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宁气笑了,冲他挑眉,“这种醋你也吃?”
唐其琛把毛巾搭在椅背上,走过来压着她的后脑勺就往自己身上带,“不吃醋,吃你。”
室内很快升了温,温以宁被他压在身下,稀里糊涂的看到他关了灯,再转身时,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纯黑色的领带。
唐其琛是个很能收的男人,自青春期起,就有很多很多女生对他有过各种暗示,但他这人天生冷情克制,感情不浓烈,对性的追求也并不热衷。当然也不是没有过宣泄奔放的时候,和傅西平那一兜哥们儿聚在一起,成熟男人哪能没嗜好,傅西平总能找到各种资源。解了一时的渴,但总的来说,唐其琛还是相当性冷的,加之唐家家风严苛,绝不允许以花边新闻的形式上报,唐其琛收的住心,稳的了**。
但在温以宁身上,他找到了久违的乐趣。
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天然性魅力,原来只要找对了伴侣,竟是那样迷人。
周二晚上,唐其琛回了一趟家。
他半个月没有露面,这次还是老爷子生病了才让他肯回来。进了屋,家里的保姆仔仔细细的照顾,端茶递水盛汤,一会儿说少爷瘦了,一会说他脸色不好。其实都是心疼的,什么都好,可就是要找点理由好让他常回家看看。
唐其琛对保姆周姨一直都很尊敬,从不仗着身份摆主人气势,温和的听着她的唠叨,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说到最后,周姨抹起了眼泪,小声说“夫人也很可怜的,您就不要再怪她了。”
只是说到这里,唐其琛的脸色才循序渐进的降了温。眉间清冷寡情,拒人千里的模样。
景安阳自楼上下来,看到儿子心里到底是不舍得,一边怪责唐其琛这倔强性子,一边又懊恼自己当初的处理方式是该寻个更好的。也不至于把母子和气伤到这样的地步。这几个月,唐其琛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礼数还是周全,不像亲人,更像普通的客户。
景安阳坐在沙发上。唐其琛正慢条斯理的喝着鸡汤。周姨这汤煲得用心,乌鸡骨头都炖得入口即化,除了些许盐调味,别的什么都没放。一碗下肚,暖烘烘的。
景安阳也没刻意找话题,只吩咐周姨,“那一份晚点打包。”
唐其琛喝完了,轻轻搁下碗勺,接过面纸拭了拭嘴,“炖多了?”
景安阳平静说“你家里不是还藏着一个吗?”
唐其琛看了她一眼,没接这茬话。
温以宁在上海照顾了他已有一个多月,景安阳自然是知道的。到了如今,她肯定不会也不敢再插太多事儿,她低估了这姑娘在儿子心中的分量。那么一闹,她也怕了,悔了,骄傲如她,低声下气的再三道歉那也绝不可能。但态度上明显是在迎合默认,这已是这位飒气女主人的最大转圜。
可唐其琛心比任何人都冷,逆了他的鳞,那种执拗的坚持除非他自己松口,否则任何人都焐不热,化不开。
景安阳也是头疼,儿子现在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多的一句话都不再谈,她能不忧心么。
定了定,景安阳开口“抽个时间,带人回家吃个饭,你总这么藏着护着也不像话。有想法有计划,那也得走个正式的礼仪。”
唐其琛不慌不乱,平平静静道“再说。”
景安阳说“什么再不再说的,你那房子买了多少年了,真要两个人过日子,还不得换个新的,地方敞亮一点,你们生活起来也舒服不是?”
这话已经很明朗了,但唐其琛的注意力却偏了轨。这么一说,他那公寓似乎是小了一点,抱着人从客厅沙发上到卧室,也就几十步,几十下这么弄着,温以宁好几次直接就厥了。唐其琛心里骚着,浮想联翩,不太自然的颤了颤嘴角。
这个表情在景安阳看来就是不耐烦。她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也憋屈,欲言又止了好几番,终于还是默声叹气,“随你随你。”
唐其琛回到汤臣已是晚上十点,进屋就看到温以宁在收拾东西,行李箱敞开在地上,是她带来的那个。
他立刻皱眉,换了鞋走过去,“怎么了?”
