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回领命抓紧去了,知槿带着月半向着谢老夫人的院子匆匆前去,谁知她连老夫人的院子都进不去,在距离春晖院不远的小径上被两个婆子拦住,“大小姐,老夫人静养,谁都不见,回吧。”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知槿气急,发起怒来,怒目而视,“我是谢家正经的大小姐,在自家园子里你竟然也敢阻拦?让开!”

吴嬷嬷是赵姨娘陪嫁过来的,在赵姨娘跟前很是得宠,平日里小丫头小厮对她也都奉承有加,就是赵姨娘的女儿谢知棉对她也是彬彬有礼,这初来乍到的一个小丫头对她却毫不客气,不由得怒了。

“你个野种也敢称谢家大小姐?谢家大小姐只有一个,是我们家姑娘谢知棉。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老爷将你接回家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呸,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若说这大小姐刚进府的时候她们下人还有些担忧,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老爷和老夫人对这半道上接回来的孩子是什么态度,她们可看在眼里,现今府上哪个下人敢得罪赵姨娘而去照顾谢知槿的,简直是不要命了。

吴嬷嬷说完,眼神凌厉的扫过知槿,吩咐身边的几个婆子道:“老夫人需要休息,不许她靠近春晖院一步。”

两个婆子恭敬的称是,虎视眈眈的看着知槿,不容她靠近一步。

谢知槿知道事情紧急,不是和吴嬷嬷呈口舌之快的时候,瞪了她们一眼,转身朝前院跑去。

后院距离前院有一段距离,当谢知槿大汗淋漓的跑到的时候,那边已经告一段落。

谢远州文官出身,却身体康健,手中拿着藤鞭正一脸怒气的看着站在身前护着谢知航的年轻男子,“让开。”

薛朗沉默,但是眼神却不容忽视,应该说根本不把谢远州看在眼里,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

“我说一遍,让开!”谢远州本来想抽上二十鞭子给知棉报了仇也就罢了,却不料凭空出来这么一个人,还是秦晋当时送来的人,居然挡在谢知航的跟前。

这让他如何能忍,秦晋算计他在先,居然还派人来谢府,他在京城时也就罢了,可他现在不在,他堂堂二品大员还怕这个小小的护卫不成?

谢远州双眼微眯,不悦道:“老夫教训小儿,关你何事,关秦府何事?”

薛朗这才抬眼看他,冷声道:“是不关我的事。”

“那还不让开。”谢远州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薛朗想也不想回答:“可我就是想多管闲事。”

“你!”谢远州突然觉得小瞧了这个护卫,之前秦晋将他送来后,他一直将这人拦在前院,不和谢知槿接触,以为就高枕无忧,时间长了,他甚至都忘了这么个人的存在,不想今日却出现了。

这时谢知槿匆忙赶到,正对上两人的僵局。谢远州也不想事情闹大,想着这人陪个不是也就算了,可这后院的野种怎的跑来了?

谢知槿本来很焦急,可看到谢远州的时候突然又平静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过来,先是行礼叫了声爹爹,这才问道:“不知弟弟做了何事,惹了爹爹不快要这般惩罚他?”

“目无尊长,不爱护弟妹。”谢远州眼睛微斜,不愿去看谢知槿。

谢知航后背已经皮开肉绽,月半和月回正一边一个扶着,看到知槿到来,不由得哭了出来,“姐姐....”曾经多少次挨打,除了祖母没人能够护着他,可是祖母老了,总有她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自小挨了多少打,只有自己清楚。

那时候被打的时候总是期盼着母亲能来护着他,可是一次次的失望后才明白母亲根本就不管他。现在他有姐姐了,姐姐护着他。

“哦?”知槿微微一笑,“可否爹爹说与我听听,若是真是他的问题,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饶他。”

让谢远州一怔,这笑脸是多么熟悉,和乔氏是多么的想象,有多少年没见到了。

初见她时,她甚至比眼前的少女更加的明媚灿烂,谁知却发生了后来的种种,他和她却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步。

谢远州敛去眼中复杂的神情,再抬头,眼中尽是厌恶。这个少女长的像她又如何,总归不是自己的女儿,是个野种,还有那个眼中凄惶的少年,都是野种,他们俩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受到的羞辱。

“哼,竟然公然顶撞于我,而且不顾兄弟姐们情谊殴打知棉。这样的逆子罔顾家法,定要狠狠的教训,否则他日出了谢家大门还不知怎么丢人现眼。”

谢知航从小到大谨小慎微,在府中甚至下人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如果不是逼急了,他会动手打人?

