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游戏已经开始,便无法再停下来。

九尾狐实在是很聪明,似乎知道我的举动,她最后竟选择了死,以死来保护她的家族。

我看着无双号啕痛哭的样子,已觉得心疼。

只是我停不下来了。

九尾狐的孩子或许也会很强大,我想如果从小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以后可以为自己所用。况且做它娘亲的,是无双。

第一次陪同无双和小白去狐族,牵着她的手,忽然觉得我们或许真的是一家人。

小白喊我父王时,我突然真希望她是我的孩子。

无双还是回到了冥罗界,带着小白去找了青魂。

我本该知道他们之间的牵绊不会消失,也不可能斩断。

她执意要离开时,我拦住了她。她将我千年来所做的事一一摊开时,我便知道即使我以后做得再好,也不能再面对她。

那一刻我想毁了她,真的很想毁了她。

可是小白哭着喊我父王时,我却停了下来。

真如龙族史籍预言的那般,七尾狐的确是命中注定的王后,但是却不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她已经成为我的王后,却不会相伴。

游戏该落幕了。

我只是个命中注定要孤独一世的王。

王者,莫不是如此。

故人何方---红纱篇

灵虫不能和灵兽来往!

这是长辈从小对我们说的,我夹在灵虫群中,仰头看着长辈们愤慨激扬,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心里已经牢牢记住,灵兽都是坏人,不能跟他们有任何的瓜葛。

我刚学会变幻人形时,看着自己的爪子渐渐分开,变成了五根奇怪的东西,照了照水面,顿时觉得自己丑得不行。可是如果不变幻的话,又要被其他小孩笑话了。

今天是变形的第一天,我去山上采花,做了一束漂亮的花,准备去父母坟前告诉他们这件事,让他们也开心一下。雨后的花很好看,只是香味稍微淡了些。

我拿着花束开心的往前走着,突然就从树上跳下一个圆圆的东西,还有一声灵兽的低吼声。

我惊叫一声,一个踉跄,掉进了泥泞的水坑中。

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再看看那被我压坏的花束,鼻子一酸,眼泪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刚哭出声来,就听见她咯咯大笑的声音,我哭得更加厉害,好一会她才说道。

“别哭啦。”

听到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我蜷缩成一团,不敢跟她正视,灵兽都不是好人。

“喂。”

她拿什么戳我?树枝?

“喂!”

她竟然还用手来拽我,我用力一扯,她也滚落了下来。她立刻嚎道:“喂!胆小鬼!”

我瞪大了眼,起身要往爬出水坑,又被她拉了回去,两个人在泥潭里滚得一身泥水。我越来越虚弱,心里委屈得不行,又想着她什么时候才走。也不知她在做什么,哭了半日,感觉到有些干渴,才停顿了下来,从指缝看去,便看到几条雪白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摆来摆去。

我顿时愣住了,喃喃道:“好漂亮。”

听见别人称赞她,她却好像生气了,站起身瞪着我说道:“看清楚啦,这可是七条尾巴!”

“嗯。”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点头道,“真的很漂亮。”

她瞪着大眼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不知在想什么,一步跳出泥坑,一只脏兮兮的小手伸了过来:“出来吧。”

我愣了愣,不自觉的伸手过去。

她的手很软和,很暖。

灵兽并不都是坏人。

至少小七不是。

我们每天都会见一次面,从早上待到晚上。我们的性格实在是很不相同,但是却没有一点不适感。我甚至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比小七更适合做我的朋友了。

族长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在叔母家,他刚跟叔母说完话,我的脸上便重重挨了一巴掌。

“跟灵兽来往,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

叔母吼道,又伸手扇了我一巴掌。我躲在桌底下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红纱,对方不但是灵兽,还是灭世之妖,你这孩子难道忘记长辈们所说的话了吗!”

“小七不是妖怪。”我颤声说道,“小七是我的朋友。”

“红纱!”叔母瘫坐在椅子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桌子已被掀开,“我们家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活。”

我睁大了眼,已哭出声来:“叔母,你不要我了吗?红纱会很听话的。”

“红纱,你叔叔把你领回来的时候,你才那么点大,叔母也不舍得。听叔母的话,不要再跟那只妖狐一起。”

“她不会笑我,也不会骂我,她把我当做朋友…”我再抬起头时,叔母已是泪流满面,身子却是背着我。

我哽咽着,往门外看去,只见族长一脸的默然。

从叔母家搬出来后,小七来到我的新住处,还觉得新奇,问我怎么搬家了。我笑说这里山清水秀,更适合居住。小七一听,长叹了口气,坐在门口抱膝说道,我也想离开那里。

小七的性子实在是很调皮,我从未见过有哪只灵宠像她这么大胆的。

小七被星宿厅抓起来了。

从落伤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我简直要被吓死。我不相信她会主动袭击神官,她虽然调皮,但是这样的事绝不可能会做。

天罚那天,我跑去星宿厅,远远看着她被绑在灵力柱上,看不到她的眼神,可是能感觉到她的绝望。

小七。

我在灵虫群中被挤来挤去,恨不得冲到前面将她救下。

王出现后,我以为小七有救了,谁想五皇竟不放人。

王动手了,狐族也动手了,星宿厅的人也不少,顿时混战。灵虫已经混乱了,纷纷往外逃去,生怕殃及了自己。

我逆方向朝前挤去,身体已经被撞得疼痛。当我挤到刑罚场上,看到那么多的灵兽和人,已经忍不住颤抖。找到小七后,却见她眼中已完全没了往日的灵气,我差点哭出声来。

小七被带回狐族,我不能进去,落伤也不能进去,我只能每日在门外面等她,希望哪一天,她会笑着跳出来,喊我的名字。

那日落伤进去后,出来见了我,第一句话便是,青烟师傅死了。

我心中也疼痛起来,小七对青烟神官的感情,虽然不明说,但是我能明白。青烟神官是她的希望,是给她温暖的人,但是现在他却死了。

小七的心,想必也已经死了。

小七去了北海,归期不定。

没有小七的日子,落伤也只是偶尔来,我们并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即便一说,也总是要说到小七,我又要忍不住掉眼泪。

