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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好了吗?”甄正问。
Lcuy把脸侧向一边,“不用想了,这个婚必须离!”
王特也很是愤怒,“我也受够了,这婚离定了!”
一周前,Lucy发现对方背着自己偷腥,还把人带回了家。她彻底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无休止地原谅,永远都感动不了一个嘴馋的渣男。
甄正说,“要不,你俩再好好想想?”
“不用。”二人齐声说。
于是签字,盖章,发离婚证,一气呵成。
两人一走,甄正就迫不及待给迟信打去了电话。
迟信正在开车,接通了电话。
“Lucy和王特刚在我这儿办了离婚手续!”甄正有些幸灾乐祸,“真是活该!”
“知道了。”迟信说。
“你知道什么呀?我跟你说,这对极品一离婚,就足以证明小柔的诅咒是根本不存在的!因为王特找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挚爱!而且两人的婚姻也迅速破裂了。自始至终,小柔的诅咒根本就没存在过,完全是一个数学上的概率问题!”甄正又问,“你还没找到她吗?”
“没有。”
“你现在这是去哪儿?”
“欢乐谷。”
迟信真的去了欢乐谷。
坐在大摆锤上,迟信开始紧张,他用播音腔开始网络直播:大家好,我叫迟信,之前我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而伤了一个女孩的心,我现在已经彻底联系不上她了。我有一直有个不愿告诉别人的秘密:遇到特别紧张的时候我说话就会变成播音腔,但是今天,为了求得对方的原谅,我愿意让所有人看到我不完美的一面。如果可以,请大家送我上首页,让我喜欢的人能够看到!”
大摆锤启动,向钟摆一样前后摆动,在最高点的时候,迟信握紧自拍杆,对着镜头用播音腔喊,“丁小柔,我喜欢你!”
从大摆锤上下来,迟信一阵呕吐,他顾不上调整,又奔赴了下一个项目:过山车。
在飞驰的过山车上,迟信继续喊道,“丁小柔,我喜欢你!”
这一天,北京的地铁、街上、写字楼里,男男女女都在议论“男主持人用播音腔向心宜女孩表白”这件事,议论之余,纷纷点赞送上祝福。
然而这一切,丁小柔都无缘得知。
此刻,她已经跟团登上了前往多哈的飞机。此行的终点站是坦桑尼亚,大概要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空中颠簸才能抵达。
刚在座位上坐好,一位外国乘客走过来。
“Excuseme。”
丁小柔收收脚,让对方进到临窗的位子。
这时,她不经意看了眼前排座位,两个年轻女孩正在兴致勃勃看着手机——画面上,迟信正在做着直播。
丁小柔一把抢过前排女孩的手机,看着。
画面里,迟信正从跳楼机上下来,腿还在发软,他用播音腔大声地说着,“丁小柔,我喜欢你!”
而后,迟信又来到餐饮店门口,拿起一串油炸蝎子,喊道,“丁小柔,我喜欢你!”
说完,他一口将炸蝎子吞下。
紧接着,迟信又进了“鬼屋”,阴森可怖的环境下,迟信一边逃命,一边用播音腔大声喊着,“丁小柔,我喜欢你!”