温以宁的头发盘成了一个丸子头,用他的一支金笔插着,几缕垂在脸畔,人穿着宽松的卫衣,看着就像年轻大学生。她说“我明天要回去一趟。”
唐其琛神色是不太愿意的,“回去啊。”
“嗯。”温以宁把衣服一件一件收进箱子,“我妈最近好少回我信息,电话也打不通。”
“不用担心,你不是说她喜欢打牌么,可能忙着就顾不上。”
的确有这个可能,并且以前也没少发生。但温以宁心里还是放不下,这一次的感觉太奇异了,莫名奇妙的像是一脚踩空楼梯,不够踏实。
“我回一趟,来了一个半月了,都怪你。”说起这个就不高兴,本来说好只照顾半个月,但唐老板太会来事儿,总有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绊住她。四月了,再过十来天就是立夏。
温以宁说“我买了明天的票,早上八点半的。”
唐其琛舍不得,坐在床上勾住了她的手指头,“再陪陪我。”
温以宁摇头。
“那你多久过来?”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把温以宁稀奇的,笑着问“我为什么要过来啊?这又不是我的家。”
唐其琛竟然无法反驳,被小狐狸钻了空子,男女朋友关系,你情我愿处处对象,是不欠他什么。唐其琛眸色深了深,心里都快开出食人花了。
温以宁不再逗人,捧着他的脸叭叭叭的吻了五六下,“盖个戳,不要太想我。”
唐其琛失笑,摇了摇头,还是拿她没办法。
次日,唐其琛开车送她去高铁站,如同每一个寻常的早晨。这种安稳平静的幸福,慢慢渗透进他的生活,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幸福的模样那么多,每一面都有让人升华惊喜的功力和魄力。
他很早就说过,温以宁无论做什么都是自由的。他也不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男人,只要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是安然无恙的,那么一切随她高兴。高铁站不好停车,温以宁没让他送进站,拎着行李轻轻松松的一个人下了车。
唐其琛隔着车窗,老远还喊了她一声,“念念。”
温以宁回过头,“诶!”
他笑,“到了报平安。”
“给你发短信。”她扬了扬手机。
目送背影进去,唐其琛才开车往公司赶。
上午九点他有会议要开,董事高层以及国外子公司的负责人都来参会,这种战略决策层面的会议还是相当重要的。唐其琛的手机调的静音,由柯礼代管,不那么重要的电话一概不接。
十点多,柯礼悄声退出会议室,手里的电话一直亮着屏。
两分钟后,就看到他走了进来,神色慌慌张张,快步到唐其琛跟前,弯着腰低声说了两句。
唐其琛猛地一怔。
会议随即中断,所有董事看着他步履匆匆的往外走。柯礼帮他拿着外套,车钥匙,又快步按电梯。唐其琛边走边问“哪个医院?”
“人晕倒的时候,列车员就近送去了最近的一个小医院,后来又转去了妇幼保健院。”柯礼说“电话挂的急,暂时只知道这些。”
进了电梯,唐其琛深吸一口气,那种狂热的喜悦和复杂的纠结搅和在一起,几乎要冲破他的五脏。
电梯从五十多层降到八层的时候,他才慢慢缓过神来,吩咐柯礼“你给我母亲打个电话,让她联系傅姨。”
傅姨是景安阳的挚友,也是国内有名的妇产科专家。柯礼表示明白,他笑着说“唐总,这次是真的恭喜您了。”
而十五分钟后的唐家。
景安阳在接到电话后,心也跟着颤了起来。浑身像是过了一层电,她极力维持镇定,但握着电话的手依旧克制不住的颤抖,声音还算稳重“好,我来联系。”
柯礼刚要挂电话。景安阳忍不住出声“哎!柯礼!”
“嗯?夫人?”
