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起碗,两口气喝掉余下白粥。

医生替她检查体温,烧已经退了,可以出院。

应曲和遵从医嘱,替西米取了几份药,内服外敷的药都有,她背上的外伤也需要抹药。那几棍下去,过于厚重,不上药可能会化脓。

回到家快九点,一夜暴风雨后,院里一片狼藉,树叶枯枝满地皆是。西米推开门,ulrica倏然从玄关扑出来,吓得她往后一躲,撞在应曲和怀里。

应曲和扶稳她,蹲下身揉了揉ulrica的脑袋,对西米说:“你先进去吧,后院估计也一团糟,我去打理一下,ulrica不能老待在屋里,狗屋更适合他。”

别墅面积太广,西米自住进来,也没去过后院,一来是因为后院有ulrica,没有应曲和陪同,她怕这只狗控制不住情绪,扑上来咬她。

二来是因为…毕竟这里还是应曲和的家,不好四处走动,所以每次活动的范围,只限前院、客厅、厨房和自己的房间。

西米将刚换的鞋又穿上,怯怯地看着ulrica说:“我…我陪你一起。”

“你身体还没好,进去休息。”

应曲和说着话,ulrica便从他手里滑出来,顶了顶西米小腿,昂首对她“汪汪”叫两声。她能感觉到狗狗没有敌意,甚至能感觉到…它是在为自己好。

她沉默片刻,说:“我…我想去后院看看,可以吗?毕竟来了这么久,没见过ulrica的领地。”

ulrica仿佛听懂西米要参观它的领地,嘴叼起西米裙边,拽着她往后院走。应曲和起身,西米住他的胳膊:“鳖孙道,快让它放开我的裙子!很贵的!”

应曲和沉声叫“ulrica”的名字,狗嘴立马松开,狗眼一斜,仿佛翻了个白眼。西米紧跟应曲和脚步往后院走,ulrica摇着尾巴前面带路,她扯扯应曲和的衬衣袖,小声说:“我觉得…你被这条狗给鄙视了。”

“它就这脾气。”应曲和故意慢了步子,与西米并肩同行。

由于青石板路过窄,两人并行距离极近。西米的肩不停擦过他的手臂,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莫名地,缠了一丝丝暧昧。

西米故意放慢步子,然而无论她走多慢,最终都会与应曲和平行,索性往旁边走,拉开两人间距,她一只脚刚落进泥土里,便被应曲和拽回青石板上,他清朗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小心泥,走上面。”

“唔…”

一条青石板路仿佛有一公里那么长。

ulrica的狗屋里渗进水,放在里面的枕头被西米扯出来,柠出了一把水。西米将枕头搭在狗屋屋脊上摊开,晾晒,回身看见应曲和站在屋檐下,打量菜园。

西米没想到应曲和会在后院种菜,可惜菜园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全部破坏,积水严重,黄瓜丝瓜架倒了一片,水面漂浮着菜叶。本来打算亲自整理菜园的应曲和,看见这一片狼藉,顿时气馁,拨通了周明的电话。

菜园地势低,大约是土质原因,不太渗水,必须在旁边开一条小道,将水引出去。西米找来一把铁锹,脱掉鞋,将半身裙往上提,踩进了水里,开始挖小道引水。

“你在做什么?”应曲和将手机揣回兜里,皱眉道:“立刻出来!”

西米用铁锹铲开一条小道,积水开始往外流:“这点小事不用叫人,挖一条小道把水引出去就好。”

她执意而为,应曲和也顾不得积水和淤泥,一脚踩进菜园,泥水漫过脚踝,皮鞋里顿时涌入冰凉的黄泥水,他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待会鞋里会多么恶心,惨不忍睹。

他从西米手里夺过铁锹:“你上去。”

西米怔怔望着他,指指他手中的工具:“这个…你会用吗?”

