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身边有那么多人盯着!”

“那就告诉他们看到你就远远躲开。”

“你——!我,我要去梦穿总部办公,你难道也跟着?”

“把办公地点换到你的院子里。”

“我、我要是偏不换呢?”

“你就不必出门了。”

“你——你霸道!”

“这一点你并不是才知晓。”

“我、我我、我——”

“没有异议的话,你可以休息了,明早动身。”

嗳,一切又如前了…谢谢你,柳大冰块,让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受到过伤害,你做到了。

回文安的路上,柳碧暖显得格外安静,由于我自己也在生柳碧寒的气,所以我们两个一路上基本没怎么搭理那个家伙,一齐摆着臭脸给他看。

一回到文安,柳碧寒就拎着我们两个住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就是那种分内外间卧室的房间,柳碧暖和贴身小丫环们住一间,我则和这个家伙住一间。脚还没落稳,他又打发了下人们分头去城里找在出售的宅院,看样子是铁了心的要把我当国家领导人一样对待。其实胆小如我也确实害怕再被盛南天给绑架了去,索性由着柳碧寒折腾,反正不是我花钱,闹下大天来我也不管。不仅如此,我还给他出谋划策,帮助他对我进行保护(-_-!!),我建议他让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从朝廷中退休下来的大内侍卫啦,禁卫军队员啦等等,若有的话就招来做我的保镖,管保比他这些个家丁顶用。

这一招算是指对了,这么一打听,一放消息,忽啦啦地涌来了上百个前来应聘的,差点把那家小客栈给挤塌了。原来,那些从朝廷中退下来的侍卫回乡后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只有一身武艺,大多都给镖局当保镖或是给富家当打手去了,既危险又没有什么保障。一听说我这个经商的要招贴身保镖,这活儿可是比压镖的镖头和打手安全且轻闲得多了,当然要挤破头地来应聘了。

我告诉已经被我私自提拔为我的个人秘书的柳碧寒说,选四个最优秀的当贴身保镖,其他的择优留下,帮我看铺子,相当于现代的保安人员,每铺两名,薪酬从厚。然后我就一甩手,该吃吃该喝喝,一切交由柳秘书去忙,反正他不嫌麻烦,反正我也不用付他工钱,不用白不用。

忙着选保镖是一回事,我梦穿的生意也是要兼顾的。由于宅院还没有买来,所以我还是得去孟府办公。柳碧寒不理我百般阻挠,执意要陪我一起去孟府,以致于进了书房之后满屋子办公人员再度以惊讶的眼神望着我——上回带来的是云家堡的云悠远,这回带来的是柳家寨的柳碧寒,我认为我的员工们已经在心里彻底把我当成了行为诡异的疯老板,个个眼神里都有着“咱当家的又抽了”的神情。

“那个,平安哪,请柳寨主外厢喝茶,咱们开会。”我干笑着打破僵局。

平安对柳碧寒敌意甚浓,但是碍于我的面子,也只好冷冷地将柳碧寒迎至外厢,让人奉茶上来。

内部会议即刻开始。平安首先向我汇报了招工情况,预计本月月底所有部门的人员便可到位,稍加培训就能立即投入生产。然后是在各地建立店铺的情况,由于是朝廷出榜指定梦穿为制作密码筒的独家商铺,无异于现代广告词中说的那句:国家唯一指定产品。因此我们的知名度比之以前的梦穿更为响亮,发展前景被广泛看好,吸引了大批的客户纷纷主动上门要求与我们进行合作,目前合作者正在筛选中,一旦双方都很满意,就立刻签订合作合同。由于被柳碧寒那臭家伙收拾过一回,我这次吸取了教训,要求我的部下们不但要在各地发展代理商户,等我们自己有了一定的资金之后,还要在每个地区建立自己的专卖店,这样一来就算再次出现商户违约终止合作的情况,我们也不至于一下子崩盘,起码还有自己的店铺支撑。

由于朝廷的钱庄才刚投入建设,再快也要两三个月才能正式营业,我的工匠们本月底就可以到位,刨去提前一个月开始做密码筒的时间,还有两个月可以供我提前准备复活后用以冲击市场的新品。

一说到新品,我的部下们眼都直了,齐齐盯着我,不知何时起,欣赏我推出新花样的货品已经成了他们最大的感官享受。尤其是平安,一对大眼珠子几乎要飞到我的脸上,我伸手挡在自己的脸侧以拦住他灼灼的目光,道:“眼看就是秋季了,这个时候应该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时段,往来客商要忙着采购各种货品,果实粮食也都成熟了,老百姓也会常常上街大肆进行购买。在这样的情景下,大家想一想,有什么东西是最为常用的?”

