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一北真出了意外,和她没有及时和盘托出有一定的责任。
“要不我们再等等吧。”林晓晓说,心里说的是,除了等没别的办法。
舒白第一时间没应,敷衍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事不怪郁少,都怪我。”林晓晓又说,“都怪常宁,真的,如果我两其中一个做得对的话,关一北不会走的。”
“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玩。”
“什么?”
“我也想去。”
林晓晓怔住,不相信舒白是在说玩笑话,“你想找他吗?”
舒白摇头,警方找不到的人,她们怎么可能找得到。
在苍白面色衬托下,她抿起的唇瓣愈县娇红,微笑时除了明艳,还有几分涩意。
“晓晓,如果他真的死了的话,我们怎么办?”
……
入冬后的气温低迷,街道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接到郁景归短信时,舒白刚下车,把长发撩拨到耳侧,低头随意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字她都认识,但一个都没忘脑子里记。
看完后便摁黑屏幕,旁边年轻男车主和她打了声招呼,她也回以一笑,然后走进酒吧。
郁景归不喜欢发短信,不必要的话,电话也很少给人打,平日的商务通话,言简意赅,工作时分,更不会碰手机。
和舒白在一起后,目光总会不自觉看向黑色屏幕。
打电话给她的话,怕她会忘记,所以发了条短信,告诉她,他今晚和舒老爹应酬喝酒,可能要晚些回家。
意料之中的,她没回。
把手机丢到一边,郁景归闭上眼睛,前排开车的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问他要不要加个U型护颈枕。
郁景归回:“不用。”
这时候睡不着,只是休憩罢了。
“太太是不是又去酒吧了?”秘书问。
“差不多吧。”
“我们待会要去接她吗。”
“不一定接的回来。”
毕竟是周五,她习惯去5101陪林晓晓一起过夜。
以这样的关系,不知道要维持多久。
时间越长,关一北的下落越不明确,越有可能更糟糕,而他们不会日久生情,彼此间的隔阂反而会越来越大。
林晓晓大概以为他们的关系是她不小心造成的,所以即使不太看好他,也委婉地提醒他,如果可以就不要放弃。
——“谁都能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嘴上不说,但她不会嫁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在知道真相后,没有和你撕破脸皮。你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等她走出来,不管关一北是否尚在,你们依然可以过下去。”
连林晓晓都这样说了。
没人再去否认关一北的存在对他们之间的关系造成多大的影响。
郁景归仿佛把自己的下半生交给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已经能想象得到,如果关一北死了,那么他也被判了死刑,等待他的,何止一份离婚协议书那么简单。
今晚饭局的主体是舒老爹,郁景归推脱不得,受邀过去,平日里不怎么打官腔,在老丈人这里,附和奉承的话还是有的。
姜还是老的辣,老丈人婚前为了不让他和舒白睡一个房间,可是煞费苦心。
这样的老头,哪像外界传言的那般糊涂,他为不给女人或者私生子分割舒白的财产,配偶死后一直未娶。外界评价他是昏老头,宠女儿宠出病来,好糊弄,实际上,这老头精着了。
不精的话,怎么可能一个人打江山守江山呢。
“关于新城区的开发,我的建议是以年轻人为主,我家丫头喜欢酒吧,最好搞一条酒吧街,还有溜冰场……”
舒老爹喋喋不休说着,而后看向郁景归,“景归你觉得呢?”
郁景点头附和。
其他的合作商互相看看,面色都不太好,这都哪门子事,两大投资人已经把事给决定了,干嘛还拉他们探讨。
他们有资格发言吗。
小酒喝得有点多,舒老爹话匣子打开便难以收回,东扯西扯,还要拉着女婿一起喝。
老爹一脸沉着地胳膊抵着桌板,问道:“你说,绿化种点什么好,咱家丫头喜欢什么花?”
郁景归答:“玫瑰。”
“这哪能栽呐,都被年轻人揪光了,再说丫头也不喜欢玫瑰。”舒老爹唏嘘,“你这一点还没关一北知道得多,他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还说……”
郁景归眯眸:“说什么?”