在应曲和凌厉的眸光注视下,西米光脚走上去,与ulrica一起蹲在水泥台阶上,看应曲和在菜园里笨拙地劳作,大约是第一次用这种工具,他操作不是很熟练,原本一铲下去就能解决的泥土,他得连铲三次。

放掉菜园积水,应曲和走上台阶,低头看着满腿淤泥,感慨一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他将铁锹随意靠放在紫藤花架旁,抬眼看见西米抱着双腿与ulrica面对面,女孩穿着碎花半身裙,光着脚丫蹲在地上,小腿以下是干涸的黄泥。

西米脚拇指微微一卷,紧叩地面,小心翼翼伸手过去:“狼王…我就摸一下,一下下。”

ulrica坐姿端正,昂首挺胸,用一派威严的眼神看着她。

明朗的阳光像透明的水晶柱,在西米身上折射出淡淡的温暖,仿佛连她那双满是黄泥的纤细小腿,都留存着自然气息的美感。

这样的自然而接地气的纯粹美感,就像舌尖滚过最自然的醇厚风味。应曲和顺手撇断一串花枝,编制成两个花环,走过去,一个搁在ulrica的狗头上,一个给西米戴上。

西米的脑袋忽然被花环一压,想抬头看应曲和,却被喝止住:“别动。”

这一声喝止让原本想甩头的ulrica也停止了动作。

“咔嚓”一声。

女孩与狗被相机定格,背景是红色的砖墙,一人一狗头戴紫色花环,狗爪与女孩腿部的黄泥颜色相呼应,画面温馨接地气。

应曲和很喜欢这张照片。

西米凑过来,踮起脚看照片,“这张照片拍的不错,发给我。”

“好,先洗干净你的腿。”

应曲和打来一盆干净的水,让西米坐在台阶上,把双脚放进去。西米用手搓干净双腿的泥,水立刻变得浑浊,应曲和又替她换来一盆清水。

西米一双脚刚踩进清水里,ulrica一双沾满黄泥的爪子也踏进来,脑袋在西米小腿之间拱拱,痒的西米直发笑。

应曲和蹲下身将身体强壮的狗拎出去,沉声下令:“坐好。”手却摁在盆中…西米的一双脚背上。

被他摁着双脚,西米一动不敢动了,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他和狗。

ulrica吐着舌头,端正坐好,被应曲和怒视,它撇过头,躲开他的视线。就在西米以为应曲和教训完ulrica会收回手的时候,他转过身,居然顺手握住她脚踝,从水里捞起来,用指腹摩挲她的脚踝凸出的骨头处,“流血了。”

“嗯?”西米将裙子往下拉了拉,低头去看,脚踝内侧的皮肉被划出一道殷红,本来没觉的疼痛,被应曲和这么一致命,刺痛感顿时漫上来。

应曲和替她将凉鞋拎过来:“鞋穿上,回屋。”

一瞬间她会以为应曲和是打算替她穿鞋。

果然…她想太多。

下午。应曲和与园丁一起在院子里修剪花枝,西米盘腿和ulrica坐在落地窗前,一面看外面,一面与季东霖聊天。

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以致于季东霖说十句,她才简短回复一句。

季东霖:“女神,你好高冷,跟我回家千万不要这么高冷,会被爷爷看出来我们不恩爱。qaq”

西米咳嗽一声,继续打字,眼前像蒙了一层雾,忽然连打字的力气都没了,抓着手机躺在垫子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季东霖得不到回复,连打几通电话过来。手机聒噪的声音,让西米有踩碎的冲动。昏睡间,感受到ulrica在舔她的脸。

接着,有个温热宽厚的手掌覆下来,重重压在她额头。

西米断断续续的高烧让应曲和焦急如焚,医生诊断后告诉他:“西小姐这身体本来也不强壮,那几棍下去,别说她,大老爷们也够呛。伤势加上寒气入体,导致了高烧反复。”

西米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

她听见医生和应曲和对话,有气无力问:“什么时候能好?我这病着,嘴里不知味,我后天还有比赛。”

医生说:“好好休息吧,即使高烧退了,你的味觉没有半个月也恢复不了。”

这话让西米一惊:“这么严重?可我还要比赛,味觉不能有问题!”

医生也表示无奈,“多喝水,饮食清淡,味觉会慢慢恢复,欲速则不达,好好休息。”

医生离开后,西米泄气地望着应曲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蒸腾起一片湿漉漉的水汽。

忽然的沉默密密匝匝堵了一屋,西米郁闷地低下头:“这次完了,偏偏这个时候来病,比赛就在后天,我该怎么办?”

