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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察觉到陆起淮面上的神色,眼中的笑意却是又深了几分,她的指尖稍稍往前探去待拂过他的眉眼察觉到男人微颤的身子,她是又朝人靠近几分,而后便在他的怔忡中对着他的耳畔轻轻吹着气:“想要我说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越发低沉,还带着几分惑人的低哑。

这样的风情是往日陆起淮从未见到过的,他拧头朝人看去,眼看着那半偏的面容,声音也有着少见的几分喑哑:“沈唯…”

他说这话的时候朝人伸出手,却是想握住沈唯的手腕。

只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沈唯却已先离开了人,她重新站直了身子,就在男人怔忡的目光中冷声说道:“陆起淮,你凭什么觉得一切都会如你所愿呢?”她这话说完便也不再理会男人的目光,转身往外走去。

等走到外头,她眼看着先前被陆起淮放于掌中的软玉膏,径直扔入了湖中。湖水泛起涟漪却抵不过沈唯此时心下的紊乱,她先前说得信誓旦旦毫无畏惧,其实也不过是伪装的罢了。

沈唯知道那个男人的厉害,也知道那个男人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她也不过是仗着他心中的几分喜欢才敢如此行事…只是,她却不后悔。

他精心设计诱她入局,自以为万无一失,可她却偏偏不如他的愿。

水榭。

暗卫原先一直隐于暗处,倒是未曾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眼看着沈唯离去的身影又瞧了瞧自己主子的模样,他想了想还是现身唤了人一声:“主子…”等这话一落,他也未曾听到声响便又试探性得问了一句:“可要属下去把她带过来?”

他跟着主子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敢在主子面前如此放肆。

他以为依照主子的性子必定是要生气了…

只是与他所想的不同,水榭之中未曾传来冷漠的命令,反而传出一阵轻笑声…陆起淮的手肘半撑在桌子上,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沈唯离去的身影,他的脸上和眼中都漾着笑意,眼瞧着沈唯越行越远的身影便笑着说道:“不用,随她去。”

她是他喜欢的人,他并不介意她的放肆,也愿意纵容她的性子。

既然她要玩闹,那他便陪她慢慢玩。

暗卫耳听着这话,脸上却泛着几分怔忡,他的确未曾想到主子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稍稍抬了眼往前看去,眼瞧着在那暖日照射下主子面上挂着的懒洋洋的笑,还有那抹眼中去不掉的兴味,目光也不自觉得朝水榭外头的那道疾走的身影看去。

余后,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而后便重新隐了身子…而陆起淮却是眼看着沈唯的身影瞧不见才收回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沈姐A爆!!!!

看到大猪蹄子吃瘪,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如此爽,我一定不是亲妈ε=ε=ε=(~ ̄▽ ̄)~

☆、第 80 章

沈唯走得飞快,她甚至不曾等那个白衣少年出现便径直往外走去。

相较于她面上的淡漠, 其实她的心中却是有几分害怕的, 这个宅子不知隐藏着多少人, 各个武功还极其高强,倘若陆起淮不想她走,那她怎么反抗也是没用的…好在她一路走去未曾瞧见半个身影,倒是顺顺遂遂得走到了那块木板前。

等走到那块木板前,她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平了心下的思绪才伸手在上头轻轻叩了三下。

没一会功夫, 木板便往两侧移开了。

水碧先前就一直侯在外头, 如今眼瞧着沈唯出来自是朝人如常伸出了手, 只是还不等她扶住便被沈唯避开了。

沈唯目光沉沉地看着水碧,红唇紧抿着一言不发, 她心下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慨, 陆起淮的身份,水碧身为他的旧仆又岂会不知晓?她只要想到日夜跟随在自己身侧的人竟然是陆起淮的眼线, 身子便有些止不住发冷。

原本以为自从上回事件后, 水碧应该想明白了。

何况如今两人相处也越发投契起来, 她甚至早就拿水碧当自己人看待, 哪里想到这个人竟是从头到尾都在欺她瞒她。还有前两回她醉后的情形,原本以为是梦, 可如今细想只怕根本就不是梦…她想到这,脸色便越发阴沉了起来。

沈唯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好似不这样的话便会抑制不住气愤到颤抖, 待狠狠闭了闭眼睛,她总归是恢复了几分情绪。

而后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迈步往外走去。

水碧眼看着沈唯这幅模样却是一怔,她的手仍旧悬在半空似是不解沈唯这是怎么了?只是眼见沈唯一言不发得疾步往外走去,她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只是忙跟着人的步子往外走去。

