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俞东轻轻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助理翻了个白眼,嘟囔着:“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在听!我是说!今天老板走的时候,搂着个女人!大家都在讨论是不是老板的新欢!你和老板关系近,你认识那女人不?”

俞东回想起陆应钦搂着程端五离开的情景,竟是那样历历在目,他们的背影看上去很般配,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却也是谁也进入不了。

他轻叹一口气:“那不是新欢。是老板的妻子,程端五。”

第四十章

程端五睡在主卧,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罗马座钟滴答滴答的机械声音明明是具有催眠作用的,可是此刻却成了烦扰程端五不得入眠的罪魁祸首。那规律的声音让她觉得异常烦躁。离开两年,这里的装潢和摆设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程端五枕着枕头空落落的望着天花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好像缺了一块。

两个小时前,她还忐忑的坐在陆应钦的车上。他问她:“程端五,那么下面呢?要怎么做?”

她一咬牙对他说:“陆应钦,如果我说,上/床,你觉得怎么样?”她是真的急了,没有任何的拐弯抹角,只想直奔主题。

陆应钦陡然踩下刹车,她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作用力身体猛的前倾,若不是系了安全带她几乎要冲破挡风玻璃。她惊魂未定的抚着起伏不定的胸脯,回头狠狠的瞪着陆应钦。而罪魁祸首却还是云淡风轻眉目淡然,他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程端五一眼。随即猛的转了方向盘。

原本还怒不可遏的程端五在弄明白陆应钦行车路线后,嘴唇不由自主的抿了抿

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致,心,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紧紧的抓着安全带。眼睛都不敢眨。一切的发展比她想象中要顺利。陆应钦把她带回了城郊的别墅。

白色的两层楼建筑,外观上没有任何改变,幽然而立,西北临湖,掩映在一片银杏的树影沙沙里。

她跟在他身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别墅里的装潢已经和两年前全然不同,虽然装饰的十分奢华,却丝毫没有人气。冰凉,空旷。

不知道为什么,从踏进这个地方开始,程端五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她不由自主的便陷入回忆里。这幢充满着回忆的房子让她此刻有些怔然。

他领着她走到主卧。程端五微垂着头跟在他身后,双手紧紧的揪在一起。她明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当了上枪上膛的时候,她却突然胆怯了。

陆应钦突然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这里应该比酒店强。如果你真想接近我,那么我给你这个机会。”

程端五没有想到陆应钦竟然会突然这样说。虽然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却揪成一团。

脑海里突然纷杂而来各式各样的画面,像电视剧里的镜头,最后定格在孩子那张惨白的脸上。全身的血液都开始往头顶集聚,所有的廉耻心,怨恨,情结,都化作一团烟雾。

她猛的倒抽一口凉气,双拳紧握,随即又放开,豁出去一般整个人从后背拥紧了陆应钦。他的背脊宽厚而紧实,而程端五刻意用自己的胸脯紧贴着他,她明白,这样的投怀送抱,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空气中浮动着朦胧又暧昧的香气,是她胸前的FEELMORE,只有凑近了才能清晰的嗅到。她是动了心思的,所以撒了用于两性的香水。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陆应钦身体猛的一僵,他定定的站在原处没有动,程端五的心也跟着忐忑的跳个不停。手臂不由的收得更紧。半晌,陆应钦终于有了反应,他抬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程端五的桎梏,从她的怀抱里解脱出来。

旋而转身,他强迫程端五与他对视。程端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仿佛想要看到他心里去。而他面目绷得紧紧的,目光灼然,极具洞察力,让程端五有些心慌。他顶顶的看了程端五片刻,却是突然轻轻的笑了,嘴角上扬,表情自然又温暖。

这一笑,让两个紧张的人都松懈下来。

陆应钦轻轻的拂过程端五颊面,轻轻的嗅着,“很好闻,什么香水?”

