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谨心揪紧,“医生我到底是什么病?”

医生一脸笑眯眯,“恭喜你怀孕了。”

程知谨第一反应,“不可能!”反应过激,“我自己验过,不可能。”

“孕纸从来不是百分之百正确,抽血化验是最准确的。程小姐,我用三十年的医德担保你确实怀孕了,如果你想要这个宝宝以后要特别注意。”医生一脸严肃。

程知谨很乱,她从心底就一直排斥这个可能性。

“医生,她第一次做妈妈有些激动我们让她休息会儿。”苏清宁圆场,医生嘱咐了几句程知谨要注意休息加强营养她现在身体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流产。

苏清宁送医生出去,看程知谨,“要不要给傅哥打个电话?”她和傅绍白的事苏清宁虽不清楚但从她的反应来看,凶多吉少。

“不用,谢谢。”程知谨扯出微笑,“耽误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我没什么事,你忙。”

苏清宁点点头,毕竟是两个人的事,“那你休息,我还约了医生。再见。”

“苏小姐。”程知谨喊住她,苏清宁回身,“还有事?”

“我的事不要告诉萧岩…我想自己告诉傅绍白。”

“明白。”苏清宁才一出病房,萧岩斜靠着走廊一半明媚一半阴影,隔着并不远的距离苏清宁看不清他。她指节捏得泛白,自己乖乖走过去。萧岩牵一牵唇手掌贴在她小腹,“见过医生了?宝宝好吗?听老人说女人第一胎都很凶险。”

苏清宁扬一扬头,逼回眼泪,“萧岩,我到底欠你什么,求你告诉我。”

萧岩一环手就能揽过细她,他皱一皱眉,“太瘦了,要养胖一点。”

“萧岩!”苏清宁恼怒,还是求他,“求你告诉我。”

萧岩低头薄唇磨着她耳廓,声音软得不像话,“欠的债,要当事人自己想起来才有意义,你说呢?”

苏清宁强忍的眼泪掉下来一颗,咬上他肩膀,恨不能咬出血。萧岩笑了,笑里全是痛。

程知谨盯着手机许久,“告诉傅绍白,不告诉傅绍白”脑中两股声音几乎要将她逼疯。她僵硬着按下快捷拨号键,“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绍白这会儿正在验证自己的猜测,他猜对了。

蒋锦业发现等他的人不是阮颖而是傅绍白的时候,眼底掩饰不住的震惊,“怎么你!”他收到阮颖的短信约他来老地方见面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居然是傅绍白设的局。

傅绍白透过高脚杯看他,蒋锦业那张伪善的脸变形狰狞。

“很意外?”

蒋锦业平复了下情绪过去他对面坐下,取了杯子自顾给自己倒杯酒,“阮颖还是出卖了我,女人一旦动情就废了。”

傅绍白一口干了杯里的酒,“你和阮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蒋锦业笑着晃晃杯里红酒,“生意人。”

“什么生意?”傅绍白眼神锋利。

“赚钱的生意。”

“和程家这种普通人都有关的赚钱生意一定不是正道。”傅绍白太聪明,蒋锦业很怕再被他多发现点什么全玩完。

“我当初看中傅先生,就是因为傅先生是天生的赌徒,赌徒没有心不谈情只谈等价交换。”蒋锦业品一口酒,“怎么,唾手可得的东西要放弃?”

“我们的交易取消,我现在跟你谈另一笔交易。”傅绍白开门见山。

蒋锦业笑,“有意思,说说看。”

“我帮你拿到东西,你告诉我程知谨父母下落。”

“如果我不答应呢?”

傅绍白打了个响指,“那你今天可能就走不出这道门。”蒋锦业听见门外嗑哒一声,门从外面被锁上。

第46章

“我不信傅先生真这么大胆子,明目张胆的谋杀。”蒋锦业不信。

傅绍白弯一弯唇,“你刚才不是还说看中了我是天生赌徒,我现在就是在跟你赌命。”

蒋锦业依旧面色不动,“傅绍白,你这是损人不利己的赔本买卖。”

傅绍白摊一摊手,“我愿意。蒋先生敢拿命出来赌吗?”

