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翻开信的背面,写满了奇奇怪怪的符号,但符号之间却是有规矩可循,想来是一种暗号,暗示着某种东西。

张萌默不作声地流着泪,把父亲的遗书看了几遍,他还是不理解父亲到底想和自己交代什么事情,这封信无头无尾的,看的张萌实在是莫名其妙,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赵三等人都默不作声听着,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无比复杂,他们都是张家嫡系,早年跟着张家四兄弟走南闯北,几乎是把老北京所有的堂口市场都收服了,那时候他们跟着张家四兄弟经历了张家最为鼎盛的时代,他们之间的情谊早就应该用家人来形容。张家老四死了,他们内心也一样难受。

一直到听到了‘武侯妖龛’这四个字,三人脸上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赵三甚至直接把手中的烟枪给掰成俩瓣。

一声清脆的声音顿时惊醒了张萌,张萌有些疑惑地望向赵三他们,却发现赵三的脸上变得有些惨白,刚才的响声就是他手中的烟枪给捏折了,而陈瘸子还有病鬼俩人的神情也是极为不自然。

“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事情!”

张萌内心一动,就大声地问道:“三叔,这里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快跟我说!”

“别问了,阿萌,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是赶紧去通知你大伯他们吧!到时候如果你大伯愿意告诉你,自然会跟你说。”

张萌闻言,赶紧撑了把伞就冒着大雪(香港寒流,局部罕见降雪)走了出去,他现在迫切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三等人对视苦笑了一下,端上几盘饺子也紧随其后。

等张萌几人到了张家,张家的大厅已经来了有四五十号人,这些人都是香港的上流士绅、企业家,甚至就连港督几个亲信也是应邀前来,这一顿年夜饭几乎就相当于香港整个上流人士的一次聚会,这种恐怖的人脉关系,难怪张家当年和某红色伟人分道扬镳之后,依然能够在香港坐镇一方。

周围有人看到张萌,纷纷起来朝他敬酒示意,张萌虽然内心焦躁无比,但是也不敢托大,这些人可都是与张家关系良好的盟友,哪一个都得罪不得,他一个个敬酒回礼,到了张绍鸿身边,他已经是半瓶白酒下肚,俩个酒窝飘起一团酥红,脑袋也微微有些发晕。

“都几点了,阿萌,赵三,你们赶紧过来上桌!”张绍鸿轻声着说道,他脸色有些严肃,其实在张萌的记忆里,大伯就是一个很严厉的人,虽然平日极为宠他,但却从不苟言笑,督促自己学习。大伯也是张家现在的掌舵人。左右下首各坐着俩个和张绍鸿面相有几分相似的人,正是二伯张绍图和三伯张绍霸。

张萌这会儿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双眼通红地在自己大伯耳边附语几句,顿时,张绍鸿的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他闪过一丝悲戚的神情,却强忍住没有让情绪发泄出来,老二老三也是听到了张萌说的话,他们俩人眼眶通红,如果今天不是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在场,他们这会儿已经跳起来了!

一桌子人都是沉默无言,不过一些人微微抖动的双肩,还是显示出他们内心此刻的不平静。有一些眼力灵敏的人,已经是悄悄关注到张家席上的小变故,这会儿的功夫,已经有几桌人在悄悄私语。

“张家这是出了大事啊,八九是张绍业在内地出了什么问题!”

“这四兄弟可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角色,这次张绍业出事,恐怕又得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

张绍鸿突然走到台上,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敢打扰张绍鸿地说话,“大家都动筷子吧,再说饺子都凉了,今天有家人回来,张某人很开心!很开心……”

张绍鸿走回桌子,看到张萌似乎还想说什么,他轻轻说道:

“坐下!”

