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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般肃穆:“老板有事要见你。”

程端五终于有了一丝反抗精神,她紧皱着眉头,倔强的说:“陆先生到底要怎么样?他要我滚我就滚,他要儿子我就给他,他还要怎么样?”

关义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似是对她的反抗早有预料:“老板有事要见你,希望你能予我方便。大家都好办。”

“我凭什么?”程端五挥手想让关义让开,关义还是岿然不动,程端五怒:“到底要怎么样?再不让开我报警了!”

关义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有些为难的看着程端五,深吸一口气:“端五,何必和他闹呢?你怎么都折腾不赢的。”

程端五怒目圆睁:“是我折腾他还是他折腾我?关义,你要还当我是朋友,你就让开!”

“端五,你今天走了,明天呢?后天呢?还有你的孩子哎,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何必要作践自己呢?还不够么?”

“我以前傻,可我现在醒了还不行么?”提及孩子,程端五终于败下阵来,她无奈的叹息:“为了过去的错误,我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多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最终程端五还是妥协的跟关义走了。她没有予他为难,过去的情分,她终究看在了眼里。程端五一直一言不发的坐在车上,关义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带了个人在车上。

关义和程端五同龄,以前就是陆应钦身边和程端五关系最好的人。虽然陆应钦不喜欢程端五,却也纵容他们二人交往。这也造就了关义对程端五比旁人多的那一份关心。

这些年陆应钦也算混的顺风顺水,钱,权,女人他一样都不缺。可他却似乎一直都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样子,关义都觉得他生硬的不像人。

他没有发家就喜欢的俞佳佳,关义瞧着,他这些年也没有多把她当回事儿,虽说他允了承诺却一直没有结婚,谁都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俞佳佳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她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比如那天回来,连关义都知道陆应钦是看着程端五跟了俞东心里有些不痛快才让众人难堪。俞佳佳却假装看不懂一样,还娇嗔的对陆应钦说:“应钦,你是不是对端五太狠了?也没多大个事儿,那么生气干嘛?”

陆应钦若有似无的笑,调笑的掐着她的腰,旁若无人的说:“你只要知道我不会这么对你不就行了?”

这样一句模棱两可可以发展成许多可能的话俞佳佳也没有刨根究底,一脸满足的就离开了。

关义有时候都觉得,这个女人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

果不其然,俞佳佳走后没多久陆应钦整个人就变了脸,冷冰冰的吩咐他把俞东和程端五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最后在看完下头人照回来的一堆照片后勃然大怒。

陆应钦不是这么易怒的人,甚至他是个很懂得克制情绪的人,可是只要沾上了程端五,他就成了世界上最刻薄的男人,仿佛是程端五激发了他的无限可能。

可是,关义却觉得,只有在面对程端五的时候,陆应钦才像个活生生的人

他愀然回首看着面无表情全面放空的程端五,担忧的想,他做的这一切到底对不对呢?

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形同陌路才是最合适?

第九章

陆应钦从重新见到程端五的那一天开始就似乎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尤其是在碰到她和俞东有说有笑吃完饭离开时,他那种不对的感觉终于爆发到临界点,某些情绪亟待破堤。

桌上一沓照片全是手底下人拍回来的。现在的程端五之于他就是刀俎上的鱼肉,他几乎不废力气就能轻易的碾死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现在的程端五竟然会让他莫名的产生牵挂。

并不太清晰的照片,有些是正在冰柜前忙碌点货的程端五,有些是带着微笑努力吆喝的程端五,她不再是从前趾高气昂的“公主”,甚至,她连普通的女人都不如了。一身橄榄绿的工作服洗的有些发旧,可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她的皮肤那样白,莹亮的自然光泽让人移不开眼。

从前陆应钦就知道身边许多青葱的小子对她蠢蠢欲动,若不是程天达的震慑,怕是她身边追求者成群了吧?

只是陆应钦就是那样另类,他一直不喜这样自以为是的天之娇女。也许和他的经历有关,自幼被父母遗弃致使他对亲情甚是淡薄,他一直鄙夷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认为凭努力得到才是真本事。

他不屑因为一个女人得到一切,他不屑众人浅薄的艳羡,他也无法忍受别人背后酸溜的嘲讽。

被迫和程端五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他人生最大的污点。这也直接导致陆应钦无法对程端五加诸在他身上的诸多情感产生回应。

只是那时候的程端五却是有股不撞南墙头不回,不见黄河心不死的调调。他越是对她冷淡她却越是黏糊。

最后的最后,程端五什么都没有了,坠入地狱的程端五没有了任何反击能力,她空洞的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双原本清亮的眸子全然晦暗,她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对他说,声音小的陆应钦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应钦,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么?从来没有么?”

