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嗓音温柔:“刚想唠叨你两句。”
周垚:“怎么?”
“别沾酒,看好财物,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周垚笑了,可她的笑声很快被周围嘈杂的环境淹没,只好一手捂着话筒向旁边让了让。
“你还在加班?”
“快收尾了,兴许十点前。”
“那我等你。”
其实周垚现在就想走,宁可回公司。
静了两秒,他低声警告:“以后这种联谊活动,不要参加,公司内部的也不行。你是有家属的人。”
“知道啦。”
不知为何,周垚竟觉得那管家公的语气十分迷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竟然一点都不想告诉他,其实她做了这手准备,其实她很以前喜欢这种场合,如今却意兴阑珊,否则也不会跑出来讲电话。
周垚说:“好了,我出来太久,要进去了。”
“多吃点,不用给他们省。”
周垚轻笑:“好。”
……
周垚回到包间,里面座次早就乱了,有的两两成对,有的四个人,有的喝多了脸上泛红,有的脱了外套开始唱歌,有的都搂上了。
一屋子酒味。
周垚坐回末座,吃了两口肉,正端起茶杯要喝。
这时,一早见到她回来的程翀提高声音,示意众人,他要开始讲话了。
周垚便也放下筷子,正听到他说:“趁着新来的四位同事都在,来,我敬各位!”
眼尖的男同事立刻给程翀满酒,程翀端着酒杯逐一和容小蓓三人喝完,又端着酒杯一屁股坐到周垚旁边。
周垚笑了一下,刻意用戴着戒指的手端起茶杯。
程翀看见了,冷笑着说:“以茶代酒,看不起我?”
换做以前,周垚一定怼回去,怼回去的词一抓一把,可偏偏今天一句都用不上,人家一个大帽子扣下来,不喝就是看不起,说什么都没有实际行动有说服力。
这时,容小蓓也坐了过来,手里也端着一杯啤酒。
“程经理,不是学姐不能喝,是她酒精过敏。来,我代她喝。”
程翀挑了下眉,明显不信:“酒精过敏,哎,大家信吗?”
一屋子人起哄:“不信!”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是不是酒精过敏,喝了就知道了呀!”
周垚扫过去,没说话,只是笑。
气定神闲的,就是不接招。
谁知,容小蓓却一把拿起桌上的小酒盅,倒满了白酒,拿起小酒盅就扔进装着啤酒的玻璃杯里,自制了一个深水炸弹。
下一秒,容小蓓端起玻璃杯一口气倒进肚子里。
“够诚意了吧?”
一屋子人安静了两秒,突然有人说“好酒量啊”,还有人说“哎呀小蓓你对你学姐可真好”。
周垚难免有一丝诧异。
在一屋子的嘈杂声中,她安静的看向容小蓓。
容小蓓脸早红了,额头也开始出汗,衣领微掀,还笑着和程翀说话。
程翀也是酒场老手,知道容小蓓有几分酒量,这会儿只是装醉卖乖,让他留面,可他偏不,手一捞就搂住容小蓓的肩膀。
嘴上却一点不放松,对着周垚说:“你看你学妹,你要是再不喝,就太对不起她了。”
周垚缓缓点了下头,一句话没说,只是笑着将茶杯里的茶倒进碗里,拿起啤酒瓶要往茶杯里倒。
程翀手一挡,另一手拎起白酒瓶,先往里到了一半白的。
周垚没看他,径自将另一半注入啤酒。
端起,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酒量她不差,只是喝多了不认人,这杯下去还不至于逼出她的另一面,撑到十点没问题,也就半个小时了。
周垚“叩”的一声,放下杯子,抹了下唇角。
四周发出叫好声。
程翀冷笑着端起酒壶,要给她重新斟酒,同时说:“这不是能喝吗,说什么酒精过敏?”
