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很快赶来,一番诊治完毕,回道:“这位主子中的冰心草之毒要稍深些,只怕要清上两个月,再修养一段日子才能好。现在她身子依然发虚,不宜用药,还得等她彻底调养好了才行。”

“王太医费心了。”

“不敢当。”

一番客套,王太医告辞离去,祁明秀看着宝盈,半晌无言。

宝盈也在望着他,目光闪闪的,却是有些不安。

祁明秀沉默了一会儿,便对外面喊了一声——“叶平。”

叶平很快走了进来,“王爷。”

“这几日你先暂且留在这吧。”她这边有什么事,他也能尽快回禀。她想吃什么,他也能尽快出去买。

叶平闻言,头一低,“是。”眼神有些抑郁。

这里全是女人。而且,偏偏伺候的还是李侧妃。

——他依然记得自己当初拿剑对着她。

外面的莫青听着,却要羡慕死了——迎春姑娘多漂亮啊!

祁明秀很快就走了,走时宝盈问他过不过来用午膳,他说不过来,可是顿了顿却又说晚上再带你出去。

出去干什么,自然是吃馄饨。宝盈可记着他昨晚说的话,于是止不住就笑了起来。

祁明秀一走,永和苑又恢复了宁静。迎春扶着宝盈想让她再去睡会儿,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这是什么东西!”

宝盈走出去一看,却见是宋敏玉来了,而她正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她的边上,正是石榴树,虎崽正蹲在那看着她。原来虎崽刚开始是躲在后面玩,见到人踏足它的领地,就一下蹿了出来,宋敏玉未堤防,就硬是吓了一跳。

阿彩已经跪了下来。她一直站在边上看着,看着这个主子过来还以为是不怕的,谁知道她竟是没看到。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虎崽白天一直会被栓在石榴树下玩耍呢。

“宋敏玉,你不用怕,这个就是虎崽,我跟你说过的,它不咬人的。”宝盈见着,赶忙解释道。她之前跟她说了好几次了,还邀她一起去看,可宋敏玉只是不愿出她的芳翠苑,于是至今都没跟虎崽打上照面。

不过就是不知道她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

宋敏玉意识到自己丢了丑,秀眉倒蹙,却也不理会,只是拉起宝盈就往里走。

等到走进屋内,没旁人了,又一脸生气的问道:“李宝盈!你到底给雍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你都来小日子他怎么还在你这过夜啊!我昨晚都等了一晚上!”

陈雅君中了毒,李宝盈来了小日子,王爷要来西苑,怎么着也轮到她了!就算轮不到她也有别人,怎么王爷就还赖在永和苑不走呢!

宋敏玉想着自己昨晚等了那么久结果只是白等,气就不打一处来。

宝盈感到冤枉,“我也不知道啊!”

顿了下又安抚道,“你也别着急,雍王爷迟早会到你的院子里去的。他估计就是看我生病了才格外照看一点的。”

“哼!”宋敏玉却是不听,“他就是宝贝你!我就不知道你哪里好,他们都喜欢你!雍王爷是,唐悦也是!”

“哪有!”不喜欢她的人多了!

“我不管啦!”宋敏玉转头却又说道,“你身体好了没有啊!你不来我们都不能玩牌无聊死了!”

“…”宝盈突然觉得,她过来就是想喊她玩牌的。可她也不敢答应,“我现在可没精力跟你们玩,万一我输了你又要骂死我。你要没人手就让迎春陪你…”

“我才不要!”让迎春玩她就又惨了,宋敏玉突然又不耐烦起来,“不跟你说了,我找别人玩去!还有啊!这个东西你快点把它弄掉啊!都快把我吓死了!”说完就又转身走了。

宝盈看着她的背影,哭笑不得,在自己院子里憋了一个月,结果却是这样走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她又恢复了精气神。

就是好像她对雍王爷都没兴趣了…

宝盈突然觉得自己都有点没脸见祁明秀了。

不过旺财跟阿彩,好像真的要想想该怎么办了。

还有,其实她真的没骗她,雍王爷迟早会去她的院子的。雍王爷是有期限的,她现在中了毒,光清除都要两个月时间,更别说彻底调养好了,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只怕都不会有宝宝了。而雍王爷虽然送走了灵瑶郡主,想要个可爱宝宝的念头应该还是不会消的,所以他应该不会愿意等她那么久…

