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槿巴不得见不着这一家人,自然应下。回头自己弄个小厨房自己开火做饭便是了。
回去的路上,月回忍不住说道:“这老爷也太偏心了。”
知瑾冷笑一声,想起那一家人的嘴脸,对月回道:“这里不比秦府,说话多加注意,隔墙有耳。”
月回一听赶紧住了口。
月半却还要担忧,直到回到闻雪院房门关上,月半才对知瑾道:“姑娘,今晚你如此冲撞他们,他们会不会.....”会不会更加报复回来?
知瑾却无所谓,她本来就打算利用今晚会会谢家的情况,没想到真的试出不少东西来,但是若不和这俩丫头说开,恐怕她们也是担忧,“我今晚如果如她们所愿忍气吞声,她们才真的以为我好欺负呢。况且,这个家里,就算我不招惹她们,她们也不会让我好过,与其如此还不如先发制人,让他们知道我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听她这么说月半才放心下来,和月半一起推门出去,却发现白日里那仆妇匆匆的离去,明显刚听完墙角。
“这仆妇真是胆大包天,定要收拾收拾她才好。”月回气哄哄的端了水回来,对知槿说道。
月半笑了,“这等小人,姑娘定不能放过。”
姨娘当道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知槿就忍着困意起来了,刚收拾妥当,谢知航那边的小厮便来回报一早谢知航便被谢远州遣出府了,知槿只好带着月半等人在小厮的带领下朝谢老夫人的春晖院走去。
谢家人丁单薄,到了谢远州这辈,只得谢远州与胞弟谢远起,谢远起而立之年尚未中举,又不屑于谢远州给他走后门安排官职,宁愿一直留在谢家祖籍青州未到京城来,在京城谢家只有谢远州这一房。
到了春晖院,春晖院的丫鬟却拦住知槿的去路,“姑娘,老夫人身子不适,免了姑娘的请安。而且老夫人说了,今后也不必过来请安。”
知槿看着沉浸在晨雾中的春晖院,心里暗暗地想着原因,只是她如何想也不明白这老夫人为何不肯见她。听知航说过,老夫人宅心仁厚,平日里虽然不管世事,但是对他却多加照拂。可为何偏偏不愿意见她?
在小丫鬟这里没有问出什么话来,知槿又转身去了乔氏那里,只是没料到在乔氏那里也吃了闭门羹。只是乔氏却是因为那日皇宫的事情被谢远州圈进在此,不准任何人出入。
知槿正凝眉想着其中的猫腻,忽听一阵脚步声走来。
转头一看,正是赵氏母女,见知槿看过来,赵氏微微勾笑:“哟,这不是咱们谢府嫡出的姑娘吗,怎么的你母亲不愿见你?啊,想起来了,乔氏那贱人被老爷关了紧闭,不能随意出入呢。”赵氏掩唇轻笑,似是想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你不过是个姨娘,怎地对我家姑娘如此放肆!还张口污蔑当家主母,这谢家好大的规矩!”月回气不过,上前回敬道。
赵氏听一个小丫头如此强硬不禁恼怒,上前一步抬手啪的一巴掌打在月回的脸上,眼睛却看向知槿道:“姑娘如果不会管教下人,那么姨娘帮你管教,在谢家你需得认清楚自己的位置,到底这谢家后院谁当家。来人,给我掌嘴。”
话音刚落,两个粗使的仆妇凶神恶煞的过来,一个拉住月回的胳膊,另一个抡起膀子就要打人。
“住手,谁敢!”知槿怒吼一声,冷冰冰的看向赵氏,“月回说的有何不对,你不过是个姨娘,是个比下人高贵不了多少的姨娘罢了。我是谢家的嫡长女,谁敢动我得人?”
