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没理,沉黑的眼眸微微眯起,凉凉地反问:“习萌什么所作所为,需要你大动肝火投诉?”
他的眼神富有强劲的压迫力,蔡嘉静了几秒钟才梗着脖子回答:“她抢我男友,明目张胆地纠缠他。她这种人,人品低劣,留在你们公司只会影响风气。”
习萌原本只是恼火,可因着莫迟的到来,再听蔡嘉恶意的中伤,她委屈得无以复加。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她连忙用手背去擦,可发出的声音却明显带着几分颤抖:“你凭什么诬陷人!”
顾璃见她哭,慌了神,找出纸巾递给她,在她耳边压低嗓音说:“怎么说哭就哭,没出息。”
是啊,她是真的没出息。被人指着鼻子在自己男朋友面前骂人品低劣,却只干巴巴憋出那么一句战斗力几乎为零的反驳。
不能想,越想越难受,眼泪决堤,止不住。
“哭什么哭。”莫迟口气沉沉。
“…”
浓浓的夜色下,泪水糊了眼帘,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只要一回想方才那句沉肃的低喝,心头就钝钝的疼。
阿迟,你信我,你不能不信我…
“她胡说八道!”她用重重的鼻音重复道,除此之外,笨得说不出其他。
蔡嘉勾起唇角冷笑:“习萌,别再装可怜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莫迟已忍她太久,薄唇轻抿,他问:“你男友是谁?”
蔡嘉撞见他幽深的眼眸,有些骇人。她心里顿时一团乱,闹事只是一时冲动,真的涉及到陈燃她就骤然间胆怯了。
“陈燃。老大,她是陈燃女朋友,我见过。”白松杵在围观者中,不置可否地积极发声。
蔡嘉循声瞪视,她没想给他惹是非,现在骑虎难下,她开始慌了。
第64章 chapter64
陈燃。【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不算陌生的名字,却也谈不上熟稔。
这两个上扬的音调在莫迟心间轻轻敲打,唇角自然而然地袭上一抹冷漠孤高的笑容,那笑在夜色中得以虚化,更显诡异,看得蔡嘉越发心慌意乱。
陈燃几次和她提出分手,她都不曾慌张,因为她不相信他离开她之后可以过得好。
事实证明,他的确生活得很艰难,住在仅有几平米的隔断间,如果不是她亲眼进去见到,根本不会知晓他所能忍受的极限已然超乎想象。
他为了躲避她,电话不接,甚至连家都不回。直到那天他旅游回来两人大吵一架,她才心灰意冷地感知到,他和她划清界限的决心究竟大到何种程度,仿佛即便世界毁灭也不愿再回头。
她原以为这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可当知道习萌和他同处一个部门,他所有的异常便都有了充分的解释。明明说好一毕业就结婚,明明说好一起出国留学,为什么说变就变?除了习萌还能因为谁?
可心里再恨,她也了解他的底线。她把事情闹大,只会将他推向更远的地方。
这不是她想看见的结果,她被顾璃生猛的拳脚打昏了头。
但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好怕的,陈燃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到她身边了。
蔡嘉内心悲鸣,脸色惨白如纸。
而与此同时,习萌正在默默鄙视自己。
刚刚,顾璃坏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有一点我得向你学习,在男人面前该柔弱的时候还是得柔弱。哭吧,继续哭,我们来看看你家那位会不会替自己女朋友出头。”
她一说完,她哗哗的眼泪立刻就得以停歇。
她也是后知后觉才体味出,之所以万般委屈,是出于对莫迟的依赖。他不在,她反倒坚强。
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
就在她有些失神之时,眼角划过轻微的触感,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上面,温柔地摩挲。
她精神瞬间一振。
莫迟不知何时立在她身侧,微垂着眼,指腹扫过她残留的泪痕。她终于看清他的神色,唇线紧抿,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沉郁。
长指渐渐下落,轻抚她风干的脸颊,刚好是她挨巴掌的一边,他一碰,她僵硬得皱了皱鼻子。按照他的出现时间,应该没看见她被打,可是他却一直抚在那里,长久的视线不移。
迎着光,他一双眼睛暗沉沉的,似浮着一块寒冰,连他的声音都犹如凉风,倨傲而冷冽。
“习萌是我女朋友,她和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去纠缠陈燃,难道…”哼地一笑,“我比不上他?”
