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晚这才了然,无奈地大声叹气:“美人,大美人!你素颜都是女神你简直堪比电影明星了还想怎么样啊,快点去约会吧!”说着便用力把她往前一推,方沅这才挑起唇角轻轻笑了声,然后转过身,往门外车子的方向走了。

她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上车后,车子便倒车掉头,又开回到大路上,在柏油马路上安静地行驶。

过了五分钟,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他扭头看了方沅一眼,有些崩溃地说:“喂,你什么意思啊,真把我当免费司机了是吧,话都不跟我说一句?”

方沅在想事情,抬头的时候有一点愣:“啊?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啊?今天是情人节,你好歹可以跟我说句情人节快乐吧?!”

“噢…”方沅回过神,想了想,抿着嘴角调侃起来:“情人节不是有情人的人才过的节吗,跟你说这个不合适吧?你放心,等过几个月过光棍节的时候我一定会记得打电话给你问候。”旁边的人就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还重重地嗤了一声。方沅又笑了两声,紧张的心绪顿时也轻松些了。虽然已有将近三年未见,但她觉得同陆恒的距离好像没有什么疏远,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朝气而敞亮,她在他面前也永远都可以轻松肆意地玩笑。

她侧着脸静静地打量了他几秒,陆恒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回过脸来,接触到她的目光时顿了顿,然后就扯着脸皮嬉笑起来:“干嘛?是不是觉得我经过时光的洗礼变得更帅了,突然又想投入我的怀抱啦?”

方沅挑眉,默着声没说话,陆恒又叽叽喳喳地道:“嗯,说话啊?是不是终于想通了?琰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赶紧点个头,我们马上回去刚才路过的那个旋转餐厅里吃情人节大餐,就不用在这儿堵了。”他一边说一边作势靠近过来,赖皮的模样跟之前半分没差。然而方沅也没躲,还是半阖眼睛看着他,最后果然是他先破了功,轻哼一声坐了回去,像碰了灰一样碰碰鼻子:“算了,我还是不去祸害别人家庭了,再说你都已经是当妈的人了,少爷我一般都管当妈的人叫阿姨…”

“是啊我知道,我都这么人老珠黄了,你肯顺路送我一程就跟肯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方沅抬手作揖:“谢谢你啊陆大侠,你这么古道热肠一定会好人好报的。”

陆恒翻了个白眼,抽抽嘴角没说话了。方沅也回过脸,目视着前方,几秒后平静而安心地笑了起来,原本之前通电话,陆恒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为什么不跟我见面啊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这几年都为了你肝肠寸断寝食难安吗我告诉你少爷我经过岁月的冲刷现在已经摆脱情劫涅槃重生了就算不能做情人也还可以做朋友”的时候,她还有一点犹豫不决。然而方才陆恒靠过来时,她在他的眼神里似乎已经看不太出以往那种玩笑掩饰下的期许和悸动了,或许,他已经真的释然了吧。

节日里城市有些堵车,约莫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城郊的一个度假村。方沅从车上下来,陆恒从车里探着脑袋往出望,她冲他挥挥手:“谢谢,那我进去了,你快点去机场接你朋友吧。”

陆恒又看了她几眼,看了有十来秒,终于点点头开车走了。离开的时候,他在后视镜中久久地看着方沅的背影,他觉得她眉目间的神色似乎比三年前更忧伤了一点,却不知怎么,仿佛也比以前更多了一些温柔坚定的力量。

度假村的某间客房里,顾林昔给孩子喂完牛奶,抱着他在房间里走动,想到一会要去当什么证婚人他就有些犯难,之前在国外照顾随随的保姆没有跟着一起回来,随随又有点认生,万一等会交给助理他哇哇大哭怎么办?。

正这么想着,怀里的孩子突然嗝了一声,顾林昔低下头看,随随睁大眼睛看着他,咧了咧嘴,哇啊哇啊地胡乱叫了声。顾林昔便伸手在随随背上拍了拍,然后看着这小家伙一会儿,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

