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穆惋月挡在云初面前言道:“您一进玉宇宫就要抓要拿的,臣妾的位份虽不及娘娘您尊贵,但也务必请你给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眼前摆着的不就是事实么?还需要什么解释?”贤贵妃插嘴。

穆惋月清冷的视线瞟向贤贵妃,“贵妃娘娘,臣妾问的是皇后,您还不是皇后吧。”

“彤妃,你…。”贤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阴森森的盯着穆惋月。

皇后抬手示意贤贵妃禁声,暗道这穆惋彤果真是有些头脑的,“贵妃说得对,事实摆在眼前,你还需要本宫向你解释什么?”

“事实?”穆惋月直觉得心鼓鼓的,已是拿出了所有的精力来应付皇后的威仪,“恕臣妾愚昧不明白娘娘说的是什么。”

“你说你因为皇上冷落你而思郁成疾,本宫体念你的身子有染才对你施加恩泽,不但免去你前去百羽宫向本宫请安的劳累,还亲派御医服侍你。可是现在躺在榻上的却不是你彤妃,而是一个小小的宫婢。你要向本宫如何解释?难道说你得的病这么快就好了么?”

这些都孟伊伊告的密吧,她待她不薄,却还是要遭到她的背叛,心又开始痛得麻木了。“臣妾很感激娘娘的关怀备至,说明了在场的众位娘娘不都是在暗中嘲笑臣妾得了相思病么?即是心病自然一剂心药就可痊癒的。水莲是臣妾宫里的宫女,身为这玉宇宫的主子,臣妾多关照一下有何不妥么?”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借口,可是皇后伯雅并不会买账,“且不说你关照奴才躺到自己的榻上去,据本宫所知连日来就若彤妃你每日做点心送去御书房献宠,皇上也未曾拂面半分到玉宇宫。既是如此,你的‘心药’打哪儿来?莫不是你背着皇上与其他男子有苟且之事秽乱宫闱?”

听到这里,穆惋月清楚今日皇后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在面对贤贵妃时就得小心冀冀,更何是皇后伯雅。皇甫宇出宫去了,贞太妃那里是得不到半分怜悯的,她依旧只能靠自己,而且得保住整个玉宇宫鲜活的性命。“除了禁军,这后宫岂是男人随意能进得来的?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首,岂会不知这个道理。若是你想拿这件事情来要胁臣妾,臣妾是断不会服气的。”

“你少移开话题,你说你得了相思之症,如今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本宫可是没冤枉你吧。”伯雅忍着满脸怒意,努力保持着属于皇后的雍容华贵,她告诉自己是皇后,不能被彤妃镇冷的气势给压倒,“皇上再未涉足你这玉宇宫,请问你的‘心药’是打哪儿来的。”

“皇上的确没来过,但皇上的消息臣妾是无时无刻都知道的。”

一听彤妃之言,皇后、缡妃等三人齐齐看向孟伊伊。

孟伊伊摇着头跪在地上,“回禀各位娘娘,奴婢敢赌咒发誓,自从皇上离开后,就再也没到过玉宇宫,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瞒各位娘娘。”

孟伊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三人见她说得真实便又将视线移向穆惋月。皇后说:“若是你能拿出证据来,本宫就姑且信你。”

“臣妾自然是有证据的。”穆惋月且说且走进衣屏后面,拉开衣橱门,将手伸进橱壁去摸索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众人一齐见她的手臂一直摸索在衣橱里。穆惋月的心逐渐寒了、颤了,她搁在橱壁最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了。那一一块嫣红色的玉玦,玉玦曾作为佩饰系在皇甫宇所赠的筝尾部。当初她狠心烧了筝,却狠不下心毁了那枚玉玦。

现如今这是惟一能解此围之物了,可是玉玦不见了,这是天要亡她。悲哀的抽回手,穆惋月惟求玉宇宫平安。她回身走出来,平静的看着皇后以及皇后身后看戏的戏虐嘴脸,倏地的跪在地上。此时,她已是百口莫辩,“皇后娘娘,臣妾自知有罪,这是玉宇宫,身为玉宇宫的奴才是断不敢违背臣妾命令的。臣妾愿意受罚,但请看在奴才们身不由己的份上,要惩要罚都让臣妾一个人承担吧。”