蒋锦业脸色微白,“我不信你真敢在这儿动手。”

傅绍白笑意更深,替他斟满酒,“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他拿杯子碰了下蒋锦业的,“你自己已经把□□喝进去了。”

蒋锦业脸煞白猛的推倒酒杯起身,红色液体顺着桌角滴在地上凝成一滩‘血水’。

“傅绍白你在酒里放了什么?我死,你也逃不掉!”

傅绍白皱一皱眉,“这可是82年的,真浪费。”他又一口干,“这会儿要来根雪茄就完美了,可惜我还在戒烟,我女人不喜欢我抽烟。”他抬一抬眸看蒋锦业,“蒋先生站那么远干什么,放心,我跟你喝的是同一种酒。两天之内我们会高烧发热,如果不及时医治会衰竭而死,我就在这儿陪你。”

蒋锦业额上已有冷汗,“疯子,你是疯子!”

傅绍白笑出声,“蒋先生还有女儿,小丫头不经事没了蒋锦业的庇佑很容易被社会上的人带坏,还有你辛辛苦苦建立的蒋氏企业很快就会被吞并瓜分,想想都替你觉得可惜。我现在没老婆没孩子孑然一身,是你亏得多还是我亏得多?”

蒋锦业手都开始发颤,没有人不怕死,有钱人更甚。

“好!”蒋锦业咬牙切齿,“我同意你的交易,但是,你要在两天之内把东西交给我,我就告诉你程家两夫妻的下落。”

“我不信你,你先告我他们在什么地理位置。”

蒋锦业抿唇,思量。

傅绍白举起腕上手表,“你多拖一分毒素就多深一分,我年青扛得住,蒋先生不怕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他们现在在柬埔寨。”

傅绍白起身对着门口喊了句:“开门!”

蒋锦业慌忙联系医生,连夜赶去医院洗胃,不敢声张。

傅绍白真是个疯子,他真的拿自己的命跟他赌,洗胃足足洗了半个小时。他拒绝了医生住院观察24小时的要求,出医院第一件事给萧岩打电话,“柬埔寨有没有熟人?”

萧岩正在煲汤,百炼钢成绕指柔的模样值得照下来裱起来作留念,他皱一皱眉,“你要干什么?”

“找人。”傅绍白直接回答。

“程知谨的父母?”萧岩一猜一个准,除了程知谨还有什么人的事能让傅绍白这样上心。

“嗯。”

“我认识那边一个私家侦探。”

“好,不管他用什么门路不管花多少钱一定帮我找到人,照片我发你邮件。拜托了。”

“兄弟间不用这样言重。”

“谢谢。”傅绍白挂断电话深深靠着真皮座椅,刚洗完胃身体很虚弱。

古成在前面驾驶座扭过头看他:“哥,其实你没必要跟那姓蒋的真拼。”

傅绍白捻着眉心,“那老狐狸潜伏这么久我都没发现,不跟他玩真的唬不住他。”

古成叹口气,“我现在送你去哪儿?”

“丽水湾。”

夜深,人不静,漫天星斗像细碎的流沙铺在青色天字上。

程知谨没有开灯,漆黑的屋里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

她在论坛上看帖子,有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意外怀孕,她想打掉,纠结的那些天女孩只要一摸肚子就哭,她不是不想要,要一个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太多需要考量的因素。

帖子下面一群劝留的:

“第一个宝宝是最健康最聪明的,千万不要打。你和你男朋友都深爱对方,为什么要因为外界的原因就扼杀一个小生命?”

“打胎对女人的身体影响非常大,弄不好以后都跟孩子无缘。”

“这是杀人,懂吗!”

程知谨看得心惊肉跳,盖上笔记本在黑暗中深呼吸。双手按在小腹,这里有一个小生命在发芽,有心跳,与她心脉相连。眼泪在黑暗中落下来滴在指尖,她不是不想要,是不确定能不能给他幸福。在不幸福中出生的孩子更悲苦,她只要一想就心痛。

手机屏幕亮起来震动,她胡乱用手背擦干眼泪,接起电话,“喂。”

“我在你门口,开门。”傅绍白的声音很虚弱。

程知谨捏紧手机,她不知道现在的心境该如何面对他,要告诉他吗?不要告诉他?