最后的一眼,望向蔡嘉,意味悠长。
蔡嘉遽然怔住,好半天才发出一个不敢置信的音节,却只是重复最开始的问题:“你…你是?”
莫迟冷漠地收回视线,好似没听见般,低声问习萌:“除了被打,还有没有吃亏?”
“有。”习萌不问他怎么知道,想都不想地答,嗓音干脆,眼神直接。
莫迟眸色又暗沉了几分:“什么?”
“你凶我。”她仰面控诉。
眼角微扬,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竟主动认错:“嗯,是我不对。”
习萌惊讶,他也有承认错误的时候?
他牵着她的手朝地库的方向走,所经之处,围观者自动散开,“给你时间好好想一想,怎么向我解释。”
低沉的声音明显含着怒气。
习萌心一抖:“你拉我去哪儿?我要和狐狸回学校。”
身后,顾璃对此置之不理:“我自己回学校就行了。”
手作喇叭一吼完,顾璃双手抄进上衣的口袋里,似笑非笑地走近蔡嘉,“他是我们老大,公司老板。”
一句话吐出,心里暗爽,没想到莫老大埋下的因竟由她扬眉吐气结出果,她真想用手机给这位姓蔡的妹子拍一张,留作纪念。
白松赶在此时走上前,摇头叹气地对蔡嘉说:“小姐你还真是冲动啊,你这么一闹,陈燃以后在公司的日子也许就不好过了,就算我们老大心胸宽广不给他穿小鞋,总有人在背后说闲话吧?男人的面子你懂吗?唉,我看你根本不懂。”
蔡嘉对着他狠狠一瞪,而后又顺带愤愤地瞥了眼顾璃。她深深吸了口夜晚寒冷的空气,身心受创,灰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迷离的夜色中。
她一走,顾璃狐疑地打量白松,“怎么哪儿都有你,你唯恐天下不乱吧?”
白松扫扫额角的刘海,笑容依旧贱兮兮:“小意思啦。”
顾璃抱臂嗤笑,转身走了。
一场闹剧,终归曲终人散。
大成和小吴木讷讷地杵原地对视,一时间竟不知该互相说点什么。
半晌后,大成说:“这事儿得让陈燃知道吧?”
小吴点点头:“还是提前知道比较好。”
大成本着多日兄弟情,决定豁出去,咬牙拨通陈燃的手机号。
他正像说评书一样讲述十分钟前所发生的状况时,莫迟驱车转弯而出,副驾坐着习萌,从两人眼前一闪而过。
陈燃紧绷的声音响在听筒:“然后呢?”
大成一愣神,目光从闪着尾灯的车屁股上收回,正声道:“然后…”
习萌手放胸口,咬了下嘴唇:“嗯…我和陈燃的关系就是这样了。我没想到会在飞驰碰上他,我和他一直都有保持距离,根本不存在什么纠缠。”
交代完和陈燃的过往,她小心翼翼地觑一眼过去,“就像你说的,有你在,我有必要去纠缠他吗?”
她是本着讨好奉承的心思说的这番话,结果却貌似阴沟翻船,起到反作用效果。
莫迟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冷飕飕地问了句:“没我在,就去纠缠?”
习萌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我是吃回头草的人吗?”
莫迟偏眸瞥她一眼,语气幽幽的:“谁知道。”
习萌吃瘪,心口发堵,扭头盯着窗外划过的夜景,不出声了。
车子稳步行驶,挡风玻璃倒映无数璀璨的灯光,连带莫迟冷峻的面容都被映照得光影浮动。
眼眸沉寂,鼻梁挺直,薄唇轻轻抿着。过了好一会,他才认栽地默叹一声,些微无奈地轻声说:“你就不能哄哄我。”
“…”习萌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出现幻听。
“你说什么?”她不确定地问。
他瞬时恢复冷漠,斜睨她,“我说话了么。”
“你说了,你就说了!”习萌真心没见过比他还要傲娇的男人,一阵无语后心情瞬间多云转晴,笑眯眯地脖子一歪,靠他肩膀,鼻子在他领口轻嗅,“咦,好浓的酸味,你从镇江回来的?”