殿中一片寂宁,缡妃和贤贵妃都为这一刻感到兴奋无比。而只有皇后伯雅在思考彤妃方才想从衣橱里拿出什么证据来?她跪在地上之举,分明就是取物不当,才会甘愿认命的。“你到是好心的紧,好吧,本宫就看在这群人是奴才的份上饶过他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先将彤妃带下去关进天牢,等候本宫发落。”

“遵命。”

穆惋月被禁军架着双臂离去,临行前她回顾云初、水莲和水碧,这回是她连累了她们,愧疚之意袭心,穆惋月悲伤的含泪而去。

这个夜幕低垂的晚上,穆惋月再次陷入绝望的境地。皇甫宇依旧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只是曾经的花烛洞房换成了一间黑漆阴冷的天牢。

她的发髻松下,袭腰的青丝已沾染不少寒意。身上穿戴的绸衣和手饰都在进到天牢之前让人搜尽,一身带身囚服标示着她必死无疑的身份。尽管如此,她也不会再让狼狈离去。然又不得不承认等待死亡的过程是多么的平静和矛盾。

背靠着硬梆梆的牢壁,穆惋月幽叹着喘息。心下忧虑着玉宇宫的几个丫头如何了?皇后既是说死罪可免,那活罪是不是还不如死罪?水莲的身子未痊愈,云初和水碧肯定会被吓得六神无主,若贞太妃有心则可以救蕊儿一命。

被关在牢里好几个时辰了,天还没亮,皇后如何处置她的命令也没出现,难道她想让自己受尽精神折磨而死么?如果是那样,她的目的一定可以达到,因为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也正饱受着精神折磨。她不敢合眼,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自己满身是血的样子。

第070章 御书房里的盛怒

“臣以命人监察,可是企今为止什么都查不出来,皇上恕罪,是臣无能。”薛尚祖且说且跪到地上。

与皇甫宇平起平坐,这龙椅已是让穆惋月如坐针毡。又见这君臣间的气氛越来越窒息,她悄然的打量着皇甫宇,发觉她搭在腿膝上的手已是拳头紧握,“不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而是你们不敢查了吧。”

此言一出,站着的黄允安和穆文儒皆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皇甫宇是真的生气了,坐在他身边的穆惋月被这一股强烈的威势也摄住。他在说什么?不是查不出来,而是不敢查?为何不敢查下去?莫不是——要查的人或是结果他们承担不起?细想这昭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和本事呢?穆惋月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戏虐的人影。

怎么会是他?如果是他,皇甫宇心里应该有数才对?既是清楚为何还生气?恍然间她明白了,除非那个人他惹不起。穆惋月徒然间有些同情皇甫宇,他处心积虑得到皇位又如何?站的位置那么高,依旧还是有他目所不及之处。

此时的穆惋月很为皇甫宇难过,一味的心酸心涩,等到她回过神来时,一只手——竟握住了皇甫宇的手。这不经意间尽是安慰和鼓励的温柔,穆惋月愣得手僵直。抬起眼看皇甫宇,先前眼中还冰雪纷飞的冷酷,此时寒意尽散,甚至那唇边,有一抹淡得极容易让人忽略的笑意。

手,让皇甫宇回握住了,紧紧的回握住了。穆惋月的心,也跳得没了章法。

“行了,都平身。”

皇甫宇的声音仍然起伏不大,跪在地上的三人以为自己的请罪得到原谅,“谢皇上。”

三人起身,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自然也看不见皇帝紧紧的握着穆惋月失去力道的手。

都不敢说话,不知是怯于皇帝的威慑,还是真的是无话可说。

“穆相,此事你怎么看?”皇帝的视线停在穆文儒身上,这个知道他存在就一直跟他作对的人,碍于他是两朝元老,虽与沉王暗中勾结,然始终不得严重后果,他也就留着他的性命。而且,他还得在这些人身上寻找到可完全遏制住沉王的珠丝马迹。

