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宇琛在浴室洗澡的时候,肖依伊的醉意已然散去不少,没心思回想刚刚的疯狂,也不去想今晚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变成怎样,只在衣帽间里,一件一件拨着衣柜里的睡衣,想找出一件梁宇琛勉强能穿的。
浴室的水声停了,肖依伊扯了自己一件肥大的男友风套头长衫,走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开了个门缝,伸手进去把睡衣搭在一旁的矮柜上,说:“最下面那个抽屉里有干净的浴巾和毛巾,吹风机在最上面的抽屉里,那里应该还有几个新的牙刷头,换我那个牙刷上用就行,睡衣我给你挂这儿了,你凑合穿吧。”
说完关上门,走开些,忽想梁宇琛也没说要住下来,自己就主动给他拿睡衣是不是不太合适?睡在她房间里还是客房?不过转又一想,睡都睡了,再计较这些就没必要了。
没一会儿梁宇琛便吹干了头发出了浴室,赤裸的身子只在腰间围着条浴巾,他抓着那件睡衣,有些嫌弃地递给她:“就没有别的吗?”
肖依伊说:“有这个就不错了,还有一件短一些的,胸前有一个超大的唐老鸭,屁股后面还有尾巴,二选一,不然你自己去找找看,左边那两个柜子里挂着的,随便你挑。”
梁宇琛扯开手里的睡衣为难地看了看,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光着身子睡一晚。
肖依伊看见了他肩膀那两排清晰的牙印儿,是她刚刚咬上去的,当时不觉得,现在一看,确实有点儿狠了,两排牙印儿都是紫红色,似乎还有两处见了血丝,她想亏得自己没有留指甲的习惯,否则梁宇琛的后背肯定都花了。
她有些羞愧,不想再面对自己的罪证,趁着梁宇琛纠结的时候去洗澡,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把自己吓了一跳,梁宇琛后背上几条血红的抓痕分外明显,原来没有指甲也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她想他刚刚洗澡的时候一定很疼。
她紧忙进了浴室,盼着梁宇琛能穿上那件睡衣,要不然她真的没法面对他。
肖依伊脱睡衣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一下,除了脖子蔓延到胸口那些或深或浅的吻痕,身上其他地方倒是好好的,可见虽然他刚刚也有些失控,但到底还是温柔些。只她简单冲完身,擦干抹乳霜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屁股和大腿后面,一块一块的,全青了。
扯平了,羞愧之心顿时消了大半。
她刚刚的睡衣在地上扔了半天,还沾了汗,便随手丟进了一旁的脏衣篮里,围着浴巾出了浴室。
梁宇琛坐在床尾,到底还是换上了她给他拿的那件睡衣。穿在她身上的时候又肥又大,像个大口袋,将近盖到脚踝,这会儿到了他身上彻底变了模样,虽然也不包身,但怎么看都有些滑稽,暗纹配上短了一截的袖子,像是某部喜剧电影里的精神病院病号服。
肖依伊忍着笑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梁宇琛说:“刚去你衣柜里看了看,跟那件唐老鸭一比,这件好像还能穿。”说完伸手递给她一件睡衣,“正好看到这件也挂着,买的时候就觉得一定很适合你。”
肖依伊接过来,是他前不久出差带回来那几件睡衣中的一件,她怔了怔,回说:“你买的?不是说合作商送的吗?”
梁宇琛无奈叹了一声:“我一个做食品餐饮的,能跟卖女士内衣的厂家有什么合作?你真的就没想过?”
肖依伊也是这会儿才醒过味儿来,一脸歉意地说:“我真没往那方面想,而且一下好几件,也挺像是人家给的……不过确实每件都很漂亮,我还想着人家合作商真挺用心的。”
梁宇琛说:“买的时候觉得你穿哪件都好,一不小心就买多了,不过你不是就喜欢这些吗,慢慢穿吧。”
肖依伊感动之余又有些过意不去,回说:“你要是早说就好了,我送了两件给别人,要是知道是你特意买的,肯定不会送人,那几件我真的都很喜欢,还挺舍不得的。”
“没关系,要是喜欢,我再给你买。”梁宇琛说,“再说,我要是告诉你是我特意买给你的,你会要吗?就算是勉为其难地收了,也不会穿吧?”