景安阳郑重交待“其琛开车太快,不稳妥。你告诉他,家里的司机也往那边赶,务必让他慢一点。”
柯礼隐隐含笑,应道“您放心。”
☆、岁月共白首(1)
岁月共白首(1)
高铁从上海出发半小时左右, 温以宁起身去上洗手间的时候晕倒的。
完全没有预兆和任何不适的反应, 在过道上洗完手准备回座位时,一个转身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温以宁只记得那一瞬腹部涌处极其尖锐的一股痛, 然后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乘务员在广播呼叫有没有医生请求帮助,倒有一位热心肠的年轻女乘客赶来了车厢。
温以宁晕了几分钟, 就被她掐着人中醒来了。但全身没力气,医生问她哪儿不舒服?她只觉得肚子疼,像来月事的那种疼。
十分钟后到达乐山站, 乘务员就把人送进了附近的一家医院,问了几句基本情况, 就打发人去妇幼做个检查。
温以宁抽了血,又被稀里糊涂的叫去验尿。等她看到试纸上的两条杠时,人还是懵的。
她怀孕了。
按时间推算,应该是和唐其琛第一次的时候怀上的。
妇幼人多,没有多余的床位,护士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直接让她去外边等血检结果。唐其琛飙车赶来时, 就看到温以宁一个人坐在医院走道上,小小一只身影, 眼神懵懂又茫然。
“温以宁!温以宁哪位?”护士拿着一沓报告单挨个儿叫名字。
唐其琛刚现身正好听到, 走过去说“我是她家属。”
护士把验血结果递给他,“老婆怀孕了!”
唐其琛人还算冷静, 看了眼上面的数据, 然后转过身走到温以宁身边, 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感觉到指尖一片凉,便用力的握了握,看着她说“辛苦你了。”
开口之前冒出很多念头,但说出来的,只有这句最贴切。唐其琛拦着她的肩头让她靠着自己,心底暗潮汹涌。
温以宁木着脑袋反应过来,语气怯怯,“是不是检查结果拿错了?”
唐其琛竟还跟着一头,“有可能,回上海再仔细做个检查。”
温以宁鼻子有点酸,瓮声瓮气的又问“唐其琛,这是不是你的啊?”
唐其琛气笑了,揽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你还有谁呢?”
温以宁闷着脑瓜子,支支吾吾的。
唐其琛就摸了摸她的头,沉声说“行了行了,吴彦祖在国外拍戏,梁朝伟也在长春宣传电影,没他们的份,都是我的,行了吗?”
很奇异的感觉,像团团棉絮在春风里飘荡,浮在空中没着没落,以为是梦境,但在他的沉吟安抚下,又跟着尘埃落定,降临在他的手心里,脚踏实地,有了安全感。
温以宁慢慢回过神,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手指想摸又不敢,最后抬头望着唐其琛扯了一个傻乎乎的笑。
唐其琛牵着她站起,说“走,回家。”
温以宁想起正事,“不是,我是要回老家看我妈的。”
唐其琛自然不准许了,“你歇一会儿,回上海让傅姨看看再说好吗?你母亲在家生活了几十年,总不至于走丢是不是?”
唐家派来的司机也已侯在医院门口,温以宁权衡轻重,还是答应先跟他回上海。
傅教授看了验血的单子,说是怀了,但数值有点低,如果没有异常现象,等一段时间再去做个超声检查。这个消息一传回唐家,景安阳就稳了心。家里的保姆更是喜极而泣,说总算是有盼头了。
唐其琛再过两个月便满三十七,于情于理都到了该成家的年龄。在景安阳看来,身边有合适的,儿子不喜欢。闹了那么大阵仗,如今她也妥协了。现在又传来温以宁怀孕的消息,什么疙瘩都给抚平了。
这种事瞒不住,唐老爷子很快也知晓。儿女情长的家务事他一向不太插手,就对景安阳交待一句“该办的仪式还是要办,别失了体面和脸面。”
景安阳正有此意,想着老爷子发话,自己的底气也足了些。但唐其琛还是很冷淡,就这么“嗯”了一声,也不知他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景安阳心里急,但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难受,索性道“你工作忙,那就什么都不需要你管,家里帮你们准备着,宴请的宾客太多了,不尽快提上日程是办不下来的。你只要把她那边儿的亲朋名单给份我就行了。”
话到这份上,多少有了那么点乞求的意味。
四月了,家里还开着地暖,就因为唐其琛的身体受不得寒。平心而,景安阳无论办什么事都是周全妥当,抛开那些执拗的认知,绝大多数时候,她对这个儿子是宠着溺着,万事顺他心意。
唐其琛还是没给个肯定的态度,叠着腿,沏着茶,面色幽深静远。
一旁的周姨见势搭腔,也语重心长地游说“夫人也是为了宁宁好,都有娃娃的人了,你上班忙,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也不放心是不是?”