舒老爹一拍额头:“噢……错了错了,是好久之前了。”
好久之前和前几天,这明显是两条时间线。
不知是舒老爹口误还是如何,郁景归眼底掠过轻微的异色,顺着话接道:“其他花我不清楚,但我送的玫瑰,她很喜欢。”
他和柴柴送的玫瑰,舒白都很喜欢。
舒老爹感慨:“那应该是看谁送的,她之前说红玫瑰配白裙好看,但她喜欢穿红裙,所以应该配白花,像百合之类的。”
是这样的吗。
郁景归看到的舒白,并不完全穿红裙,和他结婚后穿了很多次小白裙,仙气飘飘的,清纯日系的都有。
听舒老爹这么一讲,郁景归不由得想起他之前送她的红色跑车,可能舒白为了裙子不和车子撞色,便买了不少白裙。
即使秋冬,也经常看见她穿浅白色的衣物。
如果真是他所想那样,也算给他一点安慰。
因为要去接媳妇,郁景归离局离得早,他喝了酒,开车这事,由小秘书代劳。
刚下生意场,郁景归没换掉一身正气的西装,只把领带扯了,减少些庄重感,免得让人觉得他是来捉小媳妇的。
他们进去时,场子正在嗨。
舒白和几个歌手一起唱跳。
她身材极好,即使没任何露的地方,也让人看出来曼妙的曲线,身子随着音乐的摇摆,唤起台下异性的欢呼。
看了会,秘书不由得感慨:“太太唱歌也太好听了吧。”
郁景归斜眼:“好听吗?”
“……”
“我问你好听吗?”
“不,不好听。”
“不好听吗?”
“……”
秘书怂得不知道怎么回答。
舒白不是驻唱,只是兴致来潮去炫一把,热歌热舞间,烦恼随风而去,她忘却自我,下台时漫不经心眨了眨眼睛,如同抛媚眼般,再次让人狂呼。
秘书这次没敢把“太燃了吧”“够劲爆啊”之类的话说出口,讷讷地望向旁边的男人:“郁总,太太平日也这样吗。”
“不是。”
郁景归想起她最近的态度,基本上都是“你走开”“你没发现你挡着我呼吸了吗”。
他们婚后生活一直都很低调,外界得知的情况不过是,夫妻两各有各的事业,金童玉女,再不济也是两个海王金盆洗手,为彼此收心。
没人知道,舒白会在记者摄像头离开后,不动声色地放开他的手。
上次北尚因为艺人合同纠纷出了差错,她也没请他动用关系请求最权威的律师出战,等他知道施以援手后,她回了轻飘飘的谢谢。
他们两人哪有什么相敬如宾,差点相忘于江湖了。
她先前说的“我不怪你”和女朋友说的“我没生气”一样,都没有实际参考意义。
“郁总,您不是来接太太的吗,现在不过去吗?”旁边的小秘书难耐道。
别说郁景归了,他都看不下去了,自己的媳妇当着自己的面和陌生男子喝酒,谁能忍受的了。
“现在过去,没用。”郁景归说,“她不会跟我走的。”
“但是,那个男的……意图明显。”
“她看不上他。”
小秘书撇嘴。
这倒也是,谁会放着家里器大活好颜值高的老公不要,去外面找次等货。
再观察一会,秘书发现,舒白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肆意撩拨。
她对其他男人的态度甚至很冷淡,一百个挑不出说话的,和她喝酒的是调酒师,大概是谈到鸡尾酒的种类,两人有说有笑。
即使她不爱搭理人,依然有数不尽的男人去搭讪。
除去常泡吧的青年人,也有偶尔来这里缓解压力的业界精英,他们衣冠整洁,话语也不会显得过于粗糙,腕上带着价值不菲的名表。
不论是谁,舒白都一视同仁,顺眼的可能碰杯,不顺眼的便耸耸肩以表拒绝。
倒不必担心她在这里遇到危险,各个娱乐场所的经理早就收到郁景归叮嘱,看祖宗似的把郁太太给看着,光是附近的保安就有七八个。
等舒白玩腻了,夜色已然深邃。
酒精度数不高,量多了,也容易让人脸红,舒白不经意间,把发圈拿掉,轻轻甩了甩长发,然后从高椅上跳下来。
“白姐?走啦?”服务小妹问候一句。
“嗯。”舒白应一句,摸出手机,打算给林晓晓打电话。
玩够了才联系这妮子,不知她会不会生气。
舒白嘴里念叨着,眼前不知何时站个人。
场子里显眼的人,她都有印象,眼前这个是个富二代小开,邀她跳舞好些次了,遭拒后依然不死心,脸皮颇厚,虽然没占过她便宜,却像个苍蝇一样嗡嗡嗡吵得人心烦。
“我送你吧。”小开故作霸总姿态,抬起一条胳膊,撑在柜台前,拦住舒白的去路。
舒白唇角勾起,“不用。”
“外面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裸-奔都比你送我安全。”
“……”
小开无所谓一笑,依然没舍得放她走,知道保安在附近,所以不敢造次,保持一定距离的同时,继续拦着她的去路,“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舒白抬头。
“不就是为了关一北吗。”小开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其实不瞒你说,我对他下落有所了解。”
关一北离开的消息没刻意隐瞒,先前经常玩的兄弟们都知道他走了。
