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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陆起淮闻言却是一怔,他抬了脸朝沈唯看去,口中是呐呐一句:“母亲?”

却是一副不解她何意的模样。

沈唯看着他这幅模样也不曾说话,她揭开了手中的茶盖,茶是墨棋先前才砌得,甫一打开那股子热气便迎面而来,倒是让她的眼前也起了几分氤氲之气…她手握茶盏却未曾饮用,只一手握着茶盖漫不经心地扫着上头的茶沫,目光却一直放在陆起淮的身上。

过了约莫有一刻钟的功夫——

陆起淮倒像是认认真真想了一回,而后才轻声回道:“儿子不该和两位堂弟起争执…”等这话一落,他见沈唯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便又忙跟着一句:“儿子不该惹母亲生气。”

沈唯耳听着这一番话,却是认认真真看了一回陆起淮。

凭借陆起淮日后的心机和手段,只怕如今做戏的成分更多些,只是想着先前他被人围困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沈唯终归还是掩下了心中的那一份不舒服,开口说道:“不管你以前如何,可如今你是我陆家长子,今日你任由旁人欺辱至斯,可想过日后会是什么光景?”

她这话说完眼看着陆起淮苍白的脸色便又软了几分声:“旁人只会觉得你是个好欺负的,那么日后不管是上头的主子还是底下的奴仆都不会把你放在眼里。长久以往,无论是在这陆家还是在这汴梁城中,他们都会觉得你软弱可欺,到得那时你可知你会是什么处境?”

陆起淮一直安安静静得听着,待沈唯话停,他的面上已是一副惭愧之色。

他什么也不曾说,待朝沈唯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才开了口:“多谢母亲教诲,儿子知错了。”

“我也不是为了你,且不管旁的,我如今总归听你喊一声母亲…”

沈唯声线淡薄,前话一落却是先饮了口热茶,等茶香在唇齿之间四溢开来,她才把手中的茶盏置于一侧,而后是握着一方帕子置于膝上,紧跟着是又一句:“记住,陆家的人从来不是好欺负的,日后若是再有人敢欺你辱你,你就给我百倍千倍打回去。”

陆起淮闻言,脸上的神色却是一顿,他抬了脸朝眼前的妇人看去。

此时轩窗半开,外间的日头穿过院中的树木打进屋中,而眼前的妇人有大半身子皆笼罩在那片日光之中…她的模样清平,眉眼舒缓,身上的气质恬静而又祥和,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极为狠辣。

他还从未见到过一个女子会面不改色说出这样“倘若有人敢欺你辱你,那么你就给我百倍千倍的打回去”的话。

陆起淮头一次认真打量起人,早在他进府的时候,底下人就已把陆家这些人的心性和为人都与他禀了一通,据他所知,沈唯虽掌着府中中馈却并无多少手段。

这样的话绝对不可能出自沈唯之口。

她,究竟是谁?

西院。

近来陆步鞅在朝中高升,王氏自是也过得神清气爽。

倘若不是陆步巍刚死,家中不宜操办喜事,只怕她现在就该大张旗鼓邀那些士族夫人来家中喝茶聊天了。

可纵然不能操办喜事,她也不愿委屈了自个,这会她刚让人去回事处搬了几盆品相上佳的兰花,听说还是外间刚送来的稀罕品种,价值不菲…王氏惯来是不会欣赏的,如今也不过是瞧着这玩意贵便让人摆在屋中,只图个心中舒坦。

身侧的丫鬟名叫暗香,她一面替王氏剥着福橘,一面却是轻声说道:“夫人,您今次让底下的人去回事处取了不少东西,若是让东院那位知道…”

王氏闻言便扬了眉,不以为意道:“她知道又如何?如今咱们二爷可是户部左侍郎,那外头的人不能进府热闹,难不成我还不能拿些好东西高兴高兴?”她这话说完便又吃了一瓣橘子,跟着是又一句:“我倒希望她来同我闹上一闹,也让咱们那位老太太瞧瞧,她挑得媳妇是多么的小家子气。”

王氏早就看沈唯不爽了,不管是按年纪还是按手段,这中馈也不该由她来管。

可偏偏她命好,嫁给了陆步巍又是自幼由老太太看着长大,千娇万宠得,一进府就把这中馈交到了她手头上。

王氏想到这心中就更加不舒坦,连带着原本的好心情也减了几分,她把手上的橘子扔在了盘子上,口中是冷声说道:“什么橘子,酸死了,让回事处的人再去挑些过来,这犄角旮旯里的烂东西也敢往我这处送?”

