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园子以奇门遁甲术法布置,为了防止狼群走出,其实最可靠的并非这五行方位之术,而是这紫苏树,狼永远不会离开有紫苏的地方。这一下雨,花香大盛,它们便会从点苍山涌出,到最大的紫苏树下聚集。”
“可是为什么小狼能离开麒园?是因为它也是雪狼吗?”
“不知道。”
虽只是传说,但想到紫苏和雪狼的结局,璇玑心里黯然,她想问那龙王后来的事,想想紫苏已经死了,又还有什么好问…好一会,倒是想起:“狼王会来吗?”
花树下的狼已经低吼着,她越看越心惊,“它们会上来吗?”
“这是紫苏树王,它们不会上来。”龙非离道:“只是我们要下去罢了。”
璇玑黑线。
龙非离突然凝向天空,眸光犀利。
璇玑不解,随他的目光望去,却见远处的紫苏树上方,一抹白影擦过,那道影子似乎正奋力往这边飞。
璇玑兴奋,“是小狼?”
龙非离却轻轻皱了皱眉,他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些东西。
他出手飞快,璇玑只看见他的袖子一扬,空中有些火花散溅开来…白天看不分明,是焰火吗?
她还在疑惑,却见小狼振翅,转了身,往那焰火的方向飞去。
同时,空中跃过数道紫影,往各个方向散去。
紫苏下的狼群突然嗥声大作,有数只狼飞跃而起,向小狼追去,剩下的狼群也涌动着分别向各个方向追去。
“你是让小狼和你的护卫把它们引开?”璇玑恍悟,很快又忧虑起来:“小狼的伤”
龙非离也不打话,狼群数目一减少,立刻把她紧揽进怀中,几个纵跃,已经掠过数个枝头,百十只狼嘶吼着追来,也有几只腾空飞起追来,璇玑只听到背后厉声嘶鸣,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檀腥之气。龙非离的动作却极快,扬手便是一把银针。
“它们不是会飞吗?”
到璇玑心有余悸地问出这话时,两人已出了园子。
“回娘娘,虽有翅膀,但只有极少的狼还留有远古时候的飞翔能力。”柳条颤动,有人从柳林里走了出来。
却是夏桑,他本来笑吟吟地走近,目光落到璇玑身上,又赶紧低下头。
龙非离轻声吩咐:“东西给朕,你到凤鹫宫给年嫔娘娘带件外袍过来吧。”
“奴才遵旨。”夏桑拿出一个锦囊交给龙非离,立刻急步离开。
“你今晚不用过储秀殿了。”龙非离道。
璇玑不解,接过男人递来的东西。
“紫苏的花瓣,有安神疗伤之用,给雪狼,它进去应该就是去吃这东西。”
他清淡的声音还在耳边,身影已隐没在柳林。
原来,他刚才让夏桑去取的就是这东西。
嗷嗷的叫声突然从背后传来,她一喜,转身,只见小狼扇着一双小翅,碌碌瞅着她,它身上皮毛血迹还清晰,神色却甚是雀跃。
“哟,会飞,神气了是吧。”她笑着跑过去,小狼扑到她身上,轻轻蹭着。
“貌似你的先祖很厉害,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啊?”她笑了笑,低声道:“不是个记仇的家伙呢,还懂得与龙非离配合。”
小狼恶恶叫了一声,似乎对她提到龙非离不甚满意。
“他伤你是不对,但他只是姓龙,和西海混蛋龙王没有关系,你别…”
“呃,好吧,你还是憎恨他吧。”无奈地瞪着手上的齿印和口水。
然后,那晚,她才知道他说的侍寝是什么药丸一枚。
想到这里璇玑不由得苦笑。
茶烟缭绕中,旁边的蝶风笑道:“别人不知道,还以为如意姑姑来教咱们娘娘蒸炖猪蹄呢。”
璇玑扑哧一笑,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手。
如意也淡淡笑了。
“如意姑姑,为何上次在华音宫吉祥姑姑不为皇上沏茶呢?”璇玑低声问。
如意一怔,眸光一敛,道:“这奴婢不是很清楚。”
璇玑知道如意肯定知道些什么东西,只是她不想说,她便不好再问,这宫中多天,也学会了收敛。
这时,如意道:“奴婢还有些事,娘娘,奴婢明天再过来教你好吗?”
