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ris将水递过去,随便瞄了一眼腕上的表,他居然用了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就去了一个来回?在这样的雨夜,在这偏僻难走的地方,究竟是急成了什么样子才赶出了这样的速度?
不禁仔细看他,头发还在淌水,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汗,却顾不上擦一擦,两只手一只扶着那女人,一只捧着杯子,眼睛是放在她身上从来没有移开过的!
她吞了药,脸还是青郁的白,牙齿紧紧咬在一起,咬住了痛苦的呻/吟,他也咬着牙,似乎跟着在痛,手上却没有停歇,扶她再躺下去,似乎又想伸过去抚摸她的脸,却最终停在披散的头发旁边,攥紧成拳!
Kris把一切看在眼中,刚刚那奇怪的念头又压抑不住冒了出来,不知为什么,这两个人怎么看也觉得存了一份难以言说的亲密的,可是那怎么可能,邵唐的女人,和T?
她想得入神,冷不防那边的人开口问她:
“你给她热敷了没有?”
“呃?”她楞一楞,摇头,还没来得及,况且她也不知道敷哪里,额头吗,她又没发烧!
“不是叫你给她热敷吗!?你什么都没做,就让她一直痛了这么久?”他突然一下就变脸了,似乎逮到了把局面搞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眼中的凶光都要把她给撕裂了!
Kris也被激出脾气来,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陡然窜了出来,立刻回敬他:
“T,你凶什么凶!你以为我Kris——”
他脸色阴沉,突然站了起来,将她那一长串还没说出口的凶狠的话打断了!
Kris立刻退了一步要去摸枪预备着,嘴上厉害是一回事,可是真要动起手来她还是忌惮着他的!
而他却看也没再看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飞快走了出去!
额头是紧皱的,嘴中低声在说着什么,虽然低,但她还是听见了:
“她都痛成了这个样子——”
戛然而止的一句话,不知为什么说不下去了,也不知,那没有说出口的词句会是什么。
Kris注视着他的背影愣愣站在那里,喉咙里愤慨翻涌的长篇大论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再匆匆走回来时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翻来的一只红酒瓶子,灌满了热水,用干净的毛巾裹了塞进那女人的被子里:
“放在肚子上捂一捂。”他说,他的头发还在滴水,顺着脸廓凌厉的线条流淌下来,一条条的湿痕蜿蜒,灯光之下,竟然就有了温柔的痕迹!
Kris开口,语调不自觉软了:
“她吃了药应该没事了,你要不要先换件衣服?”
他盯着床上的人,没动,很久才说了一句话:
“你去休息。”
她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刻,将找出来的干的一件衣服抛到他手上,转身走了出去。
他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动不动地守着,直到那眉头渐渐舒展了,呼吸渐渐平稳了,她终于安静睡了过去,这才吐出一口气!
忍不住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她沉沉睡着没动,他轻抚着,突然苦笑出来:
“你这麻烦精转世的,真是一点都没变…”
指腹上是滑如丝缎般的触感,他最熟悉的触感,她的触感——那手突然就微微颤抖了!
仿佛是以往的无数次,她就这样静静躺在他身边,他的手在她光滑如缎的肌肤上游移着,她被呵醒了,半睁着朦胧的眼睛看着他笑,叫他“老公!”
这时她似乎觉出了脸上的触摸,动了一动,唇中吐出了轻轻的呓语,叫的却是那个人的名字:
“邵唐!”
他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
她的手从被子下露了出来,一并露出来的还有指上的钻戒,灿灿生辉,光彩夺目!
他不自禁伸手去摸挂在颈上那个陈旧而俗气的金戒指,轻轻摩挲着,而另一只手已经从她脸上拿开了!
奚落
外面的雨声还没有停歇,玻璃窗不断溅上雨滴,又如眼泪般划落下来,划得多了,便似泪雨滂沱的忧伤的脸,朦胧在无边无尽的黑夜里!