大伯的语气很平淡很轻,但是就连张萌也是感受到一丝寒意,张绍鸿越是平静,他的语气之中就愈发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里面,张萌仿佛给一桶冷水当头淋下,那烦躁的心情也平息了不少,看到张绍鸿这个样子,即使去问他也绝对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哭什么哭,今天阿业回来了,都给我精神点,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人总算能一起吃个团圆的年夜饭了,阿萌,去给你父亲盛碗饭!”

张绍鸿淡淡说道,他几句话出口,整张桌子也似乎有了生气一样,一桌子人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赵三拿起个饺子,想说几句话,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这顿饭绝对是张萌迄今为止最为难熬的一顿饭。

他不知道是怎么吃的,他脑海里想得全都是父亲的身影,那个从小呵护他的男人,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毫无理由的死了?

不到半个钟头就陆续有人离开,在场的都是精明货色,他们看出了张家肯定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再不识趣的叨扰下去只会惹人厌烦。

等到人都走光了,张绍鸿这才沉声道:“阿萌,拆开你父亲的书信,看他写了什么。”

张萌递过父亲的那张家书,张绍图接了过去,轻轻地读了起来。

一直到听到了‘武侯妖龛’这四个字,张绍图就再也读不下去了,他双手颤抖地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神情有些惊恐。

“老四怎么又去招惹那个东西?不是一再告诫他不许再追查下去了吗?胡闹,简直是胡闹!”

“啪!”

张绍鸿狠狠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震怒的表情让得张萌也是很吃惊,大伯坐镇张家这么多年,一直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深不见底,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动容。能够让大伯这么震怒,这里面一定牵扯到自己不知道的巨大秘密。

第5章秘密

“大伯,当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年来你们一直对我缄口不言,我自然知道有你们的道理。但是现在我父亲因为这件事而死,我就一定要让真相大白,否则,我一辈子不会心安!”

张萌双眼通红,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

“放肆!怎么和你大伯说话的,我们这么多年来瞒着你,自然有我们的原因,你父亲的事情不用操心,我们来处理就行!”

三伯张绍霸刷的一下站了起来,他这么一怒,自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若是平时张萌可能给吓得屁滚尿流,但是今天张萌却只觉得一股怒火在心内腾升,当下毫不畏惧地和张绍霸对视起来。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我父亲死的地方看看!你们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查!”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父亲的死一定没那么简单,否则的话怎么连家书都做了密码标记,还闭口不提自己为何遇害?

父亲是个狡兔三窟的人,他要不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绝不对留下所谓的遗书,张萌越想越对,他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大陆,到父亲的出事地点看看。

“胡闹!这些事情大人自会料理,要你这个小伢仔操什么心!你给我好好呆在这里,没我的允许一步也不准踏出香港!”张绍霸冷哼道。

“料理,你们料理个狗屁!我父亲自己一个人去大陆这么多年,你们有帮过忙吗?这么多年来你们除了劝我父亲回来,或者安慰我父亲很快就回来,还做过什么事?还有什么武侯妖龛、三阴鬼脉、张家子孙都活不过二十三岁,这些你们对我提过吗?你们把我当白痴瞒了这么多年,不告诉我是吧?好,我自己去找答案!”

张萌说话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他一说到‘武侯妖龛’几个字,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阵剧变,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为恐怖的事情,甚至连一向稳坐钓鱼台的张绍鸿,此时的脸色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人命犹可恕,天命不可违,从今天开始,谁也不许追查这件事情!”

二伯张绍图冷冷地说道,张萌一愣,一股怒气再也压制不住,这个二伯平时也是最宠自己的,想不到直接一句话就想把这件事情画上句号。

“死去的那个是你的兄弟,我的父亲,你们不敢追查是你们的事,但是别来阻拦我!”

