盘!”

“您急啥呢?”

“我急着赢,你输当然不着急了。”老头摇扇。

男人眉头深锁,小红凤轻啄他头顶,他慢慢落下一子。

胜势大定,老头下的越发随意,再下一子。

一来二往,过了四回,老头定睛细看局势,咦的一声,跟着认真起来,然而男人却越下越快,激起他的好胜心,竟是被绝地翻盘。老头愣了好一会,诧叫:“奇了!”

“我看不奇怪,我赢得挺正常的。”

男人得意洋洋,捋了下头顶的雀儿,彷佛知道他抬手不是为赶走它一样,这次它没再灵活闪躲,而是蹭了蹭他的手心。老头睐他:“我看是这鸟给你报喜来了!你后面下的棋,每一着都精髓奇险,不像你的手笔啊!”

“赢棋算什么喜事,咱讲究点,少说也得连赢三把。不过我今天还有事儿,约了我哥嫂吃饭,这雀意头好,它要是不跑,我就带回家养着了,说不定能给我带个更大的喜讯。”

老头斜他一眼:“您还挺贪心,家里这么有钱还想中彩票?”

“瞅你想的,市侩!”

要真能许愿,他想找回他的小侄女。

他和哥哥年龄只相差一年,但别人看了都说他哥外表看上去能当他叔了。

现在下面的人每次拿最新的监控技术给他过目,他都跟看好莱坞大电影似的,感慨科技日新月异之余,每次不由得想象,如果当年有这条件,拐卖他小侄女的人就算出了城,坐上火车,也能给丫找回来!

可惜,当年实在是太落后了。

而且发现得太晚,不像是为了钱临时起意的,小侄女的保姆带着她跑路…找不回侄女,嫂子从一开始的恨保姆,转而自责,有时怀疑是对保姆太好,有时又反思是否不够好,会不会再提高一点薪资,她就不会跑路。幸好领养回来的侄子听话又孝顺,陪哥嫂度过了一段很艰难的日子。

至于保姆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偷走了一个八岁不到的女孩,是纪家上下一个不解之迷。

也是哥嫂面前永远不能提起的伤痛。

大抵是不习惯对外人提起家事,而且不是什么欢喜喜儿,男人将下半句话咽下去,苦笑:“不说了,收拾一下走了,我司机在等我。”

老头竖起大拇指:“小伙子排场大!”

“那可不!”

他站起来,头上的雀儿也跟着落到他肩上,他转头看去,发现是只艳红色极漂亮的鸟,品种倒是看不出来,回去可以问问秘书。然而这一望,就望到了一对向这面奔来的年轻男女。男的英俊女的漂亮,连奔跑也像电影里的画面,赏心悦目。

不过,男人已经过了会盯着漂亮姑娘看的年纪了。

他礼貌地转开视线,少女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叔叔你好,请问你或者你的家人有走丢小女孩吗?”

作者有话要说:a小小剧透一下,领养回来的侄子是个妹控,因为养父母天天在家爆吹失踪的女儿,照片上又是楚楚可怜白□□甜的小妹妹,见面发现长成了个大凶比(不)…家人不是坏人呢!没有极品亲戚可以放心!

099

“走丢的小女孩?”

纪因竹愣住。

如果是五六年前听到这句话, 他会激动地拉住对方,非要问个透底不可。

但失望了太多次, 而且实在过了很久,所有人都不抱希望了, 即使不放弃,也只是年年投钱进去找。相比起同样丢失小孩的家庭,纪家更有能量, 但阻挡在面前的迷雾亦更加深重。在骨肉分离的痛楚面前, 达官贵人和平头百姓相差无几。嫂子以前出门, 堂堂纪夫人, 看见八岁左右的小女孩牵着妈妈的手走路, 怔怔地看上许久, 掩面痛哭。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一改之前和老头下棋时的随和善目,纪因竹脸部线条绷得极紧, 他虎目审视程念,蓦地想起一件事一一如果小侄女平安长大,也该有这么大了,念高中的年纪。

但嫂子这个年纪的时候长什么样子,他…

“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鉴定可以在你们信任的机构做,我只提供样本,无论成功与否,费用我报销。如果确定有血缘关系,也不用担心我是来分家产的。鉴定结果在你手上,答案是肯定的话, 你只需要告诉我结果,不用把报告给我,不用担心我去拿着报告打官司,”少女一开囗,就不像高中生了,语气沉稳,逻辑清晰:“我不长住帝都,得到结果后就会离开。”

她一串的话,倒把纪因竹说懵了,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慢着,姑娘,你怎么找上来的?”

照她的说法,做这次亲子鉴定,对他有利无害,一分钱也不用出,只是需要花点时间抽抽血而已。如果这么做就能找到被拐走的孩子,哪个家庭不愿意啊!