莫迟不搭理她,但左边唇角却微微地弯起。
习萌不遗余力地哄他高兴,心里默默有些感慨,情不自禁地问出口:“你怎么就刚好出现了…”
她往他手臂上蹭了蹭,颇为依恋。他越来越让她觉得踏实,仿佛天塌下来都不用害怕。
她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指望收获回应;莫迟也的确没有作出相应的解释。
刘志飞一通电话打给他,说习萌和顾璃在公司楼下和人打架,场面闹得不可开交,若不是他在一旁拦着,保安早上去制止了。
彼时他尚在办公室工作,听闻后立即起身,赶往楼下。
他抓住他话中的漏洞,拧眉问:“为什么拦着?”
刘志飞深思熟虑地回:“你不想听听习萌的往事吗?万一她有什么隐瞒你,提前知道总比最后知道好。”
其实潜意识里他认为他说的没有错,可情感上,他却不认同:“就算她有事瞒我,我宁愿最后一个知道也不希望看到她出事。”
他想,他一定是中了名叫“习萌”的蛊,才会在她面前越来越没了脾气。
不过,他不生气并不代表不在意。他很在意,尤其是听到她说曾经喜欢了陈燃三年,他清楚地感受到胸腔里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砰然炸裂的声音。
有些事,不是他已经忘记,而是随着时光的淡去而隐没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他突然想起关于习萌的一些零碎小事,比如,曾经在军训操场上听刘志飞说起的她那段豪放大胆的求爱宣言。
抵达他的公寓小楼,习萌哼哼唧唧喊饿,跑进厨房打开冰箱找吃的,看到里面摆放许多食材,她立刻就想到让她家男朋友洗手做羹汤。
正欲呼唤他过来,人已被捏着肩膀转过身,压在冰箱门上。
**的吻带着一丝惩罚意味汹涌而至,习萌有点被吓到,呆呆地承受。他似乎不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在她唇上咬一口,不轻不重,却一下唤醒她的神经。
她被他托高了些,两条腿便顺势笨拙地圈了上去。
他抱着她走回客厅,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坐下。
接下来便有些失控。
上衣什么时候被扯开的都不知道,而且还是一连好几层。
那只作乱的手略微粗粝,激得皮肤颤颤酥酥,心跳快得好似下一秒就能从胸腔蹦出来。
她脑子里白茫茫的一片,连吸气收腹都忘得一干二净。
后来是怎么停下的?
呃…好像是他推高了胸口的某样东西,揉了几下之后自己停下的…
过了很久,久到她都以为他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睡着了,他把手抽出来,理好她的衣服,在她唇角亲了亲,嗓音低缓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茫然了一会,眼神亮晶晶地说:“我想吃蛋包饭。你会做吗?就是把米饭和各种丁炒在一起,然后用蛋皮卷起来。”
“我试一试。”略带怀疑的口吻,“你确定好吃?”
“那就要看你手艺啦。”
最终实验证明,她家男朋友的厨艺果真游刃有余。
第65章 chapter65
一个陌生号码间断性地拨打了她手机两次,都被她无情按掉。
莫迟开车送她回校,见她第二次拒接,眉间轻轻拧出一个结。
“为什么不接?”
她扁扁嘴,语气干巴巴的:“不想接。”
莫迟心中生出一丝异样,眸光锐利地一闪:“我在不方便?”
“当然不是。”她低头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好一会才温温吞吞地说,“是陈燃打来的。”
莫迟听见自己笑了:“你们还互相存了号码。”
笑声真耐人寻味,习萌心跳咯噔了一下,急急解释:“我没有存他号码,我只是…只是记得而已。”
说到最后,声音都心虚得低了下去。
这是陈燃高中时的旧号码,她当年背得滚瓜烂熟,却不曾想,一晃多年竟然还能一眼认出。
她怕他生气,尴尬地拿眼角觑着他,却听他冷不丁地问:“我的手机号记得吗?”
“…”
她冷不丁地被问住,答不上来。
呃,还没有去背过…
“说给我听。”
习萌磕磕巴巴的:“1、6、2…”
后面是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
驾驶室内早已逐渐凝滞的空气似乎在一刹那温度骤降。
不等他开口,她额头贴上去,抱住他的右手臂,主动求饶:“呜呜,我错了。”
他身体绷得笔直,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长久不言。
习萌拿不准他的想法,嘴里呜呜着在他肩侧蹭来蹭去,小猫撒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