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份上?”她倔强的对上他的眼睛。
路枃延就这么沉沉的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我们这么多年什么的份上?”
江嬑菲咬咬自己嘴唇,只觉得难堪,他们之间究竟算什么,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定义什么:“你觉得我们算什么那就是什么…”
“那你觉得我们之间算什么?”
她撇开视线,不再看他:“情人?”
这声音很低,但房间里寂静得如同绝对安静的环境,外界的声响吵闹嘈杂都被隔绝在无形的结界里,于是她的声音清晰可闻,路枃延的脸上有一瞬间难以控制的愤怒,他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却是走向房间外,没有多久就传来门口大门砰的一声。
他走了。
江嬑菲闭了闭眼,不让发酸的液体冒出来,更不想让它盈满眼眶最后滑落出来,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头埋进膝盖里。
他不愿意,她早就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的难堪。路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她并不知道,豪门大戏如何,她也不清楚,却可以想象那样的家庭,那一定同她属于两个世界。
至于路枃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并不清楚,就像他从一个普通大学生的身份摇身一变就可以成为“环光”的主人,他们很亲密,却像是两个只能触碰到彼此外壳的面具人,无法触碰对方内心世界,于是亲密变成了陌生加剧,连对方是什么模样,也残破模糊。
他从不提他的家世,但他进入“环光”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有多少人甘于平凡,尤其还是原本拥有着不平凡的家世,如果说杂志上刊登的内容不假,路枃延真的在路枃盛的事上做了些文章,从而得到了“环光”总经理的职位,操控着那一集团,作为失败者的路枃盛是否真的就甘于接受这个命运?
江家和路家联姻,如果这是路枃延曾经的筹码,如今就该还于江家恩情,这种时候路枃延不能犯下一丁点的错,否则就会惹怒江家,从而使得路枃盛有了翻身的可能。
路枃盛最终被“流放”是否完全和女人有关没人知道,空穴来风的道理大家都清楚,必然也有女色沾了边,路枃延就该在这方面小心再小心了。
如果她和路枃延的事传出去了,那位江小姐肯定不乐意,江家不满,路枃延父母自然不满,路枃延的地位是否会岌岌可危?
江嬑菲清楚的知道,路枃延的拒绝是最理性的结果,为一个女人冒险,那是年少时候做的疯狂事,不是一个成熟男人会做的事。
他们认识多年,她对路枃延的态度一向是拒绝,最后迫于无奈跟随他,如今想起来,他对她多年来一如既往的“兴趣”是否只是因为她并不乖乖听话,没有做到一个“情人”应有的乖巧和顺从。
诚然他对她说过很多情话,很多承诺,甚至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都当真了,尤其是路枃延说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们的交往就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承诺当然美丽,也很诱人,却如同美丽的鲜花,含苞欲放时充满了期待和希望,盛开时姿态优美诱人,却有着属于它的花期,时间一过,必然凋零。
她倔强又固执的守着自己的一颗心,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如同那些因失爱疯狂的女人,害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如同母亲那般麻木的活着只把希望放在下一代身上,更害怕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最终失去自我,什么都不剩下。
所以她努力的活着,住在这样一栋老的小区里,保持着自己过去的生活习惯,潜移默化的告诉自己,这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不要被路枃延迷了眼失了心。
这是她对自己固执的守候,只有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不管是伤心难过还是痛苦,作为一个理智的成年人,都不会过于沉浸其中,因为得生活,于是需要工作,负担自己的生存,否则连伤心难过痛苦的时间都是一种奢侈。
她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坐在一张木桌前,上面摆放着一个胶筐的圆镜子和一些价格低廉的化妆品,她化了淡妆,取出遮瑕膏,将自己胸前的痕迹遮掩开来。
这是他们昨夜留下来的痕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端的觉得有些可怜,他们究竟算什么?