张萌哈哈笑道,父亲啊,你看你的兄弟,这些就是你的兄弟!本来以为自己的伯伯听闻到父亲的死讯一定会全力追查这件事情,但是现在却截然相反,他眼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转身解开身上的水貂皮大衣,丢在地上,就要离开张家。

这件水貂皮大衣,是张绍鸿为张萌量身定做的,用的是上等雪貂,整个香港都找不出第二件来,一直被张萌视若珍宝,而今却被随手丢弃。

“放肆!小兔崽子把你父亲的书信留下……”

张绍霸猛地掀翻桌子,厉声喝道。

几个家丁顿时拦在了张萌面前,“萌少爷,求你别让我们难做了。”

这些家丁也是里外不是人,肯定要得罪一方的,只希望小少爷不要因此记恨自己。

张萌咬咬牙,回身把自己父亲的那张书信拍在桌子上,这才转身想走出了张家。

“回来!”

张绍鸿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张萌咬咬牙重新回到桌子上。

张绍鸿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神色之间有说不出的痛苦,此时周围都是自己的嫡系,他最终压抑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但是眼角的泪珠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张萌心里一痛,眼前的这个人是和父亲关系最好的大哥啊,看他难受成这样,张萌的眼泪又泉水一样的涌出来。

赵三和陈瘸子只是闷着头抽着烟,他们眼角也一样红彤彤的,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兄弟,他们之间的情怀,普通人这辈子都不能理解。

良久,张绍鸿才有些哽咽地出声:“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瞒着你,也是怕你过早的背上沉重的包袱。”

“大哥,老四不是一再让我们不要告诉萌仔吗?”

看到张绍鸿憋不住话,张绍图焦急地出声,他神情凝重地对张绍鸿摇了摇头。

“如果阿业平平安安的没事,的确是如此。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阿萌有权知道他父亲的过去……”张绍鸿出声道。

张绍图只能苦笑地坐回去,张绍鸿做得决定,没有人能够改变。

“鸿爷,明堂那边还有几个棘手的活儿,我就先告退了。”赵三起身抱拳道。

陈瘸子也轻声说道:“我也先走了,等下还有个约。”从头至尾一直站在张绍鸿背后的黑眼镜男人,什么都没说,起身就要离开。

几个张家的老班底纷纷起身告辞,似乎是要避嫌。张绍鸿坐在椅子上挥挥手,淡然道。

“众位兄弟不必多心,我们早年一同出生入死,大块分金,大碗吃酒,不是兄弟却早已胜过兄弟,一起在这听我讲述这段往事吧,你们应该也会感兴趣,当年我们张家是怎么崛起的?”

“早在七五年的时候,我们张家早已是河北名震一方的倒斗大腕,那时候河北十个大斗里有九个都经过我们张家染指,在倒斗界,我们说一,没人敢说二!”

“本来如果我们继续下去,迟早是要成为盗墓界第一世家,但是有一件事情,却将这个进度,给大大的加快了……”

“哦?”赵三,陈瘸子等人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了几分好奇,他们也没听说过张家四兄弟的发家史。在他们的印象中,当年的张绍鸿仿佛是凭空出现,带着巨额财富,很快利用打压、兼并等强势手段甚至是俩败俱伤的方法收服了老北京的各个堂口市场,并收服了他们,也就是当时老北京盗墓界的六个地头蛇:六扇门。

张家那段时间可谓鼎盛到了极致,只有身为摸金校尉,代代传承的南方叶家才能与时抗衡,两大家族在新中国并成为:南叶北张!

赵三隐隐有感觉,这个变故就是张家突然崛起的原因。

“这个变故就是,我们在一处古屋之中拿到了当年师叔祖陈到的遗物,那是一份地图,我们跟着地图找了一年半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一处极为隐瞒的墓群……”

“什么墓群?那时候方圆八百里的点子,大大小小基本都逃不过我的耳目,没有听过有什么显赫的墓群出世啊?”