“银子!”有人道。

我额上挂着一把黑线道:“没错,是银子,但咱总不能卖银子吧?我是说,一些常用的工具…比如,哈哈哈哈哈!”

通常我一狂笑平安就会立即双眼放光地叫着“当家的!你又有好主意了!?”,今日我这么一笑,便听得所有人一齐大吼:“当家的!你又有好主意了!?”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差点被口水呛着。

“咳咳,是啊…”我惊魂未定地喝口茶,道:“平安,拿…”

“当家的,拿来了!纸,笔!”平安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一把推到我面前。

“呃——哈!那个,谢谢…”我一时间还有点难以适应大家的灵敏反应,接过来发了一下呆,然后才刷刷刷地在纸上画起了草图。

“当当当当!”我嘴里哼着闪亮登场的曲子,将画好的几张草图拎起来给在座的众人看,并一一解释道:“第一件新品——行李箱!外形和普通的藤箱差不多,但是多了四个轮子和一个可伸缩的拎手,出门在外的人总扛着箱子跑来跑去实在是既费力又不方便,有了这种行李箱,只有把这个拎手拉出来,就可以放在地上拖动它,省力又省心!这件新品的重点推销对象就是那些常年出门在外跑生意的商人。”

不等众人来得及发出惊叹,我又展出了第二件新品:“这一件是购物车,老百姓平时上街买个菜买个蛋什么的,基本上都挎篮子,装得东西少不说还常常会出现撞到人后筐飞蛋打的情形,”我想起自己被那大娘揪着领子痛骂的事了,当时我就想到了现代超市的购物车,“用这种购物车不仅可以推着上街,装的东西还多,既省力方便,又实用安全。而且——它最大的卖点在这里,看,这车里还有个小型的斗,一些家中有小孩子不放心要带着出来一起买菜的老百姓,可以将孩子放在这个斗里推着,既不怕因乱而丢了孩子,孩子们坐在里头也会觉得新奇好玩儿!这一件新品的推销对象是所有的普通百姓,定价不宜过高,是咱们重点要推的货品!”

“太棒了当家的!”平安一声大吼,激动得拍着桌子,其余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跟着一阵大吼,人人情绪激昂。

“别急,还有。”我双手下按示意大家先别忙着激动,众人连忙坐好,像小学生一样认真地望着老师我,“由购物车我还联想到了第三件新品,就是这个——婴儿车!把小婴儿放在这种软软的小车里,没事儿了推到街上遛遛,既方便,对婴儿的生长也有好处。”

这下众人集体震惊了,从来没有人想到过婴儿也可以放在车里推着到街上“放风”,一般也都只是由母亲抱在怀里或是背在背上,抱在怀里的话就干不了别的事了,背在背上又不能和宝宝形成面对面的交流,如今有了婴儿车,这两种缺陷就一并解决了。

平安激动地颤着声音道:“当家的…这,这画上曲里拐弯儿的是什么?”

“是婴儿车上用来做装饰的轻纱和布,”我说明道,“平安,记得我曾来信告诉过你我要进军布制品市场的事吧?”

平安重重地点点头。

“这个计划依然没变,而且要加速实施!”我语气坚决地道,“咱们的原布供应商我已经指定云家堡,从婴儿车上的布艺开始,咱们要逐渐开拓布品市场,在江南盛庄与云锦庄这南北双雄之间抢占一席之地!所以,在座的各位要抽空多了解一些布制品方面的知识,学以致用。下面我要给大家看的第四件新品就是布制品——包。这一种是双肩包,这一种是单肩挎包,这一种是腰包,还有这一种是女子专用…暂且就叫工艺包吧,可以逛街的时候背着挎着,都行。咱们平时装东西都是用块布打个包袱,无论是挎着还是绑在背上都不好看也不方便,这种包就是用布缝制成一定的形状的袋子,袋口用绳或绦子收住,袋身缝制一至两根背带,将其背于身上,美观实用方便。这一新品的推销对象是所有人,作为咱们进入布制品行业的开门炮,务必要打得响亮!”