不是都说男孩子更像妈妈的吗?可怜他给这小家伙取名字的时候还取了个沅的谐音,叫顾随远,可是怎么好像从他脸上也看不出来太多阿沅的影子呢?他也在纠结,都已经回来大半个月了,他还没有想到什么很好的方式去与她重逢。甚至他在想如果一年多前没有把孩子抱走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借着去看孩子的名义去看她了,那些狗血电视剧不都这么演的吗?当然,说到底还是要怪萧邵,当初都是他给出的馊主意。如果不是萧邵对他说:“方沅最渴望的,不过就是一个平和完满的家庭,你把她唯一的孩子都抱走了,还怕套不牢她么?”他大概也不会那么做,更不必说那时祁肖告诉他,方小姐难过得没养几天就出院了,月子都没坐满,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他简直想立马打个飞的回来把萧邵掐死了。

顾林昔在窗前静静地站了不知多久,随随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忽然听见房门嘀地响了声,有人推开门进来了。他便把随随放到旁边的床上,小被子盖好,轻声地说:“到时间了吗?刚才我给随随换过尿布了,等会他睡醒了你再帮他看看。还有如果他…”。

他边说边回头,抬起眼帘的时候,动作忽然一下子停住了,三秒之后,他缓缓地把手垂下来,直起身子站定。

方沅有些紧张地站在门边,神色肃穆。她右手紧紧握住一个盒子,左手抓了抓自己的衣角,看见面前不到十米之外的人安静地看着自己。她明明准备好了开场白,可是一时间却像突然忘词了,卡壳了快半分钟都没说出话。她想自己的样子一定糟糕透了,这氛围不像是来求爱,反倒像是她咬牙切齿暗流汹涌地要来拼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突然看见顾林昔扬起唇角,嗤地一声笑了。

她听见他说:“如果不是萧邵搞的鬼,那他的安保系统也太差劲了吧?我要是他对头,分分钟就取他小命了。”她看见他迈步走过来,走到书桌前停住,一边坐下一边说:“有事吗,方小姐…叶小姐…还是刘小姐?”。

方沅怔住了几秒,似乎一时不是很清醒,但她感觉到自己的腿仿佛不听她使唤一样地一步步走过去,她在他面前一步的距离站定,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地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方沅…顾先生,我很喜欢你。”

她话音落下,看见顾林昔半抬着眼睛,眉目淡然地看着她,半晌,动了动嘴唇,低声地道:“你很喜欢我,所以你想怎么样?”

方沅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这样的对白多么似曾相识,如果几年前她的回答都是真心的话,一切都无需变成如今这般光景。

她又走近了一步,单膝跪下在他的椅边,低下头把手心里的盒子打开,哽咽着把对戒捧到他面前,强制平静地说:“所以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女朋友,或者没有名分也没关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眼泪终于掉了出来,眼睛里雾蒙蒙的,她什么都看不清了,可比这更让人不安的是,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听到回音。忽然之间,指腹的温度似乎轻轻地触到了她的眼角,方沅连忙把头抬起来,用力地眨了下眼睛,她看见顾林昔的表情不知是轻蔑还是轻佻,他抿着唇角说:“哭什么?要是别人看到,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她拼命地摇着头,好像突然变回十多年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女孩子:“没有,是我不对,我不哭了…顾先生,你就答应我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也一定不会再欺骗你背叛你,不会再让你伤心难过了…”

喉咙被哽咽的声音堵住,她还有话,却再也说不出来了。来之前她就没有哪怕是一分的把握,如今看这情形,更加确定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还想听他最后的答复,可是身上的力气却像被全部抽空了,她低着头跪坐下去,手也无力地将要跌垂下来。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有一阵风迅速从她手心里扫过,把她手里的盒子顺走了。

方沅又连忙抬起头,看见顾林昔垂着眼睛,眉心微拢,认真地注视着那一双对戒,良久,他唇边下压的弧度似乎再也压制不住,微小地上扬了起来。他斜着眼角瞟了她一眼,然后他开口说话,他的声音低低的,还带了一点小小的埋怨——“明明给了你一半的身家,怎么就给我买了这样的戒指?”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