唐其琛的视线低垂了几分,一下一下用杯盖刮蹭着杯口,缕缕热气缭绕,茶香淡淡的弥在鼻间。
景安阳忽就伤了心,眼圈红着,语调带了哭腔“你还是不肯原谅妈妈是吗?”
唐其琛平静说“没有,都过去了。”
景安阳悲从中来,也是委屈的很,“要真过去了,你就不是这个样子。我是有不应该的地方,但在那个立场上,我一直是为你好。虽然这话你不爱听,但我,但我……”
景安阳掩面啜泣,说不下去了。
唐其琛也不否认,他确实是介意。母亲这种专断的性子不是一天两天,他也有私心,如果自己的立场不强硬,以宁今后保不准还得吃暗亏。对景安阳来说,什么都不能撼动她,唯有这个儿子,是她最在意的。
唐其琛不过是用自己做个赌,赌他母亲不再敢针对温以宁。
等景安阳情绪平复了些,唐其琛才站起身,态度放软了些,“我知道您的心意,但您也别总拿心意当强迫人的理由。这事做的不厚道,您不顾别人的感受,难听的话往人身上泼,但您想过没有,最后全伤在了我心上。您什么时候见我随便把人往您面前带?谁说了都不算,我认,那才算。”
景安阳抹着泪,无疑又被儿子戳着心里的不甘和委屈。但她不想跟他针锋相对又伤了母子感情。便只能逞强的揪着一个稍微占理的话题提出抗议“所以我现在要给你们办事,你冷冷淡淡的是对长辈该有的态度吗?周姨说错了没?她是有身子的人了,住外头怎么能照顾好?你们年轻人不懂的,头胎多重要,一样要好好养身体。”
话绕回来,景安阳还是希望尽快把婚礼办了。
唐其琛是长子长孙,他不成家多少人看着。现在这是天大的喜事,认祖归宗是再正常不过的仪式。
但唐其琛默了默,忽然就笑了。无奈道“我想娶,她还不一定愿意嫁呢。”
景安阳吓得脸都白了,这半认真半玩笑的模样搅得她心里实在没底。顾不上矜持和身份,急的一把抓住唐其琛的胳膊,“怎么个说法?不嫁?那她想干吗?孩子都有了又闹哪出?”
人一急就容易自己吓自己,景安阳愣了愣,声音忽然就不稳了,“她难道不想要孩子?不可以!这是唐家第一个孙儿辈,不许有失!”
唐其琛本来没什么,但被母亲这么一吓,心里也跟着忐忑了起来。
得知怀孕的当天,他就跟温以宁说结婚。
这事到底是他没做周全,让人姑娘未婚先孕,虽然他心里早认定了,但欠一个身份总觉得对不住她。没想到温以宁竟然犹豫了。没拒绝也没答应,只含糊应着“等做完检查再说。”
唐其琛当时虽有些许不乐意,但想着大抵是她也紧张,所以还是遂了心意,给她空间和时间。
景安阳急,旁边的周姨眼泪都跟着出来,唐其琛说“不会,您别多想。”
他离开芳甸路的时候,景安阳把备好的燕窝装满后备箱。她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你有时间就带她回家里吃饭,要不然我让周姨先过去照顾着,不要总在外头吃饭。”
唐其琛带着一车碎碎叨叨的心意回了公寓。
温以宁嗜睡得厉害,这还不到八点,她裹着被子已经睡了几个小时。听见动静,人又特别容易惊醒,浑浑噩噩的坐起来,声音还有点哑“你回来了啊。”
唐其琛挨着床边坐下,揉了揉她的头发,“一直睡到现在?”