两个仆妇看一眼赵氏,有了些犹豫,虽说知槿刚进府不被老爷疼爱,但是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况且这谢知槿还是谢府的嫡女。
赵氏此生最为痛恨别人提醒她姨娘的身份,今日又被谢知槿明目张胆的说了出来,顿时愤怒异常,她伸手恨声吩咐:“给我狠狠的打!出了事我顶着。”
俩仆妇一听,记起赵姨娘平日的手段和地位,虽说身份不高贵,但是深得老爷疼爱,又管着谢府的中馈,可是得罪不得的人啊,既然赵姨娘都说她顶了,她们也不需要犹豫。
两人相视一笑,开始配合的打月回的而光。
啪啪的巴掌声在清晨的薄雾中异常响亮。
知槿握着手帕的手都快要捏碎了,月半心疼妹妹,扑了上去,却被狠狠地摔在一边,无力地哭泣。
知槿双手紧紧的攥着,眼睛忿恨的盯着赵姨娘,很是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自己为何不忍让一时,却让月回受了这般的委屈。
月回晕了过去,脸颊肿胀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赵氏冷眼看着知槿,恨声道:“谢知槿,今后在谢府,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这谢府究竟是谁说了算。”
谢知棉很满意此刻谢知槿此刻痛苦的那张脸,娇笑的上前,伸手摸摸月回的脸颊,装作惊吓道的退后,捂嘴轻声道:“呀,这张脸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还是赶紧看大夫的好。”
清晨空气清新,但是多了丝丝血腥的味道。
谢知槿看着嚣张的母女,咬牙切齿道:“今日所受屈辱,他日知槿必当加倍奉还。”他人不将她当人看,她何必给他人留下脸面。
赵氏和谢知棉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笑得花枝乱颤:“哈哈,真是笑死人了,你一个当过尼姑的人,竟然说出这般厉害的话,也不嫌丢人。不就是仗着秦家快来提亲了吗?你以为你真的能嫁过去?就算定了亲,也是能退亲的。哈哈。”
赵氏和谢知棉带着得意走了,月半哭着过去抱住月回,喊着她的名字。
月回悠悠的醒来,只觉的脸颊疼痛难忍。三人回了闻雪院,知槿马上吩咐月半去请大夫。
大夫来看过后说以后要好生将养,否则留下疤痕就难看了。
这话让知槿很是内疚,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身边的人。乔氏因为她被禁足内院,月回又因为她被无辜挨打。
一个上午知槿都没再出门,下午的时候闻雪院里的仆妇提了一些米面还有一些看起来就不新鲜的蔬菜过来,让她们自行做饭。
仆妇张嫂对于这个嫡长女很是不屑,昨日刚进门今日便被要求不得去前院用膳,连大厨房送过来的米面都是最下等的,蔬菜也不是最新鲜的。
张嫂将东西往厨房一放,冷声对知槿道:“姑娘,我和马嫂可不会做饭的,这闻雪院中您若是饿了,恐怕只能劳烦月半和月回姑娘来做了。”
知槿淡淡的看着她们俩,知道她们俩只是赵氏派来监视她的罢了,她知道这些,目前却是无可奈何。
下午的时候门房突然来传话,说是外面有人找。知槿回谢家的消息只有秦家人知晓,那么此刻来找她的定是秦家人了。
知槿带着月半出了院子,去了前院。还未进院子,知槿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冷气。月半也感觉到了,突然激动的对知槿道:“姑娘,我感觉到了将军的气息。”
知槿有些无语,看来这秦府的丫头都对秦晋这冰冷的气息很是熟悉啊。果不其然,进了花厅便看到秦晋与谢远州分坐在主位和下首,谢远州正低头喝茶,而秦晋正抬眼看着门口,都是同朝为官竟然相对无言。
也不是相对无言,这谈话也该是有问有答,有来有往。秦晋刚进门,谢远州就热情的和他攀谈,哪知这秦晋油盐不进,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到最后看的他自己直发毛,丫鬟上了茶对方更是不喝,自己腆着脸坐在这里,充当陪客。
而且不光是秦晋冷言冷语,他带来的小侍卫竟然都不将他放在眼里,自打进来,双眼就狠狠的盯着他,像是盯着杀父仇人。
谢远州很心塞,待看到那个不讨人喜欢的野种头一回有了欣喜的感觉。
“知槿来了,秦将军都等了好一会了,怎么的这般慢呢。”语气颇有责怪之意,却又不似昨晚的冰冷,似乎昨夜的事情只是恍然一梦般。
谢远州说完去瞧秦晋,见对方眼神平淡无波,并无见到情人般的热络,一时有些摸不准这少年将军的脾性。
谢知槿先盈盈下拜给谢远州行了礼这才站起来道:“回父亲的话,女儿住所离前院较远,故来晚了一些,请爹爹勿怪。”
这话说的在理,撇清了自己来晚的原因,却将谢远州挂在炉子上烤了。秦晋本来就有气,听到知槿这么说便也坐实了自己听到的消息,直接抬眸看向谢远州,不用说话就让谢远州冷汗涔涔坐不住了。
谢远州厚着脸皮看向秦晋,问道:“贤侄今日来所为何事?”