屋里的灯也关了,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影影绰绰地亮着,周遭的一切都是朦胧而昏暗的,可是即使昏暗,坐在床头的人也看得清床上女子静静安睡的脸,雨声似乎将一切都抹去了,只剩了这宁静的小世界,只剩了这一刻奢侈的奇遇,却也随着秒针的跳跃在悄悄逝去着!
或许是因为药效的关系,床上的女子睡得很沉,所以永远不会知道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夜,是谁在旁边一动不动坐了整整一宿,又是哪一双手无数次地探试着她的额头,无数次将滑开的被子小心覆盖在她身上,无数次冲动地想要揽她入怀,却终究放手!
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雨也停了下来,她一睁眼看到的便是Kris那挂着大大两只眼袋的脸,见她醒了立刻便高兴起来:
“你醒了,现在怎么样,还痛不痛了?”
那样的笑脸实在不能和坏人联系起来,况且她昨晚还照顾了自己,蓝蕉从床上坐起来,真诚地向她道谢:
“不痛了,谢谢你!”
她是记得这女子用热毛巾为她擦汗的,后面疼得狠了意识便模糊起来,似乎有人喂她吃了药,又有人拿了装着热水的瓶子让她捂在肚子上,还有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她知道应该警惕着的,可是被那样温柔和温暖包围着,不自禁便放松了,竟然沉沉睡了过去,现在睁眼看到这女子,果然昨晚一直守着自己的人是她吧!
Kris正要说明真正照顾的人其实并不是自己,门却开了,T走了进来,见到醒来的她眼睛陡然便亮了一亮,但那眼光只在她身上扫了一眼,立刻便看向了别处,然后冷冷开口:
“醒了,好,总算可以将这麻烦脱手了,马上穿好衣服上车,动作快点。”
那样的口气却让Kris吃了一惊,这是T一贯的语气没错,可是昨晚他对这个女人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莫非昨天真的吃错了药,现在总算是恢复了过来?
那句话也让蓝蕉稍稍放松的神经陡然紧张起来,这坏人要带她走,去哪里,用她去威胁邵唐吗?他们已经拿到了钱,竟然还真的想要邵唐的命吗?
她立刻翻下床,鼓足勇气走到这一脸凶相的男人身边,着急地解释,企图说动他:
“你们还是要对付邵唐吗?邵唐不会做那些坏事的,我想那位徐先生一定误会了,邵唐绝对不会害人,他不是那样的人,有什么误会大家可以说清楚,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他!”
听到那些话他呆了一刻,然后冷着脸走到床边拿起她的外套扔到她身上,脸色不变,语调不变,眼睛也一直看着别处,却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这么紧张他,邵唐对你很好吗?”
她咬着唇不说话,不明白他为什么莫名其妙问这个问题,邵唐对她好不好与他有关系吗?
“听说你和邵唐就要结婚了。”他点了烟开始吸,又转入了另一个话题,眼睛微微眯起来,烟雾中的脸色有几分讥诮,“可是邵家似乎有人不太满意你这个邵夫人啊!”
不知道这坏人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事的,也不知他为什么说这些,但这些私事被这素不相识的人以这般讥笑的口吻说出来还是让她起了几分尴尬,她侧开了头,小声回答:
“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看你就一副胆小怕事好欺负的样子,哪里拿得出半分邵夫人的架势,也难怪会被别人骑到头顶上去了!”他的嘴角挑起来,那嘲讽的笑只刺得她脸上微微起了红,他却得寸进尺,“你有那么笨吗,别人骂你你不会骂回去?有人欺负你你不会去找邵唐?只知道一个人躲起来瞎哭几声,谁会同情你这笨女人!”
她脸更是涨得红了,他这坏人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她?她正要反驳,却又被他截住了话:
“笨就是笨,别想反驳了,不想被人骂的话自己以后就学聪明一点!”
