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对我温柔一点,我还是第一次。”傅绍白故意“恶心”她,半推半就。程知谨突然停手瞪大眼睛,她终于发现他腿上的伤疤,那是烧伤留下的疤痕,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即使已经做过植皮修复,扎一眼还是触目惊心。她捂住嘴眼泪已经零落,她想说话,有许多许多话想问他,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压抑地伤心地嘤嘤啜泣像檀香落在心口的戒疤一点一点疼进心里,“别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傅绍白已经收起轻薄之色伸手握住她下巴迫她抬头。

程知谨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他,颤着唇颤着音问他:“不是不认识我吗?”

他温柔亲她额头,眼睛,鼻尖最后是嘴唇他吻得极认真像虔诚的教徒,吻得她的心一点一点融化。

“我就是怕你哭,所以…想逗逗你,我想看见你笑。”他在她唇上开口,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程知谨眨干眼睛,情绪已经平复,“我要好好看你。”

傅绍白弯唇一笑,“裤子都被你脱了还没看够?”

程知谨执拗瞪他,他摇摇头拗不过翻身起来,褪掉衣服张开双臂,“看吧,收钱的。”

右腿的烧伤已经看不太出来,只有左腿看上去比较严重。他清瘦了不少,眼角有了岁月的纹路却比四年前益发沉稳韵致。

程知谨俯下身去指腹触到他腿上的疤痕,小心翼翼,“那个时候…一定很疼。”

傅绍白握住她手腕拉起她,声音散漫不经心,“一点都不疼。”他是撒谎高手,说起谎话脸不红心不跳还能迷惑人心。那个时候他疼得差一点就不想活了。

“为什么消失四年一点音讯都不给我?”她望进他眼睛,愤怒盖过伤心。暧昧昏沉的空间里她的眼睛那样亮,亮得他不忍心欺骗她。

他抱紧她,“对不起。”

眼泪濡湿他胸口,睫毛刷在皮肤上像被猫爪抓心,她肩膀颤动,“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要一个交待,为什么?”

傅绍白喉结滚动平复情绪,“四年前,仓库发生爆炸的时候纪泽鹏和纪以南救了我,他们用身体扑住我替我挡住爆炸,所以我只是烧伤腿。吴奔及时赶到,他告诉我你已经平安送到医院,我才放心跟他走。那个时候我旧伤复发又因烧伤出现了许多病发症随时都可能要动手术…截肢。是我让吴奔悄悄送我走,我不能让你看见那样的傅绍白,那太残忍了。”

程知谨一口咬上他肩胛,他吃痛,知道她怒极恨极伤心极,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傅绍白,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自私浑蛋!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知道每个黎明在恶梦中醒来的绝望吗?你不过是为了男人的尊严,为了男人的那一点点自尊,你以为是为我好…可我,只想要你好好活着,不管你是残废还是不能动,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程知谨几近崩溃的控诉,傅绍白心痛得无法言表,“我是浑蛋,我自私,对不起,对不起…”程知谨哭得站不住攀在他身,不是因为他自以为是的消失四年,而是她不敢想这四年他一个人是怎样渡过。再强大的人也难以敌过病痛的折磨,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亲人,在他最痛最苦最需要的时候没有陪在他身边。

傅绍白坚持不做截肢手术,一度差点连命都不保,最后命是救回来双腿却瘫痪。这四年要不是“回家”的信念一直支撑他积极治疗复健,他可能真的就成了废人。

“别哭,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全须全尾没有缺胳膊少腿。”傅绍白试着安抚她,越安抚程知谨哭得越伤心,实在压抑太久,期盼太久。

她这样梨花带雨在他怀里又咬又打,他实在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啊。大手有自我意识似的探进她衣摆一路向高峰攀登,程知谨边哭边瞪他,他一脸无赖拉着她的手往下探,“小兄弟四年都没精神过,不知是不是吓坏了,你摸摸它。”

程知谨触碰到惊人的硬度和热度,及时收住推开他,“盼盼快放学了,还要去取蛋糕。”

傅绍白一脸委屈,“老婆,我裤子都脱了,你就这样走?”这大床,这激情按摩浴缸,体内的洪荒之力都快要爆出来。

程知谨咬牙切齿,“活该,还敢装不认识我!”

傅绍白扶额,要知道是这结果打死他也不跟她开那玩笑。

小姑娘柱着小脑袋坐在校园花坛望眼欲穿,别的小朋友都走光了妈妈还没来接她。老师已经出来看她三遍了,“盼盼宝贝,妈妈还没有来吗?”

小姑娘叹口气,“我可能真的是充话费送的。”

老师掩嘴笑,“为什么这样说呢?”