她明明是在问他,可她的眼神却失神的飘向别处,她的表情是那样怅然,不等陆应钦回答又自顾自的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一直是我自作多情,痴心妄想”

那样绝望的口气,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她是多爱哭的人陆应钦一直都知道,一点小伤小痛就能折腾的周围的人鸡飞狗跳。千金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只会折磨人,并且乐此不疲反反复复。

可是发生了那样天翻地覆的变数她却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不会哭了。

陆应钦有时候都在想,如果程端五能学到俞佳佳一半的识趣,乖乖的任他掌握,知道什么时候服软,他也许不会那样赶尽杀绝也说不定。

他站在窗前,窗外的阳光灿烂的有些晃眼,他几乎能看清楚空气中肆意飘飞的细小灰尘颗粒,一时间竟然有些晃神。

七年的时间,程端五仿佛真的变了一个人,她被磨得毫无脾气。

他要她滚,她乖乖的滚。他要那孩子,她也乖乖的给他。

这明明是他想要的不是么?可他心里哽得慌的原因是什么呢?

俞佳佳说他对程端五有些过了,关义也说他对她刻薄过头。

可他却像是失了控制,只要粘上了程端五的事情就能让他全盘失控,变得不像自己。不得不说,即使过去七年,能最快的让陆应钦动气的依旧只有她程端五。

陆应钦踱步至桌前,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照片的背影有些模糊,定焦却异常清楚,俞东拿着一颗绿油油的什么菜正在问程端五意见,程端五一脸认真考虑的样子,巴掌大的小脸上镜是那样好看,睫毛又密又长,像两柄扇子半掩住她如星的眸子,有种若隐若现的神秘感。明明粉黛未施,却有种轻灵自然的美。

他有些诧异的自问:从前他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她其实是这样漂亮的呢?

他越看越觉得不耐烦,却像着了魔一般拿起照片一张张的览阅,他又拿起一张,照片上的俞东和程端五有说有笑,一人拎着两个购物袋,亲昵得旁若无人,再一张,程端五牵着俞东的女儿,不知是在说什么,竟笑的像个孩子再一张,再一张,宽阔的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俞东自然而然的牵着程端五的手

一时间竟然觉得怒不可竭,他很恨的把所有的照片哄的一声全书扔进了纸篓,余光瞥见纸篓里花花绿绿一打照片,觉得还不解气,又愤懑的踹了一脚纸篓才算作罢。

他心烦气躁的坐在靠椅上,点燃一支烟,烟雾袅袅他才觉得阻塞在胸怀里的闷气短暂缓解。

内线电话铃铃的响起,他皱着眉头接起来,口气不善:“喂。”

办公室秘书被他的口气吓得有些懵,战战兢兢的说:“关经理带了一位客人要见您,说是您点名要见的。”

陆应钦皱眉:“男的女的?”

“是一位女士。”

“让她进来。”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程端五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等待。这是她第二次来这个地方。因为第一次的经验,令她对这里有些犯怵。

踩在走廊软软的地毯上,她倍觉忐忑。走廊的拐角摆着一盆什么植物,葱茏蓊郁枝繁叶茂,程端五呆呆的望着,一直紧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

关义沉闷的脚步声迫着程端五抬起头。关义表情有些复杂,沉声对她说:“老板要你进去。”

程端五在深呼吸几次后推门而入。

陆应钦背对着她正在抽烟。烟雾升腾让程端五有种时空转换的错觉,好像她又回到了上次的漩涡之中。

她双手交握放在自己腹前,先发制人的文他:“请问陆先生有什么事找我?”

陆应钦身子一转,一双深邃的眼睛便直直的看着她。他意味深长的笑着,抬手按灭了香烟,程端五呆呆的看着那火星在烟灰缸中逐渐消逝。

陆应钦漫不经心的说:“程小姐,好久不见了。”

程端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楞了一下,正准备说话,就听见陆应钦笑着说:“程小姐现在好手段,把男人耍得团团转。怎么着?生我的儿子,却痴心妄想嫁给俞东?你以为凭你可以做些什么?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感情?”

