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绍把人拉近,抬手抚过她的唇,手指用力,就听她“嘶”了一声,立刻瞪过来。
那气恨,那愤怒,美艳动人。
仇绍眸子沉黑,瞅着,声音很低:“周垚,我要是想坏你什么,你待会儿还敢出去见人?”
周垚笑了,看他:“那你试试?”
她就不信。
撂下话,周垚就要转身。
只是下一刻人就从后面被扯住。
镜子里,清晰的映出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
他就立在她身后,身体贴上,那热度又卷了上来。
可他目光笔直,和她一样,只是望着镜子里一双人。
然后,她看到他探出双手,沿着她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她没阻止,半眯着眼,感受那烫人的触感。
那双手摸索到她抹胸的边缘,流连忘返,徘徊片刻却没解开。
手上一用力,那抹胸就移动了寸许。
那指腹滑过上面的鼓起,像是不经意,卷起一阵热,一阵痒。
随即缓慢的退出,来到后腰,抚平T恤上的褶。
周垚一下子挑起眉。
就听他说:“衣服乱了,调好了再走。”
话落,仇绍又扫了她一眼,掀开帘子,外面没人。
他撂下一句:“嘴别涂那么红。”
人就出去了。
……
等周垚磨蹭完走出去,仇绍正在和封良修说话,周垚走到一边坐下等,偶尔听到两句,都是业务上的交流。
而且看他二人的肢体语言和用词,像是不止合作关系,也许还是朋友。
周垚懒懒的抬眼,正对上仇绍的目光。
他那模样,从容不迫,眼里波澜不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好像方才和她在更衣室里偷情的另有其人。
周垚勾唇笑了,挪开目光,刷开手机通讯录,翻出【想吃】先生。
她努了努嘴,将第二个去掉,改成【睡】。
封良修这时候走上前,笑着看她:“Iris,晚上有约么?”
周垚浅笑,站起身:“就算有也得推了啊。走吧,北京我熟,我做东。”
封良修:“我能聚到九点。今天有点忙,改天我请。”
周垚:“好,一言为定。”
两人经过仇绍,封良修问:“老仇,一起?”
仇绍扯了扯唇角:“不了,这里还有点善后工作。”
封良修点头:“那你注意休息,听你声音不对,喉咙不舒服?”
仇绍微凉的目光,不经意的略过歪着头一脸讥诮的周垚。
“没事,只是刚才喝水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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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闲聊几句,周垚就坐上了封良修公司派来的车。
那后来一路上,封良修简短处理了点文件,那模样认真又专业,周垚是第一次见,很难将他和当年那个身上打洞穿孔,嘴里离不开烟草的男人联系到一起。
周垚给司机指了一会儿路,快到阮奇的酒吧之前,两人就下了车,改步行。
手机响起,周垚拿出一看,进来一条微信。
【九点我来接你。】
周垚就回了一个字。
【好。】
……
进了酒吧,周垚和阮奇打了招呼,就领着封良修进了包间。
外面待会儿要上客人,太吵,不适合叙旧。
封良修一进包间就像是变个人,西装外套扔在一边,衬衫领子解开,袖子也撸上去,从身上摸出一包烟,没一会儿就抽掉半根。
周垚点了一杯酒给他,自己要了果汁。
抬眼间,见封良修正透着烟雾看她,人仰靠在沙发里,一腿架在玻璃桌上,眼睛半眯着。
封良修吐出一口烟:“我记得你酒精过敏?”