程端五盯着他:“费洛蒙。”

陆应钦噗哧一笑,手背拂过她尖削的下颌骨,那姿态,亲昵到暧昧,他抿了抿唇,淡淡的说:“程端五,不要急功近利,要知道,欲速则不达。”

陆应钦站在阳台上,手上夹着香烟。烟一寸一寸的燃烧,弥留的烟灰像是时光的灰烬,无情的被夜风挫骨扬灰。袅袅青烟微熏得他意识都有些飘忽。他呆怔的望着外面的风景,一片如镜的游泳池,几棵不知名的植物开着灿烂的红色花朵,风一吹过,馥郁的香气阵阵扑鼻。掩盖了香烟的刺鼻味道。其实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他是个很有决心的人,一旦要做一件事,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对于旁人来说剥皮拆骨的痛楚在他身上仿佛好无所觉。

可是人都有弱点,人活到而立年后,陆应钦突然在自己身上发现了软肋——程端五。

深吸一口香烟,那通达到肺里的刺激味道让他清醒了一些。

这栋房子是他两年前购置的,和城郊的别墅一个南一个北,用以克制他总是想回城郊别墅的欲/望。他对那幢房子没有欲望,有欲望的,是那房子给他的回忆,是那房子里曾经住过的人,是那人留下的若有似无的气息。

在最难割舍心魔的时候,他命人把原本的装潢全部扒了重装,却还是不足以。最后他想卖了那房子一了百了,却不知为何怎么都下不了决心。

改变一种习惯,割舍一笔生意,却远远比不上忘记一个人来的痛苦。

程端五之于陆应钦,在经久的岁月里逐渐淬炼成一种毒,一种让人着迷成瘾,欲罢不能的毒——罂粟。

摁熄了还剩一半的香烟,灰白的烟灰随风而扬,有些飘散到陆应钦的西装上,他只是轻轻的掸掉,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关义的电话,深夜,关义的声音充满了困倦的慵懒,他想了想,对着电话说:“查查程端五是从哪里回来的,还有,查查我儿子在哪,顺便盯着那老头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

程端五有些放空。这次回来,陆应钦和她都不比从前,这一点,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

在陆应钦离开的最后一刻,他突然伸手抱了抱程端五,很轻柔的力度,以一种很珍惜的姿势,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宝物。

说不震撼是骗人的。印象里完全不懂尊重人的男人似乎有些改变了。

他的右臂很有力,而左臂却一点都不能使劲。这是程端五从这个拥抱里唯一的获得。

原来,外界的传言是真的。陆应钦的左手真的残废了。

程端五的心里有一点什么突然崩溃。眼眶里一点一点泛上了温暖的眼泪,她没有动,怕眼泪会滑出来。

对于两年前发生的事,她不曾后悔。横亘在陆应钦和她之间的那些阻碍早已超过了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畴。除了一同毁灭,她想不出另外的可能。可是命运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如果两个人在那场事故中一起死了便也罢了,偏偏两个人都活了过来。

那么以前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往事呢?到底该怎么算呢?

被逼入了绝境,她只能逼自己割舍。

对陆应钦,即便有过爱情,那也只是曾经。

程端五不断的警告自己:别回忆,因为回不去。

******

程端五凌晨五点不到就醒了,不知是不是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的缘故,不管是睡觉还是起床,时间都十分混乱。

一早让司机把她送到市中心,算好了时间,她到一个公话亭拨了越洋电话。和冬天的主治医生Smith约好了一个星期至少要通一次话。这是Smith医生放她回国的唯一要求。

电话一接通,电话那端Smith医生聒噪的声音就传来:“Ashely,you’re so crazy!!!”这是他每次通话的开场白,程端五已然习惯。

听他训斥完毕,程端五问了冬天的近况。得知还算稳定,她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了一些。

Smith医生听她口气饶是云淡风轻,显得异常的生气:“Ashely,你到底是不是回国找骨髓配型?!!我跟你说过!!脐带血那是最坏最坏的打算!!你根本不能用!!!”

程端五眉头微蹙:“我知道了。”

“Ashely,孩子再等等,也许能找到合适的配型也说不定!你不要轻举妄动!如果出事了那后果是很严重的!先不说你是不是能找到孩子的父亲!就算找到了!你能保证一定不会溶血吗?就算打了预防针也无法保证百分之百安全!而你也可能会因此出事故!Ashely,孩子的病我会想办法治疗,你别不要命!!”