随即镜头一晃,迟信摔在了地上。
手机跌落,镜头里一片黑乎乎,丁小柔看的揪心。
很快,手机被捡了起来,迟信重新面对镜头,他的鼻子在流血,嘴角也泛着青紫。
一身狼狈的他,忽然眼角泛光,“小柔,我好想你。”
丁小柔已是泪流满面,她怅然中将手机还了回去,不住对前排的女孩说着,“对不起呀,对不起。”
我要去见他。
一个声音在心里回响,而且变的无比强烈,难以控制。
丁小柔解开了安全带,她要下飞机,恨不能插上一对翅膀,立刻飞到他的面前。可是,她刚要起身,久违的倦怠感再次席卷而来。
丁小柔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她一边打呼,一边流着眼泪。
飞机起飞。
第八十四章 未来不管是好是坏
飞机落地的一霎,透过机窗,丁小柔看到了白雪皑皑的乞力马扎罗山。
下榻的酒店,据说是全世界排名靠前的无边泳池酒店,然而丁小柔根本无暇顾及,几乎是倒头就睡。
旅行团的日程很满,太多的时间是在车上度过。就这样,丁小柔去了景色绝美有成群火烈鸟的曼亚拉湖,在东非大裂谷至高点的酒店露台上喝下午茶,在恩格罗恩格罗火山口看白犀牛那孤独远去的背影。她没看到旅行手册上所说的河马,只远远望见河马池水面上吐出的汩汩气泡。为什么说是远远望见呢,因为那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听说这些家伙怕热,只在黄昏时才肯浮出水面。
在塞伦盖蒂国家公园,丁小柔看到了成群结队的大象和长颈鹿,当黄昏来临时,草原的上空如同被一只大手撒下火种,红色火烧云一直绵延到视线的尽头,她的心里既有明亮的感动又隐隐地悲伤,这样的景色适合分享,如果是两个人站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一直到第五天,丁小柔才有了私人活动时间。她特地找了会中文的当地导游——一个叫旺角的年轻人。坦桑尼亚的人名很有意思,起的比较随心所欲,有的人叫“大象”,寓意强壮无比,有的人叫“仓库”,寓意富贵有余,丁小柔在民俗商店里还遇到过一个叫“星期二”的姑娘,她说一周七天,母亲最喜欢周二,那是她出嫁的日子。旺角名字的来历更有趣,他出生那年,父亲正好在中国香港打工。
丁小柔告诉旺角,现在正逢旱季,她想亲眼看看藏身泥土中的非洲肺鱼,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神奇。旺角听后大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用蹩脚的中文告诉她,“做好防晒,中午我来接你。”
午后,旺角准时在酒店外等候,他不知从哪弄来一辆三轮摩托车。见丁小柔出来,旺角帅气地一甩头,示意她上车。
沿途风光大好,目之所急,是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高大树木,耳畔刮过干热的风。路上遇到的人们都很和善,一个微笑,都会让他们停下来,朝你挥手,展露欢颜。
旺角带着丁小柔来到河滩,放眼望去尽是干涸的地面,稀稀疏疏长着杂草,一群当地人正在上面寻找着什么。
旺角停车,指着那群人的方向对丁小柔说,“你要见的肺鱼,就藏在这里面。”
丁小柔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雀跃着狂奔过去。
一个当地年轻人挥舞锄头,在干裂的土块上奋力翻找,很快的,土坑里就露出了一个不大的洞口。年轻人将手指探入洞中,慢慢地拖出了一条足有三十多公分长短的鱼。
“这就是肺鱼!”旺角兴奋地说。
年轻人将肺鱼从洞口中拖出,放在了地面上。
丁小柔观察着它,黏糊糊的身上滚满了干土和草屑,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传说中极具忍耐力,在土中熬过漫长旱季的英雄形象。
“它是不是死了?”
丁小柔话音刚落,就见那条肺鱼大力地甩动了一下尾巴!在场的人们发出欢呼声,他们共同见证了这场生命的奇迹。丁小柔蹲下来,双手将它捧起,又让旺角摘下她的帽子为肺鱼挡住炙热的光照,她指尖能感受到它那蓬勃的生命力。
人生一世,顺风顺水的只是少数,多数人光是努力地生活着就已经很了不起,在强大不息的生命力面前,丁小柔心生悲悯,过往种种,连同那些爱恨都已经在心里放下。
未来不管是好是坏,都请放马过来吧,我愿逆风而战。
一个月后。
北京。
一辆被鲜花装点的婚车在路上疾驰着。
身穿红色旗袍的飒飒边开车边抱怨,“我容易吗我,刚当完新娘,又给你当司机。我们家郑泽还等着我入洞房呢。”
丁小柔眉头紧皱,“你那消息可靠吗?”
“你就放心吧,错不了。”飒飒说,“你家附近那俩公园是同一个拆迁队负责的,那颗银杏树被移走后,马上就被一个老板买走了。”
“那老板是干什么的?”
