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落坐,那铺子里掌事的就急匆匆过来,对小谢客客气气道:“大掌柜,六王爷家的人来通报说,小郡主一会儿就过来挑首饰,您看是我替您招呼着,还是一会儿请您亲自过去?”

小谢便道:“我亲自接待小郡主,她爱使小性子,我若不亲自接待又该说我接待宝珞和定安公主不接待她了。一会儿来了你就来告诉我。”她又嘱咐了两句,才摆了摆手让那掌事先下去。

杜明珠看着她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才离开她几年,如今娇娇也不过是十五六的小姑娘,却有如此派头,如此的熟络老派…她原先听人说谢家二掌柜谢娇将生意做的红火,连皇后和公主都是常客还不敢信,那个平时怯懦,骂一句就眼红的娇娇,居然能有如此厉害的本事?

她瞧着谢娇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这是她生的女儿?可如今…在她面前,又这般的冷淡和居高临下…

“杜姨娘来找我可是有事?”小谢这才开口与她说话,“你也瞧见了,我有些忙。”

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杜明珠瞧着她那热泪就滚滚落了下来,“你如今有出息了,一口一个杜姨娘是当真与我生分了。”

小谢笑了一声,靠在椅子里,玩着腕子上的珍宝链子,“不然呢?杜姨娘想我问你叫什么?叫娘?我是谢家的嫡女,问一个陆家的姨娘叫娘岂不是笑话?我谢家虽是商贾之家,却也是要脸面的。”她语中带笑,话里却半点不客气,“再者,我在离开陆府那日不就与你说清楚了吗?从那日起我就与你没有半点瓜葛。”

杜明珠没料到她会如此不顾情面的讲出这些伤人的话,当即又气又心寒,眼泪止不住的掉,哭着道:“你如今…你如今出息大了,是看不起我了吗?我到底是你的亲娘!”

“从你要给人做姨娘那日起,就不该指望被人看得起。”小谢瞧着她,嘴上挂着笑意,“我若是如今没这般出息,你也不会记起来原来还生过我这个女儿吧,杜姨娘。”

杜明珠是当真被气着了,脸色惨白,眼泪落入雨下,一捂脸哭了起来,嘴里说着什么她也是没办法啊之类的话。

小谢听着嫌烦,起身道:“杜姨娘若只是来哭一场就找别的地儿吧,我忙的很。”刚要走,手就被杜明珠拉了住。

她哭的那个梨花带雨啊,这才开口说了今日来的目的,先是说了好大一堆的苦楚,在陆家如何艰难,最后绕回来小儿子身上,原来是此次围猎大会,陆慕只带了续弦李青和李青才几个月大的小女儿,以及长子陆瑞云,压根没想带杜明珠的儿子陆洲。

所以杜明珠才求到了小谢这里,想让她带陆洲去。

她哭着说:“这与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是此次围猎大会的承办,又与那赵家啊公主郡主如此熟络,也就你一句话的事儿,你便带州儿去玩一玩,见见世面,凭什么他陆瑞云能去,我的州儿就不能去?”

哪里是想让小孩儿随便去玩玩见世面,是想借着她认识一些达官贵人,在人前露面吧?毕竟姨娘和庶子哪有资格出席这种场合?她就是想给自己儿子尽力铺路,说不准以后又要让小谢介绍给公主郡主认识。

这套路小谢太熟了。

小谢掏出帕子垂眼给杜明珠擦了擦眼泪,轻声道:“瞧杜姨娘哭的,这确实是我一句话的事,我与那些公主郡主也确实还算说的上两句话,但是啊杜姨娘,我凭什么帮你?”

她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出这话来,让杜明珠都愣了,却听她又柔柔道:“你若硬要说因为你生了我,但你也利用我进了陆家不是吗?咱们俩之间早没什么恩情可谈了,我是个商人,日后杜姨娘若有什么想找我帮忙了,就拿等价的报酬来谈,不然你下次连我的面儿都见不上。”

她将帕子随手丢进了旁边的花丛里,看都不再看杜明珠一眼,吩咐丫鬟道:“瓜果就让那孩子带回去吃,将两位送出去。”说完抬步就走。

杜明珠之前所有设想的她如何打动娇娇,娘俩如何抱头痛哭,在这一刻全部是白日做梦,女儿早已不是那个任她摆布的女儿了,她甚至连半句话都不愿听她说,她是谢家的大掌柜,忙着要接待郡主,哪里有空看她这个姨娘在这里哭…

杜明珠心里又恨又怨,咬紧了牙根一把拉过陆洲,“吃什么吃!日后有点出息!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你看不起你娘!”等着吧,商贾之女再风光又如何?身份依旧低贱,哪个达官贵人会愿意取一个抛头露面的低贱商人之女!有她求到她门前那一天!