她从没被人这样无礼地当面奚落过,这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男人面目愈加可憎,简直是混蛋到家了,他却对她的愤怒眼光视而不见,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最后掷下一句话:
“别再磨磨蹭蹭了,想见邵唐就动作快一点,我可没那么多的耐心等你。”
然后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本来想偷懒的,可是看到这么多留言好高兴,咬牙赶出来了,希望不会让大家失望,呵呵!
营救
Kris左右看了一看,这边是满面通红的蓝蕉,那边是转身离开的T,她没有再说话,也跟了出去。
追上那还冷着脸的男人,她挡在他前面,细长的眼睛闪着慧黠的光芒:
“她是你什么人?”
他眼睛也没抬一下,越过她直接往前走。
“你莫名其妙把我牵扯进来,怎么也得给我个交代吧!”她跳跃着又蹦到他前面,不死心地追问,“接下来你要把她带去哪里,见邵唐吗,你和邵唐又是什么关系?”
他终于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开始说话:
“没有关系,我和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带她见邵唐只是为了赎金,这个交代你满意了吗?”
他知道他昨天的举动已经让Kris怀疑了,可是那样的状况下有些东西他根本无法掩饰,反正等一下将蓝蕉安全送回邵唐身边,他逼也要逼着Kris放弃这个调查回纽约接新的委托,即使她知道这只是搪塞的借口到时也无暇顾及了!
Kris不知道他的盘算,这时听到他的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
“烂借口!”
而蓝蕉单独一个人留在房间里,脸上的晕红还没有消退,她恨恨咬着牙搜肠刮肚地找着词汇骂那混蛋恶人,将手上的衣服扯了又扯,真恨不得拉扯的就是那恶人的脸,其实她自己也有几分奇怪,她遇到过刻薄的人,听到过讥讽的话,可是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大的波动,也从来没有像这样地讨厌过谁,而那个人不过是短短几句话便将她从来都平静的心态破坏如斯,不知是她自己太脆弱,还是那人真的太过恶劣?
正想得出神,却突然听到了身后有些奇怪的动静,她刚刚转头便看见一条人影从窗台一翻而入,她吓了一跳,而看仔细了来人面孔之后,却又蓦地惊喜叫出来:
“依依,是你!?”
“我来救你。你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依依跃到她身边上上下下一阵细看,脸上那几分关切让蓝蕉感动不已!
“谢谢你依依,我…还好。”除了痛到昏厥,以及被那坏蛋奚落嘲笑以外,其余的,是还好。
依依确认她安全无恙之后也没有时间细问情况,枪拿出来握在手上,将她拉到身后:
“跟着我,我带你出去。”
“我们就这样走出去吗?外面有坏人,有个男人很可怕,我们还是报警吧…”虽然知道依依是来救自己的,可是看到她居然也有枪,蓝蕉还是暗暗吃了一惊,不禁怯怯地这般建议!
“如果警察来,你是邵唐未婚妻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依依看也没看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而她听到邵唐两个字立刻紧张起来,其他的什么也抛到脑后了,连忙问道:
“邵唐怎么样了,他没事吧,他是不是很气我,他肯定急坏了吧?”
那一连串的问题让依依突然呆楞了,这一瞬间那些气急败坏的话又在脑中轰炸起来!
“不是让你好好保护她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如果你连我们约定的事都做不到的话,现在马上就给我滚!”
“她落在那些人手上如果伤了一根头发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
那是蓝蕉永远想象不到的狂怒,那从来都温文尔雅的人变成了一头发狂的狮子,用完全不经过大脑的凶狠的话,用他脸上似乎要吃人的表情,将她撕碎!
她却还撑出了最后一丝傲气,昂着头,冷冷看着他,声音平静如同冷冽淌过的溪流:
“放心,我答应过的事情绝对说到做到,我一定把她救出来,就算赔上了这条命,也要把她给你救出来!”
她高昂着头旋身离开,自信高傲的样子,而在瓢泼大雨中发动车子的那一刻,眼睛突然地酸涩起来!