知槿看向谢知航,挑眉询问。谢知航背上全是伤,鲜血淋漓,听到谢远州的话更加愤怒,“是她先不尊重长姐。背地里羞辱长姐,我才教训她的。”

原来今日谢知航偶然间听到谢知棉与人说话,竟然是侮辱谢知槿,说她以前是尼姑,和她娘亲一样是个下贱胚子,谢知航气急上去理论,谢知棉仗着父亲疼爱,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更加变本加厉。谢知航气不过仗着是男孩子,力气大些,打了谢知棉一巴掌。

谢知棉当然不肯罢休,先是让小厮殴打谢知航一番,又去找谢远州告状。谢远州不分青红皂白,只看到谢知棉脸上的红印便怒了,令人取来藤鞭便打。

谢远州一怒,辱骂怎么了,打你也是你应该的,他随手扬起鞭子,啪的一声打在他身上,狠狠的威胁,“打你又如何?贱人生的贱种。”如果不是贱人又怎会怀了身孕嫁给他!让他凭白戴了绿帽子却有苦不能言!

知槿听到他的话很是好笑,她一直以为父母是逼不得已才扔了她,可回到谢家才明白,恐怕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究竟是如何她也不清楚,可是一个父亲竟然对着自己的儿女说是贱种。呵,当真是可笑至极。

“我们是贱种?”知槿嘴角翘翘,笑了,笑的倾国倾城,“我们是贱种您又是什么?贱种的爹吗?”

“你!”谢远州唇齿打颤,大喝一声“逆子。”一藤鞭甩在知槿的肩上。

知槿一动不动也不躲闪,任凭鞭子落在身上,也是含着讽刺的笑意看着谢远州。

谢远州被他笑的发毛,觉得自己以前小瞧了她。以为找来张嬷嬷那等人物,□□了这一年多能够听话了,可谁知竟然是个硬骨头。

“哼,走。”谢远州将藤鞭扔在地上,接过长随递过来的锦帕擦擦手,大步走了。走出几步还不忘低声交待今天的事情不可泄露,这是谢家的家丑,不可外露。

知槿长舒一口气,心一下子松下来,还好没事。

“姐姐...”连累姐姐挨打,谢知航泪流满面挣扎着过来。

知槿对他笑笑,过来扶住他,安抚道:“姐姐没事。”转头交待一直站在一旁的薛朗,“你将知航送回去,给他请个大夫看看。”

“那你呢?”你也受伤了。薛朗没料到这谢府会有这些事情,简直比皇宫更甚,不由得担忧这姐弟俩的安危。

谢知航还好,自己也是男子,他可以护在身边,可谢知槿该怎么办?

知槿无奈笑笑,这时也觉察出那一鞭子的威力,不由得皱皱眉,又不想知航担心,赶紧催促着薛朗带着谢知航去了。

月半和月回皱眉上前扶着她回了闻雪院,月半赶紧吩咐月回:“赶紧去烧热水。”

然后又将门关上,去脱知槿的衣服。知槿知道她们担心,由着她们去了。

谢远州是文官,这一鞭子其实力道并不是很大,只是在身上起了长长的红印。月半松了口气,“还好,应该不会留疤的。”

“无事,反正在身上旁人又看不到。”知槿毫不在意。

月半却哼了一声,不悦道:“这姑娘家的最注重皮囊,虽说在身上,难免不好看。”说着又为知槿打抱不平,“这老爷怎的如此对待姑娘,真是让人心寒。”

