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刚才开车送你回来的人呢?你们……”

“他是我的上司。”不想说出自己跟傅致一之间的关系,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能从最简单的开始说明,“因为我辞职信没有通过,他们是让我回去上班的。”

有谁辞了职,大老板会亲自开车来接的?

与暮的父母又不是傻瓜,如果那人对自己的女儿没有意思,怎么会如此兴师动众?

吃完饭,与暮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因为回来没几天,很多东西都在行李箱里一动不动。

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见傅致一那辆嚣张的兰博基尼。

她在

院子里环视一圈确定没有踪影,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逃跑”二字。

想着这个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有所行动,拖着并不是很重的行李快步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偌大的小区当然不止有一个出口,与暮走的那个一般很少有陌生人会知道,是条很小的路,因为偏僻,所以就连白天都有些暗。

本以为可以从这里逃之夭夭,谁知道还没到出口,便被一个阴影给遮挡住了。

与暮被吓了一跳,定睛看去,竟是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外国男人。

他盯着她对着耳麦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什么,与暮转身就要走。

与暮本以为他会追上来,不安地往身后看去却没见他的身影。她心里不禁有些讶异,当她转过头的时候就结结实实地撞进了某人的怀里。

与暮还未抬起头,就听见一个带着微怒的声音响起:“想去哪里?”

与暮心惊,飞快地调整心态,抬头对他谄媚地笑了下:“没有,不小心走错路了。”

“走错路”的后果是被傅致一毫无表情地拎上车。

明明刚才没有看见的兰博基尼此刻就正大光明地停在院子中央。

那么刚才是她出现了幻觉吗?还是他的兰博基尼是会隐身的?不然怎么刚才还没出现的东西,现在却出现在她眼前?

坐在兰博基尼里的与暮明显感受到傅致一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感,好在她坐在后面,原本上来的时候,傅致一替

她开的是副驾驶座的位置,谁知道叶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上去,开门的时候朝他们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与暮觉得傅致一的头顶都着火了,下一秒就有将叶凡从车上丢出去的趋势。

不过,对与暮来讲,有叶凡在车上,气氛好像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很奇怪,她必须要发自内心地承认,她对叶凡的好感一直都超越了对傅致一的。

“待会儿回去之后,与暮要请我吃饭。”安静了一会儿,叶凡嬉皮笑脸地说。

与暮看了一旁脸很臭的傅致一一眼,再看看叶凡问:“为什么要我请你吃饭?”

“我陪致一等了你好久,你在里面吃饭的时候,我在院子里面打蚊子。你不知道你家致一可坏了,自己不吃东西还不许人家吃。”他故作哀怨的口气让与暮觉得好笑极了,方才的尴尬也被他逗得烟消云散。

“谁让你要那么听话,别人不让你吃你就不吃,活该。”

“你这话说得可就伤心肝了。我这不是怕你逃走吗,我还忙着要在每个小区的入口都安排人。”他说,“本来致一交代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没想到你当真逃跑……与暮,你很坏哦!”

原来那家伙早就猜到她会逃走了?他有预测的能力吗?她逃跑也是临时决定的,他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走?

“我再坏有你坏吗?有必要每个入口都派人吗?亏我一直对你这么有好感,你不会放下水干脆就让

我逃跑吗?”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车子的方向盘猛然一转,与暮一个没坐稳,歪到了另一边,鼻子撞到了门,疼得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待到坐好,车子依旧在高速公路上平稳地开着,与暮刚想要说什么,被叶凡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那眼神明摆着告诉她,傅致一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与暮硬是将要说出的话给忍了下来。

一路上她都没有再说话,傅致一自然更不会吭声,任由叶凡一个人自言自语,后来终于发现自己跟自己说话没意思,就在车子上放起音乐来。

他对音乐很挑剔,应该说品位很奇怪,非情歌不听。

傅致一的车子里这样的CD少之又少,叶凡翻了一下,眼底明显一股怒气浮现了上来,怪叫道:“傅致一你太过分了!居然把我以前放在这里的CD又给扔掉了!”