这次秦晋到没在耍大牌,瞥一眼身后的少年,少年上前一步抿嘴不说话。秦晋才道:“这是我给知槿配备的护卫,劳烦谢大人给安排个妥帖的住处,衣食住行全由秦府负担。”
护佑再侧
护卫?
自打进了花厅,知槿一颗心都系在秦晋身上,这会听秦晋这般说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少年来。
半年不见,当初有些瘦的少年又拔高了不少,唯独那双眼睛仍旧漆黑一片,让人深不见底。
知槿只看了一眼便不再关心,毕竟两人不算熟悉,虽说这少年于她有救命之恩,可也没有多熟悉,转而惊讶的看向秦晋。
秦晋也不着痕迹的瞧了她一眼,只是他这人面冷,就算有情绪也轻易不在脸上显露出来,加上谢远州在此的缘故,只是在知瑾面上一扫,便移开目光。
谢远州此刻却只觉得嘴角抽搐,头脑发麻。好歹谢知槿还跟着他姓谢,再对她不喜,也是名义上的女儿,竟然会需要一个外人送来一个护卫,是笑话他家中无人吗?
“贤侄这是对老夫不信任啊。”谢远州斜睨着秦晋,伸手摸着胡子,一看就十分的不悦。
岂料秦晋抬眼淡淡的瞧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而去问知槿,“月回怎的没跟你一道来?”
此话一出,知槿料定秦晋是来找谢远州晦气的了,而月半一听将军竟然发现月回不在,一时激动不已,内心更加坚定了帮将军守好媳妇儿的信念。
谢远州听到他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有些错愕,额头青筋噗噗直跳,不解的瞧向知瑾。
知槿全当不知世事,低头老老实实回道:“今日我带着丫头去给母亲请安路上遇到赵姨娘,月回为了维护我多说了两句,被赵姨娘下令打了,这会不方便外出。”
若是在自家人跟前说这话也就罢了,处置一个小丫头也不打紧,就算是发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谢远州却清楚,这事坏就坏在这丫头不是他府上的人啊,那可是秦将军专门给谢知槿配备的丫鬟。
说好听了那是看重谢知槿,说难听了那是来替秦晋监视谢家的。
你不过是个二品文官,还想着上赶着巴结这受宠的武官,却在人家的人刚进府的第二天便挨了打,还出不得门。
一时间谢远州脸上如同调色板,变了又变,心里恼怒赵姨娘做事不妥帖的同时又瞬间惊讶,这秦晋的手可真长,早上刚发生的事情,下午就来找他麻烦了。看来府上有些奴才是留不得了。
而秦晋既然找上门来,其实就是为了警告他,这会看谢远州神色有异,也知道他心里的思量。而他也不能真的因为一个丫鬟将事情闹大,故而只是道:“既然病了,自然找大夫好生医治,我秦府从不做欺负奴才的事情。只是不知是府上哪个下人打的,也好让秦某见识一番。”
谢远州一滞,听他这意思是想在谢家发落那打人之人了?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吗。他不悦的看向知槿,眼神暗示她让她出来阻止,哪知知槿皱眉看着她,像是不懂他的意思一般,让他着实羞恼。
“都是下人的事,贤侄交给下人来处置就是了。”谢远州皮笑肉不笑的搬出长辈的谱。
“谢大人,我的人在贵府被打,难不成我这个主子过问不得?难不成我秦府是这般好欺负的?”秦晋周身冰冷,更加没了温度,眼神不悦的看着谢远州,非得要一个交代。
谢远州被他看的无法,只能吩咐管家谢冬:“去让赵姨娘将今日打秦府丫鬟的人带来。”
小厮下去,不多久带着两个仆妇过来。两个婆子是跟在赵姨娘身边的,平日里没少作恶,见花厅里气压很低,不由得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然而仆人就是仆人,主子有令她们不得不从。
“今日是你俩打的秦府的丫头?”谢远州硬着头皮问道。
其中一个婆子战战兢兢回道:“是....”还未等她说出是赵姨娘的意思,便被谢远州打断,“世侄打算如何处置这俩婆子?这俩婆子着实可恶,竟然不听主子安排擅自做主恶意殴打秦府下人,定要严惩。”他已经姿态放低,这秦晋难道还要追究下去打自己的脸吗?