而原先侯在一侧的年轻妇人却是等两人离去后才摇了摇头,看来这位贵人是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不过眼见贵人这幅模样,恐怕她是真得气坏了…她想到这又觉得有些好笑,依照这位贵人的性子,只怕日后有主子受得。

妇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只是拧着腰肢往里头走去,眼瞧着轩窗外头的湛蓝天空竟是不自觉得笑出了声。

沈唯一路也未曾和水碧说道什么,只是等回到陶然斋的时候,她才淡淡朝人开了口:“你今日就回你旧主那边去。”

水碧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愣,还不等她说话,沈唯便停下步子朝人看去,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冷冰冰得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语气也颇为嘲讽:“你的旧主不是也在府中吗?”

等这话说完——

她也未再理会水碧,只是打了布帘往里头走去。

水碧怔怔看着沈唯离去的身影,身形却是一僵,虽然心中早就有过猜想,可她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此时屋中并没有其他的丫鬟,水碧眼看着那面尚还在浮动的布帘却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沈唯在生气,无论换了是谁,碰到这样的事都得生气…可她却不能就这样走掉。

倘若她真得就这样走掉,只怕这里,她就真得无法再回来了。

她想到这便迈步往前走去,等掀了布帘,里头的情形也就显露在她的眼前。

沈唯此时正背身坐在软榻上,她的手撑在一侧的红木茶几上,耳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也未曾回头。

水碧见她这幅模样却是又叹了口气,她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朝人又走了几步,待至人还有些距离的样子,她便屈膝朝人跪了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夫人怪我,我无话可说,当日主子让我过来伺候夫人的时候,我心中是不愿的…只是与夫人相处得久了,我也知道了您的好,如今我心中是真得拿您当主子看。”

“至于主子的身份——”

她说到这是稍稍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继续说道:“您知道他的身份特殊,纵然是老太太也不敢多言,更遑论是我们这些做属下的。”

水碧这话说完也未见人出声便又重重给人磕了几个头,她旧日也是陆起淮身边的能人,何曾有过这样卑微的时候?可如今这磕头,她却是心甘情愿。她一面磕着头,声音也未曾间断:“我知晓现下无论说什么都消不掉您心头的气,我也不敢为旧日瞒下的事多加辩解,可您让我回去…如今我已是夫人的人,旧主那是肯定回不去的,晋江楼中也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夫人若当真让我走,我却是真得没有地方再可以去了。”

沈唯耳听着这磕头声,虽然依旧不曾言语,可面上的神色还是动了几分。到底是相处久了,多了一份情谊在,何况近些日子水碧的所作所为,她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倘若水碧依旧是当日那副性子,此时她自然不会多说半句赶人离去。

可如今——

她按在小几上的指尖稍稍蜷起几分,双目微敛,终归还是说不出让人走的冷硬话。

她心中也明白水碧身为属下自然拦不住那人,只是虽然情有可原可她心中还是觉得不高兴…因此沈唯也只是冷声说道:“你先下去,近些日子好生反省己过,不要到我跟前来。”

水碧闻言,先前高悬的心还是松落了几分。不管如何,夫人总归还是留她下来了,她想到这是又给人磕了几个头,而后是往外退去,只是临来要出去的时候,她却还是停下了步子朝身后看去,眼看着那道依旧背身而坐的身影,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一句:“夫人,主子他待您是真心的。”

“我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谁如此用心过。”

“那位杜神医,主子费尽心思寻了这么多年,您知道主子的身份,若是依照主子的名义送进国公府,如今国公府谁都得念他的好,可他为了您…”她说到这察觉到屋中的气氛又沉了些许便也不敢多言,只是垂了眼躬身往外退去。

沈唯耳听着脚步声越行越远,终于还是撑开了掌心。

她略有些疲惫的合了眼,而后是朝身后的引枕靠去,外间的风因着是午间的缘故倒还有些许温热,此时她一面靠在引枕上,一面是伸手轻轻按着疲倦的眉心。

香炉里点着她旧日喜欢的清和香,这香有凝神静气的效果,她闭目凝神了一会,心绪倒也不似先前那般。

沈唯的脑海中徘徊着先前水碧所说的那番话,她自然知晓杜神医对陆起淮的重要性,虽说如今谢老夫人是站在他这处,可若是没有什么筹码又怎能让他人真得死心塌地得跟随?可对于荣国公府或者对谢老夫人而言,功名利禄于她而言早已是过眼云烟。