路枃延怒气冲冲的离开,准确来说,他不是因为愤怒离开,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做些什么,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干过,她不是不喜欢他靠近吗,那他就偏偏要靠近她,她不愿意和他做男女之事,那他就非要做,做到她习惯为止,可是每一次,只是将她推得更远而已。
按理来说,如今的路枃延已经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了,不该如此冲动行事,可是遇到这个人,他就是没有办法冷静。
路枃延发泄式的踢了自己的车一脚,这才拉开车门坐进去,怒意未消,手狠狠的捏住方向盘,恨不得把方向盘捏断。
情人的关系?亏她说得出来。
是他不了解女人,还是他说的话做的事不够清楚,他明明和她以男女朋友的关系交往,她定义身份时,定义的却是情人,还要让他以男朋友的名义去看她的母亲?
他宁愿她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命令他,或者撒娇卖萌,而不是这副讨好的交易模式,她把她自己当做了什么,又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控制住自己情绪,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现在就跑上楼去,狠狠的责问她,她究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一阵无奈的情绪扑来,她不肯接受他的任何东西,如果不是因为她母亲生病,她大概都不得接受他,如此想来,怪没意思的,他觉得他们是以男女朋友交往,说不定在她眼中,自己是在逼迫她,她是在委曲求全罢了。
他最怕听到的也不过是那句——如果不是你逼我,我怎么可能和你在一起?
路枃延开车到公司,一进公司大楼,所有员工看他都恭敬的向他打招呼,他一律视若无睹,内心却哼了一声,这才是正常态度,瞧瞧他自己刚才受到的是个什么待遇。
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自己犯贱,还犯贱了这么多年。
路枃延一路走进办公室,背后追随着他的目光无数,聪明的人一看他的模样,立即就警惕起来,知道今天能不进总经理办公室就别去,如果非去不可,就认真再认真的不要犯任何错误,免得撞到枪口被总经理教训。
秘书部的一群女人小声讨论起来。
“路总这是怎么了啊,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不过走路时真有范啊!生气都能够那么帅,真是没谁了。”
“你以前不是太子爷的忠诚粉丝吗,这么快就叛变了?”
“哎呀,你让人家好难选啊,太子爷温润如玉,性格温和,行事如沐春风。路总行事果决,对人冷漠疏远,但那气质那样貌当真是天下无双。我都喜欢啊,让我选不是要我命?”
有人做呕吐状:“说得人家供你挑选似的。不过太子爷应该算是废太子了吧?”
一群女人再次展开联想,剧情堪比宫斗,听得人热血沸腾,仿佛在听一出电视剧。
莫雅欣是今年秘书部唯一的实习生,进公司时间不长,理所当然的和进公司时间也不长的井依涵感情最好,只是她自己是个实习生,井依涵却是被直接录用,她推了推井依涵:“你呢,你更喜欢太子爷还是路总?”
“啊?”发呆中的井依涵一脸的懵。
莫雅欣有点无语,立即兴趣盎然的解释了一通。
井依涵这才明白了她们都在讨论什么:“我没有经历太子爷当政的时期,没有办法评价,但路总…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近吧?”
路总的能力毋庸置疑,行事干净利落,但同样的,感觉这个人心冷,没多少同情心。
第七章
秘书部讨论的欢,秘书部部长夏寒咳嗽了一声:“手里的事都做完了吗,这么闲?”
大家纷纷闭嘴。
夏寒忍不住叹息一声,年轻女孩们爱八卦的习惯也没什么,反正也不到路总面前去,但现在,她要离开岗位了,势必得从她们之中选一个来接替自己的位置,要经常在路总面前晃悠,这个人年龄不能太大,也不能容貌见不得人,更不能没有能力,还必须得对路总没那些花花肠子,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如此一来,这个人选就有点难了。
夏寒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井依涵的身上,这个人的能力和学历外貌都十分突出,唯一不好的便是进公司时间不够长,如果真选了她,到时候可能不能服众,如果传出来一些不好的传言就不好了。
夏寒看着井依涵,井依涵这时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井依涵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向夏寒走了过来。
夏寒看一眼井依涵递过来的请假单,挑了下眉:“你要请假?”
井依涵点点头。
“那行。”夏寒很爽快的就批准了,看到井依涵的气色不太好,嘱咐了一句,“年轻人少熬夜,别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的压榨自己身体,既然请假了就回家多休息一下。”
“好。谢谢夏寒姐。”
“去吧!”