可秦晋是谁,他脾气可是出了名的不好,虽然长的俊美不凡,可那说一不二的性子在行伍之间也颇为有名,对于谢远州他自然不怕,只淡淡瞥了一眼已经吓得打摆子的婆子,吩咐道:“来人,将俩人拖下去,双腿打断。”
立马在厅外有侍卫进来拖这俩婆子。
俩婆子平日为虎作伥惯了,仗着赵姨娘的威风,作威作福,却从未被怪罪过,今日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丫头,竟然就要被打断双腿?可看坐在那里如煞星一般的男人,不由得害怕的叫了起来:“老爷救命啊,奴婢是奉了赵姨娘的命令啊,老爷救命....”
谢远州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秦晋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要打断两个仆人的腿,刚想开口反驳,却听俩婆子提起是赵姨娘吩咐,谢远州急了,生怕再牵涉到赵姨娘,赶忙打断她们:“好你个恶奴,竟敢胡乱攀咬主子,拖出去打,打死不论。”
秦家的侍卫哪里听他的命令,只是将俩人拖出去依言将俩婆子的腿打断,又扔进厅里。
秦晋似是没看到一般,对谢远州道:“这俩恶奴确实可恶,世侄也是看不过去,替世伯教训一二,世伯不要怪罪才好。”
一口恶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谢远州强行平静下来,嘴角抽搐,还要带着笑意:“世伯惭愧,未能管教好下人,倒教贤侄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秦晋面无表情的说着,却好像你这样做还算像话,让谢远州憋闷的差点吐血。
事情一皆而过,秦晋转头对谢远州道:“家父已选好吉日,打算于五月初十这日过府提亲,伯父意下如何?”警告的事情说完,态度也谦恭了不少。
谢远州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不好发作,听他这话方找到一点高傲的资本来,你再有本事又如何,今后不也得叫他一声岳父?若是他□□谢知槿得当,或许这将军也能为自己驱使也说不得。就算不为自己驱使,两家结了姻亲,那在外面看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谢家有事,他们秦家还能置身事外不成?
“既然秦老弟已经选定日子,那老夫到时就在府中恭候了。”谢远州似笑不笑答道。
当着谢远州的面,秦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已有所指的嘱咐了薛朗一番便告辞离开了。
当下花厅里只剩下谢知槿和谢远州时,谢远州眼神才冷了下来,“你倒是不把这里当成家啊。”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谢知槿可不能认下,眼神平静的看着谢远州,不由得笑了,“女儿不知父亲是何意。”
谢远州冷哼一声,瞥一眼站在谢知槿身后的一男一女,警告道:“你在外十几年,不知见识过何事,但是进了谢府当遵守谢府的规矩,切莫将外面学的些个歪风邪气带进府才好。”
谢知槿当做不知他说的什么,只是点头应下。
因着薛朗是来做护卫,虽然不是谢家的人,但是还是要和谢府的护卫一起住在前院的护卫所,薛朗半年不见,更加谨慎,在秦晋军中更是学了不少的东西,也明白秦晋将他派来的目的。当下对谢知槿道:“姑娘但凡有何事尽管来找我,不管是后院的阿猫阿狗,只要是欺负到姑娘头上,尽管告知我。谢府的规矩也奈何不了我。”
谢知槿幽幽的看他一眼,很想说:你是秦晋的人,谢府有人敢为难你吗?
