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面的问题.......
其实后面这个问题,陆峪已经很认真地思考过了。
他让五年前的池杉别去拍那组照片,池杉做到了。
所以她也真的改变了未来,从一位演员变成了一位歌手。
那么按理说,他也算是这个时空的一份子。
如果池杉回到五年前,改变了未来,他也会和周围的人一样,失去池杉之前当演员的记忆,而只知道被她改变后的未来。
可是很奇怪的是,他脑子里的记忆没有任何更改。
——就好像他已经被这个时空,彻底地排斥在外。
并且通过一天的确认,陆峪发现,除了池杉从演员变成歌手之外,其他事情、其他人的人生轨迹,都没有发生什么明显变化。
他越查越觉得不对劲。
好多事情明明按照逻辑不应该是这么发展的,但莫名其妙地,到最后就会拐回到原来的那条轨迹之上。
仿佛......仿佛被上天给刻意修正回来了似的。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陆峪回过神。
手机里的馒头团子立马停掉音乐,皱成一团,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睛里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想出来了吗?”
“我——”男人斟酌着开口,“今天早上试探了一下。”
表情包重重点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发现你已经成功地改变了车祸毁容的悲剧,周围的人记忆里都没有这件事了。”
“哦?!”
“但是,我有。”
池杉忍不住探着脑袋往前扒了扒:“那是为什么呢?”
“大概......”他顿了顿,“大概是因为我作弊帮你避祸,所以在这个时空的思维里,我们俩算是同伙,它就干脆把我也给排斥在外了吧。”
馒头团子瞪圆了眼睛。
“被、被时空排斥在外?”
“我猜测可能是这样的。”
“......”
池杉看着他沉默的神情,忽然有些心虚:“也、也不一定有那么严重的哦?”
“可能吧。”陆峪垂下眼眸,“毕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迷茫:“但除此之外,我也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和其他人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16章
人的皮相真的是极具迷惑性的东西。
虽然,池杉知道陆峪是个心机深沉的衣冠禽兽。
但是——但是他实在是太衣冠了!
戴副眼镜就是高冷学霸,解两颗扣子又显得痞帅不羁,穿着黑卫衣白球鞋走在校园里,又成了少年感满满的清朗学长。
所以,当他垂着头,长睫毛盖住一半眼眸,拽着袖扣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世界上一只顶顶可怜的小狼狗。
所有人看见了都想去亲亲抱抱的那种。
池杉也是人。
还是个自认为挺善良的人。
她总是觉得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内心是菩萨心肠,慈悲的很。
于是,面对着场景,慈悲的池姑娘无可抑制地生出几分同情和心虚来。
她揪着自己身上的毛,思考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毛都要被揪秃了,才犹犹豫豫地给他放了一首《快乐崇拜》。
“忘记了姓名的请跟我来
现在让我们向快乐崇拜
放下了包袱的请跟我来
传开去建立个快乐的时代
快乐到底属于那个年代
......”
很好,陆峪之前渲染的悲伤氛围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抬起眼眸,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的馒头团子冲他咧开一个大大的,讨好的笑,脑袋上方还飘着一条红色的横幅,横幅上写着七个字:
世界其实充满爱。
冲满你妈的爱。
陆峪左手握拳,轻咳一声,掩住唇边的笑意。
大抵二次元的生物总是有这种本领。
能把一件看上去很沙雕的事情做出萌感。
更何况池杉,毋庸置疑,天生就是属于那种长的萌的二次元生物。
——馒头团子的眼睛其实很大。
相比较于它那小脑袋小胳膊来说,它的眼睛大的完全不符合一只正常生物的器官比例。
那双2D大眼睛圆溜溜的,黑色的眼珠子里装着亮晶晶的白点儿,几乎和小时候那部动画片里的哆啦美一模一样。
望着它的时候,仿佛还能透过这双眼睛,看见后方那个狡黠又美丽的姑娘。
不知道为什么,陆峪忽然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痛。
是那种半点儿不矫情的,来自心脏深处的钝然一痛。
男人垂下眼眸,忍住去拿烟的冲动。
他知道。
他的姑娘已经不要他了。
在那个灼热的夏天,在他准备好了钻戒和聘礼,想和她携手共度此后漫长一生的时候,她忽然就无情地甩开了他。
以一种毫无征兆的、决裂式的、满不在乎的方式。
就仿佛他一直都是什么可有可无的消遣品。
过去那种“全世界我只剩下你了”的情真意切全都是演出来的虚幻。
他重新染上了为她戒掉的烟酒,而后又自觉可笑,百无聊赖地再次戒掉。
他把钻戒随手送给了路边拍婚纱照的一对情侣,后来又托人花了大价钱再次买回来。
他恨她恨的要死,却始终不舍得删掉跟她有关的所有照片、她的社交账号和联系方式,甚至连三年前她微信扫码扫回来的钥匙扣也舍不得丢。
他像个封闭的傻子,守着曾经美好的回忆,固执地觉得她总有一天会迷途知返回来找他。