暗香闻言自是不敢耽搁,她忙屈膝应了一声,刚刚要出门便瞧见外头有丫鬟急急打了帘子走了进来。

王氏本就不舒坦,眼瞧着人这般没规矩更是沉了脸色,只是还不等她发落,那丫鬟便已跪下疾呼道:“夫人,二少爷和三少爷被大夫人罚了。”

“什么?”

王氏脸色一变,她手撑在桌角上起了身,口中是紧跟着一句:“到底出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他们怎么会被罚?”

那丫鬟自是不敢耽搁,待把先前的事详尽说了一遭,而后才又说道:“如今二少爷已被拘于屋中抄写家训去了,三少爷则被郑嬷嬷亲自领着去祠堂罚跪了,还有那一众小厮也都被领去慎行院,还,还有…”

她说到这却有几分犹豫。

王氏自然也瞧见了,她拢了眉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

丫鬟垂了脸,声线也放轻了几分:“老夫人发了话让家中的奴仆都过去观刑,没得日后家中再生出这样尊卑不分的事。”尊卑不分这四个字被她咬得极轻。

可即便再轻,王氏也听了个清楚。

她脸上的神色露出几分苍白之态,就连步子也往后倒退了几步,身侧的暗香忙伸手托扶了人一把…王氏等站稳后便咬牙说道:“尊卑不分,她哪里是在警告那些下人,而是在警告我们啊。”

“咱们这位老太太嘴里说着不分嫡庶,可她心里门清着呢,亏得二爷把她当亲娘看待,她倒好…”

这番话委实太过大逆不道。

暗香忙打发了丫鬟下去,而后是轻声劝说道:“夫人,这样的话您可不能乱说,二爷最是孝敬老夫人,若是让他听到又该同您置气了。”等这话一落,她才又压低了声问道:“夫人,如今二少爷和三少爷还都被罚着,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王氏没好气得说道:“她都这样发话了,我还能说道什么?不过…”她说到这却是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跟着一句:“东院那位近来是怎么回事?不哭不闹的,竟然还上赶着去帮那个庶子?”

暗香闻言便回道:“许是大夫人知晓日后没了依靠便想着好好抓住大少爷,没得日后落得一个清苦孤寂的命。”

王氏耳听着这一番话却是沉吟了许久,而后她才开口说道:“我倒是小看她了…”等这话一落,她是又跟着冷声一句:“等到了二爷下衙的时辰,你亲自去侯他,就说我有事要同他说。”

暗香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还是恭敬应了。

傍晚。

沈唯倚着软榻坐着,她耳听着墨棋的轻禀也只是淡淡说道一句:“不过是几盆花,由她去。”

墨棋见她这般却是头一回未曾应允她的话,仍旧压低了声说道:“夫人,不是几盆花的事,家中每位主子每月的份例都是有定数的,二夫人近来时常让回事处挑好东西送过去,倘若今日不是奴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怎么会知晓那回事处的管事如今也做起了这阴奉阳违的事。”

“何况…”

她说到这却是又看了一眼沈唯,而后才又咬着唇说道:“那几盆兰花是国公爷还在的时候亲自着人给您去外头挑选的,且不说名贵不名贵,就算这份心…也不该由西院那位来糟践。”

“还有回事处的管事,您平日待他不薄,哪里想到如今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您可不能任由他们胡乱行事。”

沈唯耳听着这番话,翻着书页的手倒是一顿,原身的确喜爱这些花草之物,尤爱稀罕品种。若是她记得不错的话,原身应该还专门让人建了个屋子专门放这些花草,那里头的品种,只怕就算是皇宫里的御花园也比不过。

稀罕品种本就难以培育…

陆步巍为了原身这个喜爱也算是费尽心思。

沈唯想到这便开了口:“好了,此事我已知晓了。”却也未曾说旁的。

墨棋见此却是忍不住又唤了人一声:“夫人…”

“我心中已有分寸,你不必再言,至于回事处那位管事…”沈唯这话说完是又翻了一页书,而后才又说道一句:“我自有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沈唯:知错了?

