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彻底告别昨日的一切了,她该怎么面对未来?摆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她会选哪一个呢?

谢谢蓝色气球和苏苏的霸王票,感谢大家的评论和撒花。

☆、第 16 章

次日傍晚,顾忆湄安顿好母亲,回房间换衣服,出门见人,她化了点淡妆。邢栎阳电话打过来,顾忆湄没有接听,按掉后迅速出门下楼。

上了车,邢栎阳才发现她头发短了,“怎么剪了头发?”那么好的一头秀发,怎么舍得剪呢?

“以前的头发又长又乱,以后我要上班,没有时间保养打理,不如剪短方便。”顾忆湄系好安全带。以前她每年花在保养头发上的钱赶上普通上班族一年工资,以后她哪里有闲钱做这些。

车开出去,邢栎阳不时打量一眼身旁的人,浅橘色丝绸衣裙把她象牙白色的皮肤映衬得分外白嫩,锁骨纤细,她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妆容也很淡,可越是这样,越显得她清纯娇嫩。

看到她手里捧着个盒子,邢栎阳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给你的礼物。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没有别的可以送你,礼物都是家里现成的,你不要嫌弃就好。”顾忆湄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怎么会嫌弃,他求之不得。邢栎阳心里高兴,问她是什么礼物。

“我去美国上学之前,我爸爸送给我一个罗盘,鼓励我掌握好自己的人生方向。你不是喜欢出海夜钓吗,转送给你正好。”顾忆湄打开纸盒,把罗盘拿出来给他看看。

“下面是什么?”

“我几年前在美国出的一张竖琴纯音乐CD,十首曲子全是我弹的,发行量很小,现在已经绝版了,也送给你。”顾忆湄把碟片从CD盒中拿出来,□□车载音响里。

音乐声响起,天籁之音如水一般,让两个人心情都好了。

“想好了去哪里吃饭?”

“我想去吃烤海鲜,很久没吃烤大虾、生蚝和炒蛤蜊了,我还能喝点啤酒。”

自从父亲出事,家里好几个月愁云密布,顾忆湄觉得自己快压抑疯了,她要趁着这一晚好好松弛一下神经。身旁的人是谁不要紧,她已经打定主意从头开始她的人生。

邢栎阳也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给她,“恭贺你新生。”

他竟然和自己心意相通,顾忆湄嘴角微弯,接过礼盒,解开缎带结,发现里面是一瓶香水,不由得侧目看看他。

他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我家里的香水我都没带,我以为我以后再也用不着这些。”顾忆湄小声嘀咕。邢栎阳看她一眼,“怎么会用不着,你依然是女性,又没脱胎换骨变成男的。”

顾忆湄低头不语,喷了一点香水在手腕上,又喷了一点在脖子上。香氛很清淡,中调带着点她最喜欢的茉莉香。

她想把手伸过去给他闻闻,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暧昧,刚转过身,就把手放回去,脸上不无尴尬。

然而,更尴尬的是邢栎阳。他侧目看她的时候,正遇上她转身向他,女孩子丰满的胸脯曲线起伏绵延,更要命的是,因为她的动作幅度,还在轻轻颤动。

他顿时感觉到莫名难忍的燥热,双手几乎把持不住方向盘,额角出汗,他紧张地差点咬破嘴唇。

所幸的是,顾忆湄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罗盘出神。邢栎阳悄悄吐一口气,精神松弛下来。

两人在鹭岛海边选了一家海鲜大排档坐下,正是夜晚食客最多的时候,餐厅里又热又挤,很多人选择坐在外面。

对面就是大海,吹着海风品尝烤海鲜也算惬意,顾忆湄点了一扎啤酒,就着烧烤,自斟自饮。

“以后再也没人管我喝酒抽烟了。”顾忆湄喝一口啤酒,不无伤感地说。

“我已经拜托相熟的朋友,让他们对顾先生多加照顾,他这样的经济犯,可以住独立单间。”邢栎阳没告诉顾忆湄,他找了很多关系,花了不少钱,才为顾建辉争取到最好的服刑条件。

顾忆湄低着头,手肘放在桌子上,双手捧住脸,不让眼泪流出来,海风吹起她的头发,不时拂在她脸上。

邢栎阳把烤好的生蚝、扇贝、螃蟹的肉一个个细心地夹出来,蘸好了酱放到顾忆湄面前的碟子里。

如此细心周到,让她倍感温暖。他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出色,想来也不会缺少女朋友,和女孩相处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学会照顾人。

尽管周围到处弥漫着烧烤的油烟味,他依然能闻到她身上的阵阵幽香,中和了她身上原本的气息,味道令他迷醉。

见顾忆湄情绪不大好,邢栎阳道:“我给你说个笑话。”

“你还会说笑话?”顾忆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的,不苟言笑,还能说笑话?