她的死穴只有陆步侯。

这个自幼便身体孱弱的幼子。

若是能救好陆步侯,且不说谢老夫人谢着他,就连陆步侯日后只怕也得为他效命…那个男人这么聪明又擅长算计,怎么会不知道这于他而言是天大的益处?可偏偏这个男人如今却把这样的益处给了他,他让荣国公府上下都谢着她,纵然日后这个身份被发现,他们也不能对她如何。

这些…

她都知道。

倘若没有这些欺瞒,就如她先前在水榭时候说的话,她是该好生谢他的。可只要想着那个男人的算计和筹谋,沈唯这先前才刚刚平静下去的心却是又乱了起来…她原先按着眉心的手收紧,红唇也抿成一条直线,一双眼睛半睁开望着外头。

那个混蛋不就是想让他谢着他记着他,忘不了他吗?

真是,混蛋。

午后。

秋欢一面服侍沈唯净面,一面是不自觉得朝人看去…她也不知道夫人今日是怎么了,只是无论是她还是旁人都能察觉出今日夫人的心情实在算不得好。明明早间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得回来后就成了这幅样子?

她想到这便也忍不住想起水碧,今日原本是水碧伺候夫人,她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只需近身伺候夫人便行,可夫人先前却把人打发了下去,如今水碧便在厨房帮持着。

难道是水碧又惹夫人不高兴了?若不然一个好好的大丫鬟怎得会去厨房帮衬?倘若是以前,秋欢自然不会理会这样的事,可如今她和水碧相处得久了,难免还是想帮人说道几句话…她一面接过帕子置于盆中,一面是扶着人起身,口中是温声问道:“夫人,可是水碧惹您不高兴了?”

秋欢这话说完,眼瞧着沈唯的步子一顿,心下便略微清楚了些。

看来今日夫人生气的事还真得与水碧有关了,她想到这刚想再说道些什么,只是还不等她说话,沈唯便已淡淡开了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与水碧关系不错想帮人说道几句话,只是我既然罚她自然有罚她的理由。”

等这话说完,沈唯便拧头看了一眼秋欢,她的目光寂寂,声音也没什么情绪:“让她好生去反省几日,这于她于我都好。”她说完这话也不管秋欢到底能不能听懂,只抽了手迈步往外头走去。

秋欢眼看着沈唯离去的身影,终归还是什么也不再说,只是低着头跟着人的步子往外走去。

等到用完晚膳——

沈唯便如往日那般坐在软榻上翻着书,可屋子里的人都能察觉到今日陶然斋的气氛并不算好,往日夫人虽然也少言,可屋中的气氛却是好的,有时候还会由得她们几个小丫鬟逗趣。

可今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敢吱声。

屋中气氛如此压抑,谁都能瞧见,秋欢见几个小丫鬟一副踌躇惶恐的模样,而后是又朝坐在软榻上的那道身影看去,心下却是又叹了口气。先前傍晚的时候,她特地去寻了一回水碧,可不管她怎么问,水碧也只是说没事,还让她不要多说免得惹夫人不高兴…她想到这便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

没一会功夫,屋子里的人便走了个干净。

秋欢重新替人续了一盏茶,而后是又把香炉中的香料又添了一回,此外她也未曾说道什么只是静悄悄得坐在沈唯边上做着女红。屋子里主仆两人各自做着手头上的事,谁也不曾说话,倒是又过了一会,外头便有人轻声禀道:“夫人,大公子送了一罐药膏过来。”

秋欢耳听着这话便放下了手上的女红却是想去把药膏取进来,只是她刚刚起身便听见沈唯出了声:“退回去。”

沈唯这道声音很是淡漠,丝毫未曾遮掩话中的情绪,却是让秋欢一怔…往日大公子无论送什么东西来,夫人虽说瞧不出高兴不高兴却从来不曾拒绝过,今次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是对水碧的处罚,如今连带着对大公子送来的东西又是这般。

她张了张口有心想说些什么,可眼瞧着沈唯那副模样便又住了嘴,她半低了头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往外走去却是想让人把东西退回去。

沈唯耳听着这串脚步声,心中乱得厉害,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再看手中的书?她的手肘撑在扶手上,指腹便揉着微微拢起的眉间,眼见秋欢要打了帘子出去回话,她到底还是开了口:“罢了,拿进来。”

那人的性子,就算他退了这一回,他也有的是法子把这东西送到她的面前…她想到这,握着书页的手却是又收紧了些,心下也是少见得生了几分挫败。

秋欢虽然不知夫人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惯来是顺从的,因此闻言也未曾多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取了那罐药膏进来。