她拉着儿子要走,却被铺子里的人从后门请了出去,说是大掌柜在前面招待小郡主,怕冲撞的小郡主,将杜明珠气的手指发抖,行!行!如今谢娇可了不得了!

小谢在前面招待小郡主就听见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原主的幸福值涨了百分之五,在您拒绝被杜明珠利用时,现在是百分之四十五。”

久违的幸福值涨了啊,谢娇自己如何不知道母亲是在利用自己,但是她上一世没有资本,一个小姑娘被拖进陆家的火坑,就跳不出来了,这也是小谢为何一定要自己先站稳脚,她当然可以抱上陆远的大腿,依附他,但她喜欢势均力敌。

她招待完小郡主,就回了谢家。

谢修来接她回去,自从那次出事之后他就车接车送,再不敢远离小谢了,又听说今日杜明珠来找她,替她打抱不平的道:“她就是看娇娇姐过的好了,又来给你找麻烦,日后再来娇娇姐就命人来找我,我替你赶她走。”

小谢坐在马车里笑了,对谢修道:“明日你随我一同去围猎大会,万一有哪家小姑娘瞧上你,阿姐就替你说和说和。”

谢修的脸立刻红了,嘟囔着他才不去。

嘴上说是不去,第二日却天没亮就起来挑衣服了。

等小谢梳洗完出来一瞧,嚯!好一个花孔雀!穿了最个新的一套衣服。

而小谢就穿了一身利落的胡服,小鹿皮的靴子,头发梳了两个髻,坠着狐绒的小毛球,毛球里还嵌着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娇娇姐就穿这个?”谢修只觉得她穿的不够华丽。

小谢就摇着她镶满宝石的小马鞭道:“你懂什么,我若是穿的太好看了,我的那些主顾该以为我藏私,没将最好看的卖给她们。”

谢修挠了挠头,说的也对,反正娇娇姐怎么穿都好看。

她二人带着丫鬟和随从出了府门,正好陆瑞云亲自派了马车来接她,她却没坐马车,命人牵了她的宝贝白马出来,今日天气好,她要骑马过去。

谢堂却是觉得骑马过去招摇过市实在是不太好。

小谢便装模作样的掏出面纱系在了脸上,“这下行了吧,大家不知道招摇过市的是哪家姑娘了。”

谢堂:“…”

小谢已翻身上马,带着谢修打马而去,只留下谢堂在喊:“谢修照看好你娇娇姐!仔细我回来揍你!”

小谢避开闹市区,往小路一路往围猎场去,却是在城门口遇上了刚刚从城外办差回来的刑部尚书的马车。

听守门的毕恭毕敬称呼马车里的人,“顾尚书,请。”

咦?顾远?他刚办差回来那还去围猎大会吗?

她催马上前了一点,停在马车旁,用鞭子轻轻的敲了敲那马车窗,叫了一声:“顾大人?”

里面的人就挑开了帘子,露出一张白玉一样的脸,许久不见他是又好看的不少,那眉那眼那小嘴,只是比之前更憔悴了些。

顾远在看见她时愣了一下,漆黑的眸子就盯住了她带面纱的眼,见她眉眼一弯的歪头冲他笑道:“顾大人这是才回京?好生辛苦啊,不知今日的围猎大会顾大人可还会去?”

顾远盯着她,一时之间竟然有种不该有的错觉,“谢娇?”

小谢还没来得及答话,迎接顾远的官员就过来了,小谢只好让到一旁朝他道:“先行一步了顾大人。”催着马就出了城。

她没瞧见陆远从那马车里探出头来目光在追着她。

小谢是此次围猎大会的负责,所以提前到了将所有都安置好,等着迎接圣上和诸位贵人。

那派去监视陆瑞云送来的小厮阿福的人就偷偷来与她汇报说,阿福干活勤快,事事抢着干,昨日帮着喂马,今日又帮着有个负责搬运酒水的人顶班,那人昨晚受了风,今日不太舒服。

小谢没让他阻止,就让阿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监视好了就行。

没过一会儿,就有达官贵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有专门负责接引的人,小谢只亲自去接了赵老将军与赵宝珞她们,赵青锋和一些重臣是随同圣驾来的,所以赵老将军陪着宝珞来了。

赵宝珞闲坐着无聊就和小谢一块出去了,小谢这才想起来问赵宝珞她遇上劫匪之事她可与人闲聊时说起过?