邢栎阳道:“我读书的时候,师兄给我们讲过一个段子,是说一个入室抢劫的案例,怎么才能做无罪辩护。”

“啊?”顾忆湄很感兴趣地听他叙述。

“有一个人入室盗窃,刚从窗户爬进屋里,女主人就回来了,两人扭打一番,他没打过女主人,被扭送到派出所。按法律规定,这样的情况因为有暴力威胁情节,会被判为入室抢劫,至少要判个十年八年的。

这小子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请来一个律师,律师给他讲了盗窃罪、抢劫罪、强`奸罪的定罪及量刑,结果他改了口供,说当时入室是想强`奸,结果女主人身强力壮,他没打过对方,强`奸未遂,这种情况最多判三年,因为强`奸与入室不入室没有直接关系。”

邢栎阳说得绘声绘色,顾忆湄惊讶道:“还能这样?”

邢栎阳笑笑,“还有更绝的呢。这小子一听说认强`奸未遂能判三年,找了另外一个更有经验的律师商量,那个律师告诉他,应该这样讲,当你想强`奸时,发现女主人奇丑无比,想逃跑,没来得及跑就被暴打一顿,这样就可以被认定为犯罪中止,且因为没有对身强力壮的女主人造成损害后果,而免于处罚。

这小子一听更来劲了,干脆又找了一个律师界的权威,这位资深律师教他这么说,你看上的其实是这家风流倜傥的男主人,入室是想强`暴他,结果女主人先回来了。因为法律并没有规定强`奸成年男性属于犯罪,于是这小子被无罪释放了。”

顾忆湄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下来,捂着心口道:“这个段子是你们律师编来自黑的吧,要是都照这样来,那犯人都能判无罪。”

邢栎阳一本正经道:“这是提供给律师一种思维方式,同一个案子,可以从多种角度来辩护,换一个角度看问题,问题本身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顾忆湄点点头,表示很欣赏他的话。

她明亮的目光又让邢栎阳想起当年那个白衣白裙的小女孩,十三四岁,有张稚气清纯的脸,还有颗温柔善良的心,能在最黑暗的岁月里,给他一隙阳光。

两人对饮,邢栎阳给顾忆湄倒酒,也给自己倒,有一瞬间,顾忆湄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那双亮而幽深的眸子里传递出令她不安的气息,而他也并不掩饰眼神里的侵略之意,哪怕她无所适从地低下头不和他对视。

他一直在看她,很直接的男人的目光,她不用看都能感觉到那种目光的穿透力,觉得自己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直到服务生端来一盘鱿鱼,她拿起两串鱿鱼放在烧烤架上,却差点烫到手。

他的手伸过来,放了一条雪白的毛巾在她手边,她把手放在湿毛巾上,手指舒服许多。

旁边的一桌坐着几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穿着举止一看就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喝了点酒说话声音也很大,混合着周围的糟杂声,令人生厌。

“我去下洗手间。”邢栎阳站起来,看出顾忆湄有些不自在,脱下西装,很自然地披在她身上。既替她挡了海风,又挡住别人的目光。

顾忆湄等他走开,嘴角抿着一缕笑意。

邢栎阳去洗手间,小饭馆地方简陋,不仅空间狭小,连洗手台的镜子都是碎的,邢栎阳对着镜子洗手,镜子里他的脸扭曲变形,正打算离去,听到声旁两个少年谈笑。

“那小妞胸真大,一看就很骚气,真想干`她。”

“是啊,那身材给老子玩,老子能操`死她,操`得她下不了床。”