应曲和心情也很复杂。

从比赛初始,他就很期待西米夺冠,到了这个坎儿,却发生这样的意外,。

可他知道此时最难过的是西米。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勾过她的脑袋:“没关系,没了味觉你还有嗅觉,平时你做菜,不也很少试菜么?凭嗅觉和感觉就够了。比赛输赢不重要,过程最重要。”

西米哭丧着脸:“万一味觉从此不会恢复呢?”

“医生的话你不信?”

西米的目光撞进他一双柔软的眼眸中,眼底温暖地几乎不像是他。昨晚那股暧昧又如水般漫上来。

正发愣,应曲和双手捧住她的脸,一张脸慢慢朝她压近,她紧张地闭上眼,对方却只是拿额头在她额头轻轻一撞,为她加油打气:“其实也没关系,我可以当你的舌头。”

男人双掌夹着她的脸颊,滚烫感无法蒸腾而出,她的脸几乎被烧透。

两人额头紧紧相贴,男人温温地气息喷洒在西米脸上,她睁开眼,看着他,不可抑制地想要继续贴近,贴近他的鼻尖、然后是嘴唇…

这股欲望让她觉得自己有点疯魔,好在应曲和很快将她松开,她逃也似的低下脑袋,双手搁在被褥上,紧张地对手指:“你…什么意思?”

第33章

“你还年轻,这场比赛能进前三,已经很成功,你的身价因为这场比赛而上升。厨王争夺赛即使是最后一名,也不碍你一路走来打败那些大厨的荣誉,事后一定会有很多酒店餐厅找你签约,所以这场比赛走到这里,无论结果如何,你都算达到了目的。”应曲和像摸ulrica一样,摸着她的脑袋。

有一瞬间西米觉得自己是一只竖着短耳,吐着舌头期待主人抚摸的小博美。傻巴傻巴地,等着应曲和抚摸。

她身上的白毛因为害羞而变成红色,她继续低头对手指,“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当我的…舌头?”

“难道我不够资格当你的舌头?不够资格帮你试菜?嗯?”应曲和压下身,直视她怯懦的眼睛。

西米一下慌了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够资格,很够资格。季东霖说,你21岁成为行政总厨,不是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想…超过你。”想能配得上你。

西米将后面半句话吞回去。

应曲和压下她的肩,示意她躺下休息,“想超过我?似乎晚了几岁。如果你在20岁之前认识我,或许还能实现这个愿望。早点休息,晚安,小西瓜。”

小…小西瓜?西米愣怔,像跌进一团柔软地棉花里。

她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只脑袋看着他,“晚…晚安…鳖…孙道。”

她木纳乖巧的小模样,让应曲和嘴角上扬,不可抑制地屈指在她额头一弹,顺势拉掉她头顶的壁灯。

房间陷入昏暗,等应曲和走出房间,带上门,唯一的光源只剩窗外清冷的月辉。她捏着被角深深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平静。

那句“我可以当你的舌头”让西米没有丁点睡意,握着手机,辗转反侧。

朋友圈里,所有人的生活都多姿多彩。

南晴发了自拍和新菜,黑直长发依然让西米羡慕。

她点赞,留言:“头发好美。(可爱/表情)”

应笙南和恬简在澳门蹦极,看起来很刺激。

她点赞,留言:“虐狗。(再见/表情)”

季东霖发了一张新书签售照片。

她点赞。没有留言。

她有点羡慕他们的生活。什么时候,她的生活也能走上正规?做她想做的事,与她喜欢的人在一起。

软软的棉被上似乎还残留着应曲和的味道,她深深吮吸一口,小心脏软软地塌掉一块,变成融化的奶油。

季东霖回复她:“女神,今天下午微信聊着聊着为什么就不见了?打电话也无人接听,你是不是反悔了?”