赵宝珞想了想,“好像没有过。”又“哦”了一声道:“倒是第二日闻姐姐问我昨日你那铺子为何没开门,我与她说起过你遇上了劫道的,但没细说。怎么了吗?”

哦,闻梦锦,她倒是很关注她啊。

小谢笑了笑,“没什么。”

前面就有人急匆匆来报说,圣驾来了。

小谢就亲自过去接驾,早到的人也皆忙着出了围猎场去接圣驾。

圣驾浩浩荡荡而来,伴驾的除了皇后、皇子公主就是王爷和重臣们了,小谢在行礼后偷偷看了一眼,一眼就对上了离圣上不远的陆远,他也正在众人之中瞧着她。

小谢就笑了笑,他还是来了,她接驾入了围猎场。

此次围猎是特意选在了避暑山庄外,小谢命人将山庄与围猎场打通了,通过一条林荫小道就可以直接从围猎场进入避暑山庄。

圣上带着重臣在东侧,皇后娘娘带着女眷们被安置在西侧,那庭院里居然还有奇石堆成的小小瀑布,瀑布下面铺着琉璃,随着水流反射出来,格外的好看。

小谢还早就准备下了解乏的茶水和冰镇过的瓜果,这些瓜果全是这个节令难得见到的,急运回来的,用冰镇着又清甜又解乏。

围猎还没开始,皇后就已经夸了小谢一番,这趟差她办的何止是好,事无巨细,处处惊喜,挑不出半点毛病。

连圣上那边也赏了谢修,又派人过来询问她,她准备的酒是什么酒。

那来的公公笑呵呵道:“圣上喝着新鲜,尚书大人也觉得十分不错,让老奴来问问看,谢家可还有这酒,尚书大人想买一些。”

“顾大人吗?”小谢抿嘴笑了,这是真想喝那酒,还是借着酒跟她搭讪呢?

她便道:“劳烦公公回顾大人,他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一些到他府上。”又道:“只是喝酒伤身,我听说顾大人今日繁忙劳累,酒还是少喝的好。”

她这话被一众贵女听见心中都有些讥笑,摆明了这谢娇就是借机在示好顾大人,顾大人是何人?状元郎,老太傅的爱徒,如今圣上的宠臣,直升尚书之职,成了大巽最年轻的尚书大人,顾远顾大人可是京都里多少贵女心中的白月光,意中郎啊,多少名门贵女想嫁给他,可他性子冷淡,为人孤傲,能与他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老太傅故交之女,闻小姐闻梦锦了。

京中八卦传的快,贵女们谁不知闻小姐小时候就与这位孤傲的顾大人见过面,她们虽然艳羡闻梦锦,但那是京都大才女,家世又好,与顾大人是不得不承认的般配,可这谢娇算什么,一个商贾之女,名声又如此糟糕,倒是敢厚脸皮的讨好顾大人。

她们笑着与闻梦锦坐在一块,偷偷跟她打听,今日顾大人可会下猎场?不知顾大人骑射如何?

谁知那公公去了没多久又回来,手中捧着一叠金灿灿的蜜瓜,与小谢笑道:“尚书大人又派老奴来传话了,尚书大人说:多谢谢姑娘关心。”他将蜜瓜递给小谢,“尚书大人听说谢姑娘喜欢吃蜜瓜,就让老奴拿来送给谢姑娘。”

那些贵女,包括闻梦锦在内都惊诧的瞧了过去,尚书大人听说谢娇爱吃蜜瓜?他从何处听说的?怎么会这么关心一个商贾之女爱吃什么?还巴巴的送过来?

小谢瞧着那蜜瓜却笑了,陆远这是…觉察出了什么在试探她?因为她假扮陆远表妹去看他那段时日里,陆远也是留了蜜瓜给她,但是她这个人不爱吃太甜腻的水果,只要一吃特别甜的蜜瓜就嗓子疼,所以她是不吃蜜瓜的。

系统也惊诧了,“宿主…他真是在试探你是不是蒙面小表妹?他是怎么觉察出你是的??”