小姑娘答得挺认真,“云一朵说她是积分兑换滴,齐大胜说他是超市买萝卜送的,还有一种送小孩就只有充话费了。”

老师忍不住笑出声,程知谨匆匆赶来,“盼盼,对不起宝贝,妈妈来晚了。”

老师转身还止不住笑意,“盼盼妈妈,你终于来啦。”

程知谨一个劲道歉,她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对不起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老师摆手,“没事儿,来了就好。那盼盼,再见喽。”

小姑娘从花坛跳下来,“老师再见。”

程知谨松口气,拉着小姑娘的手,“我们现在去取蛋糕,晚上妈妈要送你一个大惊喜。”

小姑娘无精打采边走边唱:“如果真的爱我,就陪陪陪陪陪陪我,如果真的爱我,就亲亲亲亲亲产我,如果真的爱我,就夸夸夸夸夸夸我,如果真的爱我,就抱抱抱抱抱抱我。”这是委屈撒娇呢。

程知谨笑着摇头,停下来抱抱她亲亲她,“妈妈爱你,保证不会有下次。”

小姑娘伸出小指,“拉勾。”

“拉勾。”程知谨拉勾盖章,小姑娘这才高兴了一点儿。

蛋糕是漂亮的芭比娃娃,小姑娘立刻兴奋了,什么都没有美食的魔力大。

萧条的老城区忽明忽暗的路灯下随处可见“拆”字,此刻在程知谨眼里却变得生动,脚上走过的巷子仿佛开出了五彩繁花,那是她心间开出的花。

吹完蜡烛,小姑娘已经跃跃欲试,“切蛋糕,切蛋糕。”

“等一下,盼盼还没看妈妈送的礼物呢。”程知谨拉过小姑娘,“先闭上眼睛,妈妈数三二一再睁开,不许偷看。”

小姑娘更兴奋了,乖乖闭上眼睛,“好了吗?”

程知谨将孩子转了个儿对着窗户开始数:“三…二…一。”小姑娘应声睁开眼睛瞪得圆溜溜,傅绍白一身黑色燕尾服黑色礼帽,嘴里叼一朵玫瑰斜靠着窗台凹出沉思的造型,程知谨差点没笑出来。

小姑娘终于张大小嘴,“哇——好大一只公仔。”

“噗——”程知谨实在没忍住。

傅绍白被玫瑰未削净的刺扎到,这爹当得,真够拼的,黑灯瞎火从隔壁阳台跳过来就为给乖女儿一个惊喜,时间太紧迫玫瑰上的刺都没削干净。

小姑娘走近还搬了把椅子爬上去费劲踮起脚尖在他脸上戳一下,再戳一下,眨着眼睛问他:“你是爸爸吗?”软糯的声音傅绍白的心都要融化了,“我是爸爸,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小姑娘小大人似的摆手,“不客气。”然后她扭着身子问程知谨:“妈妈,爸爸是外星人吗?咻的一下就出现了。”

程知谨忍住笑,很认真的回答:“嗯,爸爸刚拯救完银河系。”

傅绍白要被老婆和闺女玩死了。

“哦——”小姑娘一副根本没听懂但是装作是懂了的表情。

窗外突然轰隆一声震耳欲聋,傅绍白不设防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小姑娘还站在椅子上够着拍拍他肩膀,“爸爸,地球很危险,带我们回银河系吧。”

程知谨抱起孩子拽开傅绍白赶紧关窗,“真的开始拆了,今晚过后这里就会变成一片废墟。”她望着傅绍白,心里五味杂陈。

小姑娘搂着程知谨脖子,“我们没有家了。”

傅绍白拥住母女俩,“我们有家,爸爸带你们回家。”

傅宅庭院依旧如昔一步一景,锦鲤成群,意趣雅致。

“哇——这里有好多好多鱼,我要抓鱼。”小姑娘一进园子欢得像只小猴子。

程知谨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踏进这庭院,回忆如潮拥堵而来。

“原来傅先森就是那个神秘买家,看我着急是不是很好玩?”她娇嗔瞪傅绍白。

傅绍白告饶,“我想给你惊喜,所以让吴奔拍下这宅子。”

程知谨哼他,“你们兄弟感情可真好,组团忽悠。”

傅绍白赔笑,“老婆大人,我知道错了,吴奔回国都没敢现身。”

程知谨这才想起来,“对了,吴奔人呢?”

傅绍白笑笑,“追赶幸福去了。”

程知谨心里明了,“蒋晴可是我妹妹,吴奔要敢欺负她…”

“我第一个不饶他。”傅绍白非常忠犬的表态。

“这还差不多。”程知谨满意了。

“爸爸,爸爸…”小姑娘在浅水平台边扭着头问:“这里就是爸爸的家吗?”

“这里是我们的家,欢迎回家宝贝。”傅绍白搂紧程知谨,“欢迎回家。我知道这里有许多不愉快的记忆,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会成为我们幸福的回忆。”

程知谨仰一仰头甜蜜一吻,“你在哪里,哪里就是幸福。”

时间留不住,青春留不住,幸好不负年华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