猥琐的谈笑勾起邢栎阳无名怒火,他冲动地抓起其中一人衣领,狠狠给了对方一拳。另一个少年不明就里,上来要帮自己同伴,也被他一拳打飞。

两个少年都不经打,邢栎阳几下就让他们哭爹喊娘屁滚尿流,气消了,他松开手,两个少年抱头鼠窜。

顾忆湄等了半天才看到他过来,好奇道:“厕所排队吗?你去了那么久。”

邢栎阳见她一双明澈美目凝视自己,心情大好,笑笑:“这种地方的厕所又小又破,还只有一个位子,每次都要排队。”

顾忆湄把手里的烤鱿鱼给他,“给你,我烤了好几串。”邢栎阳接过去,看到旁边那一桌已经空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差不多了,我们先走吧。”邢栎阳催促顾忆湄。顾忆湄找来服务生付钱,站起来跟他一起离开。

轻握着她手腕,邢栎阳带着她穿过喧哗的人群,替她拿开挡路的椅子,几乎要跑起来。顾忆湄快跟不上他,好奇道:“干嘛这么急呢?老板又不会派人追杀你。”

话音未落,已经有一群人挡住她和邢栎阳去路,手里拿着铁棍,个个凶神恶煞、杀气腾腾。顾忆湄吓一跳,不由自主往邢栎阳身后躲。

邢栎阳却很镇定,看到旁边那张桌子空了,他已料定那两个少年会去搬救兵,正好,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群坏小子。

“你去车上等我。”邢栎阳把车钥匙给顾忆湄。

顾忆湄略一迟疑,邢栎阳已经在她腰间一拍,示意她先走,她只得战战兢兢离去,好在那伙人要对付的是邢栎阳,并没有人跟着她。

眼看着十几个人就要围上来,邢栎阳仍是不慌不忙,朗声道:“去把陈水木叫来。”

少年们愣住了,提起陈水木的名字,这一带的混混无人不知,陈水木就是这里的地头蛇,没人敢得罪他。这个人敢叫陈水木来见他,看起来不好惹。

看穿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连个领头的人都没有,邢栎阳从容把手放在腰间,少年们略一迟疑,有两个大胆的就要冲过来。邢栎阳瞬间从腰间拔出枪,对着地面开了一枪,少年们吓傻了,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斯文帅气的男人身上还带着枪。

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少年拉过身旁的少年耳语几句,那少年飞奔而去。令众人惊奇的是,陈水木竟然真的跟着来了,然而更令众人惊讶的是,陈水木一看到这个神秘的黑衣人,魂飞魄散一般,就差跪倒在地磕头。

顾忆湄坐在车上,不敢下车,也不敢打电话给邢栎阳,等了很久才看到他从黑暗中走过来。

邢栎阳看到自己的车前窗被钝器砸得整块碎掉,而顾忆湄坐在车里一脸惊吓状,想笑又没笑,拉开车门上车。

“他们把你车窗砸了,我一过来就看到。”顾忆湄吓得不行。“没关系,明天我去车行换一块玻璃。”邢栎阳从容地把车开出去。

“可是——”顾忆湄欲言又止,没有了前窗玻璃,视线倒是开阔了,可这样上路,未免有些怪异,而他竟像没事人一般。

顾忆湄扭头看看他,见他毫发无损,诧异,“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你一个人打得过那么多人?”

邢栎阳怕这件事令她对自己加深误会,解释道:“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他们嘴里不干不净的,没压住火揍了他们一顿,哪知道他们找了帮凶来报仇,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摆平他们,都是些小混混。”

“你怎么摆平的?”

“你真想知道?”邢栎阳看向她,眼睛微微眯缝着,表情看起来很有几分邪气。

作者有话要说:上厕所时间太长,还惹事,差评。

☆、第 17 章

顾忆湄猛然摇摇头,腹诽,他们只是地痞流氓,你可是鹭岛首富擎天集团罗家的二号人物,连罗鲲鹏的亲儿子罗震都排在你之后。

邢栎阳观察她表情微妙,继续道:“那些小崽子,别看年纪不大,坐起坏事来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这一带治安不好,经常因为打架斗殴出人命案,抓到的人十有八九是未成年。”

“真可怕。”顾忆湄打个冷颤。她住惯了高级社区花园豪宅,外出司机接送,身边仆从环绕,她哪里看过社会的阴暗面。

邢栎阳看向她。

她会有这样的表情并不意外,如果不是因为父亲入狱,大概她一辈子都是要人哄的小女孩儿,以至于今时今日她还不明白,世界这么大,哪里会有蜗牛壳让她缩进去?像她这样,到社会上工作,能捱下去简直是奇迹。

“坏人坏事是永远不会断绝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邢栎阳看到顾忆湄瑟瑟发抖,以为她冷,打开空调。

“你呢?”