但是她却毫不留恋地越走越远,对着另一个男人巧笑倩兮。
谢泽西说:池杉可真了不起,把一个好好的人毁的形销骨立,自己还能理直气壮活的如此滋润。
是啊,可真了不起。
往事一旦挥手就再也不回头,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哪像他,沉浸在过去的迷障里,到如今仍然没能走出来,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
其实,在这几乎断了联系的三年里,陆峪不是没有见过池杉的。
他记得很深,自己总共见了她三次。
第一次,是在一个电影发布会上,池杉作为主要演员,握着话筒在前方接受采访。
而他身为投资方代表,难得出席了这种场合,低调地坐在电影院后排,静静地凝视着她,到最后也没露面。
看着她笑意吟吟,对主持人的问题对答如流,对影迷粉丝有求必应。
脾气好的不像是以前那个小公主池杉。
他一度以为,这只是她包装出来的一个形象,是面对大众的一个人设。
直到第二次,是在谢泽西的生日宴会上。
星影传媒的负责人托人来问他,能不能带着两个艺人过来敬杯酒,陆峪朝那边淡淡地望了一眼,拒绝了。
那边,池衫正穿着一袭白裙,挽着秦泽朔的胳膊,抬头和他亲密地说话,笑容清纯,满眼都是依恋和崇拜。
她还是那样的温柔,友好,哪怕被人不小心泼了酒,也看不出半点愤怒。
直到那时陆峪才相信,或许在这么长日子的分离中 ,她是真的改变了。
不知道为什么。
陆峪心底忽然涌起一种极其陌生的失落。
不是分手、移情别恋、绝交这样简单的失落。
而是仿佛,他已经永远失去她了。
他的姑娘。
那个张扬的,美艳的,会扑到他身上喊陆哥哥的姑娘,仿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变成了一个爱穿白裙,妆容清新,温柔又清纯的玉女明星。
他们在渐渐走远。
朝着两条岔路口。
后来第三次见池杉,就是在星影公司的电梯里。
他低调且全副武装,而她理所应当地没有认出他来。
分手三年,那是陆峪第一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成为了彻底的陌路人。
......可是不行啊。
池杉跟他提分手时,陆峪没有想过要强迫她留下来。
池杉和秦泽朔打的火热时,他也没有卑劣地去使手段报复情敌。
唯独那一刻,当女生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已经把他彻底排除在记忆里时,陆峪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要把她夺回来的欲望。
不能再放她走了。
不能再放她走的更远了。
再不去抢,或许她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那是一种基于本能的,下意识的强烈反应。
从小到大,他陆峪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得不到的。
就像小时候那只藏獒崽子。
被堂哥偷过去养熟了不肯回来,大人们都劝他算了算了,可后来堂哥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哭着直接把狗给送了回来。
后来养了半年,不一样还是讨好地围在他身边吐舌头。
所以,如果藏獒崽子不肯迷途知返。
他就自己去抢。
男人盯着屏幕上的表情包,眸色沉沉的,看的池杉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
“你怎么啦?”
“你、你不要想太多哦!”
“我跟你说,就算你把我弄死了,也不可能让时空之神回心转意的!”
“要逆天改命,还是要靠我知道吧?”
“我才是,才是可以穿越时空的神之子,你你你你要明白哦!”
陆峪一直没说话。
就用他那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池杉彻底慌了。
靠,这家伙不会真的要弄死她吧?
他如果真的把她弄死,她应该是能穿回去而不是真的死掉哦?
可是,死亡这件事情,一般不都是根据脑神经来判断的吗?
她现在的脑神经在这只表情包身上啊,万一、万一就真的死掉了怎么办?
要不然先穿回去?
——对,没错。
就是要先穿回去,穿回去之后他就鞭长莫及了。
......但是要怎么样才能穿回去呢?
呜,为什么给了她穿越时空的能力,却又不告诉她穿越的方法。
这样随便乱穿对她也太不尊重了吧?!
“嘟——嘟——”
正当陆峪认真思考“强取豪夺”的方法而池杉开始担忧起自己的生命安全时,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陆峪走过去,接起来。
“陆总,你昨天说延到上午十点的会议,人已经都到齐了,您是亲自下去还是帮您接视频?”
陆总望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顿了顿:“让盖邑他们直接开始吧,我过会儿下来。”
“好的。”
陆峪挂了电话,拎起表情包往裤兜内一塞,就要往外走。
但手机仿佛中了病毒似的,一进裤兜就开始疯狂震动。
他捡出来。
馒头团子可怜兮兮地扒着屏幕:“我不想呆在你裤子里,陆峪,你可以用手拿着我吗?”
男人挑挑眉,审视着它。
“我保证不会再发出任何动静了。”
它蹦的老高,企图使自己的高度和他齐平,十分真诚地,“我就是想看看风景,静静地看风景,你要是怕我泄露什么商业机密,你把我一个人放在你办公室也行,只要......只要别把我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