璇玑点点头,恳声道:“谢谢你。”
如意是这宫中少数对她好的一个人。她问过如意原因,如意只是笑,说这是本份。
谢谢阅读。下更,小七第一次茶泡给离喝,新人物陆续登场,情节开始准备进入转折。
092第一次茶(2)
如意是这宫中少数对她好的一个人。她问过如意原因,如意只是笑,说这是本份。
无法得出什么答案…
“娘娘,这手艺当初奴婢也是跟着吉祥学了好阵子才学了个神似,奴婢窃以为茶的好坏,除去这沏茶之法,这水也是考究,奴婢采的是宫外一处避暑山庄的古泉水来做这茶引子,可惜那眼泉已经开始干涸,咱们明儿可斟酌一下这水的事。”
璇玑使劲点头,不想这泡个茶还有许多讲究,放现代,一个茶包就搞定。
眼角余光是小狼趴在地上啃着满嘴的紫苏花儿,她心里一动,唤住正准备离开的如意,“姑姑,皇上厌恶花香吗?”
如意想了想,笑道:“倒没听说过这回事。”
璇玑眉开眼笑,如意一笑告退。
又过了好些日子,皇帝一直没再到凤鹫宫,那与他同眠的两晚仿佛做了场虚无缥缈的梦。据说除了瑾嫔,他便没有再临幸其他妃子。
璇玑心里的复杂和困苦愈增,性子却出落得安静了。
她倒没有所觉,是蝶风说的。自秋萤轩的事,蝶风连着一班宫人与她的感情愈发亲厚起来,她本就没有什么阶级之分,只让众人随意就好,一伙人很快便混个融洽。
“妹妹,你说是不是?”
只看见坐在旁边的华妃樱唇一张一合,她表面委婉应答着,实际一句没听只是,即使没听,她也知道她在说什么,在个把时辰前,慧妃和几位妃嫔陆续来过,来意其实简单:合纵联横。
非常时期,枪口一致对外,先把瑾嫔这共同敌人解决掉再说。
这么多的女人,在等一个男人的爱。而自己却是她们中的一个。
多么可笑。
他已经明确了态度不是吗?
其实也许这样更好,省得那份不知因何而起的情愫越积越深。
这些日子,又再一遍一遍反复问自己,为什么竟会对他说喜欢。
用贾玉环阅小言无数的话来说,这世上绝对是有一见钟情这回事的…没有,只是因为丫还没有撞墙。
细想起来,却竟似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记住他爱喝吉祥如意沏的茶,她便去学了。
当把手烫出伤痕,这沏茶的每个步骤,手势也就学会了。西凉的春,有种兰花开得极好,却并非现代那种矮茎小卉,是极高的树木。
每天四五更,她便领着几个睡眼惺忪的太监宫婢去爬树,到那花叶上采露珠。这算是苦差,想想也好笑,她还特意给他们编了号轮值,这些天下来,竟也收集了一小坛水露。
只是他一直没来,这茶他也便不曾试过。
送走华妃以后,她去煮了壶茶。
蝶风奇道:“娘娘,你这几天不是已经没有煮茶了吗?”
小狼腾地一下跳到桌上,也好奇地瞅着她。
璇玑笑道:“刚才听华妃说,皇上这几天染了风寒,我想煮壶姜茶…送去给他。”
小狼似乎能明白她说什么,呼哧一声,跳到她膝上,恼怒地瞪着她。
蝶风却是一脸高兴,连连道:“太好了,娘娘你终于开窍了!”
璇玑黑线,“这话怎么说?”
旁边的太监小吕子插口道:“娘娘,您这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各宫娘娘每天都五花八门的拿各种东西给皇上送去,明为探看,实则…您自个意会吧。“
璇玑笑,她没有想要邀宠,只想见一见他,送壶茶。
主意拿定,蝶风不管三七二一,把幽怨的小狼抱了开来,和几个宫婢立刻帮她装扮起来。
门外,太监小双子的声音却急急传来,“张贵人求见娘娘。”
璇玑蝶风相视一眼,蝶风扑哧而笑,“这合纵联横的又来了”
璇玑这几天念叨这词儿,一众宫人都记下了。
璇玑记起这张贵人便是那天在华音宫说要诛小丫鬟九族的嫔妃,心里惆郁,并不想见她。微逸了口气,瞟了房内几个宫人一样,眼珠一转,道:“小吕子,本宫现在要征用你…”
小吕子吓得满头大汗,连声道:“娘娘,您想怎样?”