像是最容易回答的问题,少女却皱眉迟疑了:“我找上门来的原因不方便跟外人说,我希望先确定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纪因竹思路飞快运转。

位高权重者,每日做的是上百万的决定,事关许多人的生计,稍为负责任些的,都有忍不住把同一件事一句话翻来复去嚼透想烂了才给出决断的毛病,他将少女的话过滤了一遍,实在没有可怀疑之处一一派一个小姑娘给他制造麻烦?那还不如在这把自己衣服一扒大叫非礼来得简单粗暴

这时,他脑海中闪过兄嫂落泪的脸。

大哥性格坚强,在他的记忆中,只见过哥哥哭过两次。

一次是嫂子难产,大哥在门外急得抹泪,虽然最后母女平安,但伤了身体,很难再怀上了。嫂子说等坐完月子养好身体努力备孕二胎追子,大哥却闷不吭声的跑去结扎,回来跟家里一说,纪家他最大,谁都劝不动他。

第二次,就是小侄女丢了。

后来领养了纪珏,怕小侄女万一回来,两个女孩争风头难免伤感情,嫂子也不想把对小侄女的感情投射到第二个孩子身上,对他不公平。纪珏从小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时刻预备接妹妹回来,可惜从初中等到高中,等到大学,这会都开始接手纪家企业了,家里的公主房从儿童式样换成了少女的,也没等到小侄女的音信。

“好,你跟我来,”

纪因竹领着二人坐进停在外等候的轿车,坐到后座后沉默片刻,转头定睛看住少女:“我这会要去跟兄嫂吃饭,家里丢的是我的侄女。我不喜欢威胁小孩儿,但这件事是我家人心中的伤痛,我不会容许任何人,出于任何目的,揭开我家人的伤疤…如果你目的不纯,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下车的机会。”

“不用,”

面对他沉重严肃的语气,她却笑了:“我最近受的威胁好像有点多啊。”

不过这一次是善意的,她就不放在心上了。

看她神色自在,纪因竹揉了揉眉头:“抱歉,可能是我太严肃了,你名字叫什么?我是纪因竹,你可以称呼我…”他稍作定顿,亲子鉴定没出结果,他也拿不准太亲太疏的称呼。

“纪先生,我是应鳞,”应鳞一昂下巴:“这是我的跟班,洛北泽。”

跟班先生礼貌地冲纪因竹轻轻点头。

纪因竹端详他片刻,脑海里有细碎片段闪现,良久啊的一声:“‘洛氏’!我认识你爸爸,你和你爸长得一模一样,不过他长头发,老好看了,哎原来是旧识,那你们叫我小纪叔就好,”总算不是来历不明的人,他略作放心,旋即问:“现在年轻人流行把男朋友叫作跟班吗?”

应鳞:“没这回事,别听他的,坏得很。”

小跟班刷了个无辜又乖巧的笑脸。

“我拨电话跟大哥打个招呼,你们聊。”

电话拨通后,纪因竹可能是耳朵不好使,手机的声音很大,应鳞听了个全。他把事情上报完,电话另一端不作声很久,原本爽朗浑厚的中年男声带了丝哑意:“你办事差点就糊涂了,无论怎么样,好歹先把人带过来验一下,大活人做亲子鉴定我怕什么?这么多年,我只

怕人家通知我去收尸!”

纪因竹一叠声的道歉后,转道:“我刚到停车场,先上来吃饭哈,吃完去做鉴定,我看见你那辆车了,咱俩兄弟停一边…”

“吃什么饭!我带你嫂子下来直接去把鉴定做了。”

轿车驶进一幢大厦的停车场,才停好,一对衣冠楚楚的中年夫妇便快步往车这边走来,敲了敲驾驶位置的车窗,司机赶紧将车窗摇下来,语气恭敬:“纪总。”

“你去开我的车,因竹,车你来开,然后,这年轻人…”对陌生人,自然不好像自家兄弟下属那样的随意使唤。

洛北泽眼神请示了一下应鳞,她无所谓的点头,他便坐到副驾座,腾出位置让纪家夫妇坐在她旁边。

如果是被封印之前的她,大抵是不会理会的。

但在使用人类的身体后,无可避免地接受了很多人的善意,使她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想到了在行动上照顾破碎家庭的情绪。

“你还记得八岁前的事吗?”