陈瘸子疑惑地问道,那时候六扇门的盗墓高手在老北京的名声无人能出其右,算的上是一方霸主了,他们旗下偷鸡摸狗的盗墓贼不知道多少,但却始终没听到风吹草动,这才让他有些疑惑。

“那个墓,我们四兄弟足足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把里面所有值钱的东西搬空,一个外人都没有雇佣,而且老二是算命的出身,在方圆几千米的地方,他还布下了几个疑阵,掩盖掉那墓眼的风水气息,就是你走进去也会以为那是片普通的山川。”

“你们那段时间应该收到消息,在上海滩、香港还有欧美那边,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件顶级汉代珍宝,几乎每一件都能够拍卖出一个天价!”

墨镜男军哥罕见的点点头,那时候他特地有去调查过这件事情,但是背后那个拍卖的人操作实在是太隐秘了,每次拍卖都会换一个新的身份,新的面孔,军哥查了几个月还是不了了之。

“难道,那些汉代的明器就是……”

陈瘸子震惊地说道,那些钱,每一笔都是让人眩晕的巨款,即使是放到今时今日也是一笔大到让人眼红的巨资,他们却没有想到这么多笔钱最后全都流入了张家的口袋,难怪当年张家能够把‘六扇门’的经济打压成那种程度。

“虽然,我们因这个墓葬群得到了北方八成的古董市场,而且势力也遍布北方各地,但是,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宁愿从来都没发现那张地图……”

张绍鸿有些沉重地说道,他静静地坐了一会,似乎是在回忆当初的事情,许久才又开口。

“我们在最后一个墓,也就是诸葛亮的武侯葬,发现了一个大龛!我们四人打开大龛,却发现了里面……”

军哥瞳孔一缩,他刚才居然看到了张绍鸿地左手在发抖。当年张绍鸿单身去赴‘六扇门’的鸿门宴,给六扇门之首和尚拿着盒子枪顶在脑门上,也不见有这般事态,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的这个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男人害怕到这种程度呢?

第6章死亡之旅

许久,张绍鸿才冷静下来,他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让我改变以前所有信仰的东西……”

张绍鸿似乎不愿意在上面多停留,他很快地就往下说。虽然陈瘸子似乎很想知道,但是看到张绍鸿没有想说的欲望也只能作罢。

“从那时候起,我们四兄弟的所有血脉,右手中指的指尖都会出现一条青色脉络,一直延伸到手腕处,之后,我们所有的子女无一能够活过二十三岁,这是诅咒,诸葛孔明的诅咒,诅咒我们当年去触碰了他的惊天秘密!”

“这么多年来,鬼脉一直都是插在我们心头的一根巨刺,我们不知道找了多少国内外名医,却无一能够破解这鬼脉的缘由。阿萌,其实你哥哥姐姐有七人,只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撑下来……”

说到这里,张绍鸿面色惨白,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血液,这些年来,他们四兄弟日日夜夜活在自责之中,看着至亲痛苦地死在自己眼前,那种感觉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十几年了,你们就没想过怎么去破解这个诅咒?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真是诸葛亮做的,那在他的墓里,应该有一丝线索才对。”

张萌有些疑惑地出声。以当时大伯他们四人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你说的没错,在无限的惶恐中,我们又分批潜入了定军山,希望能在壁画和竹简上找到蛛丝马迹。可那时候正值严打,国家对盗墓这种勾当盯得很严,看到就抓,抓着就毙。而定军山那一带已经完全由地方政府控制,我们也是贿赂了大量钱财才拿到了通行证,却没有想到,这也成了张家日后败退香港的一个导火索。”

“当时的墓葬已经给处理的七七八八,像是经了考古队的手,但我们还是从一片被人踏碎的竹简中得到了一些奇怪的线索,而线索直指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新疆罗布泊!”张绍鸿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瘸子已经是一脸愤怒地站了起来,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军哥,墨镜下也透出了凛冽的杀机,好在这份杀机不是针对在场诸人。

“是的,就是让我们全军覆没的那片沙漠……”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就在我刚刚得到这个线索后,就突然从报纸上看到,新疆科学院的彭加木组队到罗布泊探险,最后一次失踪,政府进行了大面积的搜救,却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知道彭加木这个人,他天赋极高,精通地质学,生化学,还有中国古代史,南北流派的倒斗功夫他都可以道出个因为所以然来,而且对于寻龙望气的造诣极高,每到一处,必先察看地势,看地面上封土已平的古墓坐落何处,这绝活几乎百发百中。而且他还有一个特别显赫的身份:新疆科学院副院长!”

