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非离眸色顿沉,语气冰寒,如意浑身一震,她心思玲珑,此时被他凶狠的眸光震慑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松风镇里他夺下她手里的梳子,对她说了极重的话,尚远不如此刻的狠辣。
剧烈的痛楚从心底直捣而来,她失魂落魄地望着他,犹自不可相信。
“你不能再待在太后身边,这些天,你姑且想好出宫的借口,向太后请辞女官一职。”龙非离眸光微动,“朕从帝陵回来以后,会立刻安排你离宫。”
如意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小榻上,他话里的意思,表面上是为她好,但实是要她远离年璇玑!
“那你的母妃呢?只差一点便能把囚室具体位置查出来,难道就此功亏一篑吗?”她站起来,挽上他的臂膀,又惊又痛。
“朕的母妃,朕自会想法营救。”龙非离微微拧眉,“心漪,朕不想你因急于求成而被太后觉察,贻误了自身。”
如意一怔,心头猛地涌上几分狂喜,“并不是因为她,是不是?你只是不想我冒险是不是?”
龙非离重重阖上眼睛,“这是其中一个原因,朕最不想做的是亲手杀了你!”
如意大骇,手指从男子的臂弯上跌落,身子颤晃得厉害,竟要弯腰扶住软榻才能站稳,“你说什么?”
“若有下一次,朕会杀了你,你懂了吗?离宫,对你最好。”
淡薄的余音还在耳边打颤,帐子已微微扬起又滑落,明黄的背影,看过许许多次的俊秀挺拔,这时却变成残忍。
她爱他,他做事从不犹豫,身上有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强势又寂寞。一直以来,她是骄傲的,因为只有她才能独享这个天下最尊贵也最优秀的男人的秘密和寂寞。
但此刻,她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清楚明白,他的寂寞再也不属于她,因为一个人的出现,把往日种种温情磨成决绝。
她慢慢闭上眼睛,此刻,她也突然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清楚明白,她想年璇玑死。
龙修文的营帐。
太皇太后眉含忧色,责怪道:“修文,你何苦那么拼命去护年妃那狐媚?”
“皇祖母,她毕竟是九弟最爱的女人。”龙修文淡淡笑道。
太皇太后一听,立刻斥责,“你当他是你弟弟,他未必就认你是哥哥。”
她微微叹了口气,又道:“你父皇偏心,那时,你们年纪尚小,皇帝才七岁的光景,你也不过年长他二三岁,哪懂得些什么,兄弟几人玩耍,你把他推进井里,也不过是无心之失,你父皇宠爱茹妃那贱婢,认定你有歹心,竟把你发放到那穷乡僻壤去。”
龙修文淡淡道:“皇祖母莫要再说,此事已过去多年,孙儿也没有再放在心上。倒是皇祖母多年来暗中对修文支援帮助,修文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你这孩子心好。”太皇太后冷笑道:“若龙非离胆敢对你怎样,哀家必饶不了他。”
“对了,修文,为何哀家此次回来,你要哀家重提对如意赐婚之事,那丫头,哀家甚是中意,指给你不好吗?你偏要皇祖母把她指给皇帝?”
龙修文笑了笑,没有吱声。如意爱龙非离,龙非离却爱年璇玑,又怎会答应赐婚之事?如意是宫中身份极高的女官,回宫以后,龙非离即将远行,太后,皇后,再加一个如意,有些戏目,必定精彩!他心头微微一颤,已经忍不住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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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离夜未央
他心头微微一颤,已经忍不住期待了…
迫不及待去帝陵,是去估算这支帝陵军队有多大吗?有用吗?没有苍龙阙,龙非离,你认为有办法与帝陵军的统帅接洽,他又会让你去看这支军队的全貌吗?
