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要不借着过招的机会狠狠揍一顿这厮,他真是白被人看光了上身!
“好啊!”魏无行眼放精光,随即暗了下去,连连摇头,“不成,不成,我听老王说了,程兄弟你有旧伤。”
“我——”
程澈一开口就被魏无行堵回去:“我知道程兄弟很想与我切磋,咱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见程澈有些失望,魏无行于心不忍,提议道:“要不,我让二娃子陪你练练?”
二娃子?
程澈脑海中晃过一个还没他胸口高的小兵,嘴角一抽。
老师一定是知道这厮的真面目,才特意求了皇上派他来接受磨练的吧?
第四百五十五章 迁怒
魏无行请来的当地名医给程澈看诊过后,依旧瞧不出端倪来。
“什么当地名医,我看都是浪得虚名!程兄弟你别急,回头我再派人去别的城镇请人。”
魏无行的热心让程澈心中微暖,笑道:“将军不必再麻烦。两位大夫都说了,属下身体比寻常人还要强健,至于咳血,许是气血逆行,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行军打仗之人见血是常事,听程澈这样说,又有两位大夫的诊断,魏无行便放下心来。
此后二人配合默契,联手对敌,很快就有捷报传入京城。
昌庆帝大悦,恰逢太子前来请安,脸一黑,指着文书道:“太子,你看看,那魏无行不过三十出头就已立下无数功勋,程澈与你一般年纪,能文能武,出类拔萃。你身为太子,心心念念想的就是内院那点事儿,难道不惭愧吗?”
太子听了心中大恨。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父皇竟然还念念不忘。什么内院那点事儿,他想娶一个能添助力的太子妃,也错了吗?
更可恼的是,最终非但没娶成,还丢了大丑!
昌庆帝犹自数落着:“程澈是朕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将来有这样的人才辅佐你,那是你的福气。太子,朕不求你才华无双,至少德行要说得过去,能让这些才华横溢的臣子将来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太子默默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咬牙切齿。
什么叫他的福气?
难道没有魏无行与程澈,将来他就当不好一国之君?
昌庆帝的恨铁不成钢落在太子耳里,悉数化作了忿恨。等回到东宫,直奔程彤那里。
程彤正在哄小皇孙容煊玩耍。
容煊快两岁了,抱在手里沉甸甸的,程彤就把他放在铺着织毯的地板上,用一只摇铃引他过来拿。
“瑜哥儿,来呀,你走过来。姨母就把这个给你。”
容煊听了站起来。颤巍巍走了几步一下子就栽倒,四仰八叉在地上胡乱踢蹬,显得很滑稽。
太子站在门口瞧见这幅场景。眉头就是一皱,越发气闷。
有这么个傻儿子在,简直是时时刻刻戳他心窝子!
“咳咳!”太子重重咳嗽一声。
程彤听到动静忙回头,嘴角笑意一收。敛衽施礼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大步走过来,盯着地上的容煊。略显不耐烦地问:“都这么大了,还走不稳?”
程彤对太子已经是如避蛇蝎的心态,不过她与程雅不同,学不来那种逆来顺受。淡淡道:“瑜哥儿已经进步许多了,等殿下下次再来,定然会比现在还要好。”
太子嗤笑一声:“那本宫要一年后再过来吗?”
此时小容煊爬了起来。站在原地好奇打量着来人,并不懂得畏惧。更不明白他的亲生父亲正以一种嘲讽的语气议论他。
他只是呵呵笑着,嘴角流下口水来。
太子皱了皱眉,冷冷道:“程良娣,让人把瑜哥儿带下去吧。”
程彤身子一僵,吩咐乳母道:“带小皇孙出去散散步,注意别磕碰着他。小皇孙怕热,记得带上扇子。”
等人都走了,太子勾勾手:“过来。”
那样的轻佻与不屑,好似在呼唤妓子。
程彤忍着羞辱走过去,一言不发。
她知道,太子有了不顺心的事,又该找她发泄怒火了。
“怎么,程良娣不愿意见到本宫?”