眼见他火冒三丈,傅致一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开着车。

后来有一次与暮有问是怎么回事,叶凡生气地跟她说,傅大少爷其实是个超级怕孤单鬼,每次一个人开车出去总是要拉上他。两个大男人坐在车里本来就很无聊,傅致一的话又少,每次跟他说话,他回答最多的就是“嗯”“嗯”。叶凡自然不喜欢跟他说话了,所以每次上车之前都会买一大堆情歌CD。那些都是限量版的,听着音质可好了,可当他第二次上车的时候,那些CD都会统统消失不见。

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他还以为是看车的老头拿走了,回头一问,便听见傅致一淡定的声音响起:“扔了。”

“就像说扔一桶垃圾一样的面无表情!”后面叶凡还忍不住愤愤地补充。

与暮听完之后只想笑,觉得傅致一这个人怎么就又搞笑又可恨?

也只有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叶凡能受得了他那种自私又冷漠的个性。换成是她,也许早就抓狂了。

回到宁市的时候,下了车,与暮才发现他们来的是四海阁,而不是傅致一的别墅,她心里有些奇怪,又不想问他,便扯了扯叶凡的衣袖问:“来这里做什么?”

Part3

叶凡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说:“我猜是来清理你的桃花运。”

见与暮露出不明白的表情,他笑着解释:“这几天你不在办公室,你的座位都被花堆满了,小傅爷表示非常不开心,要不是被我拦着,早就叫人把你的花全部都丢了。”他话锋一转,“不过说真的,我也很好奇,是谁整天花这么大的手笔追求你?”

与暮说:“我跟你一样的惊奇,花束上没有署名,我本以为是谁送错了,现在想想,好像也没人会傻到每天都送错的地步。”

“你知道就好。”两人说话的时候,傅致一已经先一步上去了。

与暮走在叶凡旁边,到了办公室才发现那鲜花果然堆积得吓人,满满都是火红的玫瑰花海。

与暮待在原地犯愁了,这么多花

要她一个人怎么处理?

“我教你两个办法。”见她眉毛都要皱到一起,叶凡好心地解释,“一是请清洁公司过来将这些花给清走。当然,这是在你真的不喜欢这些花的情况下;二是请搬家公司来将这些花搬回去,但是,如果你以后还是住在傅致一的别墅里,我劝你最好还是别这么做。”

好像……说了等于没说。

晚上回别墅的时候,叶凡自然没有再跟来了,还算他有些自知之明,否则以傅致一的性格,不会自己动手,估计会打电话叫保镖来丢他出去。

与暮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回到这个地方来,很奇怪的是,不过住了一个多月的别墅竟然会让她有种熟悉如家的感觉。

更让她惊奇的是,一进卧室,本应该好好待在李瑶家里的迪欧,居然飞快地扑了出来熊抱住了她。那样的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忙丢了手上的行李箱,将它抱着,任由它舔着自己的手掌心。

“迪欧怎么会在这里?”她问一边的傅致一。

傅致一居然反问了句:“为什么要告诉你?”

与暮十分郁闷,便闭上了嘴。

与暮回卧室去洗澡的时候,傅致一去了书房,等她洗完澡出来偷偷开门看一眼,书房的灯还亮着。

刚刚她接到了李瑶打过来的电话,这丫头似有千里眼,她刚回来,李瑶便知道,打电话过来解释说,这几天她跟她家亲爱的去欧洲旅行了,所以才拜托傅致一照顾

迪欧的。

与暮是有良心的,虽说傅致一这人的性格是让人讨厌了一点,可不得不说他在自己的身上的确下了挺多工夫的。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打开门往楼下走去。

路过傅致一书房时,只觉一股冷气幽幽窜出,她一愣。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书房门,身体立刻就感觉到透骨的寒意,这么冷的天,他居然在里面开了冷气!

与暮简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坐在书桌前看文件的傅致一,她一进来,这么冷的空气就让她的双臂开始起了鸡皮疙瘩,这个男人居然坐在这里好几个小时,吹这样的冷气,他是疯了吗?

察觉到进来的女人站在不远处瞪他,傅致一抬头:“有事?”

与暮:“怎么这么冷的天,你还开这么低的冷气?这样会生病的。”

傅致一没理她,好像连头都懒得抬。

他就是这样子,千里迢迢将她找来,又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与暮不跟他计较,找到了冷气的遥控,刚要将冷气关掉,便听见后面传来呵斥:“别动!”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暮虽然好奇但是依旧忍不住说:“你别这样,这样的天气开这种温度,会冻死人的。”

“别关!”