“我知道,你说过几百次了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上帝!我为什么会多嘴和你说这个!我早该想到你会冲动的!!”

电话那端的Smith医生不断的懊恼自责。程端五一阵不忍。心中酸楚难堪,冬天被病魔折磨的惨白不堪却还努力忍耐的面孔在她脑海里挥散不去。每天清早他都要抽血,各种各样折磨身体的治疗已经让他奄奄一息。原本星子一般闪亮的眼睛也因为病魔来袭变得晦暗。自从确诊,他对程端五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妈妈。别哭,我不疼。”

稚子无辜啊!就算是再大的报应,也该是报在她身上才对。她活这么大,不知道M7是什么东西,什么是急性非淋白血病?为什么不是她得而是冬天得?

因为稀有的血型,他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移植。

程端五一直只知道自己是O型血,却不知道自己是RH阴性O型。生冬天的时候她大出血也是程洛鸣给她输得血。破旧的跟诊所一样的医院设备简陋,什么检查都很马虎,她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冬天得病。她才发现,冬天正是遗传了自己身上这珍贵的熊猫血,才能安全的活下来,也正是因为遗传了这珍贵的熊猫血,他现在才会命悬一线。

Simth的劝告还在继续:“Ashely,听我说,任何一个男人知道你的情况都不可能答应的!你别傻了!就算你幸运怀上了!四十几周的时间,你以为Tom一定能等到吗!”

半晌,程端五深吸了一口气,决绝的对着电话里说:“DR.Smith,我知道你说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但是Tom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七个月了,我们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配型不是吗?我们不能再等了,哪怕只有零点零零一的希望我也要试一试。没有了Tom,我也活不下去。”

第四十一章

把冬天留在只生活了两年的陌生国度。这绝对不是程端五的本意,可是她别无选择。

等待骨髓配型太过被动,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如Dr.Smith说的,脐带血救冬天原本就希望很渺茫,那几率都是百分之几千分之几来算的。她也曾听说过有头脑发热的家长为了救孩子,再生一个,结果一生下来,又一个白血病。

所有人都阻止她、骂她。她知道大家都反对,甚至,如果陆应钦知道了一切真相,以他的脾气,杀了她都有可能。可是她还是无法不去做。

冬天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第一轮化疗的时候程端五一直帮忙护士按着冬天,怕他动作太大导致内脏破裂。孩子抵抗力越来越差,哪怕是程端五,要见他也要戴着口罩。

化疗是痛苦的治疗方法,化疗之后孩子的抵抗力会变得越来越差,可是程端五没有办法,她无能为力。作为母亲,她只恨自己不能代替孩子受苦。

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多坚强呢?打针打多了,抽血抽多了。冬天变得很害怕医生护士,每次听到护士推车的车轱辘声他就会不自觉的皱眉头。这些小动作程端五都看在眼里。

可他却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怕程端五担心,顶着苍白的一张小脸对她说:“妈妈我不疼。”

程端五心里像有一把电锯,又像有一把尖刀,直把心绞的血肉模糊,绞的不知道疼。

冬天小时候就特别爱生病,五岁以前老是发烧感冒,动不动就并发肺炎,那时候程端五过日子算钱恨不得算到分厘才好。后来冬天大了,抵抗力强多了,活蹦乱跳的一小子,精灵鬼,谁见着都喜欢。学习能力强,接受东西也接受的快。

这么好的孩子,程端五觉得自己是修了几世的福分才得来的。

不想老天竟是这样爱开玩笑。

冬天突然开始发高烧,送到医院去,一查出来所有的医生都变了脸色。M7,百分之七十几的骨髓恶性细胞,程端五听着医生讲解病情的时候脑袋都是懵的。

她实在不敢相信,怎么生活跟电视剧似地,什么事儿都能发生呢。

怎么生病的不是她呢?怎么受苦的不是她呢!怎么一切的不幸都发生在孩子身上了呢!