“当时我特地让军哥摸了摸他的底,却发现早在三年之前,他就已经带着一大票人在新疆周围勘探地形,测量数据。然而,持续了三年的准备,却在走入罗布泊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了,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要说他这么容易就死,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当时就在猜测,定军山大墓莫非就是经了他们的手,发动国家力量在新疆来来回回,也是跟妖龛有关,之后我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张家的所有店铺就被封了。然后一个拿着政府红头文件的神秘人敲响了我们老宅的大门,他什么都没说,只给了我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按照指示,火速前往罗布泊寻找一些东西,作为回报,政府对张家之前的非法犯罪既往不咎;第二个就是不接受合作,张家生意全封,所有参与盗墓活动的主犯从犯,一律枪毙!”

“没有办法,为了张家,为了伙计们的命,我只能选择前者,这是我这辈子最惨痛的决定,也是让我一世都不能心安的决定,我害了你们,我害了所有人啊……”

张绍鸿突然大力地拍着桌子,脸上一阵潮红,显然是内心激动到了极致,张绍图看到大哥的样子,赶紧和陈瘸子一道把他扶了起来,理顺了一下气息,张绍鸿这才稍稍平静一些。

“你还想听吗?”

看着张萌坚定的目光,二伯张绍图接着张绍鸿的话轻轻说道。

“结局就是,我们在罗布泊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张家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精锐,几乎损失殆尽,就连六扇门也是一死一伤,小红娘死的惨烈啊,你知道为了什么吗?就为了一张破烂不堪的羊皮卷!当时的情景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我们一路丢盔弃甲下来,好不容易将羊皮卷交给了那个神秘人。他却出尔反尔,给我们扣了一个盗窃国家财产的大帽子,以闪电之势查抄了张家在大陆的诸多产业,为了替伙计们顶罪,和尚也被枪毙了,张家盛极而衰,被南方叶家迅速洗盘,不得已选择蛰伏,带着积蓄和嫡系来到香港,生根发芽。”

“别说了!”

张绍鸿此时双眼通红,脸色铁青,仿佛是一只发怒的豹子,不过张萌却敏锐的发现,大伯紧握着的手在不停地发抖。

大伯在怕什么?他又在隐瞒些什么东西,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够让自己知道的?

“我们能够告诉你的只有这些,阿萌你记住,这件事情到此为止,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善后就由我们来处理吧!不要有任何想法,如果你不想一辈子活在监视之中,这一次就乖乖听三伯的话!”

张绍霸的声音很冷漠,充满不容置疑地语气。

看着三位伯伯的作态,张萌气极反笑:“哈哈,你们来处理。你们除了会躲,会跑之外,还会处理什么?”

张萌转身摔门而去,他的内心有些寒冷,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父亲和伯伯们的情义高于一切,但是现在他才看清楚,这些人眼神里所流露出来的恐惧忌惮,已经是完全压制了任何亲情。

“当年大家究竟在罗布泊遇到了什么,会让席卷整个北方的张家领头人忌惮成这样?这件事情和自己父亲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武侯妖龛!这妖龛又出世了吗……”

张萌出门之后,看完了信的张绍霸,仿佛失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瘫坐在了椅子上。

六扇门面面相窥,都可以从彼此眼中看到久违的恐惧。

“四弟到底还是要去招惹那个妖龛,我们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他为什么就是不听?”