至于这个小开是如何得知她在忧愁关一北的事,估计暗中做了调查。
舒白没说信,“知道骗我的下场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又不指望你和我怎样,就想着你和我多说几句话。”
“那就直说。”
“你让我直说的话我肯定没法告诉你他具体在哪,我又不是神仙。”
本来就喝些酒,舒白意识不太清醒,心情也略微烦闷,“你再说一句废话,我现在能让人废了你。”
“……”小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慢慢说,我保证让你满意。”
“我不想坐着,五分钟内,你告诉我。”
舒白没什么耐心和这人耗下去。
她这回没要一杯酒,而是拿了一整瓶,用牙齿撬开,先灌上两口,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人。
她刚才喝酒的动作洒脱又随性,娇艳的红唇有清凉的液体溢出,从下颚掉落,再划向衣襟里,看的人两眼冒光。
眼见着舒白拿起酒瓶,有一种借着醉意要打下去的架势,小开忙道:“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我只知道,你可以问问你爸爸。”
“问我爸干嘛。”
“他不是神通广大吗。”
舒白冷眸以对。
舒老爹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那么大的地盘上找一个失踪的人。
郁景归甚至出动jun队te警的人手,也没有任何的结果。
本来是来这里喝酒解闷的,谁知遇到一个不懂事的,硬是提起关一北,舒白的心情瞬间降到零点,她没什么好脾气地把剩下的酒瓶往柜台上一放,吐出一个“滚”字。
“我是认真的,你怕是不知道关一北只是你爸派来照顾你的小保镖,他只是表面上听你的。”小开又说,“哥几个都知道,就你没注意罢了。”
小开垂涎舒白的美貌,但对她的脑袋是不屑的,她竟然对自己亲爹的想法毫不知情。不知道舒老爹之所以放任女儿这么玩,胡作非为,一来是为了她开心,自由,二来是派了人手在她旁边,不至于她受到危险或者男人的欺负。
“是保镖,还是朋友,关你什么事?”舒白轻笑,“现在你们这群人,闲得从别人的痛楚上寻找短暂的快乐吗。”
说小开是好心提醒,舒白指定不信,圈子里这些富二代,都是半吊子花花肠子,没一个正经东西,谁和她谈人生道理,少不了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
“我这不是想和你谈谈心嘛,听说你和你那老公婚姻不咋地。”小开没什么底气。
“谁说的。”舒白态度轻蔑,“我和他好得很。”
“啧啧,骗鬼呢。”
“我爱他。”
“是啊,虽然你来这里钓鱼,和十八个男人睡觉,但他还是你最爱的男人。”
话音刚落,舒白抡起酒瓶子,直接往他脚下扔去。
剧烈的动静,惹起不少人的注意和围观。
“你怎么知道我和十八个男人睡觉?”舒白面无表情地质问,“你是我们用的避-孕套吗?”
“……”
旁观的人笑出声来。
小开的鞋子和脚边都是酒水,周围的碎片让他抬不起步,听闻笑声,他涨红了脸,低骂一句:“给脸不要脸了。”
人在冲动的时候,会忽略对方的身份,直接干上去。
小开撸起袖子,准备开打,却还没碰到舒白的一根头发,背后突然传来一股奇怪的力道,将他拎到旁边,屁股上又猛地传来剧痛,紧接着,他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啃泥,啃上了地上的酒瓶子碎片。
小开扑倒在地后,舒白的眼前,站了个她熟悉的人影。
郁景归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神情温淡,即使情绪再糟糕,看到小媳妇呆呆傻傻的样子,眸底还是溢出几分笑意,眼光浓黑且柔软。
不知经过几番折回的灯光,照在男人身上,衬出的身影高大颀长,干净的手指微拢,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辉,和舒白的手相呼对应。
男人像是从天而降,出现时已经自带光环,众人都没注意他是怎么把那个勾搭郁太太的小开给踹走的。
长得帅,踹人的姿势也离谱的迷人。
台下的迷妹认出来后,试探性叫出声:“郁,郁少?”
按理说,他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既然舒白在,他来捉个女干就是情理之中的事。
连舒白都不怎么敢得罪的小开,发现踹自己的人是谁后,屁都不敢放一个,捂着被刮伤的脸庞,灰溜溜地躲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