穆文儒站出列,拱手回禀,“回禀皇上,依臣之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说了跟没说一样,穆惋月静静的盯着父亲,脑海里不停盘旋着有关他的点点滴滴。不管他是出于尊重也好,怯涩也罢,她没在父亲的眼里看到一个朝臣对君王的忠诚。皇甫宇很失败,也很可怜。在复杂的心绪中,她心疼这样的皇甫宇。

“哼——。”皇甫宇冷冽的气息四溢,让御书房里的空气又薄弱了几分,“从长计议?眼见着百姓就要饥肠辘辘,穆相是让朕等着看灾民造反吗?”

“皇上明鉴,老臣绝无此意。”

听着着这恭敬却不卑微的声音,穆惋月突然想到了相府里的花总管。她就是用这样一副态度对待母亲的,做着下人做的事情,却不想把自己当作下人。这个尘世间的章法似乎在他们面前都可忽略不计。皇甫宇捏着她的手在微微用力,她知道他现在一定是气得胸口叫嚣。

“那穆相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事情还能拖多久不成?”

第095章 这样悲恸和绝望

这一气几乎用尽她所有力气,瘫坐到地上,拿起一个野果也顾不得清洗就直接咬进嘴里。是她曾经吃过的味道,这更让她想起了皇甫宇。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她断不会再吃这种折磨她心神的东西。

吃了几个野果,她爬到水洼处饮水时都觉轻松不少。看着水面上映着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穆惋月凄凉的笑了。脸上的伤是昨夜不小心让树枝划破的,身上的囚衣也被残枝划得成了不少布条和布块。说她是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又休息了一会儿,力气也跟着恢复不少。穆惋月透着严密如隙缝似的密林看落日余辉,问题来了,天又要快黑了,难道她又要在这黑渊林里摸索着寻找出林子的方法么?不,她得好好保存体力,寻找出路白天总好过晚上摸黑。

打定主意,她又起身将野果打落一些下来搁在身边。靠着最里面的山无坳,手里拿着拄着走路的枯枝当护身之物,如此静静的等着夜幕降临。

黑渊林的夜幕来得总是最快的,等到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知道此时若有一堆火,哪怕只是一朵小火苗也多好呀。

又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穆惋月的警惕也跟着拎得很高。不经意间隐约看到一抹昏黄的亮光闪在眼里,且听到阵阵秫秫之声,那动静就若有头野兽潜行在树丛里,准备伺机攻击它看上眼的猎物。穆惋月霎时警备万分,握着的枯枝的手止不住的颤动。

她没忘记从书中得知的黑渊林是个什么危险的所在,这里可是冤气冲天、冤魂无法超生的地方。难道越来越靠近的火是由冤气所集成的阴火?穆惋月越想越害怕,脸色惨白如雪霜。听着那巨大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索性闭久了眼。

在听到有声重重落在自己面前时,穆惋月将手里的枯枝乱挥了出去,“啊…。”

不料想有力道想将她手里的枯枝扯去,她就是不松手,硬是被拉扯起身朝水洼处扑去。可又在接近水面的瞬间,似有只属于人的手将她适时拽住且拉了回来。穆惋月惊恐的睁眼,她以为她会看到什么奇形怪状的鬼怪,却不曾想竟是皇甫宇的脸映入眼帘。

穆惋月怔在当场,她呆愣的看着这张熟悉且陌生,她又恨又怨却又无法忘记的轮廓,温热的泪水就这样毫不争气的涌出眼眶。可是所有的警惕和紧张都在这一瞬间松懈了,所有的委屈的愤恨也在这一刻暴发了。

“皇甫宇,皇甫宇。”穆惋月的声音由小到大,倏地使力捶打着他的胸膛,这一刹那她忘记了自己重生了成了妹妹穆惋彤,她是穆惋月,所以她发泄着属于穆惋月对皇甫宇的所有愤恨和残忍,“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你不去死。”

