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弯弯就在上山入口旁边等着,舒甜跟姚月一下车就被叫了名字,好像女生这种生物要是关系好起来,才一天没见,也能又搂又抱就好像分别了几百年。
自然而然地。
舒甜一下车就跟江译分开了,她还故意回头看了眼,他身边站着一圈儿男生,肩膀上搭着闻人一的胳膊,在人群里格外外显眼。
他没有往这边看。
舒甜松了口气,但还有一点点,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集体活动,所有人都跟着大部队走,男男女女分得清楚明白,女生在前男生在后,马东立在最前头。
“舒小甜,可以啊!这帽子哪儿买的怎么这么好看?”原弯弯也戴了顶帽子,纯黑鸭舌帽,普通的款式,看见舒甜的小白红绳帽之后就挪不开眼了。
“啊……这不是我的。”舒甜跟她们没必要隐瞒什么,就停顿了几秒,“这是江译……借我的。”
他又没说给她。
那就是借吧。
原弯弯:“………”
姚月:“…………”
舒甜看着两人骤然八卦起来的眼神,有些无奈。
幸亏她俩不知道刚才……靠着他睡那事。
不然真的要疯了。
舒甜鞋带开了,蹲下系的时候,头顶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原弯弯看着姚月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特别激动,小姑娘的大眼睛都冒光了:“对对对!我看到了的!”
原弯弯狐疑:“……你看到啥?”
姚月:“我看到大佬竹马把我们甜摁在他肩膀上——”
原弯弯打断她:“卧槽!摁上去?!亲了???”
“……你听我说完呀,”姚月有些无奈:“摁在肩膀上让她靠着。”
“……”
“说了什么我没听见,但肯定是——”
舒甜匆匆忙忙系上鞋带,唰地站起身及时止住话题:“好了好了马导在喊集合我们快过去吧。”
……
……
因为不可能真的像古代那样去山里打猎然后烤来吃,所以群里的文件又强调过很多次,食物要带够。
舒甜特地为了这次出行买的登山包被梁韵给塞得鼓鼓的,刚下车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她们三个在爬山途中甚至会即兴自拍个那么几张。
十几分钟之后,总算到了马东立说的半山腰,实在是累得抬腿都费劲。
舒甜发现不光是她们,不少女生也开始跟不上马东立的速度,越来越慢,跟身后男生的距离缩得越来越短。
她们这三人组里面,原弯弯最高、包最轻,她和姚月走一步歇一步的时候,她还有空给她俩加油打气:“姐妹们冲鸭!!!你们看前面那个小旗子了没?”原弯弯指着前面,“那儿小红旗到了,就快到山顶了!”
“……”
舒甜喘了口气,没忍住反驳:“……上个小黄旗你也是这么说的。”
“……”
姚月说不出话,伸出大拇指给舒甜点了个赞。
原弯弯看着她俩也挺替他们烦躁的,她体力是比她俩好点儿,但是刚才用手试了试这俩小姑娘的包——
啧啧,是真看得起自己那小肩膀。
她就是想帮着拎也拎不动几步远。
原弯弯正准备瞎扯点什么给她们转移注意力,身边掠过一个高高的影子。
嗯不对吧?
哪来高高的影子?
她往左偏头,虽然大佬天天见,但原弯弯对美男的承受能力依然很低,离这么近的距离看,还是要恍惚一下以示敬意。
江译完全没给别人眼神。
他跟舒甜的身高差看起来刚刚好,目测二十公分左右,黑书包上挂着一件外套,他伸手,直接勾上舒甜的包带把它从她肩膀上卸下来。
刚刚原弯弯都试过了,她简直不敢相信江大佬轻轻松松单手提着的这东西是舒甜那沉得跟地雷一样的包。
舒甜沉浸在埋头赶路,除了快要累死以外,什么身后的脚步声、什么人影都没感觉到。
又走了两步,身上骤然一轻。
她差点没稳住,要往前扑,结果胳膊被拉住。
站稳之后,回头。
爬上来的台阶两旁都是树木,高耸入天空,少年的脸被从树叶缝隙落下来的阳光照着,光影斑驳,桃花眼半垂着,眼尾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眼瞳流光溢彩。
他拿着她的书包,毫不费力的样子。微微抬了抬下巴,声音轻,唇角微弯:“走吧,我给你拿。”
虽然不想承认。
但是她的小心脏好像很可耻、很不应该地、动弹了一小下。
不,是一大下。
……
……
没有了地雷的舒甜。
像是一个搬砖工人身上的砖头不翼而飞了,瞬间身轻如燕。
“我也想要一个能给我这么好看棒球帽的竹马。”原弯弯说。
“我也想要一个……呼……能帮我、拎书包的竹马。”姚月喘着粗气说。
“而且竹马还长得那么那么帅。”原弯弯补充。
“而且……帅竹马打架也牛掰、没有绯闻、身心干净、从小到大对我好上天。”姚月继续说。
身轻如燕没两步的舒甜:“…………”
姚月现在成了最累的那个搬砖工。
搬砖月背都弯了,越来越走不动,舒甜眼看着她们都快成原地踏步,正好她也恢复差不多了,出声道:“月月我帮你背会儿——”
她手还没碰到姚月的小肩膀,她书包上横着的手提带就被一只手给提起来。
然后人倒退着给拽走了。
舒甜:“?”