孩子高烧不退的时候,程端五眼巴巴的守着,一晚上孩子难受的翻来覆去,程端五就跟着哭,孩子难受的时候整个人也是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程端五在哭,只是不断呢喃着喊妈妈。他发烧的时候偶然还发抖,严重了就要吸氧。

一开始冬天不知道自己得的是很严重的病,看程端五哭,还睁着一双天真的眼睛问:“妈妈,你为什么哭啊?”程端五无话可回,总是想各式各样的理由骗他:“妈妈打哈欠。”“沙子揉眼睛里了”

到后来程端五无话可说了。冬天也渐渐从每天繁琐的治疗里知道自己得了很严重的病。

急非淋白血病也不是旁的什么病,每天从清晨就开始各项常规检查。往往检查完了冬天的胃口也折腾的没有了,孩子小,有时候也任性,程端五就变着法子哄。小冬天任性过了,心疼程端五,就勉强了吃,吃完了难过了又吐。

孩子的手脚上都是打针的针孔,护士打针的时候急的哭,连扎针的地方都没了。

那段日子对于程端五来说就是噩梦一般的煎熬。她总是整夜整夜的不敢睡,害怕自己睡着了孩子就没了,再怎么困也撑着。

找配型的时候,医生一脸凝重的告知她:冬天是稀有血型,这比正常的孩子更难找到合适的配型。

程端五已经没有什么家人了,程天达死了,程洛鸣也死了,她和欧汉文又都不合适。

欧汉文生最后一次过来看冬天的时候,告诉了她最后一个消息:陆应钦的详细身体检查备份资料他弄到了,不合适。

天,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塌了。程端五觉得自己的力量几乎撑不起这塌下来的天空。

圣诞节冬天是在医院里度过的,那时候冬天的身体稍微好了一些,精神头也不错,但是怕有感染程端五也不敢让他出院。他在昂贵的私立医院里治病,成天在病房里孤孤单单的,圣诞节那天医生破例让他和很多小病友一起玩耍,唱歌,还在室内隔着玻璃看了烟花。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程端五只希望时间能停住,她受够了担惊受怕和死神赛跑的日子了。

脐带血救孩子不是好的选择,不提孩子等不等得到,就从程端五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都很不合适,可是程端五没有办法。她不想后悔。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救孩子她都要试。她想让那笑脸一直一直都那样下去,她想让自己的孩子和所有的孩子一样健康的成长。

从前她总想着将来要培养冬天成为这个,学习那个。可是如今,她只求孩子一样——健康。

程端五要回国的时候冬天正坐在病床上画画。程端五要看他就不好意思的捂起来。

后来护士给孩子抽血程端五才看到冬天画了什么。并不算优秀的绘画技巧,却能看出画的很用心,那是一张全家福,冬天悄悄的画了她,画了陆应钦,还有他自己。

虽然冬天从来不再程端五面前提及陆应钦,但她知道孩子也会想爸爸。

看着孩子稚嫩的作品,程端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帘,扑扑直落。

程端五只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不管她成功与否都要回到孩子身边。冬天身边不能没有她。

所以这次她回来,时间紧急,她必须快些,更快些

******

陆应钦最近的工作都在围绕和时尚品牌的一次跨界合作。原本他并不喜此次的项目。但是俞东极力促成,他便也随了他去。

清早安排了视察,要建一个研究基地,其实陆应钦原本是可以不去的,关义和俞东到场就行了。但是一夜未眠的陆应钦清早就开车随了大队伍去了。

目的地地处城中一片刚拆迁的规划地。合作方投标投中。前面是所学校,后面相隔百米才有居民区,这样的地段可遇不可求。西南方有个湖,阳光煦煦暖暖的照在脉脉的湖水之上,折射出柔和的影光,湖边是春天刚刚发枝的柳树,翠绿垂缀,风像一把无形的梳子,吹拂着柔韧的柳枝,梳理的柳蔓分明。

他戴着安全头盔,跟着工程师一步步实地考察勘测,高工很认真的比划着讲解。陆应钦听的也很认真。

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这么早谁打来的电话呢?陆应钦抬头看看天空中还毫不刺眼的暖阳,掏出了手机。

陌生的号码。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应钦看着却笑了。

一接起来,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果然是陆应钦猜中的那个人。

“你在哪里?”程端五开门见山,不见丝毫转弯。

陆应钦笑,踩着坑洼的乱石走到一边接电话:“问这个做什么?”