井依涵回到座位上,把她自己今天要处理的事整理了一遍,交给了身旁的人,她们这个部很特殊,并非各做各的事,而是大家一起处理共同的事,因此闲时一起下班,忙时一起加班,说句难听的话,她们的存在都是帮助夏寒处理事务,最终由夏寒报给路总,她们就如同后勤,夏寒是那个总结发言人。
井依涵拿起自己的包直接离开了公司,走进电梯,她整个人才垮下来。不就是失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谁离开谁还能活不下去?这话都告诉自己无数遍了,然而还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输给了那样一个女生,他们互相依偎的场景太过刺目,她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一幕,她没有办法安睡。
分手不是一个过程词,是一个结束语,井依涵接收到这个结果,原本只是打算默默消化,但总归有那么点不甘心,这才约了叶慎行,至少他总该给自己一个交代。
走出电梯的井依涵,再次笔直身体,走路的姿势优雅迷人。然而她有点厌恶这样的虚伪,羡慕那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渴望自己也能够当一次泼妇,大声的问对方为什么如此对自己,再和对方厮打在一起,和勾引自己男朋友的女人争吵…可是她深入骨子的教养和多年来的习惯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只能当一个虚伪的优雅女士。
路枃延的心情不好,作为他助理的赵鸿自然最是清楚,于是乎他在为今天进办公室向路枃延汇报工作的各位默哀,再眼睁睁看到一个个从路枃延办公室里灰溜溜走出来的人,不用说了,一定是被批了。
被路总批是什么感觉?嗯,就是感觉自己死过一次的感觉。
赵鸿都被无数人拍肩膀说佩服,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路总身边待下来的,赵鸿答——很简单,你只需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就行。
此时此刻,赵鸿开始为海蓝广告公司的周总默哀了,这么个小合作,根本用不着路枃延亲自出马,可是他要亲自去谈,谁也拦不住他。
路枃延一不高兴,就喜欢工作再工作,用工作充实他自己,也顺便折磨别人。赵鸿很怀疑,路总他就是故意的,从折磨他人中找到快感,从而让他心情变好,如此想来,好像有一点点变态。
赵鸿陪同路枃延去海蓝,一路上,赵鸿便向路枃延详细的解释着这个合作,其实赵鸿很想建议路枃延真的不必亲自去,真的就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合作,就是一个小项目,不需要找大公司,就随意找个小公司制作而已,但路枃延似乎没有听明白他的暗示,不为所动,赵鸿只好继续。
临近海蓝时,路枃延的手机响了。
私人号码,赵鸿眼观鼻鼻观心,保持一贯的沉默。
路枃延看了看手机:“停车。”
司机立即把车停下,路枃延看了眼旁边的咖啡厅,径直下车,向咖啡厅走去。
赵鸿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没有提醒路总约定的时间到了,说句难听的话,能让路总亲自出马,已经算是给对方天大的面子了,等一会儿又如何?话虽然难听,这就是事实,多少人为了见路总一面使出了千般手段,路总照样不为所动,这个周总能见到路总,的确算是幸运了。
赵鸿没下车,能待在路枃延身边,自然有眼色,路枃延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接听这一通电话。
这家咖啡厅环境还不错,应该算比较高档,因此里面坐的人不多,他很快就找到一个空位,要了一杯咖啡后,这才回拨了刚才的电话。
对方是一个私人侦探,很有些本事,总能够查到别人查不到的事,有效率有速度,路枃延已经和对方合作多次。
江嬑菲不可能突然提出那样的提议,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冷静下来的路枃延自然不会真的不管不问,但未知的感觉让他不爽,于是请人调查一二。
“路总,你让我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我去了医院,按照那些医生护士的说法,江小姐和她姐姐吵了一架,林女士也因为其姐姐的缘故被送进了急救室,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林女士和江小姐之间似乎有点误会。”
“误会?”路枃延回味着这个词,江嬑菲和林秋燕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何时跑出来一个姐姐了?