姚月“喂喂喂”胡乱叫了几声,倒退着又走了两步才停下,她立马回过头,在看到来人脸的一瞬间,冲出口的话转了个弯:“你……你干嘛啊?”
“小蘑菇,累死了吧。”闻人一还是那副样子,懒懒散散地笑,“你叫声哥哥,我给你提山顶上去,怎么样?”
“……”
姚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想了想包里那些瓶瓶罐罐。
她抬头,细声细气却毫不犹豫:“哥哥。”
闻人一:“………”
姚月走回去的时候,身上硕大的包不见了,原弯弯眼睛快要瞪出来:“卧槽!姚小月!牛逼了啊!你什么时候跟他搞上——”
“我没有!”姚月反驳,一时想不到理由,瞎编了一个:“他欠我钱……还没还,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就帮我拎包。”
原弯弯看了眼自己的书包:“………”
“虽然我的包不沉,”她纳闷:“但你们说,我要是装得像你们俩刚才那样,会有男生来给我拎吗?”
“…………”
舒甜还没想好怎么安慰这最后一个搬砖工,身后传来熟悉的大嗓门。
“译哥,你妹妹的包也他妈死沉吗?啊?”
“……”
闻人一扯着嗓子:“这逼我装得不开心了,卧槽这里面是炸药还是地雷?野个营她们带什么了?”
“……”
舒甜翻了个白眼。
“这才几分钟我胳膊都不太行了,你呢?我靠你这还是人的胳膊吗?你——”
“——闭嘴。”
大佬终于忍不了了。
对话就此告一段落。
听完之后舒甜快走了两步,追上姚月和原弯弯,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地想笑。
说是野营,睡觉自然也是睡在野外。
这山上有专门租帐篷和各种用具的店,学校早就打好招呼订了数量,四人睡一个帐篷,睡袋也租。
上山之后,马东立带着他们占了块儿据说水土最好的地儿扎营——也就是插了面小旗子。女生原地休息,他带着一众男生去拿了帐篷回来,开始第二项大工程,搭帐篷。
到了真正考验技术的时刻了!
准确地说,是到了真正考验男生们技术的时刻了。
四十个人,十个帐篷,体委和班长是最有经验的俩人,带领着一众男生火速开始工作。
七班这群男生还挺绅士,每次有女生想上去帮什么的时候就被赶回来,所以女生们就负责去把租来的野餐布给铺好,因为风大,得再找大石头垫满所有的边边角角。
说是工作,其实就是边干边玩。
舒甜跟这姚月和原弯弯坐在铺完的野餐布上,两人在讨论四个校草恋爱游戏,就着【究竟怎么才能让皇甫元的妈妈同意我们的婚事】一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进行了无数的猜想。
人就那么多,身边的说话声都很清晰。
“……江译怎么那么帅啊”“他还是不穿校服好看”“你放屁大佬穿校服也超级好看的啊”“跟他做同桌真是太有眼福了吧”“可是你也不想想他那些事迹要是你你敢当他同桌吗”……
一堆毫无营养但围绕着江译的对话。
饱眼福?
那是当然了。
但是跟他同桌……
舒甜不自觉地把视线定格在不远处搭帐篷的人身上。
他在听班长宋林讲,手里动作不停,用小棍慢慢支起来,侧脸线条流畅,神情格外专注。
过了半分钟左右,江译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手上动作一停,眼神很准确地扫过来。
对上视线的时候,舒甜没反应过来,他好像也有点怔愣。
这么傻看了一会,舒甜觉得心跳又有加速趋势,很敷衍地对他笑了一下,装模作样地低头玩手机。
不是,这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车上那个动作吗?