等到那罐碧玉制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沈唯也未曾分眼看去,只是淡淡说道一声:“你先下去。”

秋欢见此也未曾多说,待朝人屈膝一礼后便往外退去,只是临来出去的时候,她手握着布帘却还是朝身后看了一眼,眼瞧着夫人手握着那罐药膏,眼中神色复杂,心下却是又添了几分疑惑…陪着夫人这么久,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夫人。

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心下疑虑不断,不过到底也未再多看,只是打了帘子往外走去。

而沈唯耳听着那越行越远的脚步声,手握着那罐药膏却是拧头朝轩窗外头的夜色看去,眼看着外头星河满天,她却是过了许久才轻轻叹息出声。

未央宫。

赵盱今日下完早朝后便被宫人引来了未央宫,他素来是个孝顺的,往常早朝后也时有拜见,只是近些日子他公事忙碌便也鲜少过来…只不过今日既然柳梦闲亲自传唤,他纵然再是忙碌也是要去一遭的。

他由宫人引至未央宫,眼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贵妇人是如常朝人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温声一句:“母后。”

柳梦闲近些日子因为陆起淮的事鲜少睡好,平日也多有烦躁之相,可如今眼瞧着站在底下的那个年轻男人,她这颗烦乱的心却是也跟着平稳了下来…这是她的儿子,她和赵准的长子。

这个儿子寄托着她所有的希望,而他,也从未令她失望过。

柳梦闲想到这,眼中的神色越渐温柔,只是想着陆起淮,她面上刚刚泛起的温柔却又沉了下去,反而是沉声同人说道:“陆起淮此人,日后你莫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姐:气啊。

小淮(偷摸摸牵手手):别气了。

沈姐(板着脸甩开手,不说话)

小淮(继续偷摸摸牵手手):那你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呢?

沈姐(继续板着脸):你去跪键盘。

小淮(来自一个不知道键盘是什么的小淮同志的黑人问号脸)

PS:更新时间是早八,晚八,要是刷不出就看下目录,晋江太抽了~桃发一般都是准时更新的,要是有事会提前说~

☆、第 81 章

未央宫。

赵盱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他此时刚刚入座, 手中也刚握过茶盏, 只是还不等他饮用却骤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不要重用陆起淮?他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抬头朝柳梦闲看去,只是眼看着她神色沉沉的模样,握着茶盏的手便又落了下来。

殿中原本伺候的宫人早在先前就已被打发了出去, 此时无人说话便显得很是静寂。

却是过了有一会功夫, 赵盱才开了口:“母后此话何意?”他的声音仍旧很是温和, 连带着面上的神色也一如旧日, 只是倘若细辨的话还是能察觉他此时眼中的笑意较起先前还是薄弱了许多。

赵盱的确有些不解柳梦闲的意思。

明明先前母后还让他重用玄越,怎得这一转眼的功夫便成了这幅模样?

他想到这便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的案上,而后是看着柳梦闲继续温声说道:“玄越虽然年幼却是个有本事的,何况往日母后不是也很喜欢玄越?”

往日是往日,可如今却不一样——

倘若陆起淮没有那张脸,那她自然高兴能有这样一个人帮衬着她的盱儿,可那个人顶着那样一张脸,纵然与那个贱人没有什么关系, 可她却如何能够放心?她只要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人和那个贱人长得如此相像, 就恨不得直接遣人杀了他。

可陆起淮不是无名小卒,荣国公府也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地方。

只是虽然无法要他的命, 她却能够阻止自己的儿子再和这样的人来往…盱儿素来听她的话,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应允。柳梦闲想到这,面上的沉郁之色却也好了许多,她眼看着赵盱面上的温和, 稍稍放缓了语气同人说道:“盱儿,荣国公府往日素来只听任你父皇行事,可如今你父皇一面让陆起淮听命于你,一面又不阻止那陆家二子跟随晋王,你可知道他是何意?”