岂止是心寒呢。知槿苦笑,听他的话,恐怕当年的事情真的另有隐情,还有谢老夫人,对待知航还好,对待自己却是不愿搭理。她进谢府已经一年多了,却从未见过谢老夫人,还有自己的母亲,也已经被关了一年有余。

正说着月回端着热水进来,唠唠叨叨的又和知槿抱怨着谢府的不公平待遇,“不过是要点伤药罢了,竟然都不给,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又该心疼姑娘了。”

知槿心里一动,对月回道:“你去公子那里看看,伤势是否严重,可否请了大夫。”

月回点头,放下东西去了。过了不久匆匆回来,兴高采烈的说:“老夫人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事,将老爷大骂了一顿,现在已经请了大夫,姑娘放心吧。”

老夫人知道了就好,这样谢知航就不会有危险了。

兰芳院。

赵姨娘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抹在谢知棉脸上,眼中尽是冷意:“这谢知航真是胆大包天,越来越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谢知航那一巴掌虽然打在谢知棉脸上,实则并没有多严重,只是女子注重容貌,于是这母女二人便将谢知航也恨上了。

晚上谢远州过来,先是安抚了谢知棉又对母女二人说道:”如今与秦家联姻肯定是不行了,知棉还有几个月也该到了及笄的时候,到时候风光大办,也好相看相看。“

赵姨娘本来不忿,听了这话心里才好受一些,可一想到谢知棉的婚事,赵姨娘又是满腹的委屈,“老爷,知棉现今只是个庶女,要找个高门大户谈何容易。”

谢远州微微赧然,良久才道:“我去求求淮王。”

“可行?”赵姨娘眼睛一下亮了。

“试试吧。”谢远州皱眉应下,他为淮王鞍前马后,求一个过得去的女婿总不为过吧。

赵姨娘心下有了安慰,这晚服侍谢远州自是更加尽力,这些按下不提。

由于谢知航受伤,所以知槿出府的事情又耽搁了下来,半个月后,谢知航伤势好了,去求了谢老夫人带知槿出门。

多管闲事

京城多贵族,但是再贵也贵不过皇家。当今圣上是先帝第九子,与其同父异母兄弟在夺嫡之战中多有伤亡,唯独十三皇子当时不在京中,又不钟爱权势,得以保存,天仁帝登基后为堵悠悠之口,封十三皇子为裕王。

裕王为人谨慎,自知无力与皇帝抗衡,二十多年来安安稳稳当个闲散王爷,也算顺遂,膝下两子一女皆为裕王妃所出,世人都道裕王夫妇伉俪情深,夫妻楷模。

而裕王世子颜如玉,更是人如其名,长的俊美异常,唇红齿白,双目如桃花,在京中贵女中更是极尽喜爱。

若说世家女子爱慕秦晋者是爱慕其功勋和相貌,但也不是最上等的婚配。而颜如玉则不同,世袭王位,无需上战场,是京城贵女首选的良配。

但是就这么优秀招人待见的美男子这两年却是郁郁不得志,很是苦闷。

原因无他,只怪那年卧佛寺上香一眼相中那个光头的小姑娘。他本以为是秦家的姑娘,想着日后上门也不错。谁知最后却成了秦晋的未婚妻。这让一向自信的颜如玉倍受打击。

年过十八也不曾婚配,裕王妃商氏着急却又无可奈何,一年间相看了不少贵女,无一人能入得颜如玉的眼。

下月十八裕王府清平郡主出阁的日子,裕王妃早早的准备嫁妆,想着多给女儿陪送些嫁妆。于是让颜如玉一同出门打首饰。

颜如玉闲着也是闲着,便应了下来。一大早吃过早膳便准备马车去了京城最繁华的东大街。

东大街商旅众多,各行各业都在此处有所汇集。到了金翠阁颜如玉翻身下马便去扶裕王妃。这时不远处传来喧哗之声,让他身子一顿,再也挪不动步子。

“这京城啊...”裕王妃正兴致勃勃与他说话,发现儿子停住,不由得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德丰酒楼前围着一群人,里面正传出一声娇俏温和的声音:“大庭广众之下怎可如此无礼,就算他是奴仆,也不该如此打骂...”