路枃延揉揉额头,他并不想去彻底调查她的事,可是这种无法把控的感觉,让他很烦躁。如果孙阿姨就是他的人,就不需要麻烦了,但如果真那么做,江嬑菲必然会对他更加反感,女人这种生物,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就是用来折磨男人的。
“似乎是林女士怀疑江小姐和您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
“不正当的关系?”
“是的。”
路枃延冷冷的一笑:“哦?”
对方也了解路枃延的性格:“似乎是江小姐的姐姐江嬑岚女士无意撞见江小姐和你在一起,于是产生了误会,传到了林女士口中。路总需要了解江小姐的过去吗?”
这就是委婉的提醒想要了解就必须另外花钱了。
“说吧!”路枃延换了个坐姿。
“江小姐的父母在她初二那年离婚,从此以后江小姐便与林女士相依为命,她同父同母的姐姐江嬑岚跟了她们的父亲,姐妹二人自那后没有往来,她们的父亲之后结婚又生下了两个女儿…”
重男轻女,江父是一心想要儿子,然而当年的林秋燕第三胎第四胎都被查出是女儿打掉,后来的妻子也走了老路,生下两个女儿怀的三胎四胎也是个女儿然后打掉了,甚至这个男人在外面也养过女人,怀的还是个女儿,简直报应一般,就是没有儿子命。
如今那边的生活条件一般,江嬑岚无意中撞到江嬑菲和路枃延在一起,想当然的就希望以此捞一把钱了,江嬑岚如今交了一个男朋友,对方没什么钱,但他们想要买房子,江父自然不肯资助,她们的继母就不必多言了。
对方委婉的提醒了一句:“江嬑岚只看见了您的车,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嗯。我知道了。”
路枃延挂断电话,很轻易的便把整个事件拼凑出真相。
江嬑岚撞到了他和江嬑菲在一起,看到他的车,理所当然的以为江嬑菲跟了有钱人,江嬑岚把这件事告诉林秋燕,林秋燕自然怨念江嬑菲,而江嬑菲怎么肯承认她和自己拥有难堪的关系,于是希望带他去和林秋燕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她和他是真正的男女朋友,不是包养,不是情人。
路枃延的神色越发冷凝,她让他去解释,却又在心底认定他们是情人关系,这算什么?
第八章
路枃延脸色不善,手指放在膝盖上轻轻的敲着,暗自琢磨着这一件事。江嬑菲对她母亲有多看重,没人比路枃延清楚,如果说有人让她选择她自己的生命和她母亲的生命,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她母亲的生命。
如此一想,他的心情简直是糟糕透了。
现代年轻人中上演的为了爱情抛下父母的故事绝对不会在江嬑菲身上上演,因为真有选择,她在他和她母亲之间,必然选择她母亲,连犹豫都不可能。
他路枃延在她面前活得那叫一个窝囊。
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正准备离开,起身的瞬间,却听到了身后那一桌传来的声响。
这家咖啡厅每桌之间用高大的盆栽隔档,在视觉上形成隔断,但实际上每桌之间距离不大,在安静时只要留意,也能听到对方在交谈些什么。
叶慎行看着对面坐着的优雅女子,内心的愧疚随着她从容淡然的神色消散,面上反而露出了讥诮的笑容和:“你果然没有喜欢过我。”
被他直接扣了个大帽子,也类似于罪行,井依涵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出什么个反应来。这番见面,这番对话,显得颇具有讽刺色彩,是她被对面的人背叛,他在和她交往期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发生了关系,可他竟然怪的是她不喜欢他。
如果没有喜欢,他们又是如何在一起的?
井依涵咬咬牙,笑得无奈无语无声。
叶慎行深呼吸一口气:“我承认我有错,不该在和你交往期间就和向佳佳在一起,不管你相不相信,那并非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和你在一起太累了,出差的时候和她一起,我心情不好,去了酒吧,而她陪着我,我喝醉了…”
至于醉酒后的事,不言而喻。
这又是一个罪状,她让他感觉太累了。
井依涵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想要斥责他,可面对他时,她除了内心难以平静,竟然有的只是无话可说的无力感,能说什么呢,他已经做下了背叛她事,她不会原谅,他也选择了和另一个女子在一起,分开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怎么就让你累了?”沉默了很久很久后,她才吐出了这么句话。
怎么就让他觉得累了?一开始,他也没有察觉,像一个毛头小子那般,带她去吃饭去购物,而她也没有表现得排斥,直到有一天,一个打扮得时髦的女子偶然看到他们,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井依涵——我的天啦,你竟然找了这么个土鳖男友,千万别说你姓井,我们井家丢不起这个人。
土鳖男友?