“要说就说,不说我就挂了。”

“现在是你要问我,脾气倒是不小。”陆应钦还是在笑。

“你”程端五语塞,正寻思着说什么,电话那端传来陆应钦低沉悦耳的声音:“XX路XX小学后面的工地。”

“在那里做什么?”

“考察。”

“那要多久呢?”

“不知道,最少一两个小时吧。”

“哦”程端五原本想说:那我过去找你一起吃饭吧,想想又咽了下去。

“那我挂了。”

“嗯。”

两个人都毫无留恋的挂了电话。却都不约而同的握着手机想了许久

太阳渐渐升起,实地考察的进行了大约两个小时。双方的高管计划开会事宜。陆应钦则和高工聊了几句。时近中午,对方公司的高管嚷着要请陆应钦吃饭。陆应钦笑笑不置可否,一边向外走一边脱下安全帽和棉线手套递给身边的关义。

他半低着头在走路,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大脑在无意识的运转。

堪堪走出工地几米,他便又折了回来。

他很清醒,认得出,此刻坐在工地围墙下乘凉的女人是他配偶那一栏里的人——程端五。

他两步跨到程端五面前,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程端五,不温不火,耐人寻味的表情:“你来这里做什么?”

程端五急迫的想要一个孩子,她必须和陆应钦上/床,可是陆应钦一直是个很懂得克制的男人,若他不想,她纵是使尽浑身解数也是枉然。她明白,低劣的诱惑之于陆应钦根本不管用。暂不提陆应钦是怎样了得的人物,就凭他这么些年接触过的女人,那都是程端五再怎么修炼也无法突围的。

她听说了各式各样有关于他的流言,据传他对她很情深,她“死后”他便没有和任何女人有过暧昧关系。可是流言毕竟是流言。从她自己看来,陆应钦对她仍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不靠近,也没有推开。像逗猫,一下一下,直撩的人心痒痒。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玩爱情的挑/逗游戏。她必须快。

独自坐车到了陆应钦报上的地址,坐在工地的围墙外晒太阳,望着外面一整片波光粼粼的湖水,美丽的景致让她烦躁不安的心短暂缓解,她安然静坐,望着远处水天一线橘色的云,独自惬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阳光从温暖舒适变得有些灼人,她无意识的抬手随着太阳的轨迹画了画,原来,已经近中午了。

一阵脚步声响彻在程端五的耳畔,她有些出神的听着那嘈杂的声音。再次回神。入眼的,是一双锃亮的皮鞋。顺着皮鞋一顺往上,入眼的,是陆应钦那张十几年如一日的英俊脸孔。

刺眼的阳光眩晕了程端五的眼睛,阳光拖移的七彩光圈让程端五恍惚了一刻。仿佛时光倒回。程端五想起十七岁时也曾这样等过陆应钦。

那时候他在外跟着前辈跑“生意”,那时候他谈的可不是什么高档生意,场合也高低不同,有时候在声色场所谈生意,程端五知道了,就去死守。当初陆应钦按资排辈资历小,只是因为有程端五的喜爱程天达的特殊交代才得到长辈们的一点照拂。但他从来不会刻意去享受什么“特权”,每次都是喝的醉醺醺的,程端五也不会刻意去影响他,她知道陆应钦很讨厌她,但她就是克制不住喜欢他,所以她虽然心疼,却也不会去干预,只是傻傻的执着的等在灯箱闪闪的声色场所门口,直到他出来。

那时候他时常一身脂粉气息,一出来看到程端五,第一眼总是迷离又温柔,许是喝的醉了,识错了人,整个人放心的靠着她。那怕是程端五觉得最幸福的时刻吧?因为只消第二眼,他便会认出程端五,然后决绝的把她推开。

往事惹了尘埃,却还是历历在目。程端五灼灼的盯着陆应钦,一时无语。

陆应钦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程端五哑然,咽了一口口水,回答:“等你。”

陆应钦挑了挑眉:“等我做什么?”

程端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异常认真的说:“我说过我是回来报复的。要让你爱上我,我总得做点什么。”

陆应钦听她说完,表情木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