不知道当你回来的时候,又还剩下什么呢。
臼凤鹫宫,夜。
璇玑轻轻抚着身旁微微打着呼噜的小狼,从围场回来几天了,崔医女为小狼诊断过,却无法诊出病因。后来回了宫,那人又让太医院两名医来为小狼诊治,仍查不出究竟。乐晶莹也来过,仍是束手无法。崔医女和晶莹都说回去查看古籍医,看看有无对这种上古神兽病症的记载,再谋医治之法。
它只是一味的睡。昨天,她到储秀殿去,回来的时候却找不着它。她慌了,满宫去找,他知道了,差了人也满宫的去找。
咎后来,他与她一起在麒园的柳湖畔找到它,它趴在地上,盯着麒园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模样有丝暴躁不安。
她有种感觉,它是想离去的,后来又似乎在麒园发现了些什么东西,才停搁了下来。她悲伤地看着它,它看了她半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跟了她回来。
之后,除去早晚两餐,它会挣扎起来让她喂食,晚上让她帮它洗澡,其他时间它便又昏天黑地一直在睡。
那人说它长大了,会压到她,不让她再与它一起睡,命人做了个软榻过来给它。
她也不管这许多,除非过去储秀殿过夜,否则她还是和它一起睡。只是,从前,是它蜷在她身侧或横行无忌地趴在她肚子上睡,现在,是她依偎在它怀里睡。
它,总有一天会离开她。她心里微微的疼。
它已经长大了,宫中年岁寂寞,宫里的是世界也不自由,难得它两次救护,她又怎忍心禁锢它的自由,麒园里通往的山岳天地浩大,才是它要去的地方。
只是,它现在身子情况糟糕,她希望能陪它一段日子,让它的身体好起来再说,它现在的状况,在外根本无法独立捕食,更无能力抵御其他狼兽。
她幽幽地想着,又想起那个人。
明天,他便要出发去帝陵了,可是,今晚他不在凤鹫宫,她也不在储秀殿,他去了鸾秀殿。
她咬了咬唇,慢慢阖上眼睛。
睡意模糊之际,却听到小狼一声嗥叫,她吃了一惊,猛地睁开眼睛,却见桌上烛火微亮,龙非离就站在床边,正伸手越过她,抱起小狼。
她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龙非离没有说话,径直把嗷嗷叫着的小狼放到床侧的榻上,斥道:“不是做了这个小榻给它吗?”
璇玑吐吐舌,身子微微探出,去摸小狼。
龙非离皱了皱眉,又低斥道:“躺进去点。”
璇玑微哼一声,翻滚进去,嘴角微扬,看他坐在床沿宽衣,脱鞋袜。
榻上的小狼也冷哼一声,翻过身子,继续睡。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床帏突然被他拉下,她迅速被他扯到床榻中间,她嬉笑着胡乱挣扎,却被他狠狠压在身下。
她伸手去推,佯怒道:“碰过别的女人,不许碰我。”
龙非离捏住她的鼻头,骂道:“小妒妇。”
她本是佯怒,这时也微微恼了,明天就要出发了,他却去了皇后那边,侧过头去,不吱声不理睬。
他微微一笑,道:“你不喜欢朕过来,那朕现在走就是。”
听他语带揶揄,她又气又恼,“走走走!”
他一笑,作势要起,她又不争气地圈上他的颈脖,闷声道:“别走。”
他凝着她,眸里飞快抹过一丝宠溺,吻上她的唇。
两人之间多磨难,才刚交了心,便又要离别一段日子,想起即将分别,轻轻一吻已不可收拾,两人随即失了控,彼此的单衣一下便被对方扯下,当然,璇玑的情况要更惨烈些,那人用的不是脱,直接一撕了当。
他矫健的身躯紧压着她的,璇玑微微偏过头,任他雨点般绵密的吻在她颈脖上横行肆虐,任他的手抚进她身体最私密的地方里。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舌尖轻卷过他的耳垂吮吻着,满意地感受着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她含糊不清道:“我快成怨妇了,都是你害的。”
她说着,重重咬了他耳珠一口。
他闷哼一声,手在她两腿间微一用力,强烈的快感袭来,她惊叫一声,条件反射一般微拱起身子,又羞又恼,往他胸膛赏了一拳。
他淡淡一笑,如法炮制,吻上她的耳蜗。
她轻轻喘着,却听得他的声音沙哑传来,“朕没有碰她,只是过去坐了一坐。”
她心里一甜,往他脸颊亲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道:“前几天不是到过她们那边去么,一殿二宫都去齐了,也只是过去坐一坐么?”