小谢也不知道,却接过蜜瓜抱歉的道:“劳烦您跑一趟,也托您多谢尚书大人的蜜瓜,但我是从不吃蜜瓜的。”

哼,猜出来最好,让他后悔之前欺负了她。

系统默默无语,明明您也不甘示弱欺负了人家…

小谢将蜜瓜放在了小案几上,就有两个贵女过来与她说话,笑着问她,“谢姑娘与顾大人相熟吗?顾大人居然还特意送了蜜瓜来。”

小谢瞧了一眼,是那之前坐在闻梦锦身旁的贵女,她随便笑了笑道:“也不怎么相熟,只是机缘巧合下与顾大人见过几面。”她又瞧了一眼闻梦锦与那一干贵女,声音不高不低的道:“之前不是有人传流言蜚语说,我带了野男人回家去吗?也不知是哪个好事之徒传出去的,什么野男人,那日入我家门的就是顾大人。”

她这话让所有人都惊了,难以置信的盯着她,小谢却笑着绕过她们径直走了。

那些贵女们迫不及待的聚在一起,如何也不信她的话,说她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闻梦锦的脸色却是阴沉无比的盯着离去的谢娇,因为她知道这是真的…因为她就是瞧见了陆远进了谢家门才气的命人将这些流言蜚语传出去,她本来只想让谢娇声名狼藉知廉耻不要在勾搭顾远,却没想到谢娇她还真是半点脸也不要,敢直接就这么讲开了!

陆远那边听了老公公的回话就陷入了沉思,她说她从来不吃蜜瓜…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沉思的连圣上叫他都没听见,还是随从提醒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顾爱卿在想什么想的如此出神?”圣上笑着起身,“走吧,去围猎场,狩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又揶揄他道:“顾爱卿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找个照顾你的夫人了,趁着今日,你瞧瞧看可有相中了哪家姑娘,朕替你做主说这个媒。”

陆远却只是笑着不答话,心里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反派奸臣的白月光

围猎大会开始, 陆远随着圣上去了围猎场,远远的就往女眷席那边瞧, 扫了一圈没见到他想见的人,却是在女眷席下面的围猎场旁瞧见了那个人, 今日满场女眷皆穿的温温柔柔,争奇斗艳,唯独她穿一身深红的胡服,穿着小靴子像个利落的小公子, 却又梳着稚气的发髻, 发髻上两团白绒绒的毛球被风吹的像个小兔子。

她牵着一匹白马脸几乎要贴在马脖子上, 微微蹙眉在听对面的男子说什么,阳光落在她饱满的脸上, 白的晃眼,那发髻上的绒球里像是藏了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她挨着她的马,她的马也温顺的任由她抚摸, 像是听了那男子说什么, 她那双皱着的眉一下子就展了开, 在阳光下眉目弯弯的冲那男子笑了, 手里拿着小马鞭娇嗔一般轻轻抽了一下他的手臂,还冲他皱了皱鼻子。

那男子是谁?

陆远无端端的想起那日她突如其来的吻,与今日她这般娇嗔的模样, 令他更是不快, 轻浮!放眼望去场中哪个姑娘家家如她这般跟男子撒娇的?

圣上瞧他始终盯着那边, 也好奇的看了过去,笑道:“那个姑娘便是赫赫有名的谢家小掌柜谢娇吧?”圣上对这小姑娘十分的好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将皇后和定安都哄的替她说好话,经商又做的这般出色,还投其所好的令人十分舒坦,尤其送来的那匹汗血宝马,会做事有能力,胆识和能力比男子都要强,却又无比的细心,但看此次围猎大会的各种细节就知这谢家姑娘心细如发,他却是没想到是个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

他一旁负责护卫他的赵青锋就笑着答道:“回圣上,那便是谢姑娘,与她说话那位是她家的弟弟谢修。”

哦…她那位二叔的儿子?

陆远又瞧了一眼,见她将马缰绳丢给那谢修转身上了女眷席,那谢修倒是乖乖的牵着她的马走了。

圣上就瞅了他一眼,“顾爱卿瞧什么呢?瞧的眼睛都不眨。”

他就收回眼来,岔开话题说了一句,“恩师应该快到了,我去接他老人家过来。”他便转身去围猎场外接人,果然老太傅的马车已经到了。

老太傅许久没有回京,这次带着状元徒儿回来还是第一次露面,重臣便纷纷与他打招呼。

闻学成与他是故交自是要好好叙旧,他也十分喜欢顾远,也知女儿的心思,便命人将闻梦锦请了过来见过老太傅。

闻梦锦从女眷席过去之后,女眷席就艳羡的瞧过去道:“老太傅似乎十分喜欢闻小姐,我听说顾大人无父无母只听老太傅的话,照这么看…”她叹了口气,八成闻小姐会成为顾夫人。

“我瞧着顾大人八成也中意闻小姐这般有学识的女子。”另一个有些酸溜溜的道:“闻小姐命真好。”生的好,如今又是离京都白月光顾大人最近的人。

小谢坐在赵宝珞身旁,听赵宝珞低低道:“你觉得顾大人好看吗?怎么大家都如此喜欢顾大人?我就觉得他长的太阴沉沉了,令人瞧着害怕。”

小谢就笑着小声道:“许是他在外冷冰冰,却独疼自己的小娇妻呢?”