“傅太太,我想吃你做的饭,好饿。”傅绍白想让自己声音轻快一点,却越来越弱。

程知谨什么也没说挂断电话,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他没有砸门。

她开灯,打开门,门口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失落,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

“傅太太,看不见我很失落啊。”傅绍白空然出声吓了她一惊,她低头,傅绍白靠着墙半屈一条腿席地而坐。门口的声控熄了又亮,她发现他唇色惨白得厉害。

“你怎么样,又发病了?”她还记得医生说过肺炎如果不治断根会反复发作最后发展成肺癌。

“过来扶我一把。”傅绍白抬一抬手。

程知谨过去刚碰到他指尖,他使劲一拉,程知谨跌趴在他身上,“你好香。”他在她颈间蹭蹭。

“你别闹。”程知谨有些恼探他体温,还好,“你到底怎么了?”

“肚子饿。”傅绍白一脸无赖。

“我这里又不是饭馆!”程知谨啐他却是扶他起身进屋。

“想吃什么?”程知谨边问边打开冰箱挑食材。

“随便。”傅绍白窝在沙发闭上眼睛,声音低下去。

程知谨看他一眼,就累成这样?

晚上吃东西不好消化,她熬了点粥,两碟青菜。过去沙发,傅绍白呼吸绵长真睡着了,她又探了探他体温,正常,大概是真累了。

“傅绍白…”喊了他几句,他慢慢转醒睡眼惺松一脸的温润无害,拉她跌坐到身边,“老婆,我刚才梦到你了。”他环上她腰腹,程知谨身子僵直,“傅绍白…”

他自顾说:“梦见爸妈平安归来,对我非常满意下死命令给你非我不嫁,还做主替我们重办一次婚礼,然后…”

程知谨心跳好快,“傅绍白…你喜欢孩子吗?”

傅绍白摇头,皱一皱眉,“现在不行。”

程知谨心一瞬浸入冰谷从脚心一直凉到全身,“知道了。”她眨干眼睛,“不是说肚子饿吗,再不吃粥要凉了。”

傅绍白还真饿了,胃里是空的。

“我明天还有课去洗澡睡觉,你吃完放桌上我明天收拾。”程知谨转身去浴室,开水,水声淅沥,她哭出声。

傅绍白在沙发上睡了一晚,程知谨是怎么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

桌上是新鲜的牛奶、煎鸡蛋,傅绍白一大早就走了。程知谨怔怔坐在桌边,她该下决心了。

“程知谨,程知谨——”楼下有人喊她,她到阳台往下看,邮递小哥冲着楼层高喊。程知谨赶紧下楼,“我就是程知谨。”邮递小哥一脸不耐,“打你电话怎么不接,有你的信件。”

“可能昨晚忘记充电,手机自动关机。”程知谨不好意思解释。

邮递小哥抽信封出来交给她,“签收。”

程知谨签名,翻过信微微惊讶,发出的地址是柬埔寨,她好像没有朋友在在柬埔寨。

边上楼边拆开信,她看到第一行字眼睛蓦然睁大,“心爱的女儿,你好吗…”那是父亲的字,是父亲给她写的信,抑制不住的激动,欣喜。

“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我们在斯里兰卡的时候接到一个重要电话要立即动身去柬埔寨所以没来得及跟团里汇报,途中又遇暴雨泥石流,放心我和你妈妈都很好没有受伤,只是被困在一个小村庄交通和信息都很闭塞,这么长时间没跟你联系一定担心了吧。放心,我和你妈妈很快就回来,回家再详细告诉你。”落款,程明声。

程知谨将信纸紧紧按在胸口,喜极而泣,“爸妈没事,太好了!”揭开一页,还有第二页,“小谨,爸爸回来之前你帮爸爸去银行保险箱里把爸爸存的东西取回来,记住,要非常小心。这里有爸爸亲笔写的委托书,带上爸爸的证件私人印章。”程知谨翻过信纸,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遍,信里只提到委托书和印章,为什么爸爸不直接告诉她密码?她心里虽然有疑问,还是收拾了东西往银行去。