西米回复:“没有…生病了,好累,刚打开手机。”

“生病?要紧吗?抱歉女神,在外地签售不能赶回来看你,比赛当天我一定赶回来!!”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西米浑身发软,提不起劲儿。

厨王争夺赛还没开始,网上已经开始投票,猜测这一届的厨王霸主。西米排名第二,夹在两位大厨中间。

进入比赛后台,三位参加厨王争霸的选手被集聚在一起开会。

应氏集团负责人推门直入,半身裙套装将身子勾勒的风情万种,无时不刻散发着都市丽人的稳重与魅惑: “你们好,我叫lisa。报名之前你们已经签了一份合同,合约上注明了一千万的入职奖金该如何获得。”

她将一先准备好的劳工合同分发给西米、李成、陈明,继续说:“这是劳工合同,你们现在可以签约。与我们签订四十年长约,拿到冠军就能带走一千万入职奖金,并且有额外的工资福利。合同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签,但是拿到冠军就只能带走十万元的奖金,所以,如何抉择,你们自己考虑。”

节目的赞助商是应氏集团,本意是为应食轩挖掘有潜力的厨师。

西米仔细看眼前这份合同,感慨资本家果然是资本家,吃人不吐骨头。

一千万买断一个厨子的一生,表面美好,实则巨坑,毕竟谁能保证十年、二十年后人民币不会贬值?

脑补出资本家丑恶的嘴脸,西米难以将其与和蔼可亲的应笙南联系在一起。

这份合同对两位传统大厨无所影响,毕竟他们的工龄所剩不到十年,他们拿到冠军,签订合同并不亏。

于他们来说,美事一桩。

但西米却犹豫了。

签了合同就意味着此后四十年被这一千万买断,一生只能被应食轩所束缚。这样与从前在西家,有什么区别?

相比买断一生,她更喜欢身家自由。

西米拒绝签约。

厨王争霸的比赛台布置,俨然比上一场更精致。现场气氛火热,身穿黑色厨师服的小西米,双手环抱,出现在大荧幕上,两道闪电特效劈下来,画面被划分成三部分,李成与陈明两大厨强行穿入,“厨王争夺赛”五个大字在锤人心壁的音效中从天而降。

西米与传统组两大厨一起走上比赛台,下面掌声、呐喊声如雷如鼓。

等三人各就各位,主持人压下粉丝的声音,:“相信在台上的三位选手,比台下任何一位粉丝都要激动,持续两个月的比赛终将结束。这场厨王争夺赛,持续了上一期的变态,详情规则请看大屏幕,”

主持人转身,手势引导观众看荧幕,“这期食材有限,只有土豆、牛肉、米饭、西红柿、鸡蛋、嫩鸡。辅料里,盐只提供两份,油只提供一份。选择油,就不能再选择盐,如果其中有一方没有选到肉类,允许多选一样蔬菜。选菜顺序按上场名次来,请各位大厨慎重选择。”

西米站了一会儿,觉得双腿发软,一听比赛规则,手心湿了一片。

也不知是身体虚弱导致的虚汗,还是紧张所致。

李大厨选择土豆、牛肉、盐。

陈明大厨选择嫩鸡、油、西红柿。

西米只能拿米饭、鸡蛋、盐。作为没有选上肉类的一方,她额外的获得了一只西红柿。

主持人:“今天我们的厨王即将诞生,但现在我们三位大厨都陷入了窘迫境地。李大厨没有油,陈大厨没有盐,也没有海蜇可以练盐,唯一的酱油也是偏甜的。西西西米拿到了炒饭套餐,却没有油,她这次是否还能继续出其不意,做出可口的菜肴呢?广告之后更精彩,请各位不要走开。”

直播平台进了一段广告,看直播的观众捶桌愤怒:

“西西西米这要是能赢,我王字倒过来写!”

“这也没办法,比赛拼的是实力,西西西米上场比赛技不如人,这期比赛轮在后面选食材完全符合比赛的残酷性。不论怎样,加油!都走到了这里,女神你最棒!”