程端五听着陆应钦的嘲讽,那话语,那口气,熟悉得让她有些无奈。

她轻叹一口气,心里扯得一丝丝的疼,“陆先生,您太抬举我了,我什么目的都没有。”

“是吗?”陆应钦讽刺的一笑,冷冷的瞥她一眼:“俞东傻,但我不傻!不要以为他现在被蒙了眼你就能为所欲为!”

他阴冷的声音让程端五觉得那怎么都忘不了的梦魇一点一点涌上她的脑海,她手脚冰凉,四肢百骸都倏然发紧,心里空洞洞的像是漏了风,一阵阵的疼。她双手紧紧的握着,却仍旧没有一丁点温度。她一开口,就觉得自己的喉间有些发苦:

“陆先生,现在的我,已经认清了一切。”她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视线,飘向别处,“从前那些荒唐的举动,希望陆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都都忘了吧”

陆应钦方才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荒唐?她是在说过去她追着他的举动是荒唐吗?

虽然他自己也不堪回首,却不知为何听她说出来是那样憋气。

他蓦然抬首,一双锐利的眼睛生生的瞪着她。仿佛要把她剥皮拆骨。

“程端五!少给我不识抬举!”他霍的起身,又一次拿出抽屉里的支票夹。那动作、姿势,程端五都觉得熟悉的刺眼。

他拿着笔刷刷的写着,“拿了钱就给我老实点!关义会带你去办手续,离我兄弟越远越好!我告诉你程端五,你少给我耍花招!收拾你这样的女人对我来说就跟碾死一直蚂蚁一样!”

他写好支票盖好印鉴就唰的一声把支票甩到程端五头顶。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初春的中午暖洋洋的,程端五穿着一件简单的小外套,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优雅的像一直白天鹅。

她低垂着头,瑟瑟的模样像受惊的动物,陆应钦有一瞬有些恍惚。

程端五的眼神有些迷离,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从她眼前飘过的支票,像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孩子,仿佛在研究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一般。

她一直干涩的眼眶里终于出现可疑的水光,她麻木的伸手接住那张支票。

七年,她第一次这样大胆的看着陆应钦的眼睛。倔强的眼睛直直的瞪视,像一只仓惶自我保护的母兽。

她一下一下的撕碎了陆应钦刚刚写好的支票,钢笔写下的字,墨水都似乎还没有干透。空气中仿佛还有墨水的味道。

“唰。”的一声,她把撕成碎屑的支票往空中一扔,那些碎屑像濒死的蝴蝶凄绝的在空中舞蹈。配着程端五死灰一般的表情,陆应钦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隔着千百片的碎屑,陆应钦听见程端五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

“陆先生,请您也适可而止吧!人在做天在看,过去我对不起您的,这么多年我也还给您了。如今您让我滚我就滚的远远的,您要我的儿子,我也给了您。您还要怎么样呢?我这条不值钱的命,您要您就拿去,如果不,那么我也有权利好好活着!我知道我斗不赢您,但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和您斗!”她顿了顿,神情复杂,声音轻轻颤抖:“这样,也不行么?”

第十章

程端五至今都没有想过自己也有敢那样挺直了腰杆中气十足对陆应钦说话的一天。

过去她活泼天真用尽各种办法吸引陆应钦的注意力,陆应钦从来不为所动。而如今,她已然习惯压抑着所有的念想,谦卑隐忍的在他面前低垂着头,看着他冷漠离开的背影。

二十四岁的程端五已经被年少那不知所谓的荒唐爱情折磨的没有一丝棱角了。如若上苍真有好生之德,也该放过她了吧?

程端五眼底那股不服输的倔强让陆应钦有种恍惚的熟悉感。他一时竟然忘了说话,就那么几秒的时间,他便听见程端五陡然调转了话题。她恭谦的欠身说道:“陆先生,我和俞东之间不是您想的那么肮脏,”程端五笑了笑,提起俞东,心中所有的窒闷之气仿佛都烟消云散,“我和俞东,是确定了彼此真心想要在一起的,以后我们也会离开这里,走的远远地,希望陆先生大人有大量,成全我们。”

程端五的声音并不大,态度也不强势,却噎得陆应钦一句话都说不出。

陆应钦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他此刻眼神犀利的慑人,眼睛里仿佛要冒出火来。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关节处因为他用力过猛全都泛白也浑然不觉。

他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何而来,他只知道自己体内有一股难以控制的火气直往外冒。

他阴冷的一笑,那笑是那样意味深长,“确定了彼此?真心?还有成全?”他讽刺的看着程端五,“这几个字眼,是不是太可笑了?程端五,少给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是什么货我心里清楚。”