说到这个,肖依伊就没法回答了,只把手上的睡裙套上,然后扯下里面的浴巾,摊开手摆了个展示的姿势,对梁宇琛笑了笑:“很漂亮,谢谢。”
梁宇琛凝了她片刻,向她伸了手。
肖依伊往前两步走到他面前,被他拥住,埋首在她怀里,半晌,喃喃开口:“我爱你,依伊。”
肖依伊怔着,嘴唇翕动,不知该作何反应。
应该是感动的,欢喜的,愉悦的,甜蜜的,又或者是心酸的,苦涩的,怅然的,感慨的,但是这些情绪她都没有,她只是觉得那句话轻飘飘的,好像他是电影里的人物在念一句台词,而她就是个观众,明明念着她的名字,却仿佛与己无关。
他在她身上蹭了蹭,把她拥得更紧些,像是孩子贪恋妈妈的抚慰,又像是疲惫的旅人终于行至归处。她不知怎么回应他说的那三个字,所以她抬手抱了他的肩膀,轻轻抚摸抓挠着他的头发。
他拥了她很久,隔着丝质的睡衣闻她身上的味道,手掌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丈量着她腰臀的轮廓,慢慢向下,探进她的裙底,在被他留下一片淤青的地方温柔地抚摸。她也轻轻摩挲着他的耳朵,脖子和肩膀,用指尖安抚他背上的红痕。
他在她身上吻了一下,然后将她拉到床上躺下,自己攀上去,压在她身上凝视她的眼睛,贪婪又深情。
她直视着他的目光,抬手抚他的脸,拇指划过他高挺的鼻梁,轻触他的嘴唇,然后在他吻上来的一瞬,闭上眼。
没了那些激烈的唇枪舌战,这是一个温柔、细腻又绵长的吻,从她的唇角流下,蔓延至光洁的玉颈和锁骨,温热的手掌在她裙底揉捏抚摸,释放着又一次的求欢讯号。
身体无限放纵的时候,思维被中断,理智被碾碎,只凭本能的驱使纵情燃烧,而现在,失去了酒精的作用,最敏感细腻的情感在他的亲吻中被唤醒。
她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将外套披在她身上,遮住她的胸口。像是在心里落下了一块冰,她的身体还是热的,等待着,享受着,内里的冲动和热情却在冷却,甚至强行调出那些久远的印记,从心口涌至喉咙的窒息感,以及掌心灼热的刺痛,此时此刻肉体上所有愉悦与期待仿佛都是对曾经那些伤痛的背叛与嘲讽。
像是一个莫大的矛盾,因为是梁宇琛,所以她会失控,会放纵,会疯狂地索取和纵情地释放;也因为是梁宇琛,所以她会犹豫,会彷徨,会用理智锁住身体的欲望,无法全心投入,尽情享受。
感到她的身体并不似刚刚那般热情,他加深了旖旎撩拨,沿着手掌抚过的地方,隔着轻薄的丝绸,近乎虔诚地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处起伏。
双腿被他抬起,屈在身前,脚尖点着他的肩膀,因那密密的细吻和不可言说的温柔,她不由自主地昂头躬身,双手抓着床褥,咬紧的双唇隐约泻出克制的低喘,肉体的欢愉在与内心的敏感交织缠斗中暂时抢占了上风,随着一阵愉悦的颤栗,她轻吟着抓了他的头发……
他复又攀到她身上,身体紧密地贴合,在和缓又温柔的节奏中,埋首在她颈间,再次呢喃:“我爱你,依伊,我爱你……”
这一次她有些动情,却也说不清有多少是来自于身体的快慰,只拥着他,用喘息代替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