“喜闻乐见,后台狗终于要滚出了。:)”

“节目炒作也是够了,就这么长得稀丑的女厨师,热度都能炒得比明星高,呵呵,依我看,她下一步是想进军娱乐圈了吧?说没后台,我不信。”

“…”

一轮广告结束,三位厨师已经开始做菜。

由于无油,李大厨采用土豆炖煮牛肉,随着砂锅慢炖,牛油渐渐浮出,再入土豆,加佐料搅匀,小火等待锅内收汁儿、土豆软烂。

陈明利用有油的优势,将整只嫩鸡在酱油里略浸,下油锅炸,直到外皮金黄而脆,捞出。炸鸡弃用刀切,只用手撕成一条条,装盘摆好,最后将西红柿熬制而成的番茄酱浇一层在明面儿上,色泽金黄的酥皮与鲜红的酱汁撞击,通过镜头仿佛都能联想到酥皮里夹杂的可口酸甜。

西米拿到炒饭的套餐,却无油,打算做一盘无油炒饭。

这次生病也算因祸得福,嘴里无味,厌油,昨天在床上躺着无所事事,想起了奶奶曾经在她生病时,做给她的无油炒饭。

能在电视里做奶奶发明的无油炒饭,西米觉得这场比赛到终点,已经没有遗憾。

西红柿过开水烫,轻松去掉外皮,切片后进平底锅,加小碗水与其同煮。等锅内西红柿软烂出汁,打入搅拌好的鸡蛋,汁水快收干时倒入冷硬米饭。

锅中虽无油,但有残留的汁水,迅速翻炒短时间内不会粘锅。

汤汁收干,米粒粘锅之际,西米迅速掂锅翻炒,不给任何一粒米粘锅的机会,迅速出锅装盘,一粒粒米饭里夹裹着蛋的金黄,又有西红柿的颜色作陪衬,在镜头的高清特写下,炒饭居然有火烧云映红半边天的壮阔美感。

这一次观众席的季东霖不再欢呼呐喊,木纳地坐在原位,抓着南晴的胳膊,紧张地快忘记呼吸。

南晴冷眼扫过来:“臭小子,你是嫌弃活太长了么?”

季东霖反应过来,立马缩回手,“抱歉抱歉,我太紧张了。”

南晴:“人家比赛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太监,当得未免也太过了。”

季东霖面红耳赤争辩:“我替女神紧张,碍着你这个手下败将了?”

南晴:“呵呵,你这么紧张,应曲和同意了吗?”

“…我要他同意干什么?”季东霖很快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脸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朝应曲和看过去。

比起季东霖,应曲和的紧张隐晦许多。他一只手下垂,拳头紧握,季东霖与南晴坐在第一排,他们的方向甚至可以清新看见应曲和因为用力,手背暴出的青筋。由于被桌椅遮挡,摄像机无法捕捉这个镜头,应曲和试过两位大厨的菜品,拳头愈发捏得紧,深吸一口气,将紧张的情绪平复下去,尝了一口西米的炒饭。

粒粒炒饭在他舌尖荡漾,紧绷的神经忽然弹开,神情在旁人眼里变得复杂。

其余三位评委看见他的神情有些好奇。

评委宋宝国问他:“应先生,您这表情,炒饭是很难吃吗?”

应曲和没有说话,将炒饭推给他,双手捂了了一下脸,深吸一口气放开,往柔软的椅背上一靠,用非常复杂的眼色看西米。

宋宝国尝过西米的炒饭,眼圈突然泛红,叹气出声,也不说话,将餐盘推给下一位评委。

尝过炒饭的林华神色还算正常,最后一位评委杨宗尝过炒饭后,没控制住情绪,眼圈一红,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杨宗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接过主持人递来的纸巾和话筒,点评说:“今天这一轮,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认为厨王非西米莫属。很久没有吃到一道菜,让我这么感动,用食物勾起了我们这代人的记忆,西米小姑娘,不简单。”

他顿了片刻,吸一口气继续说:“我们这代人,小时候家庭贫苦,于我们来说童年的美味大概就是母亲的一碗蛋炒饭。饭是柴火锅里蒸的隔夜饭,蛋是刚从母鸡窝里捡回来的新鲜蛋,出锅时撒一把刚从地里摘回的新鲜葱花,香而纯粹。其它评委的感觉我不清楚,但西米这盘无油炒饭,的确让我想起了童年,以及早逝的母亲。”

主持人与评委杨宗隔了一个年代,显然不懂他的感觉,她问:“那么,杨老师是打算,把这一票投给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