裕王妃失笑,原来是哪家女子抱打不平呢,这世间不平之事何其多,一届女子当庭出口维护贫苦之人倒是让人惊讶。她回头催促颜如玉进门,却见颜如玉神色黯淡,不由得眉头紧皱。

金萃阁掌柜笑着迎上来,拱手道:“裕王妃请进,新近到了一批首饰,王妃定会喜欢。”

颜如玉回神,撇了撇那处,随口问道:“那里发生何事?”

王掌柜见惯大家公子,无不是傲慢无礼,这裕王世子彬彬有礼倒是难得,听他问起来,便笑了,打发小厮去问,“世子不妨先进店歇息,待我找人查看一番。”

颜如玉心系那一声音的主人,转头扶着裕王妃进去落座,“母亲,我去看看。”

“去看那些干嘛,少的失了身份。”裕王妃皱眉不悦道。

颜如玉调皮笑笑,“儿子好奇,稍后便回。”说着摆摆手带着小厮出门去了。

那处被围着,颜如玉挤开人群到了前面,方看清形势,原来是一商家奴仆被冤枉偷了商家小妾被发卖出来。这少女看他可怜,又觉得那人不像坏人便与卖人的商家说了起来。

颜如玉看清少女脸庞,不由得怔住。自己是一年多前见过她的,那时候头顶无发,脸上稍显稚嫩,若不是听出了她的声音,恐怕他都不敢相信眼前小脸红扑扑的少女就是当日见到的谢知槿。

围着的不少人都少不得看着知槿的那张脸,颜如玉不悦,不由分说让小厮找人来将围看的人群驱散。

知槿今日与谢知航商定好出门办事。一是买奴仆,二是相看一下有没有可以生钱的办法。但是这两件事她们都不懂,在东大街逛了一番也没定下来,却不巧碰上不良商家卖奴仆之事。

本来这只是商人自家之事,他人无权过问。谁知那商人无赖,将奴仆打伤,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于人。

谢知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看围观的人摇头叹息便去问了几句。

问了才知,这被打之人原始这德丰酒楼的掌柜齐贞,平日为人和善,说话也好。却被老板不喜,被冤枉偷了老板的小妾,根本不容这齐掌柜辩驳,先是找人打了一顿,又被扔在这大街上,当众侮辱。

“这位姑娘,我们家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一衣着华贵的男子斜眼看着四周围看的人这么多,更加得意。

“你是要卖人是吧?”知槿也不恼,之前已经从旁人那里听的差不多了。

原来这齐贞已在这德丰酒楼做掌柜已有多年生的也算俊朗,难得的是为人正派,酒楼老板有一貌美小妾,早年与老板也算情投意合,这几年老板有了新欢,逐渐不喜这小妾。小妾出门时恰巧在酒楼见了这齐贞,竟然芳心暗许,企图勾引齐贞与其私奔。齐贞不应,这小妾倒打一耙与老板说齐贞勾引于她。于是才有了这番作为。

这老板姓李名器,正是刚刚那出言不逊的华衣公子,听知槿的话突然有了主意,“不错,正是。这贱奴是卖的死契,本大爷今日就卖了他。”

正在这时,颜如玉的人过来,将围观的人众全都驱离现场。李器见有世家公子在场,看客离去,不由得恼了,摆摆手道:“不卖了不卖了。反正是个死契的奴才,打死算了。”

“为何不卖了?”颜如玉勾勾唇角,眼角余光瞥了知槿一眼又看向李器,“这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话已出口,怎可乱改。难不成做了亏心事,怕被人发现?”

知槿惊讶这富贵公子出言相助,不由得感激,也忙道:“就是这样道理,你开始要卖,我是有意要买,公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下的。”

李器瘪瘪嘴,嚷嚷道:“人是我家的,我想卖便卖,哪里这么多废话。”

“李老板,能否听我一言?”知槿嘴角翘翘,颜色俏丽,让李器不觉看痴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她,吞了吞口水,“请...请说。”

“这奴才惹怒了老板,然而你不觉得打死他太便宜他了?倒不如卖给我,我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何?”