皇甫宇也就这样站着,任由穆惋月拍打发泄。直到穆惋月似打得累了,头顶着他的胸膛哭得声嘶力竭,他才抬起一只手轻轻地将她揽在怀里。从前她在他怀里都是嗔怒或是娇羞,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他怀里哭得这样悲恸和绝望。

山坳里生起了一堆火,炽热的火光驱逐了周围阴冷的黑暗。

山坳里平静了,穆惋月也哭得累了。她靠着这个贪恋了数久的胸膛,脑海了满是憎恶,可她就是不愿离开。且束在她腰间的手也不让她有所动惮。

“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说‘我’,也就是说这里没有彤妃和皇帝,有的只是穆惋月和皇甫宇。温柔的火光映着皇甫宇忧郁的眼神,“这黑渊林极少人进来,有人走过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如果是她肯定就做不到,“若是宫里有人得到我没死的消息,只怕得失望了。”

“你知道是谁把你送进这黑渊林里的?”他一度害怕找到的穆惋月真的会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知道又如何?现在的穆惋彤连自身都难保。”

“我有让人传谕回宫,你就不相信我会救你吗?”说完这句话皇甫宇就后悔了,在穆惋月面前他是没有资格谈论信任问题的。如是换个位置,他也不会相信的不是吗?

穆惋月的声音果然更冷了,“臣妾干政且藐视宫规,还对皇后娘娘不敬,这是条死罪,皇上想要包庇臣妾么?”

听着她这样的语声,皇甫宇心痛极了,这样的穆惋月是他造成的。如果没有他的欺骗和背叛,如果没有他的薄性和摒弃,她一定还是从前那个只会笑得很无忧的穆惋月。“朕知道你进宫是想报复朕的。”

“皇上害死了臣妾的姐姐,臣妾当然要替姐姐报仇。”

他知道她不会承认自己是穆惋月,不止是因为说出来没人信,可他相信此时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就是穆惋月无疑。从前有太多的迹象在透露着她就是穆惋月的信息,他不是没发现,而是不敢面对和承认罢了。

做为一个最野心强大的王者,他也只有在穆惋月的事情上会感到胆小和怯怕。“你完全有机会可以杀死朕,怎么你就没动过手么?”她的每一次动手他都清楚,她每一次又都下不去手他也清楚。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有了一丝不易发觉的温暖。

“皇上身边都是禁军,而且到玉宇宫的机会不多,就算臣妾有心动手,也不能保证皇上会一击毙命。”穆惋月觉得很可笑,他们说的是生死问题,是很残忍的问题,却像是在聊天一样,而且还以相互依靠的方式。

“朕是皇帝,没那么容易死。”皇甫宇想到什么,“我们来一场交易如何?”

“交易?”穆惋月吃不准皇甫宇打的什么主意,“什么交易。”

“你是一介女流且置身后宫,朝堂上的事情你并不熟悉,可是后宫的事情你未必不知。”皇甫宇轻轻一声叹息,继续说:“贞太妃那里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沉王又是你父亲的得意门生,就算朕让他做国丈他也不可能站在朕这一方。自朕登基前他们就一直想找机会铲除朕,是他们大意朕才能顺利登基。可是沉王并没有放弃他的皇帝梦,一直暗中布属和行动意欲夺回皇位。西秦国的皇帝近来身体欠安,他的皇弟蔡王可能会登基为新皇,蔡王是个好战之人,只怕他一登基,西秦和昭月的战火又将燃起。”

穆惋月不明白皇甫宇告诉她这些国家大事做什么,但她能听懂皇甫宇在说什么,“怎么可能,皇上不记得伯雅皇后是西秦的公主么?有她在昭月,这战事怎么会打起来?”