储秀殿,皇帝的宫殿。
守卫跟皇宫各处比起,不可同日而语,到处是巡逻的禁卫。璇玑躲在墙根后,咬了咬唇,便想走出去她拿了小吕子的衣服换上,只让蝶风对张贵人说年嫔出去了,便大刺刺地从正门走出。
只是,出门前,却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她找回了一样被她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她在床上换衣服,小狼也在床上翻滚耍脾气,似乎对她要去见那人十分不满。滚着滚着却给她叼出一样物事来。
苍云纪.西凉札
是那本她只在穿来当天看到过,后来就凭空消失了的小札被皇帝救下后,她曾在这房间里翻箱倒柜找过却不曾见,这床明明已搜了数遍的…
惊奇间,她翻开一看,这本明明无字的小札竟在第一页上现出了数行字迹:
庆嘉十五年夏,庆嘉皇帝携年璇玑,龙梓锦,夏桑与清风秘密离宫前往烟霞郡寻找战神白战枫。
谢谢阅读,亲们,第三更毕。明天见。
093谁让你学
璇玑不明白小札上那些字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是庆嘉十五年春了
试着呼唤蓝眸帅哥,但毫无反应,这本东西就像预言,她不敢把它留在凤鹫宫,只随身带着。
怕茶凉了,她正想出去,却看到储秀殿的门开了。
两个人走了出来。
那俊美的脸庞是他…旁边一名女子秀丽温婉,他的后。
皇后是唯一一个没有过来合纵联横的女人。
她一直对这个秀美的女人抱有好感,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毕竟那天在太后赐死她的时候,皇后曾为她求过情。
一国之后,也许理应这样的宁静远致吧,不过郁弥秀也无需去跟其他的嫔妃争什么。
璇玑轻笑,心里如这茶涩。
看着相拥的两个人。
稍顷,龙非离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披落在皇后身上。
郁弥秀是隐忍之人的,但到底是韶华少女,脸微醺,偎进龙非离怀里。
好一会,她才低声嘱咐道:“皇上,他们待会过来,臣妾还是先退下了,你也别太操劳了,这龙体要紧。”
龙非离抚抚她的发,道:“秀儿,委屈你了。瑾儿的事你就多担待。”
郁弥秀伸手轻揩眼末,道:“能为你分担,不委屈。臣妾会嘱告各院不要再去打扰瑾妹妹。”
她的人你不能动。
安瑾…璇玑突然想起那天他的话。在这深宫中,你也想有倾心维护的人么。
才低头的功夫,龙非离已经进了去。
她默默笑了笑,跨了一步的脚又赶紧缩回来。
园子入口,清风正领了一个小太监匆匆走来。
清风脸上神色甚是紧蹙,那小太监头弯得极低,步履同样急促。
走近了,清风手微微一挥,门口几名禁卫立即迎了上前,很快散巡在园子里。甚至没有通传一声,两人便进了去。
不知道为何,璇玑心头一阵乱跳,进门的时候,也许是过于赶急,有一个东西从那小太监身上掉了下来。
她想了想,快步走出去,在把那东西踩在脚下的时候,背后一个声音喝道:“什么人?”
璇玑转身,低头把声音压低:“奴才是奉夏桑公公之命给皇上送茶来的。”
几名禁卫目光灼灼,其中一人道:“你先在这儿等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璇玑心下紧张,“是。”
佯做整理衣摆,弯腰飞快把那东西拾起放入袖中。
这时,储秀殿的门却倏地一声开了。
“什么事这般吵闹,皇上龙体不适,吵着了可是你们担待?”来者却恰是夏桑。
禁卫恭谨道:“回夏总管,是这小太监说奉您之命给皇上送茶来了。”
听得这禁卫说,璇玑才知道这夏桑年纪轻轻,官阶已这般高,那徐熹是内务府总管,夏桑担的约莫便是副职了。
不必那禁卫说,夏桑锐利的目光早在璇玑身上探了一圈,他手一挥,那几名禁卫立刻退下,夏桑蹙眉道:“年嫔娘娘,您怎么来这般打扮来了?”
璇玑看他面色微凝,知道他必定猜测自己和其他嫔妃一样存了些心思,只苦笑道:“我听说皇上病了,这是姜茶,我莱只是想给他送壶茶。”
“有劳娘娘了,奴才给娘娘送进去就可。”
璇玑想看看龙非离,夏桑来接那茶托,她犹豫了下,没有放手。淡淡的声音突然从里面传来,“夏桑,谁在外面?”
那声音,有丝暗哑,疲惫。
他还好么。
没有来由,璇玑心里一疼。
“皇上,是年嫔娘娘。”夏桑低声回道。
房内的声音沉默了。
璇玑苦涩,松开了紧握托盘的手。慢慢转过身。
“让她进来。”
夏桑把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