李器刚刚只顾着嚣张,竟然没注意这姑娘颜色俏丽,这会注意到了,心驰神往,哪里还理会一个奴才,忙不迭的点头:“是这个理。”

知槿笑眯眯的问道:“那卖给我可好?”

李器愣愣的点头:“好。”

知槿等来这句话,一下子收起笑容,对月半道:“拿银子,买人。”又看向李器问道,“多少钱将此人卖与我?”

李器傻傻的摇头:“不要钱。”美人和我说话呢。

“不,要给钱。”知槿淡定的摇头,接过月半递过来的一百两银子,递给李器,“这是一百两,足够了。请将卖身契给我。”

“这....”一提卖身契猛地从美女的漩涡中清醒过来,“这人不卖了....”

“可你已经收了我得钱了。”知槿摇头,然后转向颜如玉,请求道:“公子可否做个见证?”

颜如玉点头,一本正经:“所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既然已经答应卖人,那不得食言。”

“这人是我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想卖便卖,不想卖就不卖。”李器突然觉得自己被这娇滴滴的美人给骗了,顿时不悦,手更是抓紧了卖身契。

颜如玉摇头,这人真是不知好歹,看来今日要用身份压人了。

还不等他说话,颜如玉身后的护卫常与怒道:“好你个小商贩,竟然当街欺辱裕王世子,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来人啊,给我拿下,送到京兆尹那里,让京兆尹决断一下。”

此话说的气势磅礴,让知槿也震惊了一下,让她不禁对这人多看了两眼。然后发现这人很熟悉,正是那年与江氏去卧佛寺偶遇的裕王世子,一年多不见,倒是更英俊了不少,竟然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李器不过是个商人。自古民不与斗,饶是他李器在京城钱银再多,也不敢公然与裕王府为敌。一听这长相俊美的公子哥是裕王世子,顿时说不出话来,缩了缩脖子,接过知槿手中的银票,然后不满的将卖身契递了过去,“哼,好民不与官斗,不就是一个下人吗。”然后骂骂咧咧的走了。

齐贞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在他有生之年竟然被人卖了三次。

头一次那时他只有九岁,被家里人卖了十两银子,成了一大户人家的小厮,后来这户人家少爷见不得他不听话,暗地里陷害他,转手将他卖与这李器家中。他自小聪慧,跟着李家人学了珠算,慢慢地做了这酒楼的掌柜,谁承想会发生这种事。

现在自己的卖身契反倒捏在一个女娃娃手里,这三十多年的人生,过的实在是凄惨。

刚刚看到这少女与那李器斗智斗勇,也看出来这少女鲜少出门,并不擅长吵架,好在有贵人相助,竟然真的解救了自己。

齐贞挣扎着起身,然后拱手道谢:“多谢姑娘相救,从此齐贞便为姑娘所驱使。”

谁知知槿噗嗤笑了,将手一扬,“呶,卖身契给你,你自由了。”

不止齐贞惊讶,连颜如玉也惊讶不已,费了这么多口舌,花了一百两银子,然后将卖身契还给了苦主。

月回着急拉她衣袖,小声道:“姑娘,这么贵买的人,怎地说不要就不要了?咱们出来本来不就是为了买人的吗?”

知槿含笑看着齐贞,然后将卖身契放到他手中,“你自由了。”

齐贞好半天反应不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带着丫头和一个少年走了。

“姑娘留步。”齐贞跑几步追上,噗通跪在地上,双手将卖身契奉上,“齐贞不才,愿意跟着姑娘,为姑娘马首是瞻,还望姑娘不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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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退婚

颜如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站一跪的人,很感兴趣,这一年多来让他心心念,萦绕心头的姑娘竟然也是个有趣的人,让他怎能不想。

只听知槿温和的摇头:“我既然已经还给你,就不会收回。不过如果你愿意跟着我,我倒是可以聘请你。”

“聘请我?”齐贞惊讶,这世间之人无不趋利,甚至锱铢必较,可这姑娘竟然送上门的卖身契不要,却要聘请自己。他不过是个低贱之人,被人卖了几次,却不料在他有生之年遇到这样的人。他何德何能得她另眼相看,齐贞激动万分,重重的点头,“我愿意,愿意。”

知槿很是满意的点头,吩咐月半带着齐贞一起找个地方商讨一番。

“姑娘请留步....”颜如玉见她要走,急忙开口挽留,“姑娘大义,不知和否赏光让在下招待一番?”