张绍鸿老泪纵横,四兄弟关系极好,老四的死压在他心头,沉重得难以喘过气来。

“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天的事谁都不许透漏出去半个字,赵三,陈瘸子,你俩好好看住阿萌,别让这小子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是张家剩下的唯一血脉了,只是,能够保护得了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巨大的问号。

第7章广川王刘去

张萌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父亲的书房。记得小时候,他最爱在书房听父亲讲故事,在他印象里,父亲是一个很有修养的男人,不管自己再调皮,最多也是笑着呵斥几句。

看到书桌前的白纸,张萌突然想起了什么,随手抄起一支圆珠笔,在上面快速的描绘着一些杂乱的数字符号。他的记忆力惊人,刚才读父亲遗书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这些数字符号他已经悄悄的记住了。

父亲留下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想告诉自己一些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是这样,恐怕父亲的死另有隐情,而且他只想告诉自己,不想让第三者知道!张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当下收拾了颓然的心情,站在桌子前开始比划那些杂乱的数字。

这些数字不是自己的生辰,也不是父亲的,更不是几个伯伯的,比对了半天有可能的暗码,却逐一给排除掉了。

张萌有些泄气的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自己连父亲给自己的密码都破译不了,还如何去找父亲,想到这里,他就有些难受。

突然,张萌的眼角撇到了杂志边角之处的页码,一道灵光在他脑海里亮起,这些数字会不会是书的页码呢?张萌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一个就是父亲平时很喜欢看书,常笑着夸自己过目不忘,每一本书看个几遍都能倒背如流。

张萌站在父亲的书架前,将有可能的书全部翻箱倒柜了出来,一本一本的对译。不对,不是这本,也不是这本!张绍业的藏书范围很广,一个书架上就有四五百本书,如果一本本对译起来,没有一俩个月根本就对不完。

对了,父亲平时经常看哪一本书?张萌绞尽脑汁努力思考着,就在此时,脚下的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莫非是这一本?

这是一本安徒生童话,张萌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睡前听父亲讲故事。一开始讲那些倒斗的鬼故事把张萌吓得够呛,后来就换成一本比较可爱的安徒生童话。

第三十二页,第五十二个字;第八十二页,第七十三个字……

张萌把字一个个列出来,写在白纸上。

文……刀……十……一……弘……弓……

这个也不是啊,那到底是哪一本书呢?还是我这个破译的办法根本就不对。

会不会是拆字?

张萌又趴在桌子上看了一下,文刀,这个是一个刘字,但是后面这个就麻烦了,可以是一个‘土’,也可以是一个‘干’,也有可能不组合就直接是一个‘十’字。

如果普通人这样慢慢拆分可能会感觉很无聊,但张萌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特别是这种涉及到父亲死因的线索,他一点也不着急,在那里一个个排除比划着。

足足一天的时间,张萌一直到深夜,他依旧没有睡着,他一个个排查掉那些字体可能的组合。

这后面的四个字应该是组合在一起的,前面三个字的所有组合他已经排除掉了,现在只有最后一种可能,就是四个字就是组合在一起的。

这个不对啊,这四个字无论如何也成不了字啊!

不对,那时候这里还有一个符号,张萌的眼睛突然落到了‘弘’与‘弓’之间,他只把数字写下来,却忘了把一个符号标上去,这是一个‘-’这样的符号。

这个如果是减的话,那这个字就是一个撇横勾!

一个‘土’再加撇横沟,‘去’字!张萌大叫一声:刘去,广川王刘去!

广川王刘去是汉朝皇室,也是历史著名的盗墓大王,搜集了各种墓葬资料,能盗的立刻盗走,不能盗的也会做好方位标记,后来因为肢解姬妾的罪行被举报,才被革去了王位,流放到上庸一带,在途中自杀。

历史上是这么记载着,刘去一生不知道挖了多少座坟墓,他所搜集到的资料堆积如山,如果父亲想找‘三阴鬼脉’的破解方法,还真有可能光顾一下这位前辈的墓葬。

再联想起书信里的内容,还有三位伯伯的表情,张萌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当年肯定有一段秘辛。