这一等,就是五百年。

小七回来了。

听到岛上的人说七尾狐回来了,我还觉得那样不真实,小跑着去见她,她却已经完全不认识自己。

小七变了,她虽然还是那样爱笑,但是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调皮欢乐。

落伤说,小七已经不是小七,她是无双。

不,她不是无双。

小七还在。

她是变了,但是身体里还是小七。

我一直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她拉着我,跟我说了许多话。看到她的笑颜,我鼻子忍不住一酸,抱住她说道,你回来了。

当她问起青烟是谁时,我忍不住紧张,这时绿木出现了。见到那只据说曾是天人灵宠的狐狸,我本来想躲,他却拉着我走了。

走了许久,察觉不到小七的气息,他才对我笑道:“她不能知道以往的事,尤其是青烟的事,如果想起,很有可能会再次陷入那种痛苦中。”

我点点头,想到当年小七那空洞的眼神,我便觉得害怕。

绿木是个很好的人,虽然小七总是说他诸多不是,还让我离他远些,每次说到这,他总是在笑,好似说的是别人般。

小七去了冥罗界,绿木那晚喝了很多酒,坐在我门前找我说话。说了很多往事,说到自己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听着心也不好受,劝他少喝些酒。

第二日见了他,却又是一副嬉笑的脸,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实在是个很奇怪的人。

小七被他带走要押送回星宿厅,我实在难以相信他竟会那样做。

梅心宫主离开后,星宿厅的人来了,他们要找小七。

我这才知道绿木根本就没有要将她押送到星宿厅。

我不能说绿木带走了她,绝对不能。

当感觉到身子刺痛,好似堕入那冰冷的水中时,我已能感觉到灵气在四溢。

我希望能撑着最后一口灵气,等到他们回来,等着绿木回来。

至少要在死之前,告诉他,要开心的活着,要好好对小七。

绿木,红纱。

绿木红纱…

白衣少女---无忧篇

雨水打落在长满青苔的石板小道上,一个年轻男子正气喘吁吁的奔跑在这条路上,看见前面有一个撑着红色油纸伞的少女,跑过去将她拦住:“姑娘得罪了,请问姑娘有没有看到有个奇怪的老头经过?”

年轻男子见那油纸伞抬起,见到那少女的脸,已是一愣。这少女,美得犹如仙子般,明明是在微笑,却有一种不能接近的清冷气息。她启齿道:“没看到。”

他回过神,道:“那老头是邪魅之身,姑娘若看到了,一定要躲远些。”

少女笑了笑:“知道了,谢谢。”

年轻男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才发现她一袭白衣的背影也很动人。他敲了敲自己,这个时候还想这些,不把那只鬼抓回去,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惊,刚才地面明明很湿,但是那少女的双脚虽触碰到地,却并没有湿了的痕迹。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那少女也是邪魅之身?想想也对,北海怎么会长得那样倾绝天下的女子。

他想到这,又急急的往那小道上跑去。这条路平日里明明很快便走完了,今天却跑了很久还未出去。他顿下步子,拿出符咒,念了奇怪的咒术,只见这石板路已有些扭曲,却片刻恢复了原状。

他额上渗出细汗,已知落入了邪魅的圈套中,而且很难对付。

他又念了几个符咒,却并没有用处,身体反而越来越虚弱。他恍惚了一下,似乎又见到了那个白衣少女。他冷笑一声,果然也是个邪魅,可惜刚才没有看出来,不然非收了这妖孽不可。

“人参精呀人参精,你不在山里好好养老,跑到人间来汲取灵气做什么?”

听见这如天籁般的声音,年轻人抬起头,只见那白衣少女已放下了那红色的油纸伞,手上却已多了一块镜子,那镜子普通得很,破旧的程度甚至比一般的镜子都要大。

她幽幽道:“你已有邪灵之心,还是乖乖进魂镜姐姐的肚子里净化个百年吧。”

“休想!”

一声凄厉传来,年轻人已能感觉得到一股阴厉之气扩散在这境界中,他勉强站起身来,见那秽浊之气冲向那少女,已是惊呼一声:“小心。”

只是一瞬间,那少女的瞳孔已然变成白色,只是朝那黑色气团一看,就听见那邪魅的慌乱声音,顿时已散落在地。

年轻人恍惚了片刻,再看她时,却又变成了正常的黑色瞳孔。只见她说道:“进来吧。”

邪魅哀怨一声,已被吸入那奇怪的镜子中。

年轻人再一看,这被虚幻出来的地方,已然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强打着精神,见她要走,忙说道:“姑娘。”

白衣少女重新撑起那油纸伞,看着他,笑了笑道:“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看着她倾城的笑,愣了片刻,才干咳两声道:“不知姑娘师承何派,学的是哪家的驱魔术?”

白衣少女眨了眨眼,又是嫣然一笑:“白家。”

年轻人眉头一皱,他从未听说过北海驱魔的有人家有姓白的,就算是门派也没有这个。他正想再问明白些,再一抬头,却已不见了那少女的踪影。

刚才在这条寂静的石子路所发生的事,所出现过的白衣少女,似乎只是一个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