谁知,周垚的手却挡住杯口,从瓶口溢出的酒精就顺着她的手流了下去,越过白皙纤细的指尖,淌在桌上。
程翀一怔,盯着看了两秒,这才抬头看向周垚。
但见周垚双颊微微发粉,笑容虽冷,眼神却带着一丝媚色。
只听她说:“面子我已经给了,程经理也别太为难我。不然待会儿撒起酒疯,大家都不好看。”
周垚声音极低,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而且边说边拿起一张纸巾擦手,仔仔细细,然后在程翀惊讶的目光中,缓缓伸出一条雪白的手臂,绕到他身后。
一瞬间,两人挨的极近。
程翀闻着扑鼻而来的清香,一下子就醉了。
可下一秒,手背上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
他“嘶”了一声却不敢叫出声,半屋子人在看,可谁都不知道他原本从容小蓓后腰伸进衣服的手,正被周垚的指甲拧着肉掐,还揪着那肉皮把他的手拎出来。
她下手是真狠,已经淤血了。
程翀不得不松开,容小蓓向另一边倒。
周垚就势将人托起来,笑道:“她喝多了,我带她出去过过风。”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季节北京难得这么凉快,希望今晚有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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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Chapter 79
离开包间, 周垚脚下不停, 手上用力,带着容小蓓走出餐厅,来到门口迎上湿热的夜风。
这一路上两人步速很快,步子也大, 周垚一点也不估计容小蓓是不是跟得上, 连拖带拽也没费多大力。
两人都心知肚明, 那是容小蓓配合。
否则周垚拖不动她,铁定找个地方就扔了。
一出门口, 周垚手就倏地松开,容小蓓猝不及防差点摔在马路牙子上, 幸好她扶住一棵大树, 脚却崴进树坑。
再走几步就是大马路, 这个时间路上人烟稀少,但整条路都亮着路灯,树影簌簌。
容小蓓索性也不顾形象了,双脚伸进树坑里一屁股坐在石砖上。
周垚立在树坑外, 肩上挎着她的包,从包里拿出手机,尝试开机。
开机了,手机仿佛没事。
这时, 容小蓓的声音传来:“想不到学姐会替我解围。”
周垚余光瞄过去一眼,容小蓓正仰着头,笑嘻嘻地看她, 酒是喝了,但她最多只有三分醉。
周垚收回目光,打开微信,但信号微弱,时有时无,也不知道是不是进水的缘故。
同时淡淡道:“你替我挡酒,我如何见死不救。”
理是这个理,可容小蓓却说:“就算没有学姐,我也吃不了亏,程翀那种男人其实好对付。”
精虫上脑,的确是单细胞生物。
周垚不由得一笑:“手都伸进衣服里了,还吃不了亏?”
容小蓓:“摸两下死不了,他摸了我,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哦,所谓吃不了亏是这个意思?
等价交换,容小蓓倒是贼不走空。
周垚没接茬儿。
容小蓓接着说:“不过程翀吃学姐的豆腐可不成。所以我才替你挡酒。”
周垚放弃了摆弄手机,恰好听到这句,不由得一愣。
目光定在容小蓓身上半晌,周垚突然笑了:“这点我的确很惊讶。什么时候我和你竟然成了对付色狼的统一战线了?你戏码变化太快。”
容小蓓撑着石砖站起身,靠着树干:“我什么时候变过了,学姐老误解我。”
周垚看着她,静等下文。
容小蓓扇着风,让酒气挥发的更快:“从大学开始,我什么时候害过学姐?”
明明是针锋相对的关系,怎么就能被描述的这么好听?
周垚缓缓勾起一抹笑:“你这黑白颠倒的本事见长。我分明记得,你那时候专门爱抢我的男朋友和暧昧对象。”
容小蓓一脸无害:“我那是帮学姐试他们呀。你看那些男人,一点都不禁试。”
……
也不知道是和容小蓓说话太费脑细胞,太累心,还是这风加上刚才的酒劲儿起了化学反应,周垚渐渐觉得有点头晕,额头上开始冒虚汗。
按理说应该不止于,只是一杯酒,她就算过敏也不会这么不禁刺激。
周垚缓了一口气,走开那个树坑,来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头也没回,她对容小蓓说:“我不回去了,你自便。”
可容小蓓却没走,反而也走过来坐在长椅上,一手撑着椅背,歪着头看周垚。
周垚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扫了她一眼,越发觉得眼前焦距混乱,已经有点重影。
就听容小蓓说:“学姐,你好像不对劲儿。酒精过敏这么快?”