一个个疑团冲击着张萌的脑海,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此刻一颗心就如同十几只猫在那儿挠痒痒一般,恨不得立刻就插着翅膀飞到大陆,去父亲那里看个究竟。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张萌赶紧将纸揉成一团踢到床下,再跑去开门。

门外,赵三端着热腾腾的粥,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轻轻的说道:“阿萌,你要理解几位伯伯的苦衷,有些事情不见得说出来才是对你好,你也算是成年人了。”

张萌这时候解开了父亲的密码,顿时有了目标,他抢过赵三手里的稀粥,就吧唧吧唧大吃起来。

“三叔,来,今晚我心情不好,跟我喝俩杯!”

张萌使劲在自己眼睛上揉搓了几下,看起来红红的,这才拿着瓶白酒走过去。

赵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他自然知道这鬼小子有多激灵,当下说道:“你是不是想把三爷我灌醉,再去做坏事呀?我可是告诉你,码头飞机场都有我们张家的眼线,到时候你前脚刚踏上去,后脚就被揪回来了!”

张萌微微一笑:“哪能啊,我坑谁也不能坑三叔你是不是?我现在也想开了,什么都不干,好吃好喝搂着姑娘等死就是了,大伯不是说我有鬼脉吗?现在我就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喝不喝随意!”

张萌一顿瞎鸡把鬼扯,再加上他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说出来倒也有几分真性情,看的赵三一阵唏嘘。

赵三接过酒一杯下肚,说道:“你父亲也是一条好汉,我们今天就敬他一杯,以后上了天再去倒玉皇大帝的斗去!”

俩人边吃边喝,什么时候昏昏睡去都不知道。

睡梦中,赵三翻了个身,伸手下意识的一摸,却发现旁边根本就没人,他心里一惊,酒意已经醒了七八分,风风火火的搜遍了屋子,却发现张萌失踪了。

赵三有些哆嗦地拿起电话,他手抖得厉害,连续摁了几次才接通,张绍鸿一再强调让他看好张萌,却没想到还没几个钟头,就被这鬼小子溜了!

“敢耍你三爷,等把你抓回来了,先将你小鸡鸡给拧成麻花……”

第8章暗号,玄机

“福伯,我要去大陆走一趟,你把我送到大陆,其他的一切我自己搞定!”

福伯一家正在吃饭,突然来了个外人,顿时吓了一跳,当看到来人是张萌时,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小祖宗又和家里闹矛盾,想要离家出走呢。

“萌少爷,别闹了,家里的事有什么化不开的,再说了大陆那边海警天天巡逻,你去了还不是自找死路?到时候给抓进号子,就是你大伯也保不住你!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六扇门已经在黑市放出话了,谁要敢帮你偷渡到大陆,别怪张家翻脸不认人,娃啊,你这是把福伯往死里坑啊……”

张萌冷冷地掏出一把手枪,对着福伯,这是美国产的M9,弹容量十发,是张绍鸿特地从纽约花了大价钱买来给张萌防身用的。

福伯的老婆只是抱紧自己的孩子,她抿着嘴巴没有出声,干偷渡这一行什么样的状况都会遇到一些,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福伯一脸无奈地看着张萌有些青涩的脸蛋,他走过去拿开那把有些颤抖的枪,轻轻抱住张萌:“孩子,当年你在码头救了我之后,我就知道你是一个不会拿枪的人,告诉福伯,大陆你真是非去不可吗?”

张萌身体有点紧张,随着福伯这一句话直接瘫软了下来。

“嗯,我父亲死了,我一定要查出他的死因。”张萌点头坚定地说道。

“去哪里?”

“把我送到湖北就行。”

“孩他妈,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了,过段时间才回来。”

屋里的那个妇女应了一声,就独自去哄小孩睡觉了。

“福伯,你这是?”

“你不知道吗?我老家就是湖北竹山的,萌少爷,准备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福伯谢谢你,等去了大陆,你什么都不欠我了!”