陆起淮(点头真诚):知错了。

沈唯(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起淮:...此处省略几百字的酷刑(说完后看了看沈唯,一脸关切)母亲这是怎么了?

沈唯(头疼腹语):...我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这个黑心芝麻馅会受他人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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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傍晚时分。

陆步鞅刚刚下朝就被早早侯在外头的暗香迎到了西院。

他心中虽然厌烦,可到底也未说什么只是提步往王氏所住的宝福斋走去。

正月里的夜来得格外早,此时也不过酉时时分,可外头却已是黑沉一片,宝福斋里里外外也都点起了烛火,此时廊下的大红灯笼还随风轻轻晃荡着,倒是把这光线也打出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样子…门前丫鬟见他过来忙恭恭敬敬朝他打了个礼,而后是打了帘子请人进去。

陆步鞅脚步不停往屋中走去。

等走到屋中他任由暗香替他解下了披风,而后是把手上的乌纱帽交予她,待又循了一眼屋中才看到坐在椅子上抹泪的王氏。

陆步鞅看着她这幅模样便又皱起了眉。

他什么也不曾说只是朝人那处走去,等坐到人身侧的时候也不曾安慰人。

王氏见他不说话哭得声响却是比原先又高了几分,夜色静谧,屋中除了王氏的啼哭声便再无旁的声音,暗香安置好手上的披风和乌纱帽便又替陆步鞅倒了一盏热茶,而后便默不作声往外退去。

等到屋中没了人——

陆步鞅手握茶盏将饮下两口,跟着才朝人淡淡开了口:“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虽然听起来温厚,可语调却很是平淡,就连面上的神色也未有丝毫起伏。

王氏原本还以为陆步鞅瞧见她这般自是会好生安慰一番,没想到等了许久也只是等来了人这句平平淡淡的话,她心下羞恼,可面上的神色却还是一派委屈…待又握着帕子擦拭了一回眼角的泪,她才又拧头朝陆步鞅看去。

陆步鞅如今三十有三,下颌方正,目光清明,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

因着刚刚下朝的缘故,他还穿着一身官服,三品绯色官服上的孔雀在这烛火的照映下栩栩如生得就像是活物一般…王氏眼瞧着陆步鞅这幅模样,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几分痴迷,当年她嫁给陆步鞅就是因为这惊鸿一瞥的缘故。

没想到岁月过去那么久,他却是比当年更加令人心动了。

陆步鞅察觉到王氏看过来的眼神,一双剑眉却是又拢了几分,他搁下手中的茶盏,口中是又一句:“你若没什么事,我就回书房了。”

王氏闻言倒是也回过神来,她心下着恼,这个男人如今就这般不待见她?平日若非有事就很少跨足她的院子,就算来了也只是坐个一时半刻,要不是知晓他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待在书房处理公务,她还以为陆步鞅也跟那陆步巍一样在外头养起了外室。

可不管心下再怎么不舒坦,该说的话却还是要说的。

王氏想到这便又柔和了声调与人说道:“今日大嫂罚了起宣和起言,他们才多大,大嫂也真忍心。”

“起宣也就罢了,起言在祠堂里可是足足跪了三个时辰,起来的时候就连路都走不了几步,到后头还是由人背回屋子的…”她越说越觉得委屈,待又握着帕子抹了一回眼角的泪才又继续说道:“老爷,您可得为他们做主啊。”

陆步鞅闻言却是又皱了回眉:“大嫂进门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她处置过人…”他这话说完眼瞧着王氏眼神微闪,心下便已有了答案,他的面色变得黑沉,就连声调也沉了许多:“若非起宣和起言做错了事,大嫂又岂会无故责罚他们?”