周垚没理她,突然想到刚才倒酒时,是程翀拿着白酒瓶给她兑了半杯,显然是那瓶酒有问题。
周垚刷开手机,点开微信,终于进来一条。
【我马上到。】
她快速回了个字:【好。】
容小蓓的声音却再度传来:“学姐最近很少回家住啊。”
周垚抬眼,声音有些发飘:“关你屁事?”
容小蓓笑了:“怎么房东先生的魅力就这么大,学姐现在变得宜家宜室,脾气性格也没以前锐利了,怎么要收山?”
周垚别开脸,看向路边。
如果仇绍从公司过来,应该是这个方向。
但她看不太清,路灯显得很昏黄,人行道很模糊。
容小蓓的声音仿佛近了些,接着说:“你觉不觉得现在的你,变得很平庸。”
周垚倏地回过头,对上容小蓓近在咫尺的目光。
那脸上写满了不怀好意。
见周垚冷冷的瞪她,容小蓓也不躲,也不让,眯着眼笑道:“该不会再过两年,我就会看到学姐黄脸婆买菜带孩子伺候公婆的怂样了吧?如果那个男人只能给你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静静地吸了口气,吸进去的只是酒气。
周垚缓慢地眨了下眼,根本看不清容小蓓的模样,却淡定自若的笑了。
“拐了一大圈,你到底想说什么?”
容小蓓笑开来,半真半假道:“要不要我再当一次试金石呢?为了学姐,我可以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周垚挑眉,慢悠悠的:“哦?怎么当?”
容小蓓眼睛一亮:“这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我有的是办法。比如,我去告诉他,我不会给他任何压力,只是想玩一玩,我们一起开心了就好,再一起瞒着你。”
周垚诧异极了,饶是酒劲儿上头,头晕眼花,也架不住容小蓓又一次刷新她的三观和下限所带来的冲击。
这样有恃无恐的站出来要当情敌的,除了容小蓓也没谁了。
可周垚一点都不生气。
因为只要一想到仇绍平日一贯的为人和行事作风,再看容小蓓一脸皮皮找打的模样,她就觉得好笑。
……
半晌,周垚真笑出声。
那笑声又低又哑,带着一丝性感。
就着夜风,她撩开腻在脖子上的头发,仰着头呼出一口气。
容小蓓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睁大了眼。
然后,容小蓓听到这样一句:“好啊,你尽管试试。”
撂下这句,周垚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虽然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她撑着头慢慢合上眼,心里想着她就这样坐在门口,仇绍来了应该看得见的。
与此同时,她不太认真的开口道:“我就给你一个炫耀魅力的机会。”
容小蓓张了张嘴,没说话,目光落在周垚的脖子上,那上面开始起疹子了。
周垚觉得痒,抬手去抓。
抓了两下就出了红痕,可见她多用力。
容小蓓一下就抓住周垚的手。
她的手心很凉,还有点抖。
周垚受到阻力,手上一顿,眉心皱起。
费力地抬起眼皮,她正要看向容小蓓,哪知这时那道阻力就突然抽走。
可周垚的手却没恢复自由,被另一股温热的力量握住,不容忽视。
与此同时,头上居高临下的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怎么喝成这样?”
周垚睁开一道缝,这才看到面前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小山一样高,遮住了路灯洒下来的光。
下一秒,他伸出手臂将她的身体托起。
周垚软绵绵的靠着那座山,听到他不知对谁说了这样一句:“这种事不要再有下一次。”
然后,周垚就觉得脚下腾空,像是飘在云端。
……
这样一路飘啊飘,很快就没有了湿热的风,她进到一个凉爽的环境里,横躺着,身上还盖下来一张薄毯。
周垚抓着薄毯,转头闭着眼,放任昏沉的意识。
安静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