月半却很是兴奋,一路上都是喜气洋洋,但是回到闻雪院看到月回肿胀的一张脸却高兴不起来了,关上门后难得的骂骂咧咧要为月回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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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在即
等到月回的伤养的差不多的时候,赵氏突然派了两个嬷嬷过来,说是教导谢知槿规矩,省得出了门嫁了人丢了谢家的人。
这样的事情让知瑾也不由得火大,她自己长到十四岁才好歹回了谢家,他们非但不反思丢弃她的罪孽,反过来嫌弃她长在乡野不知道礼数起来。
月回气的直骂人:“这赵姨娘就是个作怪的小人,说不得当年就是她撺掇着老爷将姑娘给扔了出去。”
她的话不过是气话,听在知槿耳中却是心思一动。她和谢知棉年纪相仿,她不过是比对方大了五个月罢了。就是说当年生她的时候赵姨娘就已经在谢府,保不得就是这赵姨娘从中作怪。
但是虽然不满,两个嬷嬷来的时候,知瑾还是嘱咐月半好生招待两个嬷嬷。
桂嬷嬷和张嬷嬷是个四十岁出头的女人。听闻桂嬷嬷早年在宫中教宫女们规矩,年纪大了,便求了主子出宫养老。这次能被谢府请来,恐怕也是赵氏下了不少的力气。这桂嬷嬷看上去虽然严肃了些,到底没有过分的拿捏知槿。
而张嬷嬷则经常给一些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厉害,这次赵氏更是花了大价钱,让她务必好好□□这个新进府的大姑娘。
张嬷嬷在大户人家见识多了主母磋磨庶出子女的事情,像谢府这等主母幽禁,姨娘做大磋磨嫡长女的却也是头一回。但是拿人手短,为了钱财自然不管这些,只将主家要求的事情办好便是。
桂嬷嬷还惦记着之前贵人的嘱咐倒也不为难知槿,而张嬷嬷则收了赵氏的钱财,又有谢远州的默许,就厉害多了。
头一天便将跟在知槿身后的薛朗给打发到了前院,等闲不得与知槿独处。美其名曰:男女七岁不同席。即便是护卫也得遵守谢府的规矩,不能与姑娘相处太久。
而自从秦晋那日将薛朗送来之后,谢府许多丫鬟仆人都被发卖,恐是因为月回受伤的事情泄露,谢远州得了惊醒,明白府中怕是有秦晋的人,于是清理了一番。
开始时秦晋每天还能听到薛朗传回来的消息,可过了没多久,薛朗那里也没多少关于知瑾的消息了,经一打听才知道,此时节知瑾被赵氏拘在府中学规矩呢。
秦晋是个粗人,对这后宅中事知道的也少,常年打仗面对的都是外族人,少有那些弯弯绕绕,一时间倒是不知自己已经打草惊蛇,直到自己安插的眼线被谢府清理才有了一时的解惑。
看来得抓紧时间提亲才行。
秦晋不敢多想赶紧去和江氏商量。江氏娘家人口简单到了秦府也没那么些后宅龌龊,一时间也没觉得不妥,于是也想着赶紧娶回来在眼皮底下看护着也就是了。
五月初十一到,秦晋便找了媒人带上彩礼去了谢府,定亲后又马不停蹄选定成亲的日子。
秦晋二十二了,已经等不得,奈何谢知槿不过十四,过了年五月初十才是她及笄的时候。于是合了八字,将婚期订在了来年的九月,秦晋将迎娶谢知槿入府。
但凡订了亲,知槿便不得随意出府了,饶是大家宴请或是宫中宴席,她这个新入府的姑娘都是去不得,只能天天被拘在家里跟着两个嬷嬷学礼仪。
几个月下来,知槿硬是瘦了一大圈,原先有些婴儿肥的小脸更加尖了,大大的眼睛更显的可怜。
这几个月,知槿如同断了与外界的消息,大门都没出过。每日遭受张嬷嬷的教训,已经变得有些麻木。桂嬷嬷接的活不只他们一家,只是偶尔过来,所以知槿受张嬷嬷磋磨的更多一些。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赵氏似乎并不将她看在眼里,这段时间很少过来找她不痛快,就是谢知棉也是销声匿迹了一般许久不见。
到了八月,天色渐渐凉了,知槿一头青丝已经很长了。虽然谢家故意刁难她,但是她将嫁为秦府媳妇,谢家也不好克扣她的吃食,省得得罪了秦府。
而乔氏那边,也偷偷的让青瑶给知槿递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很好,不用担心她。
得到这样的消息,知槿是担心又疑惑的,按道理来讲,母女只见过一面,母亲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一般都是很亲热的,可是自己的母亲却不,对待自己像个陌生人,好像之前在皇宫的痛哭流涕都是假的。
还是知航给她解答了疑惑,告诉了她自己这些年也这么过来的,也知道谢远州除了软禁乔氏,并未伤害她。
知槿将信将疑,又让月半偷偷去过一次,见到乔氏生活的很好,也就放心了下来。
谁知好日子不长,过了年没出正月,一道圣旨打破了许多人所期盼,也唤醒了许多人的期盼。
南蛮谋反,圣上派遣秦晋带兵前去围剿。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家欢喜几家愁。
谢远州听到消息,左眼一直跳个不停,一下朝衣服也不换,便匆匆去了淮王府。
淮王因为一些□□消息,对秦晋出征很是高兴,见幕僚前来,赶紧让下人准备膳食酒肉,两人吃吃喝喝。
“谢大人可是有女儿与秦家结了亲?”酒过三巡,淮王突然说起来。
谢远州一惊,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到了此时上来,猛然一惊,不可置信道:“难道.....”