他这话说完便站起了身,口中是低斥一句:“你不想着好生管教他们,竟还想着到我这处颠倒黑白?”

王氏耳听着这番话,原先面上的凄苦便有些僵硬。

她手中紧紧攥着帕子,到底是畏惧陆步鞅的气势不敢再提此事,只是话却未断仍旧与人说道:“老爷,罚两个孩子的事的确不算大,可您想想大嫂和母亲今日的态度,咱们国公爷的位置还高悬着呢。”

陆步鞅闻她最后一句,面上的神色却是一顿,原先要走得步子也跟着停下。他紧皱着眉低头看着王氏,却是过了许久才开了口:“你此话何意?”

王氏见他止了步子,心下便先松了一口气,口中是继续说道:“大哥那一支如今就留下这么个男丁,大嫂又这般偏颇那个庶子。”

她一面悄声说着话,一面是偷偷觑着陆步鞅的神色,紧跟着是又一句:“您是知晓母亲的,她往日就疼爱大哥大嫂,虽说咱们陆家还没有过庶子掌家,可也难保老太太她不会爱屋及乌向陛下请一道旨意呢?”

等这话一落——

王氏虽然未听陆步鞅开口,可见他重新回了座,便又放下帕子替人续了一盏茶。

而后她是又柔和了声调同人说道:“咱们家中正经主子也就这么几个,三房那个病…”王氏将将说到这便见陆步鞅黑沉了脸,她心下一凛忙又换了个说法:“三弟虽然是嫡子,可他身体惯来是不好的。”

“就算这位子不是您坐,那也轮不到东院那个庶子坐,咱们的起宣可是素有好名声的。”

这么多年——

她费尽心思着人教导起宣,为得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母凭子贵?

“老爷…”

王氏看着烛火下沉吟不语的陆步鞅,忙又添了一把火:“以前大哥坐那个位置也就罢了,只是日后要让我们仰那个庶子的鼻息,您的脸面又往何处搁?还有起宣、起言,如今因为这个庶子,咱们家受到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就连那些士族大妇朝咋们家递的帖子也越发少了。”

陆步鞅耳听着这番话终于是开了口:“起宣如今才多大?”他这话说完是握过桌上的茶盏也不曾喝,只是磨着上头的纹路继续说道:“何况大哥刚去,母亲又岂会有这个心思向陛下请旨?”

他说到这却是又停了一瞬,紧跟着是又一句:“日后这样的话你不必再说,如今大哥刚去,母亲正是伤心之时,你平日若有空就好生陪着母亲解闷,别整日费这些心思。”陆步鞅这话说完便不再多言,待放下了手中的茶盏便往外头走去。

这一回,王氏却不曾拦。

待又过了一会,暗香便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眼瞧着坐在椅子上的王氏便轻声说道:“夫人,二爷看起来有些不大高兴,日后这样的话您还是避讳着些,二爷总归是由老太太一手养大的。”

王氏闻言却是掀了眼帘朝人看去。

屋中烛火晦暗不明,打在她的脸上倒是显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隔着肚皮就隔着心,你懂什么?”

她的夫君又岂会真得甘心屈于一个庶子之下?

几日后。

沈唯今日起了个大早,等墨棋替她梳洗好刚要传膳便听到她开了口:“不必传膳,今日我去给母亲请安。”

因着天气寒冷,谢老夫人早已取消了早间请安的规矩,而沈唯自从醒来后也鲜少去大乘斋寻谢老夫人…因此墨棋耳听着这番话却是怔了一回,不过也只是这一会功夫,她便笑着应了“是”。

她忙让人取来斗篷替沈唯披戴好,而后是又让人去把手炉里的炭火换上一遭。

等一应都好——

墨棋便扶着沈唯往大乘斋那处去了。

此时天色还早,除了院子里洒扫的奴仆,这路上也没多少人…他们眼瞧着沈唯过来自是又一番恭敬问安。

沈唯一路过去也未曾说话,等走到大乘斋的时候倒是正好碰见以南。

以南手里端着洗漱用的水,眼瞧着沈唯过来也是一楞,她把手上的水盆交给身后的丫鬟,而后便朝她迎了过来。待到人前,以南是朝人恭恭敬敬打了个礼,跟着便又恭声与人说起话来:“如今天色还大早,您怎么来了?”