下午就给她打过电话,人是迷迷糊糊接的。温以宁掐了掐眉心,疲倦未消,“睡不醒。”
唐其琛看她眼睑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青,估计睡眠质量也不太好,他心疼的把人抱进怀里,然后给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总这样睡也不行,定个时间,白天还是要醒来动一动的,生物钟颠倒,睡的时间虽长,但其实不养精气神。”
温以宁嗯了声,被他温软的指腹按得直叹舒服,脑袋往他胸口歪,嘟囔一声“老板,我饿了。”
过来的时候,景安阳备了一份鸡汤,保温壶里温着,趁热还能喝。唐其琛把人牵到沙发上,然后去洗手间拧了把热毛巾,走出来却看见温以宁拿着手机不停的按。
她在跟李小亮发微信,内容并不介意让唐其琛看到。李小亮最新的一条是“放心,我现在就开车去你家看看。”
温以宁回复谢谢,握着手机情绪不高。
江连雪的电话这两天连接通的信号都没有了,一拨就提示对方忙。三天前还会回复她的信息,虽然慢,但好歹是有踪迹的。温以宁心里烧的慌,就拜托李小亮去她家里走一趟。唐其琛也不发表意见,人真记挂一件事的时候,再多的安慰都劝不住。
他只让她把鸡汤喝了,之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唐其琛开着电脑处理工作,温以宁懒在一块软垫里,时不时的看一眼手机。
半小时后电话回了过来,她迅速接听“小亮老师。”
李小亮声音听起来还带着喘,“放心啊宁儿,家里灯亮着呢,有人在的。”
温以宁顿时松了心,“那就好,那就好。诶,亮亮,你敲敲门呗,看她在不在家。”
“敲过了,人在家玩麻将呢,特别热闹,江姨看着好像输了钱,估计没什么心情接电话。”
别人说她不一定信,但李小亮的话搁她这里还是很有分量的。两人又聊了几句,李小亮说他们学校新来了一个教西方体育史的女老师,年纪轻轻其实特别坏。言辞之间没少吐槽不满。温以宁边听边笑,“她怎么你了?”
说起就来气,李小亮跟她说了两三分钟,“就没见过这么公报私仇的,把我的训练裤给藏起来了,昨天才十度呢,我穿着条篮球短裤一路冻回了家,我去!就没见过这么飒的女人!”
唐其琛看了看表,然后不太客气的揽了揽她的肩,低声落在耳边“他有完没完了,还讲。”
声音不算小,隔得又近,温以宁怕被李小亮听见多不友好,便捂着手机瞪他。不过讲的也差不多了,温以宁挂断电话,冲唐其琛不满道“讲电话你也要管。”
唐其琛的视线又专注于电脑屏幕上,手指敲打键盘,沉声应了,“管。”
他这个模样是很迷人的,正襟危坐,西装革履,手腕上的白金表若隐若现,十分禁欲。温以宁起了心思,碰过他的脸就狠狠亲了一口,湿软的舌尖又在他的薄唇上描了个形。最后松开人,狡猾兮兮的望着他。
这么直白的勾引挑衅,偏偏唐其琛很吃这一套。这个把月是做狠了,君王不早朝,几次去公司开会都是掐着点进的会议室。两人的身体有一种天然的契合,晚上没少弄她,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唐其琛学她的动作,不经意的抿了抿唇,舌尖微微抵出又很快收回,然后眼神勾出一弯很深的静湖,含蓄而深情的望着温以宁。最要命的是,他还抬起手扯了扯衬衫领口,下巴微抬,喉结上下滑出个很细微的弧。
温以宁别开眼,脸颊都燥热了。
唐其琛勾起人来是很致命的,他自己也笑了下,然后伸出食指在空中点了点算是警告,继而又投入到工作中。
他的圈子里除了柯礼,最早知道以宁怀孕的是傅西平。
上回帮她看报告单的妇产科专家傅教授,正是傅西平的亲姑妈。傅西平不是躁动的人,知道消息虽早,但也就是会心一笑的感慨,并没有当即刨根究底。多少年的关系了,也是三十五往上的人,对感情和婚姻都看得透彻,从唐其琛把温以宁带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都是命中注定要走一辈子的。
一星期后的朋友小聚,傅西平见着人才拿这事调侃了几句,“唐总这速度坐火箭了,保养的不错啊。”
人逢喜事,精神还是很带劲儿的,唐其琛翘着腿,慵慵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笑得如沐春风。
“最骚的就是你了。”不过傅西平还是真心实意的为他高兴,“琛儿,恭喜!什么时候办婚礼?”
说起这个也是烦心事一桩,唐其琛说“看她什么时候答应。”
“哟哟哟!”傅西平乐了,“终于轮着被人挑了啊,以宁干的漂亮!”