周垚点头:“没带药。”
封良修沉思半响,突然说:“你变化挺大。”
当年那个身材跟平板一样的假小子,若非骨架太纤细,没有喉结,加上那种庞克风的个性打扮,走出去会被误以为是小男生。
如今不一样了,身材像是兑多了发酵母催熟了似得,那胸,那腰,那屁股,能撑起来那件“禁忌”的必须是尤物。
封良修的目光缓慢扫过周垚的身材,舔了舔嘴角,说:“以前你又烟又酒,越过敏越喝,根本不在乎。”
周垚笑了。
以前她傻逼,不知道珍惜自己。
“现在偶尔也会喝,这个酒吧的老板是个调酒高手,出新酒我一定喝。”
封良修笑了下,没说话。
吸完一支烟,还是觉得无聊,太阳穴又开始疼了。
他撑着额头揉着,问周垚:“国内酒吧我不熟,有那玩意没?”
周垚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毒品。
她想起今天在他手背上看到的那些针孔,比以前在美国时见到的还多,还密。
“你一直没戒?”
封良修闭眼皱眉:“试过,没成功。”
周垚挑眉。
封良修继续道:“以前以为警察能帮我,坐几个月牢就能戒,还专门找人问了闹多大的事能进去,就几个月。呵,谁想到,牢里的毒品更多。”
周垚笑了下,没接话。
想想以前的“发疯燃烧”的日子,“发疯燃烧”的他们,愤世嫉俗,目空一切,却是实实在在的无知、天真。
换作现在,随便找个美剧看看,比如《暗夜之奔》,比如《越狱》,还不清楚美国牢里什么样么?
封良修叹了口气,又说:“后来看开了,觉得没戒也好。戒了,我就废了。”
他伸出两只手,手背朝上,就着昏暗的光审视,上面布满“勋章”。
周垚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当年都是玩艺术的,封良修玩的行为艺术在那一带华人圈尤其出名,他那时候在纹身穿孔店打工,有时候会去学校上设计课。
周垚后来在学校里看到他,还吃了一惊,问他来干嘛,他说来上课,设计系三年级。
周垚不信,跟着他去了三年级圈,见他和每个人都很熟,吃了一惊。
她难以想象,一个庞克装,身上穿了不知道多少孔,吸大|麻上瘾的男人,会跑去学女装设计。
如今,还设计上婚纱。
美轮美奂,让女人做梦的婚纱。
但做梦的女人们不会想到,给这位设计师带来灵感的,是毒品。
想到这里,周垚看向封良修:“实在难受我去给你找点药,这里不供那个。”
封良修放下手,像是一滩烂泥瘫进沙发里,说:“这里的药没劲儿,不吃。”
嗑头疼药都上瘾,没救了。
据说在美国,超过百分之七十五的学生都吸食大|麻,这还是前些年的数据,最近几年都说超过九成,谁知道真的假的。
周垚问:“除了毒品,你就没别的替代品?反正我没渠道给你找。”
封良修微微睁开眼,头疼像是快炸掉,那痛感一点一滴往外渗,密密麻麻的聚集在一起,不消散,渗到头皮出不去,就在里面炸裂,能让人崩溃。
“女人。”
封良修突然开口,坐起身又抽出三根烟,一起塞进嘴里,点燃。
他吸的很猛。
周垚说:“一夜情?摇一摇。”
封良修皱着眉:“一个可不够。”
周垚顿时失去了说话的,突然有点后悔来“叙旧”,这么多年没见,大家变化都挺大,谁都不了解谁,只是熟悉的陌生人。
可封良修似乎没有打算结束话题,抬了手指比划个数字:“得三个。”
摇一摇摇三个?你丫有三根么?
周垚抬眼看他,见他又抽出几根烟,说:“那就说话吧,转移注意力,实在不行,让你秘书来接你,早点回。”
封良修:“说什么?”