“是!”群情振奋的一声齐吼,险些将书房的房顶掀了个过儿。

新品构思已经有了,现在只等人员配齐就可以投入生产,我们大家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而后便散会各忙各的去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柳碧寒的下人回来报告说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宅院,就在城南,远离闹市区,附近基本都是大富住户,环境相对安静。于是吃了午饭后柳碧寒就拎着我去看地方,柳碧暖一直心情不好,我便也强拽着她一起去,也好让她散散心。

到了地头,的确是比较安静,因为街的两边基本都是富人家的院墙,没有店铺,所以也很少有其他的行人。那所宅院就在街东,规模着实不小,我估摸着住进一个加强连不成问题。门是大红漆的,吊着两只旧灯笼,左右各蹲着一头石狮子,门额上一块匾写着“牛府”,可见这宅院的原主人姓牛。这两个字挂在那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好笑,我一边想着要不要把那个府字去掉只剩个“牛”会更好,一边跟在柳碧寒屁股后头跨进了院门。

宅院的内部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很典型的古代园林,亭台楼榭、池桥园山,除了房屋比较旧之外倒也勉强入得眼。绕了一圈下来,柳碧寒问我道:“怎样,没有问题的话便将它买下了。”

唉,在这个柳冰山的施压下,我的迁居看来已成定局。罢了,反正我那时光坞的厕所也不怎么好用了(关键时刻只能想到厕所啊?),竹制下水道都开始腐烂了,再用一阵子说不定那些便便就全堵在下头了…恶,不说了不说了,就这里吧!

我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柳碧寒的胸膛,仰脸瞪着他道:“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买房钱你来付哦!将来不许找我翻账!”

柳碧寒顺势握住我的手,道:“就这么定了。现在就搬进来。”

“啊?你也太性急了吧?”我往回抽手,没抽动,于是用另一只手去掰他握着我的手,反而也被他握住,我使劲儿瞪他,“我还想找人先把这宅子打扫打扫呢!这满宅子都是姓牛的味道,我要全都清除掉!我还要重新给房子刷漆!买新的家具!然后才搬进来住…”

“那些以后可以慢慢做,”柳碧寒不急不徐地迎着我凶恶的目光,“我要的是你的安全。”

“可,我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床啊!起码也得让我先买个床吧!而且这里没有喝茶用的壶啊杯子啊,没有吃饭用的碗啊碟啊!——总得把这些买全了再住进来吧!”我放低要求,耸动全身以求把手抽出来。

“这些我已经让家丁去买了,”柳碧寒纹丝不动像座雕像,“你,现在就给我搬进来。”

“是是是,柳大人,您老人家可以放开我了吧?您还怕我在您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啊?”我无奈地翻着眼睛瞪着他。

也许是因为碍于柳碧暖在旁边不远处,柳碧寒便没有过多“压迫”我,紧紧握了我一下后才慢慢放了手。我跳到正对着一丛傻粉傻粉的花发呆的碧暖身旁,从她的豹皮囊里掏出一块石头,狠狠冲着柳碧寒的屁股扔过去,正中靶心。我拍拍被我的举动吓得呆住的碧暖的肩,道:“我替你出了这么多年从柳大冰块那里受的气,你可以开心的过日子了。”

柳碧寒像一枚被点燃了炮捻儿的二踢脚(注:炮名。),大步地向我走过来。柳碧暖早吓得僵在了原地,看样子是打算化身成一棵树或是一个石墩儿混过去,而我早就有所准备,拔腿就跑。柳碧寒并没有放过无辜的柳碧暖,走到她身边时用一种死人腔调咬着牙道:“把你那袋子石头统统给我扔了!别让我再看见你用它砸人!”然后也不理会碧暖委屈的脸,径直就向着我追过来。

我身手敏捷地爬上一座假山,抱着山头一块石头冲柳碧寒做鬼脸——嘿!我就不信这个平时注重形象的柳大冰块会不管不顾地爬上假山来逮我!