“听说开了家咖啡店。”
丁小柔有些担忧,“你说到时候人家老板不卖给我怎么办?”
“就是买回来你也没地方种啊。”
“那我也不能把我爸扔了啊!”丁小柔反驳。
飒飒笑,“这也容易,一会儿见了面那老板要是不卖给你,你就实话实说,说这树底下埋过你爸,看他还敢不敢要。”
已经是十一月了,秋天的气息随处可见。
飒飒把车停在了胡同口,两人朝里边走去,远远就看见一对情侣牵手从一扇门里走出,手里拿着未喝完的咖啡。
丁小柔走上前,看见朱漆斑驳的大门敞开着,高处悬着咖啡的图标。再往里看,干净清幽的小院里,摆着几套原木桌椅。那颗银杏树就立在院子的东南角,满树的叶子已经变作金黄,遮出了小院一半的阴凉。
飒飒说,“你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里面找下老板。”
“好。”
丁小柔默默上前,仰头,望着它。她轻轻地伸出手,触摸银杏树粗糙的躯干和那些依旧熟悉的纹路。
她又想起了父亲那首《给女儿》的诗。
于是喃喃说着,“下辈子,我愿化作一棵银杏树,枝繁叶茂,任你依靠。”
“你失意的时候,我默然不动;你高兴的时候,我全身摇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八十五章 当你幸福的时候
猝不及防,光是那声音,就让她先红了眼眶。丁小柔定在原地,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她只是静静听着,身后窸窣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丁小柔回过头,看见迟信就站在身后,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他那么安静地看着她,把最后的诗句说完,“你幸福的时候,我就开心地落叶。”
丁小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于是指着身后的银杏树说,“我来买树的。”
迟信粲然一笑,“我就是这儿的老板。”
她有些意外,就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小柔。”他柔声道。
“嗯?”
迟信说,“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她未作回应。
迟信有些不安了,他不知所措地伸手,想要拥抱她。
丁小柔迎着对方炽热的眼神,“对不起,我还是很难相信爱情。”
迟信伸展的双臂慢慢垂落,像遨游的鸟儿被斩去双翅,眼中曾因她而起的灯火,又一盏一盏次第熄灭。
“可是我相信你。”她接着又说,眼睛起了笑意,跟着一眨一眨。
迟信一把将丁小柔箍在怀中,紧紧拥抱。
丁小柔忍不住皱眉,“你搂的太紧了……我都喘不上气儿来了!“
他并未松开,雕塑一般维持一个动作。
“我不管。“迟信说,“反正你再也跑不掉了。“
“那可不一定。“丁小柔话里带着点置气的意味。
迟信很认真地回答,“你真要是想跑也可以,你去哪,我就去哪。“
丁小柔听了,心里软软的,也不再抗议,任由迟信这样蛮横地抱着。她心里生出久违的踏实的感觉,觉得自己像一个流浪多时的小女孩,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家中。
丁小柔仰头,看到迟信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又携着一万分的小心翼翼,他嘴巴在微微翕动着,似是有话要讲。
想来是他的老毛病又要犯了,丁小柔在心里嘀咕。
果然,就见迟信按捺着紧张,用播音腔说,“小柔!我……”
这份情意她已全然接收到,她有些难为情,又有些急不可待。
丁小柔忽的笑了,说,“可以。”
他长舒一口气,随即俯下身子,将脸慢慢靠了过来。
她闭眼,感受着对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伴着午后的大好时光,两人吻在了一起。
高处,那棵原本一直静默的银杏树,叶子开始扑簌簌翩然坠落。
十一年前。
德外中学的操场上,放眼望去是清一色身穿校服的学生,两千多号人动作整齐划一,做着广播体操。
阳光真好。
丁小柔站在班级队伍里,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稚嫩。她今年十六岁了,有着自己的小烦恼,她嫌弃自己的头发太卷,胸部太小,母亲太爱唠叨。因着人生刚刚开始的缘故,这个年纪的人都有着旺盛的精力,班上的男生们喜欢打传奇、聊NBA,而女生们讨论的是东方神起和Super Junior。
广播里,标准的男声喊道,“第九节 ,体转运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