“许久未来向母亲请安…”沈唯这话说完便又看了一眼那溜奴仆,跟着是又一句:“母亲可醒了?”

“醒了醒了…”

以南笑着扶了人往里头,口中是柔声说道:“老夫人若是瞧见您来,定是开怀的。”

沈唯耳听着这话也只是笑了。

谢老夫人正由人服侍着穿衣,耳听着外头的动静还不曾说话便见以南扶着沈唯走了进来。她眼见着人也是一怔,而后是柔声与沈唯说道:“岁岁今日来得倒是早。”

沈唯闻言便笑着与谢老夫人打了一道礼,而后是笑着与人说道:“想您了,也想您小厨房里的早膳了便特地趁着天色好来早早起来给您请安,顺带也来讨您一口吃的。”她这话说完是把手上的暖炉交给身侧的丫鬟,待又解下了斗篷便走上前扶着谢老夫人朝铜镜那处走去。

谢老夫人听得这一句便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口中是半嗔一句:“你这个鬼灵精,早些时候才从我这讨了个做糕点的厨娘,如今倒是又瞧上我这做早膳的厨子了,只怕再过几日,我这小厨房里的人都该搬到你陶然斋去了。”

她话是这般说,却还是朝身侧的丫鬟吩咐道:“大夫人喜欢水晶汤包和八宝珍品粥,去小厨房让他们多备一份早膳。”

等到丫鬟退去。

沈唯便又笑着与人讨好说道:“还是母亲疼我。”

屋中因着沈唯的到来,原先冷清的气氛倒也是热络了许多,沈唯接过以南递来的帕子亲自服侍起谢老夫人洗漱,眼瞧着一侧多宝阁上安置的如意,口中是不经意得提到:“夫君知晓您喜欢如意,生前特地让人去给您去寻了个玉如意,和您佛堂里安置的观音大士用得是一样的材质,前些日子我去回事处倒是瞧见他们已送进府中了。”

她说到这是又稍稍停顿了一瞬,而后才又压低了声线跟着一句:“原本我和夫君是打算一起送您得,如今——”

谢老夫人耳听着这番话,心下也有几分愁苦。

她转过身子看着沈唯红了眼眶却是又叹了口气,待握着人的手轻轻拍了一拍,口中是道:“人各有天命,谁也强求不得。如今步巍已去,可你却还得好生活着,若是让他知晓你伤心只怕就算在天上也不得安宁。”

沈唯闻言便又点了点头,她握着帕子抹了一回眼泪,而后才又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待瞧见谢老夫人的面色也有些不好,她是又与人说道一句:“儿媳惹您伤心了。”

谢老夫人摇了摇头,待又拍了一回她的手背,唯恐人继续沉于悲伤,便与以南说道:“既然玉如意已送进府中,你这便去回事处取过来。”

以南闻言自是忙应了一声,她朝两人屈膝一礼后便往外退去。

等到以南回来的时候…

沈唯已陪着谢老夫人用完了早膳,两人刚要去外头散步,眼瞧着以南手上空空,又见她脸色不好便开口问道:“怎么了?玉如意呢?”

谢老夫人闻言虽然不曾说话,却也循声看去。

以南耳听着这话,面上的神色却还是有几分不好,她低着头,话倒是回了:“玉如意被,被二夫人要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此处话筒交给我们沈姐——

请,开始你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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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这怎么可能?”

沈唯拢着一双眉轻声反驳道:“咱们家里每位主子每个月的份例都是有规定的,再说玉如意这样的东西,二弟妹就算要拿也该事先知会我一声才是,何况…”她说到这,原先紧皱的眉不仅未曾消下,反倒是拢得越发深了,连带着说出的话也有些微沉:“回事处的李管事也不曾与我提起过。”

谢老夫人听她这般说道,面色便越发不好。

她也未曾说话只是重新回到了那罗汉床上,而后是看着以南沉声发了话:“去回事处把李管事还有账本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