果然,柳碧寒停在了假山下,仰着脸瞪我:“下来!”

我拚命摇头,下去?下去了我还有命在?

“快下来!”柳碧寒眸子里的怒火渐渐被担心取代,“小心摔着…”

“答应我几件事,我就下去!”我十分恶毒地利用他的担心开始提条件。

“下来再说!”柳碧寒又火了。

“你,你先答应我几件事!否则我打死也不下去!”我坚持道。

“好,你说,究竟是何事?”柳碧寒只好妥协。

“第一,我现在有地方住了,也很快就有保镖保护了,你就不要天天守在我旁边了,被别人看到容易起疑,而且…也很不方便。这点能答应我吗?”我问。

“能。”柳碧寒出人意料地答应得痛快。

我狐疑地盯着他,有点不敢相信,接着道:“第二,我曾经说过的,我想一个人安静的生活一段时间…所以,你,你离开文安吧…你这次从塞北出来不是要视察店铺的吗?那就接着去视察吧!如果碧暖不愿意跟你去的话,我可以代你照顾她。…这、这一点,你能答应吗?”

柳碧寒牢牢盯了我半晌,终于开口道:“我答应。”

我心下一喜,继续道:“第三,不许为刚才的事生我的气。可以吗?”

柳碧寒无奈地点点头:“可以。下来吧。”

如逢大赦的我兴高采烈窜下假山,才一落地就被柳碧寒大步迈过来一把握住胳膊,抡起一只大手狠狠地在我屁股上揍了几巴掌,疼得我跳脚大叫:“哇!啊!呜!——你说话不算数!你这无赖!你说了不生气的!”

“我答应不为方才的事生气,并不代表原谅你让我如此担心!”柳碧寒怒气冲冲地盯住我的眼睛。

我低头不敢看他,又是这样纯粹的炽情,愈演愈烈,让人难以招架。

“我错了,原谅我吧。”我飞快地道着歉,“别忘了你刚才答应我的事!明天你就出发吧!啊?出发吧!明天是好天气!”

柳碧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碧暖就留在这里跟你做伴吧,我就可以弃车从马,尽量缩短视察时间。”

“坐车多舒服!你不用赶得那么急的!”我诱劝道。

“再多话我就带着你一起上路!”柳碧寒最后瞪我一眼,转身找碧暖去了。

我在他背后做个鬼脸——这家伙终于肯离开了,我又自由了!

我的贴身保镖终于经过百里挑一的“海选”脱颖而出四名超级男生…呃,是超级男人,都是三十啷当岁的年龄喽!本来按我的意思要挑长得帅的、身材棒的、个头高的、性格好的,但是柳碧寒说又不是给公主挑附马,要那么乍眼的太引人注目,反而容易惹祸上身,我说你一定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帅,身体比你壮,健康活泼挺拔向上,他说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不走了,亲自贴身保护你,我说可别介呀哥哥!你又不是护舒宝更干更爽更安心,你就是不贴身保护我也不会侧漏的…@#¥%&*…

最终我还是迫于柳冰山的压力选了八名相貌平平的保镖——之所以改成八名,是因为咱比较人性化,让这些保镖可以四个一班的倒倒班…其实最主要的是,我自己住这么大的宅子实在害怕,希望晚上也能有人值班…

俺这八大金刚绝对平凡绝对普通绝对没个性,属于扔人堆儿里就找不着的那种。也好,反正我也不喜欢让他们时刻不离地跟在屁股后头,既然这么不起眼,我索性就告诉他们,平时就穿着最家常的衣服,在府里他们可以歇着,视察一下门户什么的,一旦我出府,就跟在二十米开外,装成不相识的老百姓,远远的保护着我就行。这些人都是大内侍卫出身,不用我说他们其实就知道怎么办,省了我不少事。