却立刻轻蔑地向自己哼了出来,然后集中精神,冒着疾风骤雨将凌乱的线索一一整合,确定地点,又疯子般的一路狂飙,第一个赶了过来!
邵唐,其实你不必如此和我生气的,你看,我已经见到了她,她没事,我会把她带回你身边的,我说过赔上这条命也要把她救出来,我不会骗你,一定说到做到!
枪伤
依依听着门外的动静,正在琢磨究竟怎样才能将蓝蕉最安全地带出去,突然听到外面过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换好衣服了吗?”
依依迅速往旁边一闪,向蓝蕉使个眼色,蓝蕉担心依依伤害了这照顾过自己的人,连连向她摆手,依依嘲讽一笑,潜伏门后,自己开了门。
Kris见门开了自然便走了进来: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换好了就快点——”
劲风突然从门后一劈而出,是手肘直直撞上了她的肩颈,Kris反应也快,侧身避过偷袭,高喝一声:
“什么人?”
那突然扑出的女人笑而不答,腿上的攻击却连连袭来,修长的腿几次漂亮的凌空踢,带起疾风割面,凌厉狠毒尽是杀招,已经将Kris逼到墙角,蓝蕉立刻扑过去拉住她求饶:
“依依别伤害她,她不是坏人!”
这是依依最讨厌蓝蕉的地方,心太软太容易被别人骗,一两句好话就可以让她找不到东南西北,这些人绑了她她居然还要为人家说情——她才不吃这一套!
她一把将碍手的蓝蕉推开,身子一侧又是一脚踢了过去,蓝蕉踉跄倒退的身子突然被一双手揽住,“你给我躲开点!”那个恶狠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那个恶人,蓝蕉陡然一惊,来不及挣脱他立刻便向依依示警:
“依依小心!”
已经晚了,她刚一站稳他便松手,蓦地扑了过去,按住依依的肩膀大力一扯,已经将她拖后三尺!
依依身体也灵活非常,立刻扬肘倒撞身后来袭的敌人,猛地挣脱钳制,转身扬腿便要连环踢来!
却突然呆楞了!
那男人也愣住了!
说不清那一瞬间是怎样变幻的神色在对视的两人脸上掠过,这始料不及的一个照面猛地推开了往昔的大门,太多太久远的回忆与细节翻涌而来,让两个一样讲究速战速决一招毙命的人都忘记了要动手去抢那先机!
还是T先镇静下来,脸上已是累累寒冰:
“原来我没有看错,四年前那个人真的是你。”
她冷脸不答,蓦地伸手掏枪,而对面的人动作更快,一掌将她手上的枪远远劈开,怒吼一声猛扑而上,已经将她的肩膀生生扣住!
“是你!是你!!”他睚眦欲裂,几如疯狂,四年前撕心裂肺的一幕幕场景在脑中轰鸣闪烁——蓝蕉流了一地的鲜血,他们未能出世的孩子,夫妻生生分开的痛苦——是因为他失手让她死里逃生,是因为这个女人,全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突然的疯狂让Kris和蓝蕉都大吃一惊,蓝蕉只呆了一刻便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捉住他的手臂徒劳地拉扯,只盼能出得一分力气将依依从这魔掌下解救出来,她又气又急地喝道:
“放了依依,你不能伤害她——”
“蓝蕉——”他另一只手倏地抱紧她,喊那一声,声音都颤动起来,你为什么要帮她,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是她害我们相逢陌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为什么还要帮她!?
所有的话在喉咙中澎湃呼啸,然而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睛,却只是喊了那一声,说不出一个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你放手!”她尖叫起来,更加激烈地挣扎,指甲在他身上留下了条条血痕,其实那样的小伤于他来说不过是小猫挠痒,可是她的愤怒和惊慌却给那伤口添了剧烈的毒液,一路烂到了血肉里!