不是都分析完了!人家那是因为哥哥对妹妹好吗?!
你心跳加速什么呢你?
舒甜一边刷着【你问我答】里面的问题,却一个字儿都看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早上在车里的时候,空调吹得人有点冷,但贴着他的身上又很暖和的那种感觉。
最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手都挽上了江译的胳膊……
清醒着看到自己的姿势,尴尬得她话都不想说了。
还有爬山路上。
看她累了给她拿包,还笑得那么好看,眼睛都快弯了的那种——
舒甜突然就有点儿生气。
拿就拿呗!
笑什么笑!不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吗!
生完气,又觉得自己像傻逼。
不对劲,最近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她划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
长长地、叹了口气。
山上风不小,马东立看着扎完的帐篷们,十分满意:“帐篷怎么住,可以都来我这看看对应的是几号。”
“还有啊,”马东立接着说:“同学们,虽然户外吃饭很有感觉,老师知道,但还是建议你们回帐篷里面吃,风里面裹着的灰啊土啊什么的吃进去就不好了,啊。”
舒甜看完自己的,是四号。
跟原弯弯和姚月都分开了。
分到的几个人虽然都不太熟,但平常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关系,吃饭的时候没怎么聊天,舒甜对于帐友是谁没什么所谓,睡个觉吃个饭的事而已。
下午的时候,男生们坐在一边开始开黑打游戏,马东立也跟着凑热闹,去蹭店里wifi下载了个王者荣耀,回来之后发现段位太低加入不了他们,开始自己往上打。班里男生谁死了就去指导指导新人老马,和谐得不行。
和男生不太一样,一众女生坐在野餐布上开始了自拍之旅,吃完零食拍完几十张照片,舒甜吹着吹着风,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她中午没午休,觉得这么玩下去晚上可能后劲不足。
于是站起来跟马东立说了一声就回帐篷里准备睡觉。
她这一开头,又有了好几个人也嚷嚷着困了回去的,同帐里就有一个。
“困了想睡觉的同学啊,都去帐篷里睡吧,不准乱跑,晚上六点半,咱们准时开始篝火晚会啊!”马东立百忙之中从王者峡谷抬起头吆喝了一嗓子。
……
可能是起得早,再加上爬山太耗费精力,舒甜一觉睡醒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手机好几条消息,都是原弯弯和姚月发的,说睡醒了直接去班里基地。
下午吃太多零食,到现在也没觉得饿。
舒甜回了个“好的”,就钻出睡袋,从书包里拿了瓶水喝了两口,也没放回去,顺手拎在手里出了帐篷。
她不太记路,但这段路是直的,七班占的基地上插着个小旗子,很显眼。
天色暗下来,山里的照明灯一盏挨着一盏,光不强,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光效,四周都是山林树木,看起来就有种莫名很柔和的美感。
走了三分钟不到,哄笑声在前面响起。
舒甜很快看到了熟悉的小黄帽,马东立坐在正对着她的地方,招了招手,“哟!欢迎咱们睡得最久的舒甜同学姗姗来迟!鼓掌!”
话音刚落,四下非常给面子地想起冲天的掌声。
“好!”
“热烈欢迎!!”
“来这么晚是不是该跳个舞罚一下啊?”
“罚就算了啊,”马东立说:“咱们这出来玩儿,什么罚不罚的。”
舒甜松了口气,假模假样抱了个拳,“马导英明!”
又是一阵哄笑声。
“快找个地儿坐下吧,”马东立四处看了看,“有没有谁给咱们舒甜留了座位——”
“有的有的!”
姚月人长得小,手举得超级高,“这里这里,来这里!”
舒甜看了眼她的身边。
姚月右边……是江译。
左边……是闻人一。
江译的右边,空着一个位子,再往右是原弯弯。
………真是服了她们。
舒甜一走过去,原弯弯立刻又往旁边挪了挪,眼睛也不看她,招呼都不打一声,一副“你爱干啥干啥不用管我”的样子。
“………”
舒甜顿了几秒,跟他们一样盘腿坐在野餐布上。
肩膀不小心蹭到旁边的人。
她顺势抬头,对着江译笑了一下:“江译哥哥,真巧哈。”
又双叒叕坐在一起了呢。
江译“嗯”了声。
舒甜坐下了,才发现野餐布的最中间有一团火。
不是……布上怎么能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