与暮咬牙,很想就这样放任他一个人在这里冻死不管算了,可是看着他眼睛里的疲惫,整个人明显没有精神,她豁了出去,没理他拿起遥控便要按。

谁知道他竟是从书桌后大步跨过来

,直接将她手上的遥控器给拍飞:“我叫你别关!”

与暮没有生气,因为刚才不小心触摸到他身体高热的温度。

“你发烧了!”她吃惊地叫道,而对方仅仅瞥了她一眼,没吭声,转身就向书桌旁走去。

“傅致一!”她走过去想要拉住他,却被他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你在发烧!”她一字一句地说,倔强的眸子里满是坚持,“你要去休息!”

他皱眉:“不用你管。”

“如果你能保证你在这样的情况下不闹出人命,或者你能保证下一秒你的高温就退下去,好!我不管!可是要是你做不到,不能跟我保证,我就管到底了。这栋别墅里就只有我们两个,我不想明天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其实你是因为发高烧而死的!”

傅致一:“……”

卧室中。

刚才因为在工作所以忽略了自己身体上的不适应,谁知道一躺在床上,傅致一便感觉疲惫不已,几乎一碰到床就毫无力气。

与暮将他扶到了床上,盖好被子就往浴室里走去,出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盆水,她熟练地将沾了水的毛巾拧干,敷在了他的头上。

谁知道刚敷上去,他便将毛巾丢得老远。

“喂!”她瞪他。

迷糊中他却没忘记解释:“我讨厌把那个东西弄在我头上。”

“讨厌也没办法,如果你想要快点好起来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她没好气地说。

她起身去将毛巾捡了回来,放在水里清洗

了一下,拧干,重新搁在他的额头上,并且很严肃地命令:“不许再扔掉,否则我就把你丢出去。”

她一边将水拿去换掉,一边说:“可别以为我是吓唬你的,以你现在的状况,我把你丢出去简直是易如反掌,你连站都站不稳。”

傅致一只觉那张小嘴啰唆极了,不耐烦地想要翻身,才发现自己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头又昏又胀又疼,他闭着眼睛,很快就迷糊地昏睡了过去。

当与暮又端了一盆水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傅致一躺在床上,沉睡过去的样子。

她轻笑:“你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

这是她第二次照顾他了,比起上一次更有经验了一点。

可能是因为他平时有锻炼的关系,虽总是发烧,只要一个晚上的照料,烧也退得很快。

与暮想起这个男人的胃不好,来的时候因为正生着气,回来又直接去了书房,都没吃什么东西。

不知是不是胃疼了会引起发烧?

等明天早上她早点去煮白粥吧,不仅养胃也很适合生病中的人吃。

这般想着,倦意涌遍全身,她趴在床边,闭上眼睛的时候她脑海里还想着,小睡一下就好,等到傅致一好了,再舒舒服服地休息一天。

Part4

结果,第二天醒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了一张大床上。

太阳已经高升,她揉揉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的地方是傅致一的床。

她顿觉不对,转头,傅

致一正侧撑着头凝视着她,见她转眸,也没有移开目光。

与暮看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了一句:“你……你的烧退了吗?”

“嗯。”他应了一声,还是那样的姿势,像是研究着她,眼睛也不离开,让人尴尬极了。

他难道不知道他的眼睛太漂亮,这样看着人会让人很有压力吗?

与暮移开目光,欲从床上坐起,哪知刚使力,便被他长臂给压了下去。

他一翻身,将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下。

应是刚洗完澡的缘故,他上半身赤裸,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隐隐地还能感受到他肌肤的冰凉。

她:“你想干吗?”

“昨天你照顾了我一整晚,所以……”他俯身,靠近她的脸,“我要补偿你……”

当他的唇瓣缓缓地印上她的唇的时候,她只觉得时空一下子就定格了下来,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他在吻她啊……

吻真是一个神圣又奇怪的东西,她不是第一次接吻,可是每次被心爱的人吻时,如初次般,青涩的触觉,心跳的缠绵。

他吻够了,像个不知足的小孩般舔舔她的唇瓣,笑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嘴角勾起性感又漂亮的笑容。

很奇怪,那样的眼神里并没有她预想之中的欲望,而是单纯的宠溺。

宠溺……她应该没有用错词,那眼神里是宠溺吧?

他轻轻地笑,声音略沙哑:“你好像很享受我的吻?”