就是不知道雍王爷去了别的院子后,还会不会愿意回来看看她。她总觉得,他离开一个院子后,就不会再回去了。

当天晚上,宝盈在觑到祁明秀心情不错的时候,果然提出了旺财和阿彩的事。

她之前强行把旺财留下,是以为雍王爷会把它处死,后来知道他没这心了,也就觉得送回驯兽园才是最好的办法了。至于阿彩,她也不太适合王府的生活,还是驯兽园那里最简单最合适她。

祁明秀听她这么提议,也没说什么,只是随口就应了下来。当初他将虎崽送她,确实是草率了。

而等看到她她似乎又流露出一丝不舍时,他便又说道:“你要想看它,以后可以去驯兽园找它。”

第二天,祁明秀就当真差人把旺财和阿彩又送回了驯兽园。阿彩走时,宝盈给她封了好些银两,阿彩却只是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她知道被送回去后自己的差事只怕也保不住了,可是总归比丢了性命的好。

对于宝盈,她是真心感激。

之后的几天,祁明秀会天天晚上带着宝盈出去,吃够了张氏野菜馄饨,又去吃福记豆腐脑,吃够了福记豆腐脑,又去吃永昌盛的米糕,总之,她想吃什么,他就带她吃什么。

而经过一番的调养,宝盈的胃口终于彻底恢复了。看着她每天又将面前的盘子统统吃光时,祁明秀突然觉得莫名的欣慰。

而这段时间,他依然会每晚踏足永和苑,只是宝盈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他依然不能做什么。

每晚耳鬓厮磨,他觉得自己似乎都要炸了。

整个西苑里,却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再敢跟宝盈呛声,雍王爷对她的态度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不但是雍王爷为了她将视若明珠的灵瑶郡主送走了,更是在她不方便的日子里他都毫不忌讳的留在了永和苑,甚至还有,为了哄她吃下东西他竟降尊纡贵的一晚上一晚上的陪她出去游玩。

所有人都恨得牙痒痒,又都嫉妒的眼睛发红,可是再怎么不平,她们也只能忍着。

前车之鉴,谁还敢得罪她!

她们只能等,等到李宝盈有朝一日手段用尽,等到雍王爷终有一天将她厌倦!

李宝盈被伤了身子,难以怀孕,她们不信雍王爷为了子嗣着想,能一直待在她的永和苑!

而只要他一踏进自己的院子,她们就会拼了命的将他留下!

当然,其中除了一个人例外。

宋敏玉每天都圈着人玩牌,做梦都是配着牌上的点数。一开始她还有点期待,后来也就死了心,与其盼着这些得不到的,还不如抓紧眼前的。

于是整个西苑里,原来是她的芳翠苑最冷清,现在倒变成最热闹的了。

而一个月又过去,令众人失望的是,祁明秀依然每天晚上驾临永和苑,从不去别处。

除开西苑,终于也有人坐不住了。

瑞福院里,雪心给陈嬷嬷揉着肩,雪竹给她敲着腿。

雪竹一脸焦虑的说道:“干娘,王爷一直宠着永和苑那位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

雪心也跟着道:“就是啊,整整两个月了,王爷什么地方都没去,就去她永和苑了。现在整个院子都以她马首是瞻,我估计再过不久,都能不记得您这个管事嬷嬷了。”

陈嬷嬷原本闭目养神着,听到这话一下睁开了眼睛。

雪竹觑到,便又小心着说道:“干娘,可不能再让王爷这么下去了,要是让永和苑成了气候,您可怎么办?正贤院的那位眼看就不行了,万一以后王爷将永和苑那位宠上了天,让她掌了权,那可就遭了。李侧妃不足为惧,可是您得想着迎春迎夏两个贱蹄子啊!她们可是桂嬷嬷教导出来的,跟您一向作对,现在隐隐翻了身都已经有点拿鼻孔看人了,要是哪天真让永和苑掌了权,那不得作践死您,将您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住嘴!”雪竹还欲再说,却被陈嬷嬷一把严厉的打断。

陈嬷嬷坐起身,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打什么主意!当初我就让你们不要跟着灵瑶郡主,你们偏不听,现在好了,灵瑶郡主被赶走了,你们俩就只能灰溜溜的等着再差遣!也幸好王爷既往不咎没问你们罪,我才能将你们两个讨过来在我跟前伺候着!陈侧妃虽然不受宠,但毕竟是上了玉碟的人!王爷就算冷落,却也不会亏待了她!你们眼皮子浅就顾着眼前的利益,现在鸡飞蛋打就又来挑拨我压下永和苑压下迎春迎夏!我当年真是不知道怎么教导出了你们两个不争气的东西!”