龙非离心里微疼,轻轻“嗯”了一声,“身上的伤疤还在,待过些日子,消了些痕迹再说。”
璇玑心底一阵失望,他没碰她们,只是因为那些剑伤,把头埋进他怀里,不做声。
心头那股疼痛有些大了,龙非离抱紧怀里的人,伸手抚着她的发。没有告诉她,他不碰她们,伤痕不过是其次,最重要是,他确实已经不想碰她们。
348玉致出宫
这种感觉,早在碧霞宫的事以后便有了。
只是,没有告诉她,因为这种状况不会维持多久,帝陵回来以后,后宫的生活仍会如常。他是皇帝,不能只碰她一个。现在,还不行。
“要去多久?”她的声音低低传来。
“慢则十天,快则六到七天。”
臼“早点回来。”
“好。”
她从他怀里钻出来,坐到他的膝上,伸手把他束发的金带拿下。
咎“徐熹,玉桓和清风与朕同行,夏桑会留在宫里照拂你,有什么事你只管找他或十弟就行。”龙非离握上她捋发的手。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照拂。”璇玑心里欢喜,嘴上却轻嗔道。
“玉致那丫头昨儿说,大哥也是明天起行。”她微微叹道:“听说是回家一趟。”
“嗯,朕让战枫回烟霞镇一趟探看双亲,日后战事吃紧,一段时间里,只怕家门也是难进的。”
“边关不是还没有什么动静吗?”璇玑一惊,“你让白大哥走得这么急,难道”
这场仗,即将要打了吗?她打住问话,心惊不已。
龙非离也没有再说下去,下巴搁到她发上,轻轻摩挲着。她伸手抚住他的下颌,抬头看他,帐外烛火映来,他的眼眸幽深暗凝。
她明白他心里的事情有多重,那种负担,没有多少个人能忍受然后担负起。心里一疼,双手挪到他的腰上,把他环紧,“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他颔首,又轻声嘱咐道:“在宫里多加小心,没有什么事,别离开凤鹫宫,谁找你到别的寝宫去,你就想法子把它推了,即便是太皇太后和太后也没有关系。”
“你家那位老太太,不好推吧?”璇玑耸耸肩,无奈道。
“推。”男人的声音低沉,“若她压你,你便把责任推到朕身上。”
璇玑心里一暖,吻上他的唇角。
“朕留了东西在夏桑那里,那东西足可保你平安…等朕回来。”她的吻,让他的气息渐粗,龙非离旋即反客为主,把她整个抱起平放到床上。
璇玑明白接下来的事情,脸上一热,小声道:“别小狼还在呢。”
他皱了皱眉,翻身下了床,璇玑正奇怪,却见他一把拎起小狼,她只来得及听到小狼恶恶地叫了一声,他已推门走了出去。
“喂,你把小狼弄到哪里去了?”她目瞪口呆,忙起身下床,只走到门口,又被折回来的他拦腰抱起,扔回床上。
“朕让值夜的内侍带它了下去。”
他甚至不给她任何再发问的机会,便堵上她的嘴,褪下她身上仅剩的衣衫,把她带进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世界…
璇玑醒来的时候已近晌午,龙非离早已离开。
她懊恼地扒着头发,明明昨晚让他起来的时候也把她叫醒的,他却不声不响地走了。像要把这几天的空档补足似的,昨夜他待她虽是破天荒以来的温柔,却一味的不餍足,纠缠到天色透亮,他才肯放她去睡。
她累极,这一睡,把他出发的时辰也睡过了。
她正气恼,一阵细碎的敲门之声传来,蝶风在门外低声问:“娘娘,你起来了吗?”
璇玑忙把床角的单衣套上,“起来了,你进来吧。”
门一开,进来的却是玉致,蝶风欠身一福,便退下,又妥贴地替二人关上门。
璇玑笑道:“小丫头怎么过来了?”