除去保镖,我还用柳碧寒的钱雇了二十名家丁,四名小丫环,四名嬷嬷。家丁负责打扫我这个偌大的府院,或是跑跑腿儿、干干杂活什么的,小丫环则负责打扫我的卧房,端茶倒水迎接一下来宾,嬷嬷们就是洗衣做饭。我对所有人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我不需要他们的时候,谁都不许在我眼前晃。这么做一是为了清静,二是为了我的女儿身身份不会被发现。人员配备妥之后柳碧寒仍不甚满意,道:“还缺个总管家,由他负责统筹府内之事,小叶你便不必过多操心内务了。”

我点头道:“说得是,可是我去哪儿找这么有经验又忠心的管家呢?”

柳碧寒慢慢道:“我有个人选。”

“谁?”我好奇地问。

“柳升。”柳碧寒吐出个名字。

“啊?”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柳升为了报答云悠远他爹当年的救命之恩,做了云悠远在柳府的内线,但是他对柳碧寒还是十分忠心的,柳碧寒虽然不能再用他做管家,对他也是仁至义尽,特许他回乡养老,听说还送了他一大笔银子。“那个柳升…不是回乡了吗?”

“他的家乡已经不存在了,”柳碧寒沉声道,“那场洪灾将他们的村庄整个淹没,只剩下他一个残疾的弟弟,被你在清凉镇救济灾民的时候收进了梦穿的铺子当了伙计,这次我在清凉镇找你的时候,柳升便和他弟弟重逢了。”

“哈?真的?”我为柳升兄弟俩感到高兴,又为世上巧合之事感到惊讶。“那他们现在在哪儿?”

“我前两日已经去信询问了柳升,问他是否愿意做你的管家,他已经答应了,明天应该就能赶到此处。”柳碧寒道。

这个大冰块想得还真周到…我奸奸一笑:“太好了!柳升还主持过我的杖刑…报仇的时候到了!哇哈哈!”

柳碧寒半是无奈地摇摇头,大手握住我的肩,一对眸子深深望住我,道:“小叶,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给我好好照顾自己,倘若被我知道你出了任何的状况,我绝对不会再放过你!”

“啊?”我怯怯地望着这个时常化身为魔王的柳某人,不知道他又想怎么威胁我。

“记住,我这一次说到做到。你若是再让我担心,我会立刻冲回来,不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会立即把你押回塞北,立即成亲!”柳碧寒大手托住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放心放心…我会老老实实的做个良民的!”我连忙拍胸脯保证。

在柳升也到位之后,柳碧寒终于十分不放心地出发了。由于我的梦穿已经制定好了前期发展计划,所以我也不用天天去开会,所有的事全权交由平安负责,我自个儿则乐得清闲,在家好好地翻修了一下我这座新府。首先门额上当然不能再用“牛府”了,改为“叶府”又觉得有点别扭,还叫时光坞又不太贴切,因为“坞”是指小障蔽物,我这座府太大了。最后干脆用铜铸了一片树叶镶在了门头,并且为了与之搭配,门环我也将原来的兽头换成了两片树叶形,红漆大门改成铜绿色,看上去很是古旧苍郁。

然后我请了一队“施工人员”将府里的空楼全部拆除,只留了我自己住的一幢双层小楼和几间客房、一间大厅,其他多余建筑统统不要,比起藏奇蕴秀的古典设计,我还是比较喜欢开阔一点的格局,住起来心情也畅快。

再然后就是布置房间、修造厕所——这回造厕所就不用靠竹子了,直接用方石头砌成下水道,一直通往城外的荒郊,说不定过上几年那里通过我的日日施“肥”就可以变得水草丰美了呐(呕…)!

总之在府里狠狠折腾了几天,总算有点新的气象新的样貌了。这天中午我正坐在树荫儿下的躺椅上给柳碧暖说笑话逗她开心,忽听得家丁来报说有位姓云的客人请见——是云悠远!他来了!