依依知道今日和T狭路相逢,他定要报当年她告密的仇,但她却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她眼珠一转已经有了脱身之法,被他牢牢压制着,她身子不动,手上却已经摸出雪亮的匕首,反手便向蓝蕉背心捅去!
他眼光一紧,推开蓝蕉的同时已经夺刀,怒吼一声将她死死摁在墙上,手上的匕首已经向下落去!
蓝蕉背向着依依,并不知道她被推开前的一刻发生了什么事,等她站稳时只看到那穷凶恶极的坏人手持匕首正要伤害依依,她惊呼一声,眼睛看到了地上依依刚刚被撞落的枪,那危急的一刻什么也来不及多想,弯腰拾枪,一拉保险,抬手便是一枪射去!
砰的一声闷想,伴着匕首哐啷掉下的声音,让一切都死寂下来!
那高大的身体晃了一晃,慢慢转过了身来,甚至不惜将背后所有的空门都卖给了敌人,他看着拿着那枪目瞪口呆的女子,一眨不眨地看着,那眼神从震惊慢慢变成了再也无法掩饰的痛心悲悯,血从他的背后汩汩流下,湿了衣服,在地上聚集成滩!
身后的人却并没有趁机反击,惊讶之后是默不作声的一声叹息,然后冷冷笑了:
“T,今天这个局面,你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吧!”
而那边蓝蕉早已经吓坏了,拿枪的手是不受控制地颤抖,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知道怎么拉开枪的保险栓,她只是想要救依依,没想过要开枪伤人,没想过要把一切弄得这样糟糕!
脚步声突然嘈杂起来,很多人已经冲了进来,最前面的是邵唐,蓝蕉手上的枪啪地掉了下来,一头扎进他怀中,再也忍不住地哭出声来:
“邵唐,怎么办,我杀人了,怎么办?!”
那一直咬牙强撑着的人脚步一个踉跄,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了下去,眼睛闭上了,脑中却久久是那挥不去的残像——她抱着邵唐,那样的依赖和深情,一如他们的曾经!
作者有话要说:赶呀赶,赶呀赶,总算把今天的赶完了!
关切
轻轻抽出被她握着的手,邵唐替床上的女子掖好被子,然后关了床头的灯,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一直等在楼下的依依见他从楼上走下来立刻便问了:
“她睡着了?”
他点点头,轻轻按了一按整夜未眠而微微有些胀痛的眼睛,走到沙发边坐下。
“她…还好吗?”依依顿了一顿,还是问了,她知道今天蓝蕉吓坏了,像她那样柔弱的人居然也会对人开枪,不知道那一刻想要保护她的意念有多么强大,可是明明她自己才是最需要保护的那一个啊!
刚认识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实在是恨极了那一副纤弱柔顺的外表——正是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迷住了T,后来也更加深刻地诅咒过她,因为邵唐,可是命运多么奇妙,竟然还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才能攥住她最后的温暖,在蓝蕉身边这几年,接触了她,了解了她,她才终于明白了很多事!
她想她还是很厌烦蓝蕉这样软弱的个性,什么都不计较的好脾气,可是却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她!她淡泊宁静地过着她的日子,对于她喜欢的人有着盲目执拗、甚至不顾一切的关心!从那次救了她之后她们的孽缘似乎就更加剪不断理还乱,她毫不设防地靠近自己,会和邵唐一起数落自己离不开的烟烟酒酒,还有那些不正常的生活规律,年节之日,生病之时,她也总会不请自来,即使看不到好脸色也依旧好脾气,带着她亲手做的美味佳肴,或是就在自己作摆设的小厨房里一阵忙碌,让那个精致而冰冷的寓所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气,自己嘴上厌嫌着,可是很多时候还是喜欢她多留一刻的,对自己来说,她的身上,有着某些和邵唐类似的东西,让人眷恋!
所以有的时候自己忍不住会感慨,难怪当年T也没能逃开,被这样的女人缠上,似乎谁也逃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