叶慎行从未被人如此瞧不起过,他很愤怒,然而当他去搜索井家时,那个豪门让他说不出话来,对他们来说,他就是一个土鳖。
井依涵竟然是井家小姐,她没有透露出半分信息,他却开始留意她的化妆品,她的衣服包包,每一件物品,都不是他的工资可以承受,他觉得自己没用,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始终低人一等。
大学时便有人笑他,井依涵这样的大美人竟然被他给俘虏了,他真够好运,如今这种好运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还记得我打破过你一瓶化妆水吗?当时我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给你,笑嘻嘻的让你从新买一瓶好的,那时候我是真以为这是对你的赔偿和宠爱。”他讽刺的抿了抿唇,“后来我查了那瓶水的价格,两千多块钱,那时候我觉得我简直无比可笑,拿出五百块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多给你钱就是宠爱了,哪里知道连那一瓶水一半的价格都没有。”
其实生活中还有很多这样的小事,她的衣服沾上油渍,他“大方”的表示给她再买,实际上新买的衣服价格连给她衣服买一个袖子的钱都不到,可是她真的一点都没有表示出不满,也并未对此表达过异议。
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自己也糊涂了,他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男人,诚然他的脸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一般偏上,但她遇到的人中,肯定有比他优秀的男人,为何她就偏偏对他一个人情有独钟?
他开始怀疑这一份感情了。
叶慎行摸摸桌上的咖啡杯:“和你在一起,我觉得我就是那五百块钱,而你就是那瓶两千多才能买的水,五百块钱怎能买得起那水?”
“所以你找了一个和五百块钱同等价位的水?”井依涵平静的看着对方,她觉得自己简直有圣母心态,听到他那么说,她竟然真的就表示了理解,能够懂他说的那种感觉。
“是。”叶慎行很坦荡的承认,“但就算没有那件事,我们也会分手。而你,也是这样想的吧,和你分手,你感到轻松了吧?”
“你什么意思?”
“井依涵,我们分手是我做错了事,我承认,但你作为我的女友,你不觉得你的表现很平静?如果真的喜欢我,会这么淡然的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又是她的错吗?
井依涵闭了闭眼睛,只觉得现在的场景很可笑:“所以我应该像一个泼妇那般和你争吵,或者苦苦哀求你不要抛下我,求你继续和我在一起?”
“你当然不会这样,因为你本来就不喜欢我。”叶慎行心里不忿,但还是说出了内心的实话,“你会和我在一起,是把我当成了别人吧?”
别人?
井依涵皱紧了眉头。
叶慎行看着她,不是没有纠结犹豫和痛苦,但那又如何,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他,他或许会愿意承受那些压力,可是她真的喜欢她吗?
“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了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会是你要找的那个人。难道就因为我的名字?所谓的谨言慎行?可是我敢肯定的告诉你,我不是你想找的那个人,所以你解放了,也自由了,不需要因为以为我是那个人勉强你自己和我在一起…”
井依涵没有再听清楚他说的话,她的大脑轰隆隆的作响,什么也听不见,心里有冰雪在覆盖,与此同时,竟然还有意思隐约的甜蜜,那丝甜蜜来自于——叶慎行不是那个人,她的“谨言慎行”不会如此对她…路枃延听到的话不多,只听到几句话,包括那个所谓的“谨言慎行”,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许久才看到那个男人站起来离开,女人机械的向大门走去。
他坐了几秒,这才起身离开,刚走到大门外,赵鸿就迎了上来。
赵鸿惯会察言观色,一看到路枃延的目光落向远处的女子,立即就明白过来,当然他不会胡乱猜测,只以为路枃延觉得那个女子看着比较眼熟:“那是我们公司秘书部的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