程端五觉得自己的心脏真是越来越强大,强大到面对陆应钦的冷嘲热讽是这样的习以为常

她平淡的撇开眼,语调淡淡的:“也许陆先生觉得可笑。我也没有想过陆先生会理解。”她干干的笑,笑的那样疲惫却偏偏倔强的不容人忽视:“当然,陆先生也没有必要理解,我们,本来就什么关系都没有。过去的一切,都是我年少轻狂犯了错,请陆先生大人有大量,都忘了吧”

陆应钦的表情因为程端五的话阴鸷到了极点,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骇人的戾气,他出手迅速的把孱弱的程端五往桌上一压,用力的捉住程端五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年少轻狂?”陆应钦冷笑:“怎么,为了跟俞东,矢口否认了?程端五,我们几时成了这样陌生的人了?怎么着,偷偷摸摸给我生儿子的不是你?”

程端五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生硬的撇开视线,不再看他:“如果嘲笑讽刺我能让您心情变好,请您继续。”

陆应钦手上更加使劲,他双眼骤然眯起来,整个人散发着危险的信号。此刻,他似乎成为一只凶残又没有理智的野兽,只阴冷的发泄着自己体内的火气:“程端五,我告诉你,少给我不识好歹,我最讨厌你什么知道么?我最讨厌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听话!”他紧紧捏着程端五的下巴,她双颊上的婴儿肥全数消失,成功蜕变成女人特有的柔美和妩媚,一双水光漾然地眼睛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陆应钦觉得多年那种充满欲/望的感觉似乎又开始复苏。

他心底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屑残酷的化作更加伤人的讽刺,“程端五,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别人服软,最有兴趣的就是让人服软,最讨厌的就是别人不服软。忤逆我,不会有好下场。”

陆应钦的冷血她见识的已经够多,从前他随便说什么都能在她的心上划刀子,也许是那颗爱着陆应钦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吧?她竟然麻木的不知道疼了。

她被陆应钦欺压在身下,无法动弹,甚至她的胸口因为呼吸困难开始有些窒闷,但她却一丝一毫害怕的感觉也没有,她迎头而上,直直的盯着陆应钦,一字一顿的问:

“陆应钦,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他们的距离是那样近,近到程端五心底那些早以消磨成死灰一般的眷恋竟然开始有了复燃的痕迹。

陆应钦只觉得程端五这句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他浑身一僵,半晌才反应过来。

“呵!”陆应钦冷笑一声,刻薄的讽刺:“你是不是疯了?”

程端五明知答案会是这样,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清醒,陆应钦那些词不达意的讽刺,终究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悟出了乱七八糟的答案。陆应钦怎么可能是因为在意她?她明明知道答案是这样的啊?可是,为什么,心还是这样疼?

她怔了半晌,才沉声说:“既然如此,陆先生又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操心?征服我真的这么有乐趣么?还是陆先生有怪癖,喜欢把沙子放在眼睛里揉?”

陆应钦不知道如今低眉顺眼的程端五竟然变得这样牙尖嘴利,一时竟然无言以对。他狠狠的瞪她一眼,他怒极了,却反倒彻底冷静了下来,嗤鼻冷笑道:“很好,程端五,你好样的。”

简短的几个字,掷地有声。说完,甩手放开她,拂袖离去,他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把门关的震天响。

程端五仰面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暗暗的想:陆应钦,终于和她成为陌路人了吧?

她觉得解脱,可她的心却像被剜走了什么,空荡荡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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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应钦一整天都脸色不善,手底下的人见了都害怕,大家一整天都举步维艰战战兢兢,除了个别几个必须汇报工作的倒霉鬼,谁都不敢靠近他五米以内。

晚上司机把他送到俞佳佳那里,位于城郊的别墅,开车都开了个把小时。陆应钦假寐的闭着眼小憩,明明疲惫极了,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想着程端五那副认命的表情,明明没有任何杀伤力,他却觉得那表情像刺,狠狠的蛰了他一下。

他到家的时候俞佳佳带着孩子正在吃饭。他没有提前打电话,俞佳佳并不知道他会回来,所以没有特意准备,她赶紧张罗着加菜。陆应钦摇摇手制止,脱了外套直接坐在餐桌上。

他坐的位置正和程冬天面对面。长得九成像他的孩子见了他跟陌生人一般,也不打招呼,既不局促也不讨好,低着头扒饭,安静的仿佛没有这个人。

陆应钦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像神了他那不识好歹的妈,一时更是怒不可遏。

俞佳佳瞧着陆应钦表情有些不对,柔声问:“怎么了?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

陆应钦“啪、”的一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明儿个把孩子的姓给我改了!一直拖着看了心烦!”