纪因山轻咳一声后,打破了沉默。

积威多年,他就算对上一国领导人都不会发虚,这时却有些近乡情怯的心态,语气放柔许多。

应鳞陈述着原身的记忆:“当时他们给我灌药,身心受了很大刺激,八岁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养父家说是爸妈不要我,他们好心把我领养回来,而事实上我是他们从人贩子手上买的,当时人贩还拉了一列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来给祖母挑。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打我,欺负我,养兄想对我动手,我也不能反抗。”

纪母忍不住了,被丈夫搂进怀里安慰。

纪因竹问:“既然不记得,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你的家人?”

“做完亲子鉴定再说。”

她低头不语,两人以为她提起往事神伤,便不再追问。

在确定关系之前,所有动情感触,都太虚了。

……

车开进了一幢亲子鉴定中心。

虽然不是假日,但意外地,在中心进入的人不少,大多面目紧绷愁苦。车刚停好,就有专人客气地来接待纪家一行人,直接坐员工电梯到三楼抽血做鉴定。抽完血一路开绿灯加急,也得等大约八个小时。

和纪因竹想象的‘攀富贵’可能性相反,当抽样工作做完后,应鳞主动提出:“我就不在这等结果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得出结果之后麻烦联系我一声。”

“等一下,”

纪母叫住了说完就想走的她,眸光湿软:“你们两个年轻人住外边也不安全,要不就在我家住下。不用担心,我家客房很多,也经常有朋友来住,无论结果怎么样,就当招待外地小朋友玩个几天了。”

要是随便来个人自认亲女,纪家夫妇可能会先将人隔离一下,把底子查个透底再说。

外表在任何地方都能起到不小的影响,应鳞和洛北泽站在一块,直接就能去娱乐圈靠脸捞金了,要不是有一定的把握,怎么会来撒这种必定会被揭穿的谎?而且这年轻人是洛氏的儿子,更不可能跟女骗子作伴了。

应鳞犹豫片刻,住进纪家也方便早点得知结果,便答应了下来。

到达纪家后,佣人带领二人到二楼的客房,位置幽静。

在江市拥有这种房子,可以说是富裕家庭,但在帝都,恐怕就不止富,还跟权贵沾边带故了。

考虑到年纪性别,客房是分开的,不过佣人一走开,洛北泽就很自然走进邻房,问她:“找到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之后,你打算怎么做?承欢膝下?他们年纪不小,如果要装作女儿的样子陪他们走完最后一段路,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对两只长寿生物来说,不过弹指间而已。

应鳞不语。

“还是说,你想跟他们说明真相?”

你的女儿早就投胎转世了,活在这里的是一只帮她报仇的龙。

“太复杂了,老一辈的现代人对这种事接受程度不高,有恩于我的是程念本人,不是她爸妈,我不想招来太多不必要的猜忌。我听说纪家已经有个领养的继承人,事关上万人生计,我不感兴趣。程念本人喜欢的是电影,如果她在纪家平安长大,可能有机会受最好教育和资源,成为一名出色的女演员。”

她描绘着本人永远也到达不了的未来。

拐卖孩子,断送的是一个个家庭曾经畅想过的未来,化为手上一叠叠的钞票。

“该还的,我都会还给她的,”应鳞垂下眼帘,抬眼朝他笑。“要是我变回个蛋,你还会喜欢我吗?”

洛北泽:“我好像没跟你说过,我见过你还是个蛋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全世界最迷人的龙蛋!

越靠近结局我就越卡…

其实结局早就想好了,卡在如何表达上

100

“…”

应鳞定定地看住他:“你认真的?”

她问的那句‘还会喜欢我吗?’只是随便问问, 嘴贱欠打。

鲲哥就算不喜欢她,她也活得好好的,吃香喝辣完全无问题, 更不会放在心上超过一秒。倒是他跟她绝交,不做朋友了, 她可能会挺难过的。

“当然, ”他坦然点头:“你想知道详情吗?”

一副只要她说想听,他就会立刻钜细无遗地将一龙一鱼相识之初的故事讲述给她听, 应鳞果断拒绝:“不用了,我不好奇。”虽然自信于即使是龙蛋形态,她也是最白最明亮,尤如海中夜明珠的一颗,但对于自己曾经弱小的一面,还是不提的好。

当然,一颗白润明亮的龙蛋, 纯属她的幻想。

龙族凶暴,武装到蛋壳。

其坚固程度,假若人类拿它当足球踢的话, 受伤的会是踢它的脚。

顺带一提, 因为龙蛋满布坚硬鳞甲, 所以雌龙生产时蛋上的鳞会刮破产道, 诞下的时候就连着母亲的龙血——人类坚信的母乳营养尚有争议,淋到蛋上的龙血却是实打实的至宝,也是母龙对子女的一种祝福。