玉致搂上她的脖子,随即脸上一红,璇玑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的衣裳被撕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衣襟刚才没拢好,微微敞开,锁骨下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她一张脸也蓦地红了,清咳了一声,玉致顿时笑得贼响。
璇玑赏了她一个爆栗,恼道:“说话。”
玉致这才止住笑意,靠在她怀里,道:“嫂嫂,玉致是来向你辞行的。”
璇玑一怔,道:“围场回来以后,你九哥不是把方楚帆与纳明都刷下了吗?不把你许给他们任何一个。听说,今儿个方楚帆与纳明就分别启程回邑地和月落。”
玉致点点头,道:“说来今儿个走的人真多,九哥,白大哥走了,三哥和七哥也要回封地了。”
“除去那姓方的,玉致早上都与他们辞过行了,七哥和纳明都笑说,在帝都曾遇到过两个与嫂嫂和玉致极为相似的女子。九哥跟我提过的,我当然没有认,七哥他们也没说什么,就说他日再聚,又让玉致代向嫂嫂问候。”
璇玑想起那段前缘,也笑了笑,又突然想起龙修文,心里一颤。
“他们仨昨晚还去吃酒来着,可惜我和你不能去。”玉致耸耸肩,语气里不无遗憾。
“哪三个?”璇玑微微奇怪。
“白大哥,七哥和纳明啊,今儿个纳明说的。”
“倒也难怪,帝都的萍水相逢,谁会想到后来大家却在宫里再次相见。当日也许就都知道各自来头不小,但白大哥大概没料到纳明他们会是这样的身份,而你七哥他们只怕更想不到白大哥就是白家后人。”
“是啊。”玉致颔首,又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舍不得白大哥?”璇玑摸摸她的头。
玉致蹙眉,“嫂嫂别笑我,不是白大哥,是我出宫的事。”
349祸起宫墙(1)
璇玑万万没有想到,在玉致向她辞行出宫后的三天,便发生了大事。当蝶风把消息带回来的时候,璇玑重重跌坐在厅中的椅子上。
除去两个护送玉致出宫的禁军带着重伤回到宫中报信,其他人全部遇难,百名禁军在乐阳郡的林涧路上全数死绝。
全数被人杀死,玉致被劫失踪,生死未卜。
蝶风还在旁边满脸焦色说着什么,屋内一众宫人都听得心惊胆战,一脸骇色。
臼璇玑心头一阵悲恸,就在龙非离离宫到帝陵去的那个早上,玉致接到名剑山庄的急信,言及山庄里一位师兄成亲,她便向太后请了旨,回庄庆贺。在那个很多人都离开的早上,玉致随后也出了宫。她想起玉致那天还笑眯眯的向她辞行,说回宫的时候给她带些好玩的民间玩意儿。
顾虑到路上安全,玉致与百名禁军都是乔装出行,路线也极为隐秘,怎么会有这样的祸事发生?
璇玑浑身一震,猛地捉住蝶风的手。
咎“回来报信的禁军怎样说?知道杀人的是什么人吗?”
蝶风蹙眉道:“回娘娘,据回来报信的禁军说,贼人应是山林中的盗匪,杀人越货,又把公主与随行的女官侍女捉走了。”
小吕子怒道:“真是作孽,这货越了便越了,为何把公主也掳走,这伙贼匪还真是活腻了!”
“可不是!”小吕子插嘴道:“刚才蝶风不是说了吗,这太皇太后与太后知道了消息以后大怒,十王爷亲自领兵去救人,和朝廷作对,你们想,这班孙子还能活命么?”
“太皇太后本已准备回静慈觀,听到这消息急得什么似的,又留了下来,不然走了倒好,省得老是与咱们娘娘为难。”一个小宫女撇嘴道。
翠丫眼尖,看着璇玑始终颦蹙着眉额,担忧地唤了她几声。
璇玑轻轻“嗯”了一声,众人知她与玉致感情深厚,一时不敢出声,蝶风忙道:“娘娘莫担心,王爷这不是领兵救公主去了,公主一定”
璇玑却摇摇头,苦笑道:“你们想,如果那些贼人知道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他们是敢还是不敢去杀人越货?”
“也就是说,他们并不知道的身份,如果他们不知道,你们想,他们会把抢来的女眷如何处置?”
璇玑一言提醒,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随即都煞白了脸色,若是这样,公主和一众女官婢女只怕难保清白!
若仔细去想,玉致失踪一事,疑点重重!璇玑一手抚上眉眼,心里慌乱之极,偏生那人又不在。
她想了想,低声吩咐道:“蝶风,翠丫,随我到夏总管的院落去一趟。”
璇玑去到夏桑居所的时候,夏桑正负手站在院子中间,眉目深凝,一脸峻冷。
夏桑看到璇玑,微感意外,正要躬身行礼,璇玑止住了他,“夏桑,你我之间,还需拘泥这礼节吗?”
“谢娘娘。”夏桑微微颔首。
“你们先下去吧。”璇玑看了看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