周垚不太认真道:“随便。”
封良修以前和她说过很多话,印象最深的是他对大|麻的形容。
他说,只要一口,就觉得什么事都无所谓觉了。
然后,会开始胡说八道,话特别多,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进而想死,觉得死也是无所谓的。
周垚说“随便”,封良修还真“随便”聊。
转眼,周垚只听他说:“大麻,那玩意不够劲儿,小儿科。”
周垚望向他,听他又说:“前些年迷恋白|粉,喜欢那种浑身爬满虫子被咬的劲儿,人可以被带进一个虚幻极乐的世界。可|卡|因就更不一样了,吸一口,感觉所有事情都变得很快,风驰电掣,精神在跑,啪嗒啪嗒啪嗒,停不下来。这之后,还试过冰|毒,K|粉,都不一样……”
周垚意兴阑珊的听着,时不时走神,目光扫向摆在桌上的酒水单和菜单,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叫点小菜进来,她吃她的,他说他的。
眼见封良修如今痴迷痴狂的模样,周垚越发庆幸自己当年没沾那玩意,倒不是她足够有定力。
她当年混的那个圈子,人人都吸,她又正处于人生中最废最“无用”的阶段,不知道将来干嘛,不知道活着干嘛,不知道死了有没有关心。
自暴自弃到一个程度,又听别人告诉她吸了就好,自然也想试试。
好奇,却也是没路的路。
……
周垚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去找封良修穿孔,碰上他几个毒友,见她就招呼过去,她没拒绝,走进屋子闻到一股子怪味,她知道那些是什么。
有个混血坐到她身边,一手勾着她的腰,嘴里喷出的是烟草味,手里拿着一根东西,口吻亲昵:“要不要试试?包你爽死。”
周垚当时想躲,但没躲,觉得一躲就认怂了,有点逞能的接过,看了看,却不知道怎么下嘴。
那混血笑着说要教她。
只是下一刻,那混血就被掀翻在地上。
周垚愣了一下,就被人一把揪起,定睛一看,是封良修和菲菲。
封良修拽着她,又一脚踢向爬起来的混血,破口大骂,周垚脑子里嗡嗡的没听清,紧接着视线霍然飞了。
菲菲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她被打蒙了。
瞪大了眼看回来时,她也听不清菲菲说的话,只是记住了那口型。
——这玩意会害死你!你想死就死,死他妈的远点。
周垚当时一把推开菲菲,夺门而出。
后来很多天,她都没理菲菲。
她知道菲菲是为了她好,但是就是要面子,拉不下脸说“谢谢”。
直到一天下课,她在校园的草坪上看到菲菲,菲菲朝她笑,还说偷了几瓶好酒送她。
她终于笑了,抢过那几瓶酒塞进包里,骂道:“靠,知道我酒精过敏,成心的吧!”
再后来,有人告诉周垚,那混血骗她吸毒,只要她沾了,人就没反抗能力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楼上就有破板床,早就洗不出颜色的床单上不知道沾了多少家伙的脏东西,那混血要把她带上去一通干,包她爽。
周垚一阵心惊。
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个混血被验出了艾滋病。
周垚觉得自己死里逃生。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和菲菲,和封良修,成了铁哥们。
……
但不知道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一旦好到一定份上,就一定会走下坡路。
再铁的关系,也有冷却的时候。
周垚从往事中醒过神时,Ama正走进包间,还从包里拿出几件东西摆在茶几上。
封良修扬了扬下巴,让Ama锁门。
Ama锁上门,看了周垚一眼,又颇为担心的看向封良修。
只听封良修道:“没事,自己人。”
话音落地,封良修就那样旁若无人的点了一根东西,放到嘴边。
周垚皱着眉,斜眼扫向Ama。
Ama面无表情。
周垚吸了口气,对封良修说道:“你要吸回去吸,这里的场子很干净,别连累人。”
阮奇这里从不沾毒,一发现就轰走。
封良修不以为意的看了她一眼,对Ama说:“那你出去守着。”
Ama没说话,拉开门去当看门狗。
周垚瞪着封良修,却见他非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要大吸特吸。
但她忍了忍,说:“你九点不是还有事?”
封良修:“可以推。”
轻慢的三个字,终于惹怒了周垚。
艹……
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冲上前一把扫走那些垃圾,转身就要走。
可下一秒,她的胳膊就被人用力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