“我还是觉得我大哥那般的才好看。”赵宝珞问她,“你觉得呢?我大哥如何?”

这是要给她拉红线啊。

小谢笑笑不说话,她在开窃听偷听闻梦锦与陆远说话。

闻梦锦倒是真喜欢陆远,声音里裹着蜜似得道:“等会儿,公主会带着我们女眷猎头鹿开场,我若有幸猎得头鹿就做两个鹿皮袋子送给顾大哥可好?”

陆远那边没答话,闻大人便笑了,“瞧瞧,我这女儿长这么大没给我这个当爹的做过什么,第一次动针线倒是给了老太傅的爱徒。”

老太傅也笑了,与陆远道:“还不多谢闻家小丫头。”

陆远便道:“多谢闻小姐,头鹿不重要,小心些的好。”

闻梦锦那声音就娇的能碎掉,“多谢顾大哥的关心。”

小谢冷哼了一声,还“小心些的好”,她侧头问赵宝珞,“一会儿你猎头鹿下场吗?”

“不下。”赵宝珞虽是将门之女,却偏偏不爱骑射,只爱打扮,“累死了都,有什么好玩的,你陪定安公主下去玩吧。”

“好。”小谢就笑着与她道:“我猎个头鹿回来给你玩玩,你可以剥了皮找人用鹿皮给你哥做几个鞋垫。”

赵宝珞满脸的诧异,我哥又不缺鞋垫…

小谢冲她眨眼,“我的一点心意。”

三声鞭响,定安公主就已经换好胡服要带着参加的女眷下场开始一年一度的猎头鹿大赛,她走下来对小谢招了招手,“宝珞懒得很,走啊,咱们下场玩,我母后也想瞧瞧你的骑射。”

小谢就毫不推辞的站了起来,随着定安下了场。

谢修就将她的马又牵了回来,还拿来了她的弓箭,那弓和箭囊如同她的马鞭一样镶嵌满了宝石,格外的富贵。

连定安瞧了都笑道:“你家可真不愧是宝石堆积成山。”

小谢利落的翻身上马,接过了弓箭,掂在手里道:“其实就是好看,太沉还不趁手,不怎么适合射猎,我平日里就是拿来随便玩玩。”她本来今日没想下场射猎,所以就没准备别的。

不远处闻梦锦也打马过来站在了同一条线上,望了小谢一眼道:“谢姑娘也会骑射?我还以为谢姑娘平日里忙着做生意,不会这些闲着玩的小玩意呢。”

听听这话说的,不就是觉得她区区商贾之女也会这种贵族游戏吗?

小谢摸了摸她的马儿道:“实不相瞒,这骑射啊,我何止是会。”她歪头跃过定安公主看闻梦锦,笑眯眯与她道:“便是闻小姐那位顾大哥也未必能在骑射上赢得了我。”

闻梦锦笑了一声,口气倒是不小。

“你当真这么厉害?”定安公主倒是好奇了,她还没见过谢娇骑射,便道:“这海口你可夸下了,可要拿出真本事来。”

当然。

小谢坐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男宾席中的陆远,朝着他那个方向开弓试了试手感。

正在瞧着她的陆远就微微蹙了蹙眉,谢娇可不会骑射,她连骑马都害怕,这个谢娇…让他太陌生了。

一声鞭响之后,头鹿放出,直等到那鹿狂奔到场中间,另一声鞭子才抽响——猎头鹿正式开始。

只见那场上一袭深红的身影一马当先,策马冲了出去,发髻上的小毛球像亮闪闪的两个小耳朵,一抖一抖。

赵青锋难掩激动的对他旁边赵老将军道:“祖父您瞧,那个一马当先的就是我与您说过的谢姑娘。”

老将军瞧着那白马红身影点了点头。

赵青锋刚要再与老将军说两句谢娇的好话,就听见有人忽然喝了一声:“好箭法!”

他忙看过去,只见场中小谢提着一张微微鸣颤的空弓,而在百米之外那头鹿已经中箭一头栽倒在地,这么快!他只是一低头的功夫!

却见小谢马蹄都没听,打马狂奔而去,在那马上一手拽着缰绳,忽然一弯腰单手就将那只被射中的头鹿拎了起来,单手策马掉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