第085章 沉王消遣到牢里

临近黎明之际,她终于等到一点动静,那个时候她正手脚冰凉的依着牢壁兀自伤感。那脚步声很轻,轻得又不像个女人,她借着昏暗的烛火紧盯着声源处。等她看清来人时不禁厌恶丛生,而来人也戏虐的笑道:“才被关进来多久呀,浑身就透着这样冰冷的死气。人家都说这天牢阴气太重,再加上二姨妹你是女人阳气不足,会变成这样也在情理之中。”

穆惋月万万想不到她在临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又是皇甫震。就若这个人的每次出现,都伴随着她的性命攸关。这个时候了,穆惋月也顾不得自己到底是谁,冷冷的笑道:“阴气之所以太重乃是因冤魂太多,那些冤魂可不管在这天牢里的人是男是女,所以王爷要小心被冤魂给缠上,届时脱不开身。”

皇甫震戏虐的笑容敛了,此时穆惋彤的样子竟让他忆及了穆惋月,那个死在和他洞房花烛之夜的女人。“一直听说二姨妹柔和胆小,没想到在皇帝身边呆了那么几个月也变得伶牙利齿起来了。这也更让本王想到了你的姐姐,当初她是那样的不愿意嫁给本王,就算是上了花轿进了洞房,也没让本王讨到一丁点便宜。现如今本王又栽在了二姨妹的手里,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乐意给本王找麻烦呢。”

穆惋月隐隐知道皇甫震话里的意思,可是她装糊涂,“恕惋彤愚昧,不知道王爷说些什么。”

“二姨妹可真会揣着明白装无知,也许母妃一直觉得你是个可控制的人,但本王在宫里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个容易让人利用的人。从你甘愿让母妃利用再到你对皇帝态度,因为太多人知道你献媚惑主,这到起了反作用惹得本王生疑。就好像你在利用这个环境暗中进行着更不可告人之事一样。”

皇甫震的洞察力的确比贞太妃厉害,这也让她生了警惕之心。可是这又如何呢?他再聪睿,也只能说她像穆惋月而不是断定她就是穆惋月,“王爷太高估惋彤了,若是惋彤有此心计,此时又怎会沦落成为阶下之囚,等候皇后娘娘的处决?”

“怎么?你就没想过等到皇上回宫救你一命么?听说皇上虽然冷落了你,但你让人送去御书房的点心皇上还是照吃不误。”

“难道王爷不知道那点心里有千日催心散么?”

知道,可他还是想不明白穆惋彤。他觉得小小的穆惋彤比他亲眼所见的要复杂得多,“既是你有心去取皇帝的性命,又何必帮着他让你父亲成为侦办赈灾银被劫一案。”

这事果真是他做的。问到她为什么要这么说,只能说当时被怨恨毁了理智,“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怎么?难道惋彤的多嘴给王爷造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了么?”

“哼。”皇甫震冷吟一声,让穆惋月清楚的看到他危险阴森的轮廓,“本王承认这次又让皇甫宇赢了,他不但抄了本王门生不少家产充盈国库,还将灾银悉数找回。可这又能代表着什么?他就没想过他这么做只会把人心都逼向本王这边,一个皇帝若是失了大臣的拥护之心,他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龙椅上吗?当然不能。这次本王虽然丧失了不少银子,但皇帝却帮着本王赢得不少拥护,说起来本王还是赢家。”

这种事情值得高兴么?穆惋月清冷的视线透着疑惑凝视着皇甫震。他一心只想着银子,一心只想着得到群臣的拥护。他怎么就没想过那些银子为的是百姓,这普天之下到底是臣子多还是百姓多呢?百姓的心才是为皇为帝之道,一个只想得到银子和一群贪官拥护的人就能稳坐皇位了?

她虽为怨恨皇甫宇,然皇甫宇的做法却是要比皇甫震聪明。他为百姓的生计少了不少大臣的拥护,但得到的却是更多老百姓的心,有了老百姓,他何惧没有人心支持?“这好像也是关乎朝廷政事,惋彤正因为在御书房里多了嘴,才被罚至天牢受死。既是待死之身,惋彤认命,但求王爷不要再让惋彤死得更加凄惨。”

“你放心,皇后不会轻易让你死的。她虽然有西秦王朝做靠山,但穆相毕竟是两朝元老,且如今他与贵妃娘娘之父薛尚书一同追回被劫灾银,功在千秋,但凭这一点皇后就不敢私自将你如何。”

他是在说父亲会为她向皇帝求情么?还是皇甫震这样说出来宽她心的?“王爷何必这样说呢,王爷从小深得父亲严爱,连和我们姐妹都自叹不如。相信您一定比惋彤了解穆相吧,他会为了惋彤却求皇上么?真是天大的笑话。”之所以这样否定,还有就是皇甫宇也不会将她的生死搁在心上的,既是两个都不关心的人,死了还不就是风吹烛火熄灭般轻易?