赵盱耳听着这话也未曾开口,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柳梦闲。

柳梦闲见他这般也不介意,只是继续同人说道:“你父皇素来多疑,只怕如今也是在窥探你们两兄弟是否对荣国公府有意,荣国公府的背后可是边陲的十万将领,但凡你露出半点迹象,只怕都会惹你父皇不喜…既如此,你倒不如就此摒弃陆起淮,由你那好二弟去争去抢。”

“你是我们庆云的太子,只要你不行差踏错,那个位置总归是你的。”

她是赵准的发妻自然知晓他的疑心之重,以往她是被浮华和岁月遮蔽了眼,可自从经沈唯的提醒之后,她自然也就清楚了…以赵准的性子,只要盱儿不争不抢,他就绝对不可能放任晋王壮大。

自然她今日说这样的话,还是希望盱儿能弃用陆起淮,她绝对不能允许自己的盱儿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

柳梦闲只要想起那日陆起淮在琉璃灯盏下缓缓抬起的双眼,撑在扶手上的手便不自觉得收紧,连带着面上的神色也跟着沉了几分。

赵盱一直不曾说话似是安静得倾听着,可越往下听,他心下对母后的失望便越发多了几分。他虽然性子温和却不是没有主张之人,之前的婚事也就罢了,可这政务上的事,他却由不得母后插手。

他眼看着柳梦闲面上的神色,那样的阴郁是他往日从未见到过的。

他知晓这并不是母后的心中话,起码她还有所隐瞒…可他却不想知道,他只是看着柳梦闲温声说道:“这样的话,母后日后还是不要再提起了…”赵盱这话说完眼看着柳梦闲怔怔朝他看来便又跟着一句:“您也知道父皇的性子,若是今日的话让父皇知道,母后必定是逃不过一罚的。”

“您是六宫之主,内宫事务繁忙已让您劳累不已。”

“外头的事,日后母后还是少操心些吧。”

赵盱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的神情仍旧是温和的,可话语之间却强硬得不容人置喙…他是孝顺,却不是愚孝,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有些事他可以纵容母后,可有些事他却不能让母后摘指。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规矩。

柳梦闲耳听着赵盱这一字一句,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她的记忆中,自己这个儿子一直很是孝顺,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应允,就连当初和霍飞光的婚事,纵然他不喜欢却也从未干涉过他。

可今次他却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还拿祖宗规矩来压他。她心下有气,可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柳梦闲也只好缓和了这口气同人说道:“盱儿,难不成母后还会害你不成?那个陆起淮给我的感觉并不舒服,我是怕他日后会害了你。”

赵盱闻言,面上的温和也薄弱了几分,看来他往日实在是太纵容母后了。

他不说话沉默着的时候,模样很似赵准…柳梦闲看着他这幅模样也有些微怔,还不等她说话便听得赵盱已开了口:“玄越很好,儿子也很信任于他,至于朝堂的事自有父皇看点着,以后这种话,母后还是别提了。”

“今日儿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他这话说完便起身朝人拱手一礼,而后是一言不发地往外退去。

柳梦闲眼看着赵盱离去的身影,连着喊了他好几声也未曾见他回头,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赵盱脚步不停往外走去…等到那块锦缎布帘阻隔了她的视线,她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无奈往后靠去。

没过一会,帘子重新被人掀起,却是柳梦闲的近侍如云走了进来。

如云眼看着柳梦闲这幅颓然的模样,心下也是一叹,她早先就已经劝过主子了,太子已经不小了,主子不能再像往日那样想着把太子紧紧攥在手中让他事事听从自己,何况前朝的事哪里容得主子摘指?

倘若是以往,主子必定不会如此。

可偏偏主子心中有这道坎,她自己走不过来,旁人想拉她一把也难。

如云想到这却是又叹了口气,她低垂着头什么也不曾说,只是给人重新续了一盏茶,而后才同人说道:“主子,算了吧,那位早就没了,就算那陆大人长得再像也不是她,您又何必因为这个惹太子不高兴呢?”

柳梦闲耳听着这话却不曾言语,她只是握过茶盏,脸色仍旧沉得厉害,却是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说道:“你去蒹葭宫一趟,就说本宫要见她。”

蒹葭宫住着的是庄妃,以往主子最是不想理会此处。纵然如今庄妃不受宠,主子也从未宣召过人…如云知晓柳梦闲的心思,她张了张口有心想再劝人一回,只是眼看着她这幅面容也只能低头应允。

蒹葭宫。

柳梦闲的话传到蒹葭宫的时候,庄尺素正对着铜镜梳着妆。

侯在一侧的宫人是庄尺素的旧侍,名唤留仙,她眼瞧着自己的主子,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几分惊艳,纵然跟着主子这么多年,她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主子当真是生得一副好颜色也怪不得能在这后宫长盛不衰,只是可惜陛下已许久不曾踏入这蒹葭宫了,倒也难为主子每日还费尽心思妆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