“不敢。”
纵有千般婉转手段,面对这样的人,她却不愿使出半分。
也许,这就是她与母亲的区别。
太子最是见不得程彤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他不懂程家这些女人一个个都在得意什么,除了程雅那个早死的还算好拿捏,其余的一个比一个能折腾。
想起程微,太子心中一阵愤恨,转而想到仿佛销声匿迹的程瑶,则在恼怒之余多了几分躁动。
程瑶抄袭事件一出,他并不像那些人一样觉得不能容忍。
在他看来,一个女子在少女时就凭着一本鲜少人知道的书名扬京城,这份胆量已经不简单了。
至少,比那些一辈子平庸寡淡,连面孔最后都让人记不住的女子有趣多了!
更何况——
想起程瑶异于常人之处,太子心中一热,直接把程彤抓过来丢在床榻上。
后背被床柱擦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程彤闭了闭眼,把将要涌上来的泪死死压了下去。
真是好笑,以往她受了一丁点委屈就要掉眼泪,现在反而不想哭了。
太子压了上来,没有半点体贴抚慰,长驱直入,就好似烧红的烙铁落在她身上。
程彤忍痛抓紧了床褥。
“怎么,对本宫不满意?”太子扬手打过去一个耳光。
程彤头一偏,面颊上顿时红肿一片。
“太子…这是白日…”
太子一声冷笑:“白日又如何?这是本宫的地方,难道想睡一个女人,还要看别人脸色不成?”
程彤闭着眼,紧紧咬住唇。
她不懂,将来的一国之君为何如此荒淫。
还是说,独独对她程彤如此?
“别给我装死人,本宫瞧了晦气!”太子那些不满化作戾气,尽数发泄在程彤身上,“你不是有个当国师弟子的姐姐吗,那又如何?她是能替你受苦,还是能给你撑腰?忘了告诉你,本宫原本想娶的太子妃是她,可惜她不识抬举,这才找你填补上的。说起来,你现在过得花团锦簇的好日子,还要好好感谢你那位姐姐呢。”
“对了,还有你那位好兄长,真是春风得意啊。因为他,让父皇把本宫一通好骂!程彤,有这样的兄姐,你真有福气!”
太子仿佛魔障般自说自话,一通折磨发泄过后,扬长而去。
程彤爬起来,猛然冲进净房,拼命清洗着自己。
许久后,她披上干净衣裳,一步步走了回去,默默坐在床榻上发呆。
“良娣,您这是何必呢,若是有了身孕,太子殿下说不定会——”
贴身宫女心生怜悯,忍不住劝道。
不过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太子委实太狠了些。
程彤眼神一冷,断然摇头:“不,我是不会有孩子的!”
她才不要生下孩子来,管那样一个禽兽叫父亲!
第四百五十六章 联手对太子的小小报复
程彤拿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想着刚刚太子的兽行,就恨不得再次冲进净房把里里外外洗个彻底。
母亲对她说过,要想尽快受孕,行房时最好在腰部垫一块枕头,完事后要尽量躺着不动。
那么,她反着去做,就不会怀孕了吧?
贴身宫女见主子神情莫测,很怕她一时想不开出什么事。
要知道她们这种当上贴身宫女的人,平时风光虽然羡煞旁人,可若是主子出了事,那是第一个倒霉的。
贴身宫女小心翼翼劝道:“良娣,奴婢听说今日是玄微道长进宫给太后讲经的日子,要不奴婢去慈宁宫外候着,等玄微道长出来,请她来陪您说说话?”
“不用!”程彤厉声道。
贴身宫女吓了一跳,心道莫不是因为太子那番话,主子对玄微道长生了芥蒂?
程彤扫贴身宫女一眼:“你以为,我是因为太子那番话不想见人?”
贴身宫女忙请罪:“奴婢不敢胡乱揣测良娣。”
程彤似乎并不在意宫婢的态度,目光悠悠望着远处,自嘲道:“我不是傻子,为何能在这东宫里心中有数,和程微有什么关系?迁怒的事,只有没脸没皮的人才会干!”