命家丁将云悠远请进来,却见他身后还跟着殷天鸿。

话说这柳碧暖真是被相思折磨惨了,天天发呆日日愁眉,如今乍一见殷天鸿,恰是情人相见分外脸红啊!小辣椒也不辣了,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殷天鸿只是说不出话来。殷天鸿也不跟人家呕气了,也不坏笑了,也不乍呼了,情意绵绵地也望着柳碧暖。

见这情景我冲云悠远使个眼色,我俩悄悄离开这无声而甜蜜的二人世界,转往小花园行来。

如今我们也是二人世界了,然而这二人世界却与那二人世界格外的不同。“那件事”像一道无形的鸿沟,将我与云悠远隔在了沟的两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难以说出只字片句。我们两个默默地走了一阵,我承认自己的定力不如他,所以只好先开了口:“那个…找我来,是有生意上的事要商量吗?”

云悠远语气淡淡地道:“小叶你不是说,来找你只许谈生意么?”

这个家伙!…这样的话你倒是记得清楚!我不过是那么一说,你还真的照做啊?难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吗?难道、难道你内心也不想…不想再和我谈除生意外的别的事了吗?

我神色一阵黯然,低了头继续往前走:“哦。对,我是那么说来着。那咱们就谈生意吧。正好我有一项合作计划…唔…”

我的肩忽然被云悠远扳住,略一用力,我就倒在了他的怀中,他低下头来不容分说的吻住我,带了些许罕见的强势。我的伪装瞬间崩溃,一肚子的委屈,一心腔的思念,齐齐随着抑制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我揽住他的脖颈承接他的深吻,唇齿相依中似乎也能感受到他浓浓的相思之苦,我这颗多疑多虑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这个男人…还是我的。

“你这个丫头,总爱用胡思乱想折磨自己。”云悠远移开唇,带着深深的心疼也带着微微的恼火,轻轻咬了我耳垂儿一下,“我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怒了,偏偏你这小家伙一再的让我几欲失控!现在抻直了你的小耳朵给我听清楚:我云悠远今生今世,只要你叶水吟一个女人。无论以前或以后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对你不离不弃!——听到了?”

“听…听到了…”我闪着亮晶晶的泪花望着他英俊而深情的面庞,“悠远…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害怕…”

“什么都不要怕,小叶。”云悠远将我揽入怀中,“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战胜所有坎坷,而且,我认为,在你这小身体里蕴藏着的力量一旦爆发,恐怕连我都难以匹敌呢!所以你要相信你自己,也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言语更能让人振作?还有什么能比这样的恋人更该让人去珍惜?

我环住云悠远的腰,将自己全身的重量依托给他,也将自己的心彻彻底底地交给了他。

唉…谈恋爱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么一抱就抱到了太阳落山,远远的传来了三声短促的竹哨响,云悠远纳闷儿地看向我,我连忙解释道:“我平时不让下人跟在身边,他们有事容易找不着我,我就让他们一人带了一个竹哨,吹一长声就代表有重要的事要回,吹两短声就代表有客人求见,吹三短声意思就是饭做好了可以吃了…哈哈!我这一招是不是很妙?”

云悠远笑起来,捏捏我的鼻子,道:“这种古怪又灵活的招术也就丫头你才想得出来了!”

我得意兼撒娇地倒在他怀里胡乱蹭了蹭,然后也掏出我的竹哨对着空中吹了三短声,意思是知道了,这就过去吃。

晚饭在我的客厅里吃,四人围桌而坐,表面看上去各自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柳碧暖如今见到了心上人,心情大为HAPPY,刁蛮任性的脾气又上来了。这丫头也不傻,看出我和云悠远之间的关系比较暖昧,她原本一心认定我是她哥哥的人,加上本来就对云悠远充满敌意,于是一屁股就坐到了我们两个中间,硬是把我俩给分开了。如此一来就成了我的左手边坐着她,右手边坐着殷天鸿,而云悠远则坐到了我的对面去了。

我端起碗冲殷天鸿一笑:“做为一名有风度的大家公子,你是不是该给碧暖夹夹菜什么的?那咱们两个换换位子吧?”

原以为殷天鸿会高兴得屁颠屁颠地跟我换位置,谁知这小子冷冷瞪了我一眼,道:“不劳叶当家的费心,碧暖她可以照顾自己。”——靠!这小子这么快就和柳碧暖站到同一战线去了?!…对了,这家伙还在介意我跟柳碧寒的事,一直认为我在欺骗云悠远来着!