所以洛北泽曾经见过的‘它’, 是一颗顶部尖尖,每片龙鳞都竖得挺直,散发着不好惹气息的弃蛋。

不过,即使是浑身长鳞的蛋,在当年的鹏鲲眼中,却很有萌点。

主要是因为他没见过这么硬的玩意。

生物总在无意中追求与自身相反的特质,孤僻者向往交际高手,软弱无能的人总是会找上强势有控制欲的恋人,傲慢背后总藏有一个无私的追捧者…软萌Q弹的鲲,对又硬又带刺的龙情有独钟。

洛北泽温润的眸子扫到她的脸上,心潮澎湃如浪潮,即便穿过漫长岁月,仍然久久不能止息,最后却只化为一句极为含蓄的:“你小时候特别可爱。”

然而特别可爱的龙小姐正试图给纪家起卦,顺便使用现代的查三代工具——百度,来了解原身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家庭条件。由于小红凤在她和纪因山碰面时悄然消失,所以亲子鉴定还没出,她就已经肯定他是这具身体血缘上的父亲。

纪因山,辉煌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后面跟着一长串头衔,不是主席就是会长,彷佛在同一面牌匾反复刷上金漆,闪亮得百米开外都能被它的光芒刺瞎。而最有份量的,显然是辉煌集团董事长的身份…在应鳞躺床上捧手机观看结果的时候,洛北泽很自然地在她旁边坐下,接腔指出重点:“换算为你睡醒之前的年代,这身体即便不能说是皇亲国戚,也该是第一富商之女了。现代商人的地位提高了很多,而且你注意看一下,这几个身份,都代表他和官府关系不错,镀过金的。”

“哦,”

其实因为那串字太长,应鳞又不清楚这些什么会什么联盟人什么大的是何种意思,当做乱码略过去了,统一归类为‘牛逼’。她注意到另一件事,低眸瞥他的牛仔裤:“你没换裤子就上我的床。”

“我无论任何时候都是干净的。”

洛北泽神色坦然,没有丝毫羞色,彷佛他坐的不是妹子的床,而是办公室里谈正事的椅子。

纤尘不染的鲲,即使在泥泞中装猪打滚,站起来后依然很干净。

“你整天装人,我差点忘了你自带净化,”

应鳞接受这个解释,说回正事:“这对夫妻子女缘淡薄,相对的财运亨通,而且命格很稳,固若金汤,果真应了他的名字。”

除了百度百科里的正经生平,往下一拉,立刻蹦出来许多花边新闻。

作为不折不扣,24K纯金豪门,纪家独子居然不是亲生的,光是这点,就足以让赶着交稿的小编写出万字狗血秘闻了,个个文采蹁跹,情节九弯十八拐,名字一替换,发去言情网站改个名《穿成反派儿子怎么破》说不定还能大卖。其中将纪因山的思路刻画得清晰入微,不知真相者看了,还以为小编是辉煌董事长肚里的一条蛔虫。

不耐烦地划过好几份完全瞎扯淡,太重个人感**彩的野鸡报道后,终于翻到一个正经些的页面。

《超级富二代纪珏:我感谢现在拥有的一切》

标题下就是一张由专业摄影师拍下的硬片,虽然眉宇间透出的氛围过于成熟,但男人年纪不会超过25岁,五官硬朗正气,眉头深锁显老成——这点可能是摄影师要求的。

【在普罗大众眼中,富二代是个充满负面联想的词。】

【挥霍家产,不思上进,夜夜笙歌…组成了一张张迷醉狂欢的脸孔,而作为富二代之中的翘楚,亿万家产的指定继承人纪珏,却像是一个异类。】

附上许多英文证书的照片,名校跳级毕业,进入辉煌集团后老员工交口称赞,从纪父接手的几个涉合资金几亿的‘小事情’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虽然没有对外正式宣布,但有小道消息透露,等纪珏积累经验后,纪父会放更多的权到他手上。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个观念完全不适用于年轻的纪先生,反倒因为他这个年纪无限的精力,使得整个人像连轴转的工作机械人。

一页平淡礼节性的访问后,记者提出了较尖锐的问题。

【“你觉得在逐渐接手辉煌的时候,没有血缘关系会不会成为一个障碍呢?还是说,随着年纪增长,它从一个烦恼变成了敦促你比同龄人上进的动力源泉?”】

【幸好,纪珏似乎没感到被冒犯,他沉思了一会,给出了很坦荡的答案:“刚好相反。因为被领养的时候我已经十四岁了,我清楚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但青春期的时候…就像人类想要探索外太空,思考万物起源一样,学习,变得更加优秀,这些都属于我的本能,我很享受,背后没有苦楚的理由。倒是长大之后。因为懂的,跟拥有的都变多了,开始作为一个成年人去思考问题,会想报答父母。”】

【“那时候身边没有人用这件事来刺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