俞佳佳有些莫名,瞅着孩子看了半天,瞧着这不好招待的小祖宗似是有山雨欲来的势头,颇有些紧张。她有些吃不准陆应钦对这孩子的态度,说他不上心?他又千方百计的抢回来,每天打电话问情况。说他上心,他却又不喜欢见着这孩子,软话也没说过一句。

这孩子绝食好些天了,明明就是个毛头小子,却不知是怎么那么倔强,最后是俞佳佳连哄带骗才哄得他吃饭,现在陆应钦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脾气让她有些忐忑,这一大一小真是同根儿,愣是比旁人难伺候。

眼看着孩子脸色变了,俞佳佳想着该是要嚎一顿了,不想他硬是又憋了回去,白嫩嫩的一张脸,五官身形,整儿一缩小的陆应钦,他放下了碗筷,从椅子上跳下来,道了一句:“吃饱了”便安静的上楼回房。

整个过程没有跟任何人多说任何一句话。

陆应钦看着孩子离开的背影,心里原本就憋着的火气噌的一下烧了起来,他猛的一拍桌子:“给我回来!饭没吃完谁准你走了?”

一贯发号施令雷厉风行的陆应钦在白天无法控制孩子他妈后,又遇到了另一个无法控制的人,他/妈的孩子。

小小的冬天仿佛没听见陆应钦的呵斥,自顾自的回了房。把陆应钦气得直瞪眼。

他怒极啐道:“大的小的,全他妈不识好歹!”

他双手撑着后腰,骂完还不解气,抬脚又踹了一脚椅子,被踢翻的凳子倒到地上碰撞得哐当直响。

大家都被陆应钦阴鸷的表情怔到。

最后是俞佳佳不怕死的触上龙鳞,小心翼翼的问:“应钦,你这是怎么了?和个孩子生什么气?”

陆应钦觉得头痛欲裂,太阳穴像有根线直扯得他发懵。

他双眼因为怒气冲血,整个人燥得不行。他盯着俞佳佳那张和程端五截然不同的面孔,明明不用出门,她却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身雍容的小礼服仿佛随时可以去参加晚宴,优雅不可方物。而程端五从头到脚明明没有哪一样比得上她。

可是,奇怪的是,为什么陆应钦脑海里一直在回想程端五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良久,他才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回首冷冰冰的对俞佳佳说:“明儿个把你哥叫来,商量我们俩的婚期。”

第十一章

俞佳佳有些吃不准陆应钦的意思。这几年陆应钦变得越发深沉,她觉得陌生。虽然以前的陆应钦也不是良善之辈,但是至少是俞佳佳认识的陆应钦。而现在,俞佳佳常常觉得陆应钦的温柔善待程序的虚伪。

所有的人都以为陆应钦是爱惨了俞佳佳,过去陆应钦受制于人,要带走的是她,后来陆应钦发迹了,捧得高高在上的也是她。可是俞佳佳却如履薄冰,她明白:越被捧得高的人,往往摔得越惨。

陆应钦喜欢她的顺从她的依赖她的非他不可,她是他亲手塑造出来的精致和完美,他迷恋自己的作品被人仰视赞赏的感觉。而她呢?她对陆应钦的感情随着时间一天比一天复杂。到最后,变成了浓浓的惧怕,可她又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走钢丝。

她自诩不是聪明的女人,但是孤儿院长大的她比一般的人早熟,也比一般的人懂得珍惜。陆应钦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她,每次他自己把结婚提上日程,过了几天却又不了了之,俞佳佳也急,但她从来不催,对待陆应钦的态度一如既往,她永远像过去孤儿院的那个小女孩,除了依赖陆应钦什么都不会。她知道,陆应钦喜欢这样的女人。

但是现在,她却莫名的有了不祥的预感。

从那天在陆应钦的办公室碰到程端五开始,她就觉得一切事情都变得有些失控。

以往陆应钦不提结婚她也不急,因为陆应钦对她的态度毕竟是最特别的,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待。而现在,陆应钦对程端五的态度,也是那样的特别,让她不由乱了阵脚。

陆应钦是怎样的人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做任何事何曾和人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