而银行那边,傅绍白也到了,行长亲自接见,傅绍白曾经帮过这位俞行长这回只是来收这个人情。俞行长告诉他,如果没有密码就需要投保人的亲笔委托书证件以及签合约时的私章银行才能开保险箱。

第47章

“傅太太,有什么可以帮您。”上次要她开死亡证明来的大堂经理对着程知谨笑得眼睛都没缝了。

程知谨被他笑得浑身不自在,“我受父亲委托来开保险箱。”她拿出委托信和证件。

经理过目,“当然可以,这边请。”他立刻带程知谨往保险库去。穿行走廊时经理不自在的搓着手掌道歉,“傅太太,上次…我态度可能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没什么,你也是按章程办事。”程知谨现在哪有心思说这种小事。

经理陪着笑,“我要早知道傅先生和行长的交情也不会闹这误会。”原来是碍着这层关系。

“傅绍白认识你们行长?”程知谨随口问了一句。

“傅先生今早来行里行长亲自接待,刚走,傅太太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早就不是傅太太了。

“他来…有什么事?”

经理一脸疑惑,“不是为您开保险箱的事吗?”

程知谨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她收到信件的时候傅绍白早走了他怎么可能知道她今天要来开保险箱。

进保险库前,程知谨按规定填了申请书,委托书身份证私章全都交给保管员。经理和保管员陪同她一起进去,终于顺利打开保险箱,程知谨来的路上猜了许多保险箱里可能存的东西,唯独没猜到偌大的保险箱里只存了一只u盘。

程知谨拿出u盘,问:“只有这个?”

保管员回答:“银行保险业务不问客户存什么东西。”

程知谨十分好奇这u盘里存了什么。

出银行,她在门口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男人戴着墨镜帽子像是怕被人认出似的。

“对不起。”男人生硬道了声歉匆匆离开。

程知谨揉着撞疼的肩膀莫名奇妙,刚好有辆空车过来,她刚伸手要招。背后响起急切几声,“程小姐,程小姐——”她回头,大厅经理慌忙跑过来,“对不起程小姐,您还不能离开。”

程知谨皱眉,“为什么?”

“您提供的委托书是假的。”经理直接说。

程知谨惊愕,“你说什么!”

贵宾接待室,经理拿出程明声和银行签的合约,对照程知谨拿来的委托书,字迹真的很像,但绝对是伪造,用放大镜一照就能看出来。

“不好意思程小姐,本着对客户负责的原则请您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公事公办,就算是行长来了也得这么办。

程知谨还一团迷雾,“这份委托书是我父亲连信一起寄给我的,怎么可能是伪造。”

“信是从哪里寄来的?”经理问她。

“柬埔寨。”

“原件给我看一下。”

程知谨拿出信封递给他,经理都没看里边的信就断言,“这是假的。”

程知谨睁大眼睛,“你从哪里看出来?”

“柬埔寨邮票上的这个r.p.kampuchea应该是republiquepopulairedukampuchea的缩写,但是你注意看,这邮票上把r.p印成了r.q。”

程知谨光顾着看信里的内容都没注意到,印的真是r.q。

“这是怎么回事…”她懵了,完全理不出头绪。

“程小姐,请交还从保险箱取出的物品。”经理再次追讨。

程知谨木木打开包每一个角落都找遍,在保险库才好好放进去的u盘,不见了。

经理面色凝重,“程小姐,如果那是很重要的资料或是商业机密我们银行负不起责任,请您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程知谨当着经理的面把包里东西全倒出来,“我真的没骗你,东西真不见了。”她猛然想起来,“刚才那个男人,刚才撞我的那个男人是小偷。”她脊背发寒,这一系列的事像是有人一早就设计好,伪造的信件,假的委托书骗她来银行开保险箱,然后趁她没防备偷走东西。是谁?那u盘里有什么秘密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不清了,报警吧。”经理提议。

“好,报警。”程知谨同意。

很快有警察来了解情况,程知谨免不了要从父母失联开始说起,原来警局早有备案。警察告诉程知谨确实查到程家二老有可能在柬埔寨但还不能确定所以想等落实了再通知她。

程知谨指节捏得泛白,“那这么说,这封信也不是凭空捏造。我父母…很有可能是被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