张萌有些哽咽地说道,患难见人心,这一次福伯帮自己离开香港,说不定以后会给他带来灭顶之灾。

“傻孩子,我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以后你要有什么麻烦我还得帮……”

福伯呵呵笑道,他早年就是一个偷渡仔,在香港码头饿了三天四夜,又被巡逻队发现,差点被丢进海里喂鱼,幸好是张萌解了围,张萌给了他五百块,并把他带到港内,这才有了他今天,这份恩情,比天还高!福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想着报答张萌的恩情。

福伯的手脚很快,带上一些淡水压缩食物还有一些必备的用品就招呼张萌赶紧上船,他去船头解缆绳。

十几分钟过去,却还是不见福伯回来,张萌有些疑惑地走下船去,却看到福伯横躺在了甲板上,手里还抓着缆绳,看那样子应该是遭受了突然袭击,现在生死不明。

“福伯,你没事吧?”

张萌焦急地冲了过去,他冲得极快,却没想到路上突然伸出一只脚来,把他给绊了个狗吃屎,一口气还没接上,插在背后的M9手枪便被人给摸走了。

抬起头,就见到赵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也想学人去倒斗,你这叫倒命,倒我们的命!”赵三没好气地吼道,他一把将张萌反扣住,冷笑着说道:

“小子学聪明了啊,居然还知道下药来蒙我,要不是你放的药少了,我还就真栽在你手上了。”

看着身下挣扎怒吼的张萌,赵三叹息道:“其实你要是敢把药往死里下,我还真就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了,记住:盗墓这种事,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不狠,站不稳啊,现在老老实实跟我回家吧!”

“放开我,你这臭老头!”

张萌在赵三的背上不断挣扎着,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双铁钳一样的手掌,挣扎了一会,张萌知道这赵三是不会放任自己离开的,这才住了手。

“三叔,跟你回去也成,你得跟我说说,在罗布泊的沙海,你们遇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玩意,到底是什么?”

张萌很明显的感受到赵三后背剧烈一震,他在黑暗之中只听到了一声叹息,赵三无论他如何逼问,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赵三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背起张萌这个一百多斤的人却仿佛拎着个包一样轻松,气息一点也不见紊乱,很快便来到了张家。大厅里,张绍鸿等人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张绍鸿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这个细路仔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说,是不是把你爹的暗号给破解了……”

屋子里的其他人,表情既是兴奋又是惊讶,似乎想听听那封遗书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谜团。

张萌此刻也毫不畏惧的跟张绍鸿对视起来,他咬着牙吼道:“那个死去的人是我父亲,我亲生父亲,不告诉我真相,我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反了天了你!”

张绍霸瞪圆了眼睛,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啪!”

他的手突然给张绍鸿抓住,回过头,却见到张绍鸿脸色露出挣扎的神色,他长舒了一口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阿萌,你今年也二十了,有些事情该让你自己来决定了,如果你决定踏上这条不归路,我们也不拦你!但是你父亲留下的暗号,你必须要说出来。”

张绍鸿有些颓然地说道,却见到张萌一脸警惕,他霎时一愣,然后无奈道:“你个死灵精鬼头,是在担心我食言?你去全香港的盘口打听打听我张绍鸿的为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你要是不说,我可就反悔了。”

“别!大伯,我这不是为了保险起见嘛!”张萌客气的倒了杯茶给张绍鸿,确实张家能把生意做大,靠的就是信誉二字,既然大伯开口了,那他这一次去大陆也就板上钉钉了。

张萌泡了杯茶,却见到一屋子的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就连军哥,墨镜也微微侧过来,看的张萌都有些偷笑。

“父亲给我的那些数字是一些暗符,是父亲最喜欢看的一本书翻译过来的,上面只有提到俩个字,还有其他的信息我没有记住,那俩个字就是‘刘去’。”

“果然是那个地方!”

张绍图拍案而起,有些激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