柳碧暖见心上人跟自己一条心,不禁更是得意,一扯我胳膊,道:“嫂子,你就坐下吧,再不吃饭就凉了。”

“嫂子?”我张大嘴瞪着她,“喂喂!你可不要乱叫啊!这亲戚岂有乱认的!”

柳碧暖娇娇一笑,道:“我岂有乱认?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只怕我现在连小侄儿都抱上了呢!”

“哧——”

我以为是我自己喷了,一想我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饭呢,一扭头,原来是殷天鸿给喷了,一口茶水全溅在地上,正忙着掏帕子擦嘴。云悠远则事不关己似的坐在那儿,悠哉悠哉地夹菜吃。

“不是…你乱说什么呢臭丫头!”我脸红脖子粗地叫道,“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说话都、都都口不择言的?!”

“你敢叫我臭丫头!?”柳碧暖一拍桌子豁地站起身,“我看你这几天是太闲了!闲得忘了谁对你才是最好的!谁为了你四处奔波!谁为了你食不下咽!谁为了你整夜失眠!谁为了你甘心情愿守在另一个男人的门外等你康复的消息!”

我愣住了,柳碧暖的话犹如一柄匕首狠狠戳进了我的心…柳碧寒他…他在我去云家堡医毒的时候一直等在堡外?他、他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以…

碧暖的泪水也忍不住流下来,道:“那个时候我以为你是男人,以为哥哥对你只是兄弟之情…倘若我早知道你是女子,我一定不会让哥哥跟你在一起!你把他害得太惨了!以前那个孤标傲世果断强悍的柳寨主被你一手给毁了!我恨你!”

我怔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如她所言,我把一个绝好的男人给毁了,想想初见柳碧寒,当时的他是何等冷傲孤绝、何等霸气如刀?!可如今…如今日渐削瘦,日渐沉默,日渐苍郁…我,我真是罪大恶极!

就在我歉疚自责茫然若失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由门外传来:“碧暖!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

——柳碧寒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

是了,他一定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会只走了几天就又赶回来看我。——家丁怎么没吹哨子通知我?…对,他们都是柳碧寒雇来的,所以以为他也是这个府的主子,所以才没有通报。

柳碧寒跨进屋来,云悠远和殷天鸿便起身相迎,柳碧寒冲云悠远拱拱手,但是没有搭理殷天鸿,碧暖原本满眼希冀地盼望柳碧寒会承认殷天鸿,可看到这情景不觉面色一沉,苦闷地坐回位子上。

小丫环连忙添了一副碗筷上来,想是也看出来柳碧寒对殷天鸿冷若冰霜的态度,于是直接把碗筷放在了云悠远与柳碧暖之间,柳碧暖虽然心中生着哥哥的气,但关键时刻还是为哥哥着想,顺手便将碗筷挪到了我的旁边,如此一来柳碧寒便坐在了我与她之间,整个餐桌上的形势立刻诡异起来。

做为一府之主,我自然得起到招待好客人的作用,于是强打精神道:“吃、吃吧,都凉了…”

于是大家为缓解气氛,十分配合地举起筷子齐齐向着菜夹去,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巧,五双筷子同时就夹在了桌子中央的那根鸡腿上,一道尴尬的电流从每个人的头上闪过,立刻有四双筷子又收了回去,剩下的那一双…没错,是我的,在肉的面前什么尴尬苦闷内疚自责,统统见鬼去!

我理直气壮地撕下那根鸡腿夹到自己的碗里,刚才那一腔复杂的情绪一扫而空,大脑暂时被肉堵住停止运转。其实我知道,云悠远和柳碧寒之所以去夹这鸡腿是为了给我吃的,殷天鸿去夹是为了给柳碧暖吃的,柳碧暖去夹…反正不是给殷天鸿的就是给柳碧寒的,只有我…唉,不说了,吃肉!

“哥,你多吃点,看你这么瘦,也没有人心疼!”柳碧暖给柳碧寒把另一只鸡腿夹到碗里,顺带狠狠瞪我一眼。

我连忙埋头吃饭,装没看见没听见,柳碧暖一拍桌子,怒道:“姓叶的!你是主,我们是客,哪有主人一个劲儿的扎着头在那儿吃饭不管客人的?!”