“干娘!”雪心雪竹听着她这一番呵斥,早已吓得跪倒在地。

雪心哭道:“干娘!我们虽有私心,可也全是为了您着想啊!您跟着先太妃娘娘跟着王爷一辈子,难道到老了还要被那几个小娼妇压着嘛!”

“啪!”陈嬷嬷一巴掌就甩了下来。

“滚出去!”她厉声喝道,“我真是越来越纵容你们了!”

雪心万没想到自己会挨打,眼泪双双滚落,可当真不敢再说半句,只由雪竹扶着就走了出去。

“姐姐!”走到外面,雪心忍不住又哭道。

雪竹却让她噤声,“你等着吧,干娘不会坐视不理的。”

干娘从来冷静克制,如果不是被戳中了心思,怎么会如此失控。

而她这么些年还能有什么心思,无非就是当年那个虽然一直被她压着却偏偏又让她奈何不得的桂嬷嬷。

她刚才的一番话,正好就戳中了她的痛处。

屋内,陈嬷嬷站立着,眼神淬毒。

桂如意,你这个杀千刀的!

当年她来到雍王府,本以为可以全权掌握,谁知道她总是明里暗里使坏。她借着先太妃的手狠狠的压下了她,哪知她却依然死死的攀着王爷与她分庭抗争。

那些年,她不知道受了她多少气!

本以为她是个短命的,死了一了百了,谁知道偏偏还留下几个祸害,到现在都要搅得她不得安宁!

可是她风风雨雨经历了几十年,岂是这几个小贱蹄子就能扳得倒的!

且等着吧!

瑞福院里,风云诡谲。永和苑里,宝盈仔细挑选着礼物,却满心欢喜的想着:——端午了!她可以回娘家啦!

听说唐悦也从江南回来了呢!

第39章 皇叔的情敌

端午那天一早,十辆马车就离开了雍王府。每辆马车上都放着早就备好的礼物,满满当当,十分丰盛。雍王府出手,从来就不会寒碜。

当然除了这些份例,每个人还多多少少备了点自己的心意,就像宝盈,硬是又多准备出了一个小箱子的东西来。

宝盈是带着迎春一起回去的,一路上,万分兴奋。两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回家呢。

李家门口,父亲李裕早就等着了。他穿着件青衫,翘首以盼。只是两个月不见,他的鬓上白发又添了许多。

上个月,他突然官升一职,从大理寺少卿变成了大理寺正卿,这让他颇为心惊胆战。他熬了十年,才从大理寺寺丞熬到少卿的位置,结果才过半年,他就又被擢升为正卿,其中缘故,不说便明——原吏部侍郎陈其真陈大人不也一下被升为吏部尚书了么。也幸好他原来的老上司是升迁,若不然他还不定得得罪多少人。

可虽然如此,依然如置风口浪尖,让人不敢分神啊!

马车终于抵达,宝盈不等迎春掀帘就已先下了马车,待看到门口等着的熟悉面孔时,一下就扑到跟前,“爹爹!”

李裕见着,也是一下就红了眼眶,原先天天在眼前,现在嫁了人,就是几个月见不着一面。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才又是欣慰又是感怀的开口道:“宝盈,你又长高了啊!”

宝盈知道他是时刻记挂着自己在雍王府的日子,便忙应道:“是啊,雍王府里伙食可好啦,我每天都能吃很多。”她一点都不敢提自己前段日子被害生病的事。

“好好好。”李裕连连点头,只要她健康平安就足够好了,“快进去吧。去看看你母亲,她身子不适所以才没出来迎你。”

“嗯!”宝盈笑着应道,虽然她再清楚不过,父亲这么说只是粉饰太平。母亲不会愿意见到她的,出来迎接她,更是想都不要想。同样的,宝铃姐姐也是。

“宝铃姐姐身体怎么样了?”想到她,宝盈又问道。她出嫁前她可是一直病着。

李裕的神情就突然有些低落,“还是那样,吃不好睡不着…哎,待会你去看看她吧。”

宝盈听着突然就觉得不好起来,宝铃姐姐这病可也拖得太久了吧。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只道:“我见过母亲了就去见宝铃姐姐,我还给她带了好多东西了。爹爹,我也给您带了好多东西!”