“我?”

“你怎么保护自己,你名声那么坏,想必仇家也不少。”顾忆湄并不想带着讥讽,可说出来的话还是有揶揄之意。

黑白之间有个过渡叫灰色地带,邢栎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顾忆湄也知道,他就在那个灰色地带。

“我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邢栎阳唇边浮起自嘲的笑意,像笑,但又不是笑,更多是苦涩。

看在顾忆湄眼里,却是他目中隐隐的精光,像狼一样危险,把披在身上的西装还给他,她下车后很快就跑远了。邢栎阳把西装穿在身上,闻到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她的味道。

邢栎阳回到家里,把顾忆湄送的CD塞进音响里,躺到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都是她的身影。

她刚自象牙塔中走出,世界对她来说是全新的,既充满诱惑又充满危机。就像一汪荡漾的水,清澈见底,带着点对周围世界的疏离和敬畏,渐渐散开水晕,叫人回味无穷。

记得那一天,上帝安排我们见了面,我知道我已经看到了春天。

记得那一天,带着想你的日夜期盼,迫切得不知道何时再相见。

记得那一天,等待在心中点起火焰,我仿佛感到了命运的终转。

记得那一天,你像是丢不掉的烟,弥漫着我,再也驱赶不散。

那一天,那一天我丢掉了你,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那一天,那一天留在我心里,你烙上的印永远无法抹去。

生命在故意和我周旋,给你一个难忘的瞬间,却不能让她继续永远,

那天你走出我的视线,再也没有出现。

今晚过后,他更加深刻体会到,她是无可取代的,不是因为她有多美,她有多好,而是她的身上承载着岁月,她是他成长的动力,给他一段再也回不来的青涩岁月,她就像精美的瓷器和水晶,要他妥帖保护,免她落地摔碎。

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黄桃罐头,从小到大,他爱好不多,吃黄桃罐头是其中之一,不管心情好还是不好,那种甜甜的味道都能让他安心,这个世界什么都在变,黄桃罐头不会变。

小心翼翼打开装罗盘的盒子,一个洁白的信封落在脚边,邢栎阳随手捡起来,有种强烈预感,打开信封一看,果然是一叠现金,不用数,他也能猜到,肯定有五千元,那回她被扣在派出所,他替她交的罚金就是这个数。

她对他,始终还是有戒心、还是疏远的,但是她很会处事,察觉到他的动机不单纯,也不当面给他下不了台,用无声的方式跟他划清界限。

有些无趣,邢栎阳把钱原封不动放回信封,又把信封锁进书房的抽屉。

那夜,他梦见凄苦的童年,一晚睡不安稳。

“阳阳——阳阳——”父亲又在梦里叫他。

邢栎阳永远记得父亲那天的样子,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西装、一条休闲裤,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和所有的中学教师一样,头发上永远像是落着一层粉笔灰。

才十一岁的邢栎阳最幸福的事就是放学的时候父亲来接,家离学校不远,父子俩通常都是步行,父亲是教数学的,经常在回家的路上出一些题目考他,他很聪明,从没被那些题目难住。

那一天父亲的态度格外温和,一路上邢栎阳不停向他诉说白天在学校的大事小情,小小的他并没有注意到父亲的沉默,搀着父亲的手,一直走到街角的小吃店。

“爸爸,吃一碗。”小男孩看着爸爸。

父亲点头,这是惯例,每次来接儿子,都会买云吞面给他吃。小吃店老板娘认识父子俩,热情地找位子给他们坐下,云吞面下好后亲自端上桌。

一边吃,小嘴还在吧嗒吧嗒说个不停,父亲眼中隐隐有泪光,轻抚儿子可爱的小脑袋。

“爸爸,你怎么不吃?”