唐其琛没理他,愉悦的神色渐渐平复,笑意也收敛而淡,不经意的提了句题外话,“你四叔调动了没有?”
“五月份,现在消息还压着,没太走露。”傅西平问“怎么?”
傅西平的这位四叔在公安系统,完善履历,这几年转了两个省厅,从华南调至东南,又是一番人事变动。唐其琛平声说“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在b省找个人。”
傅西平抽烟的动作一停,半截雪茄叼着,眯了眯眼缝说“有具体地方没有?”
唐其琛不说话。
那就是没有,傅西平又问“留下什么线索没?”
唐其琛静了片刻,“没有。”
都这么说了,那他一定是提前了解过的,傅西平了然于心,也是实话实说“你都找不到的人,别人找到的可能也不大。谁呢?欠你钱的?”
唐其琛没回答,人静静的。
傅西平没放心上,倒是跟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段五分钟左右的视频。唐其琛接过后点了播放,眉头皱了皱。视频里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安蓝和温以宁。一家咖啡馆里,第二层楼,画面明显是偷拍的。但谈话的内容竟然很清楚。安蓝对温以宁软磨硬泡,甚至威逼利诱,主旨就一个,让她放弃唐其琛。
这断画面是被后期处理过,因为下方还打了她们聊天的字幕。
不难想象,这个视频一经发表,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它太真实了,没有任何狡辩的可能。联想起上一次安蓝那个手滑的点赞事件,她当时的公关声明并不高级,把自己摆在一个无辜者的位置,三言两语的为自己开脱,却叫温以宁平白受了那么多网络暴力。
唐其琛看了两遍,一字未发。
安蓝的表情,动作,每个楚楚可怜的眼神都像精心设计过的,她有备而来,让对面的温以宁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傅西平有点犯怵,伸手就把手机捞了回来,关掉后说“心娱周刊要建一个营销号,准备用这个视频开刀吸一波流量。不是我说,这个法子确实很妙,安蓝什么人气,再没有比她更有价值的了。”
唐其琛当然知道。流量女星,话题担当。往俗里说就是二女对撕的狗血桥段,受众面广,讨论的门槛也不高,再扯上亚汇的背景,多少文章可以做。
傅西平的半截雪茄也抽完了,摁灭在烟灰缸里,问“你怎么打算的?”
唐其琛说“删掉。”
傅西平松了口气,“这个视频一旦曝出去,安安的形象就大受损害了,人设立不住,还得惹一身骚。这丫头也是脑子犯抽,这种事当初就不应该有想法,一个高铁站附近的咖啡馆就敢去。真以为出不了事?这个摄像头是店员放的,他认出了安安,然后视频被心娱高价买了去,一个朋友跟我说了这事儿,我尽力压着,但我压不动了。”
傅西平跟娱乐圈的交集并不多,真能摆平的还只能是唐其琛。唐其琛一句话的交待,陈飒自然是有能力妥善解决的。
现下得了他一句肯定的态度,傅西平也放了心,“我就知道,你还是顾着和安安从小长大的交情,不舍得她惹麻烦。”
唐其琛却抬起眼眸,眼神锐利而冷情,他语调沉了几分,声音是好听的,但不带任何温度,他说“我舍得。”
傅西平愣了下。
“这件事,如果只是针对她,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视频曝出去,她受的苦,遭的难,遇到的麻烦,那都是她自讨苦吃,做事不过脑的后果。”唐其琛隐隐动怒,眼色如晦,“她背着我去找以宁,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话已经这么难听了,那我听不到的部分,指不定有多脏。”
傅西平沉默下去,道德礼仪的角度,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我不让这破视频流出去,是因为我不想让以宁再受一点委屈。从始至终,这女人为了我摊上了多少破事儿?”唐其琛的七情六欲在眉眼间闪动,是真的疼一个人了。他压下内心苦楚,把话跟傅西平撂得明明白白,“安蓝的江湖经验不比你我少,名利场里的成年人,做过的,做错的,该为自己负责。”
傅西平听得心凉,瘆得慌,“琛儿,别这样,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
“我珍惜过,她呢?她珍惜过没有?”唐其琛冷冷反问,“以爱之名行凶,伤了我的人,还要我感恩戴德的原谅?有没有这个道理?”
傅西平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