他知道母妃为了让穆惋彤明白自己的立场,告诉了她不少事情,只是没想到在父女师生的情份上她耿耿于怀。“知道我有多讨厌王爷你吗?如果不是你,惋月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你,惋彤也不会死。”

这话皇甫听着糊涂得很,“你怎么可以把你姐姐的死怪在我的头上,而且你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么?”

唇角的微微上扬,冷漠的孤度将穆惋月的笑容衬托得异常诡异,“你走吧,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再想要看到你。”

“人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本王还真是想不到二姨妹与之相反,话说得如此冷漠无情。”心下却在暗嘲她的有生之年还有多久?

穆惋月背过身去,“谢王爷来送惋彤最后一程,请自便。”

听着这毫无温度的声音,皇甫震愣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前来完全是自讨没趣。本是被皇甫宇摆了一道心情郁闷,又得到穆惋彤因着让穆相插手灾银被劫一案被皇后关进天牢。他一时起了心思来看看她是不是像她姐姐那样轻易就死了,结果她比她姐姐坚强,还活得好好的。只是那一副不甘心却又不能不认命的表情让他找到半点消遣。

第071章 被仇恨冲昏了头

“皇上,老臣…。”

就在穆文儒又准备借故搪塞之际,倏地听到穆惋彤开口,“皇上。”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硬是让正在回话的穆文儒咬断了声,所有人都意外的看向彤妃。发觉她没了先前的矫情和忐忑,换作一副从容若水的姿态看着皇上,“皇上不必气恼,臣妾的父亲既是一朝之相,岂能是那碌碌无为之辈?父亲既是说从长计议,那就是说他有可计议的办法。既是他有可计议的办法,那皇上还何须忧心?依臣妾看,皇上此事大可交由穆相去办。穆相是两朝元老,又是德高望重之辈,量那些阻止皇上追回赈灾银两的宵小之辈也不敢将他如何。”

穆文儒表情瞬间凝住了,他直视着女儿娇弱婉韵的身姿,错愕得心下直慌。这是他的女儿么?何故看他的眼神那样陌生和无情?呵呵,自己待她一样的冷漠不是?只是他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的大胆,坐在皇帝身旁已是不该,此时开口干政更是可灭九族的事,难道是她想借着这事来报复他对她姐姐和母亲么无情么?

“娘娘过奖了,老臣实不敢当。”穆文儒忙拱手回拒此事,因着此事若由他来办,那真真是要难为自己。

“穆相有何不敢当?”穆惋月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她不记得身边坐着谁,也不记得自己因何坐在这里。只知道母亲生前花总管待她的不敬,还有父亲的装聋扮哑的忽略,她们母子三人在相府里生活得何其辛苦。他从不陪母亲坐坐,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却可以和花总管长时间的出双入对。“想您当年入式三甲,才智能力何等卓越,难道穆相的本事会因着时光的流逝而倒退或是变弱么?皇上新登基,正是需要穆相你出谋划策,稳定朝纲的时候。若是你不能替皇上分忧,这朝堂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如早日卸甲归田,女儿也好早日承受膝下以尽孝道。”

除了皇甫宇外,众人都被彤妃的一番义正严词给怔住了。想来就若彤妃如此尊为皇妃又得陛下宠幸,但穆文儒好歹也是她的生身之父不是。且就此案而言,想要侦破的确有太大难度,彤妃此举分明就是在为难穆相。难道,他们父女不和么?