“爸爸不饿,你吃。”

邢栎阳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他最后一次和父亲一起吃饭。就在第二天,他好好地上着课,姑姑来接他回家。姑姑的眼睛红红的,搀着邢栎阳的小手一言不发,邢栎阳也不敢问,年幼的他有种预感,家里出事情了。

果然,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奶奶的哭声,邢栎阳飞快地跑进屋,跑到奶奶身边:“奶奶,奶奶,出什么事了?您为什么哭?”

家里人都不告诉他,邢栎阳看到门口站着几个围观的邻居,跑去问他们。

“周奶奶,我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奶奶和姑姑为什么哭?我爸爸妈妈呢?”邢栎阳望着邻居老太太,眼睛里都是泪水。

周奶奶眼圈也红了,颤颤巍巍搂着邢栎阳,半天才道:“可怜的阳阳,你爸爸他……”老太太落下泪来,“你爸爸杀人了,到派出所自首,警察把他和你妈妈都带走了。”

邢栎阳不敢相信,老实巴交的父亲竟然有胆量去杀人,后来听人说,父亲杀了他们学校的校长,连刺二十七刀。

那一天开始,整个世界崩塌了。

父亲因为故意杀人罪被判死刑立即执行,判决出来后的第二天,母亲在家中自缢身亡。邢栎阳一大早起床,看到母亲的尸体挂在卧室门口,吓出病来,连续多日高烧不退。

此后好几年,他几乎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父亲倒在一片血泊里,惨白的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

自梦中惊醒,邢栎阳坐起来点了一支烟。

已经很久没做这样的梦了,自从他开始走夜路,一切恐惧从他的感官中消失,他再也不怕天道轮回、阴司报应,只认准一件事,为了生存下去,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这一晚,他却感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畏惧,畏惧不曾得到就已失去,他很清楚,这种恐惧感从何而来。

早上,邢栎阳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老张,他不接江海天儿子的那个案子,给多少钱也不接。

“看来最近不缺钱,想修身养性了?”老张开玩笑地说。

“我从来也不缺钱。”邢栎阳把电话挂了。

想了想,邢栎阳打了另一个电话,得到对方答复后,精神顿时振作起来。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选了一套质地优良的西装和衬衣。

一边打领带,他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虽然睡不安枕,好歹年轻,他的形象并没有受到影响,镜子里的人依然英俊挺拔。

鹭岛半山高家花园,高雪心悠闲自得地坐在花园泳池边的躺椅上晒日光浴,蔡佳陪坐一旁。一片阴影靠近,高雪心睁开眼睛,见是邢栎阳,脸上顿时笑意妩媚。

蔡佳见状,赶紧离开,偶尔偷偷回首看那两人,却见邢栎阳在高雪心身旁坐下。

“好些日子不见你来,今天怎么有空了?”高雪心视线转向邢栎阳。邢栎阳替她支起落地的遮阳伞,挡住阳光,“有事相求。”

“我是守财奴,除了借钱,别的都好谈。”高雪心慵懒的翻了个身。五十几岁的人,皮肤保养地看不出岁月痕迹。

邢栎阳说明来意。

高雪心诧异看他,“让我找人帮你买下顾家花园?那里位置很好吗,卖得很便宜吗?听说很多人家嫌那里风水不好,都不愿出价。”

“只要你出面,再不好的风水也会变好。”邢栎阳道。

高雪心媚眼瞟他,笑道:“讨小妞儿欢心吧?我听说顾建辉有个独生女,很标致,我姐姐的孩子追她几年。”

“什么都瞒不过你,心姨,请你帮忙。”邢栎阳不否认她的猜测。

高雪心笑了,笑得高深莫测,“我早说过,我是狐狸精投胎,世人都不信。你难得开一次口,干妈当然要亲自出马。”

邢栎阳微微颔首。在这个精明女人面前,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向来实话实说。

“改天把顾家小妞儿带来,给我瞧瞧你眼光如何。”高雪心坐起来。邢栎阳斟酌片刻,才道:“她对我的一切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

高雪心笑了,“你有什么需要跟她交代的?还是你做了亏心事要她原谅?谁没有过去,也就是她,口含金匙出生,离了父母财势,她算哪门子?如今家道中落,连嫁妆都没了,你认为她还有资格挑剔你?”

一番毒辣言辞,令邢栎阳讪讪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