知槿看着真的如玉一般的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男女有别,告辞。”说着微微福身,走了。

颜如玉站在那里许久回不了神,真是可惜,听说她已与秦晋定亲了呢。

“如玉看什么如此入迷?”裕王妃眺望,只看到知槿一个背影,原来自己的儿子开窍了呢,只是不知是谁家姑娘。

这边知槿等人进了一间客栈,要了房间,齐贞再次拜下,感激知槿的救命之恩。

“我姐姐心肠好救了你呢。”谢知航心疼一百两银子,不由得嘟囔。

齐贞点头称是。知槿却含笑问道:“不知齐大哥之前负责的德丰酒楼效益如何?”

齐贞刚想说话,月回快嘴的插了进来,“姑娘有所不知,这德丰酒楼可是京城数得着的酒楼呢,这齐掌柜更是个名人,只是今日却落得如此境地,也未免有些让人意外。”

知槿心中一喜,她这次出来的目的本是为了买下人,现在意外救了齐贞也不免是件好事。她一直想将手中的钱进行归置,置办些产业,避免坐吃山空,既然现在有这么个人可以为自己所用,那她如果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一边一直有些怨言的谢知航也是聪明的孩子,这会也想明白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知槿,满是崇拜。

还真是个孩子,知槿无奈摇头,让齐贞落座,又吩咐月半去请大夫,这才对齐贞道:“我本是闺阁女子,有些事不方便出头露面,不知齐大哥可愿意帮我跑跑腿?”

齐贞撑着站起来,眼神恭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姑娘有吩咐直接说便可,我这条贱命能捡回来已属不易,今后定为姑娘效劳。”

“那好,我既然任用你,便会信任你。”谢知槿拿出两千两银票递给齐贞,“拿出一百两去治伤,剩下的帮我钱生钱。当然是做生意。另外帮我买几个可靠的仆人,四个丫头,四个婆子。”

“姐姐!”谢知航有些不满,他们刚刚认识这人,姐姐怎么能如此信任他,将两千两银票给了他。

月半也是担忧,焦急的看着她。

谢知槿安抚的看他一眼,转头对上齐贞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脸,笃定道:“我相信齐大哥的为人和才智。”

齐贞大为感激,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会被人如此信任,他起身跪倒在地,哑声发誓:“我齐贞对天发誓,今后定会为姑娘效劳。若是做对不起姑娘之事,必遭天谴。”

这可是重誓,月半也谢知航也是惊讶。但是两人一想齐贞再京城的名声也不得不佩服,也放下心来。

月回很快带着大夫回来,知槿与齐贞匆匆约定时间再聚,便带着知航走了。

等回了谢府已经夜幕时分,刚进门便见一丫鬟匆匆而来,“大公子,老夫人不行了。”

老夫人不行了?

谢知槿反应半晌才明白是谢老夫人不行了,对于这个没有见过面的祖母,她是没有感情的,但是谢知航却不是。

在谢知槿没进谢府之前,谢老夫人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乔氏这个亲生母亲都没有对他上过心。这十多年,若不是谢老夫人护着,谢知航自己都不敢确定已经死了几回。

“祖母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谢知航还是孩子心性,当时眼泪就落了下来,拉着谢知槿道:“姐姐,我们去看祖母。”

谢知槿无法,只得跟着去了。他们到的时候谢远州及乔氏、赵氏、谢知棉、谢知松等人都已经到了,跪在谢老夫人榻前,呜呜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