不过是她的父母亲人希望用她一人换来全家锦绣前程罢了。
只是,他们似乎打错了主意呢。
想到这里,程彤反而笑了起来,没来由觉得有些痛快,连太子加诸在身上的痛苦都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至于程微——
程彤苦笑。
她已经够狼狈,难道还要曾经互掐的对手来欣赏她的狼狈吗?
“你下去吧。等瑜哥儿回来,记得提醒乳母给他吃些新鲜瓜果。”程彤说完侧躺下来,一动不动。
贴身宫女轻叹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小半个时辰后,贴身宫女在门口禀告:“良娣,玄微道长来了。”
程彤猛然坐起来,恼道:“不是说不许去请她吗!”
“良娣。是玄微道长自己过来的。说想看看小皇孙。”
“呃。”程彤松了一口气,吩咐道,“那你领着她直接去看小皇孙吧。就说我不舒服。躺下歇着了。”
“是。”贴身宫女领命而去。
程微抱着容煊玩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还给乳母,轻轻亲了他面颊一下:“瑜哥儿,你乖乖去睡吧。过些日子姨母还会来看你的。”
瑜哥儿要努力长大,等将来姨母和舅舅会亲自教你识字读书。
思及此处。程微悄悄摇头。
不对,等到那时候,瑜哥儿定然不能和二哥喊舅舅了,应该喊…姨夫才对。
这个念头让她脸一热。心中甜蜜无比。
到那时,说不定呀,她和二哥也有了小娃娃呢。能追着瑜哥儿喊哥哥。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的话。她简直要忍不住去岭西找二哥去了。都怪二哥,去边境那么久,竟不晓得给她来一封信。
程微收敛心神,对侍立一旁的宫婢道:“先前你说良娣不舒服?”
“是。”
程微站起身来:“带我去看看良娣。”
宫婢一脸为难:“良娣已经躺下睡了…”
程微抬了抬下颏:“怎么,睡了我就不能去看看?有没有给良娣请太医?”
“没有。”宫婢垂头,不敢对上那冷淡威严的眼神。
“那我正好去看看,带路吧。”
宫婢无奈,硬着头皮领程微去了程彤寝室。
程微径直进去,一眼就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程彤。
青丝如瀑堆叠在锦被上,越发显得那张脸纤小苍白,似是听到动静,床上的人睫毛微颤,睁开眼来。
“程微?”程彤猛然坐了起来,牵动身上伤处,忍不住呻吟一声。
“你出去!”程微冷声对领路的宫婢道。
宫婢迷迷糊糊应一声是,转身出去了,还顺带掩好了门。
程彤气急:“程微,那是我的宫女!”
她指挥起来怎么这么顺手?气死她了!
程微毫不客气坐下来:“放心,我又不跟你抢。程彤,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程彤气势一收,掩饰道:“什么怎么回事儿,就是觉得不舒坦。你这么不请自来,就更不舒坦了。”
程微眯眼打量着程彤,把她看得很不自在:“干嘛,我脸上有花呀?”
程微一言不发抬手,猛然拽落程彤衣袖,露出雪白的肩头。
肩头交错的抓痕触目惊心,程彤忙拽住衣裳:“程微,你变态呀?”
程微伸手捏住程彤脸颊,用力拧了拧:“程彤,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以前和我斗嘴的能耐哪去了?我问你,这是太子干的,是不是?”
程彤挥开程微的手,眼一热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是又怎么样?我哪有什么能耐,既无父兄撑腰,又无立身之本,不生生受着还能如何?难道要我一剪子除了太子的孽根吗,那我娘怎么办?我弟弟们怎么办?”
程彤望着程微,泪如雨落:“程微,我没有你强有力的母族保护,更没有你超脱世外的身份。我娘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村女,我大弟没有二哥的才华,小弟尚在稚龄,他们全都指望我能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去。只有我活着,他们才能在那同样吃人的伯府里活得好。程微,我连死都不敢,你懂不懂!”
程彤耸动肩膀,终于痛快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