淮王阴测测的点头:“不错,父皇已然对秦晋起了戒心。秦晋虽然之前受宠,可这番平定南蛮回来,就怕是功高盖主了,前段时日就有人上书父皇谈及此事。若非南蛮不好对付,父皇也不会派他出征。但是等他回来,南蛮一定,边疆太平,父皇就该腾出手来收拾他了。”
谢远州无意识的点点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来恭恭敬敬对淮王行了大礼:“多谢王爷提醒,否则待秦晋回来娶了小女,那谢某就洗不干净了。”
淮王很是欣慰,自己手下好歹有些识趣又聪明的人,这谢远州虽然只是户部侍郎,但谁不知这户部其实就是他说了算的,除了职位,权利可是一样不少。
谢远州从淮王府出来就一直心事重重,回去连赵氏的温柔体贴也心不在焉,心里一直琢磨着秦晋走后想个法子将亲事给退了才行。
一道圣旨,引起千层浪。
秦家也不例外。
概因不到八个月就该到了娶亲的时候,谁知皇帝这般不体贴,硬生生将秦晋派出证平定南蛮。
这南蛮人野蛮至极,恐怕一年两年都回不来,这亲事又要一拖再拖。
江氏抓耳挠腮没了主意,秦杨则不在意,儿子出征意味回来有更大的功劳,儿子不好再封赏,却极容易封赏这个父亲。
秦晋接了圣旨,回到屋内一言不发。
江氏担心,将秦杨打发到柳玉卿那里,自己开始安慰秦晋:“事情兴许没那么糟糕,也许半年就回来了。”
秦晋可不似母亲这般,南蛮人何等实力他上一世就曾见识过,以他以前的消息来看,南蛮不好对付。尽管他有上一世的经历,可上一世这场仗却非他前去,到底现在南蛮是何种能耐,他也不可尽知。这一去,恐怕少说一年,多则两三年也是可能。
“母亲不必担忧,知槿自然会等我的。”秦晋那些担忧自然不敢告诉母亲,只是匆匆的安抚了母亲,便计算着晚间去一趟谢府。这圣旨下的急,边境情况堪忧,容不得他多做准备,竟是让他明日便启程平定南蛮之乱。
下午,秦晋出了城到军营召集将士一番商议,又派遣赵寒书与户部商定粮草事宜,着乔风等人安排军队开拔,等他回到家中已是夜幕四合。
冬天的日子总是天黑的早,二更刚过秦晋遣退了小厮叫来周道一起穿了夜行衣往谢府而去。
为何带着周道?秦晋冷哼,自然是为了把风。
周道为人木讷,不似其兄周全脑子机灵。在谢府后门交待了半天,秦晋这才飞身而入,消失在夜色当中。
而知槿此刻也不好过。白日里的时候秦晋出征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谢府自然也已知晓。赵氏还特地过来与她说话,其实就是为了来看她笑话。
原来谢远州得了秦晋出征的消息,想着赵姨娘近段时间来因为谢知槿的事情很不快活,于是早早的派了小厮回来告知赵姨娘事情经过。赵姨娘和谢知棉一听,一高兴就忘了其他,分分钟的挎着胳膊来了。在她们的思想里,既然秦晋不能娶谢知棉,那么最好也不要娶谢知槿,总之就是自己得不到的最好就毁了他,然而天赐良机,让秦晋出征,届时谢知槿若是成了望门寡也不可说,而且就算秦晋回来,那时谢知槿都成了老姑娘,她们不相信秦家还会娶谢知槿。
赵姨娘还好,端着姨娘的架子,只是阴测测的说了几句话,而谢知棉则满脸的鄙夷:“呦,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秦将军一去少不得三年五载,到时回来姐姐也年纪大了,难保秦将军会嫌弃姐姐年老色衰啊,这可怎的好啊。”
赵姨娘捂着嘴,伸手去掐自家女儿,看似教训道:“你这丫头,这好歹是你姐姐,也留点口德,秦将军爱慕你姐姐,定然不会嫌弃你姐姐年老色衰的。”话锋一转,叹息一声道,“知棉啊,你也不小了,娘亲也得好好相看相看了。”
月回气的直挠墙,但是薛朗现今到不了后面,远水解不了近渴,月回怕再挨打,只能恨恨的瞪着这一对母女。
赵氏母女走后,谢知航又来了,十二岁的少年嗓音有了沙哑,黯哑的声音如同破锣一般,东拼西凑的将在学堂里得来的消息告诉了知槿。知槿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