“哎!”李裕看着她明朗的笑容,突然觉得所有事也都不算个事了。

安排好了随行的丫鬟婆子,宝盈就去了母亲所在的松香院。一进门,她就有些发憷,可一想,还是打起了精神。

在雍王府的时候,她觉得陈嬷嬷好像更凶一点,可回了家,她才感受到还是母亲更为可怕。

陈嬷嬷会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你,可母亲却是连一眼都不屑给她。

果然,在门外等了片刻后,进去回禀的丫鬟出来回话,说夫人身体不适不便见客还请侧王妃见谅。

虽说出嫁女儿回门便是客,宝盈听着却还是有些伤心,因为她知道母亲这话里面包含了多大的生疏。

“那等母亲好点我再过来吧。”但她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如此应道。

回过头,还不忘跟迎春解释道:“我娘身体一直不太好。”

迎春听着,只是笑了笑。

放下准备的礼物,宝盈就又去了东院。未出嫁前,她跟宝铃姐姐就一直住在东院。只是还没走近,她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药香,过去一看,一个丫鬟正在门口用砂锅熬着药。

宝盈看着有些心惊,之前宝铃姐姐可根本没这样。这是药都不停了吗?

丫鬟见到她,赶紧行礼。宝盈便问道:“宝铃姐姐睡了吗?”

丫鬟回道:“刚醒呢,现在正在喝药。”

话音刚落,就听得里面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有碗被打碎了。同时还有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我不要喝!我不要喝!天天吃天天吃有什么鬼用!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宝盈吓了一跳。

有丫鬟出来,流着泪,手上捧着碎片。

外面的丫鬟已经小心翼翼的回道:“大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里面很快传来了声音,“滚!让她滚!我不要看到她!”

丫鬟一脸为难的看着宝盈,宝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里面,药味更浓。而且不知怎么了,原来都是窗明几净的,现在竟似蒙了层灰,也不脏,就感觉让人压抑的很。

李宝铃正躺在床上,帐子拉着,依稀只能看个轮廓。

宝盈上前,轻声唤道:“宝铃姐姐?”

帐内立马就又传出了尖利的声音,“谁让你进来的!给我出去!”

“宝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宝盈远远站着问道。迎春跟在她边上,寸步不离。

帐内突然就又传出了哭声。

宝盈极少听李宝铃哭,一时有些无措,便又安慰道:“宝铃姐姐,你别难过。生病了吃药,很快就会好的。你看,我还给你带来了好多东西呢,你一定会喜欢的的。”

见李宝铃不说话,她就又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盒子,“你看,这是白玉手镯,这是翡翠佛手,这是七彩凤蝶坠子…这个坠子可好看啦,我记得你以前看到一个差不多的很喜欢,我就把它带过来给你了,我觉得你戴着一定特别好看…”当初她看到的第一眼就想到把她送给宝铃姐姐了。

“李宝盈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然而帐内李宝铃却又厉声大喊起来。

宝盈握着坠子的手怔住了,“宝铃姐姐?”

李宝铃突然掀开帐子就冲了出来,她一把掸掉桌上的盒子,歇斯底里的说道:“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还能戴什么坠子!李宝盈你别以为你嫁进了雍王府就了不起了!你只是个妾!只是个妾!你不用拿着这些破东西跑我面前炫耀!我不稀罕!你给我滚!给我滚!”

桌上的茶壶茶杯顷刻被打了个粉碎,宝盈连连退着,脸上都已经来不及掩饰惊吓。

眼前这人还是她的宝铃姐姐嘛!

头发稀疏枯黄,面色消瘦苍白,整个人瘦骨嶙峋,简直跟个鬼一样!

“宝铃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宝盈惊呼道。

曾经她可是眉目如画足以闭月羞花啊!就是她出嫁时,她也只是消瘦憔悴一点!

李宝铃却已蹲了下来,痛哭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边上丫鬟已经围了上来,一个扶起她,一个对宝盈说道:“二小姐,您还是出去吧,让大小姐好好休息一下!”

宝盈满心惊悸,也不敢多待,只是后退着往外走去。

屋内,李宝铃撕心裂肺的痛哭着。宝盈没敢立即离开,直到里面的哭声渐渐挺直为止。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提起宝铃姐姐时父亲会那么低落了,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父亲没有一起跟来了——宝铃姐姐这个样子,谁能忍心多看一眼。

有丫鬟走出来,宝盈忙又上前问道:“宝铃姐姐怎么样了?”

丫鬟回道:“喝了药又睡下了。”

宝盈又问:“她怎么越来越厉害了?”

丫鬟便红了眼,“原来只是吃不下睡不着,可是上个月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越来越严重了,头发满把满把的掉,人也越来越瘦,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用。还是老爷花了重金请了京里的名医来,开了副方子吃了才稍微稳住了些…”

宝盈就有些难过,这还是稳住了的情况…

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要不要求一下雍王爷,让他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看看?

虽然这有点逾矩,可是她真的想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