与暮:“既然拒绝不了,就坦然

接受不好吗?”她反问,顺便再加上了一句,“反正你长得这么帅,我也不吃亏。”

他:“你倒是想得开。”

“没办法,跟男人在一起,总是要想开一点,不然老是自怨自艾,就像深宫怨妇,我讨厌那种样子。况且,谁说在欢爱中,女人就一定吃亏了?其实女人是不用太用功又很享受的那个,不是吗?”

低低的笑声从男人的喉间溢出,他一个翻身,在与暮的另一边躺下:“我饿了,去煮东西给我吃。”

与暮看着那个理所当然的人:“我不是你家的保姆,不需要听你的命令。”

“可是我的病刚好,你忍心不让我吃东西吗?”他挑眉,“说不定晚上我又会生病,你知道我身体不好。”

“别那么自信,我没你想象中那么了解你。”她冷哼一声,“你就那么自信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了?”

“因为我是你的小爷,小爷身体金贵,自然容易一吹个小风、饿了个一餐就虚弱了。”看起来他今天心情好像非常好,居然都跟她撒起娇来了。

与暮一向吃软不吃硬,因此她也没说什么,从床上起来,去浴室洗漱,然后乖乖地下楼给大少爷当保姆做早饭去了。

昨天好像是想着煮粥来着,可是看见冰箱里那么多新鲜又漂亮的菜色,她忍不住挑出自己平时喜欢的一些菜拿出来做了。

她心里是想着,傅致一是病人,就让他喝粥好了,自己昨天照顾了他一

个晚上,煮点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应该没错吧?

结果一做,便做了一些小点心。

与暮一向喜欢吃甜点心,像是那种糯糯的糕点之类。

小时候逢年过节,母亲和一些邻居都会聚在一起做这样的糕点,她对这个很感兴趣,总是在一边看。

再长大了一些就会跟着做,做着做着也就熟练了起来。

刚开始跟谭勋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做这样的小东西,想要讨好他。可是他不喜欢吃甜,不喜欢也不会强逼自己吃,她也就没再弄过了。

将最后一碗糕点端出去的时候,傅致一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他看着桌子上糕点式的满汉全席,诧异:“虽然说是生病,也不用做这么多东西给我吧?”

与暮白了他一眼:“自作多情,这些都不是给你做的。”她指着全桌最角落上的那锅白粥和旁边的一小碟雪菜,“那些才是你的早餐。”

“你确定?”傅致一看着自己可怜兮兮的早餐,再看看桌上那么丰盛的糕点,“那你做这么多东西摆着好看吗?”

“我自己吃不行吗?”她说,“有时候比较懒,不想自己做东西的时候就可以顺便拿来吃。你病刚好,这些东西不适合你,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喝粥吧。”

大少爷哪里会理她,管他生病不生病,他径自坐在位置上,随手拿了一个糕点就放进嘴巴里。

当与暮从厨房里拿了碗筷出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他在糕点里挑来挑去

,找到一个长得比较好看的放进嘴里。

“哎……我不是说你不能吃吗?”

傅致一没回答她的话,指着桌上的糕点说:“味道不错,以后经常做点吧。”

他还真是小爷,不知道做东西的复杂和累。

与暮不理他,走到桌子的另一边,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的粥呢?”小傅爷郁闷地发问。

“自己没手吗?”她没好气地应一声。

平常他在家里吃饭都是别人帮着盛好的,所以就这样问出了口。

想起眼前的小女人好像特别不喜欢帮他做事,他心下只觉好笑,便自己站起身,盛了一碗。

与暮看他将盛粥的勺子随意地放在锅里,也不知道放在一边干净的盘子里,不禁抱怨:“你这样放,勺子会很容易掉进粥里的。”

他却满不在乎地说:“是你不帮我盛的。”那语气,好像所有的错都是她的一样。

与暮突然就很后悔,她刚才干吗要给他做早餐啊?饿死他算了,说不定社会上少他这样一个人,世界都太平了!

“你说什么?”

奢华的房间中,筱筱拿着话筒,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

话筒的另一边,好友轻叹了一声道:“是真的,我今天已经找小傅爷的助理问过这件事了,小傅爷真的有亲自去朝与暮的老家接她回来。”

筱筱眼底扬起的震惊,下一刻转为担忧。

在电话另一头的好友不难感觉出她的难受,便问:“你回国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