“碧暖,多事!”柳碧寒斥道。

碧暖豁出去了,不理会柳碧寒的冰冷目光,只管恨恨地瞪着我看。我连忙赔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来,柳寨主,多吃多吃!”说着拚命给柳碧寒往碗里夹肉,甚至连鸡脑袋都给他放进去了。

“够了。”柳碧寒沉声制止我,“你自己多吃点儿。”

我嘿嘿干笑两声,偷眼瞥了一下云悠远,见他一直淡淡笑着,似乎没有什么不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顺带拍马屁的给柳碧暖夹了块鸡肉,赔笑道:“碧暖也多吃点,身上有力气精神上才能有力气,我支持你!”

碧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脸一红,神色总算有所缓和,为了表示原谅我了,她准备吃掉我夹给她的那块肉,谁知她定睛一看,立刻变了脸色,一声怒叫道:“你这死人!竟敢给我夹鸡…”

我连忙往她碗里看去——哟!不小心把鸡屁股夹给她了!这下罪过大了!眼看碧暖扔了筷子起身过来打我,我吓得也丢下碗绕着桌子逃命。碧暖跑到殷天鸿身边时被他给拉住了胳膊,笑着道:“吃饭的时候别乱动,容易肚子疼。”

哇噻!又是一个五好男人啊?!我瞄了眼这对热恋中的小情人儿,又瞄了眼柳碧寒——呃!他变身了!好冷!好冷!

“殷兄,舍妹尚是未嫁之身,还望殷兄于言行之上放尊重些!”柳碧寒吐着冰凉凉的话,用目光斥令柳碧暖立刻回自己位子上坐着去。

碧暖神色黯然地回到座位上,没情没绪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我也连忙坐回去,继续吃碗里的肉。

殷天鸿却接着柳碧寒方才的话一声哂笑,道:“殷某早便听人赞说柳寨主行事果决,手段强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自己妹妹的喜恶都要插手管制,想必十分的辛苦罢?!”

哇了个靠的!这小殷子勇气不是一般的可嘉,连未来的大舅子都敢挑衅?!我看好你哦!

柳碧寒冷冷道:“殷兄过奖。柳某亦听说殷老太爷治家有方,对子女言行的教育更是慎重严格,如今却不知是误传了还是柳某误听了。”

嗷嗷!针尖对麦芒!精彩!好看!Come On!我抱着碗满眼兴奋地准备往下看好戏,突然不知道被谁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一脚,定睛看去,柳碧暖又恼又急地一个劲儿冲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赶快想办法阻止她哥哥和她情人之间的战争。我愁眉苦脸地望着她,表示我也无能为力,我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敢管柳冰块的事儿!柳碧暖狠狠瞪着我,那神情简直恨不得把我锉骨扬灰了,我吓得一激凌…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我飞快地从各个盘子里夹了大批的肉和菜到碗内,然后冲这几个人干笑两声,道:“那个…大家慢用哈,我出去先看看府门关好没有,然后再回来陪大家吃哈!”然后不由分说地抱着碗跑出了大厅。

扭头看看,没有人追来,我长吁一口气,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继续吃饭。月色正好,吃完碗里的一干肉等,我把碗往旁边一放,躺在大石头上看夜空。

不知看了多久,忽听得有人向着这边走过来,我偏脸望去,不是云悠远也不是柳碧寒,而是殷天鸿。

“喂!”我叫他,“你怎么跑出来了?让大舅子给骂了?”

殷天鸿一看我在这儿扭身就走,我连忙跳起身跑过去拦下他,恼怒地瞪着他:“姓殷的!你还有完没完了?!我一向把你当好哥们儿看,你就这么对我?”

“多谢叶当家的看得起在下!”殷天鸿略带嘲讽地笑道,“在下可不敢跟叶当家的称兄道弟,免得柳寨主心里不痛快!”

“这跟柳碧寒有什么关系?你别把人家扯进来!”我怒道,“随便你怎么想我好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咱们这朋友不做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