“彤妃说得在理,朕就交由穆相你办了,薛尚书,你要好好协助穆相尽早勘破此案寻回被盗灾银,否则朕严罚不怠。”皇甫宇顺着穆惋彤的话下旨,冷酷傲然的帝威逼迫得众人的头又低了一分。

“臣遵旨。”三人又跪在地上领旨。

皇甫宇说:“此事越快解决越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月为限,届时若破不了案,朕会怀疑众位卿家在朝堂上的处事能力。”

“是,皇上。”那二人已是骑虎难下,只是硬着头皮答案。

“都下去吧。”皇甫宇的话里夹杂着叹息声,他又利用穆惋彤了,方才就是利用她的话去这样刺激穆文儒。但见穆惋彤与穆文儒的态度,他总觉得穆惋彤听似清淡的话里夹杂着太多父女间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臣等告退。”

第096章 再回不去的记忆

“你想得太简单了。”皇甫宇眼中的火光不停的跳动,“伯雅虽贵为昭月的皇后,但她同时也不过是朕手里的一枚质子。她只是蔡王的侄女儿,而不是女儿。以朕对蔡王的了解,他是根本不会将伯雅放在眼里的。而且蔡王若是和沉王联手,只怕昭月的半壁江山就要沦入西秦的囊中了。”

贞太妃的不甘心加上沉王的野心,与蔡王联手对付皇甫宇之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皇上,你到底要和臣妾交易什么?”

“全心全意陪在朕的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离开朕,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时,朕会给你光明正大的报仇机会,哪怕你将刀刺进朕的胸口,朕也决不会躲半寸半分。”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只要等到报仇那一刻的来临就好,安安静静的等着就好。可是,等到一切结束的那个日子还有很远不是吗?可是,不用再被贞太妃利用,不用再强颜欢笑的虚伪处事,这样不是就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了吗?

“臣妾愿意答应皇上,但臣妾有个条件。”穆惋月迷离起双眼,摸着脸上还有些痛意的伤口,“臣妾想要个不让人欺负的身份。”

她一定是因为孟伊伊那件事情受到了刺激,可他早应该想到现在的穆惋月早不是他所熟悉的穆惋月了。她的眼里有恨有怨,更懂得了有仇必报。而这样的穆惋月,都是他逼出来的。心好难过,紧紧的将女子圈在怀里,“朕答应你。”

穆惋月并不挣扎,就这样任由皇甫宇抱着。又徒然听着他说:“你相信朕曾经有爱过你姐姐吗?”

皇甫宇的心在说:月儿,你有相信过我真的爱过你吗?

穆惋月心头一紧,这一回她将皇甫宇推开,她承受不住这个问题带给她的沉重。别过头去冷笑道:“皇上怎么会爱过我姐姐,皇上爱的只是江山,你只是利用我姐姐达到你狂妄的野心罢了。她只是你的踏脚石,只是你的过墙梯。你曾说过你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这些皇上都忘了吗?”

“朕没忘。”

“要是没忘,为何要这个时候反口?不是说君无戏言么?是你说的话可以收回还是你说的真是假的。”她依旧不愿意再看皇甫宇的脸,一看一伤心,一看一心碎。

“朕从小在宫外长大,也是在十四岁那年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在知道真相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所谓的权势,财富,地位,这些东西只有那龙椅上之主方可拥有。你不觉得可笑么?这些东西分明是我与生俱来的,可为何我得去争去夺去抢?”他在问穆惋月,却又更像是问自己。

说这话的皇甫宇,眼中溢露的愤恨和悲怨为他造成的压力似一直挤压着他。不得不承认,穆惋月心软了,这样的皇甫宇比她更可怜,让她在恨中心痛。她回过头看着皇甫宇,纠结的视线如何也移不开去。“你这些话为何从前不对姐姐说?为何你要把这些痛苦都压抑在自己心里,你不是说爱过姐姐么?还是说你骗了她现在又来骗我?”

“正因为爱着,所以不忍心她为我背负着我的怨恨,不愿意看到她为我拧眉担心。”

“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有问过姐姐是怎么想的么?”

皇甫宇愣了,他的确没想过穆惋月是怎么想的。他忽略了穆惋月的所有感受,只顾让自己的行为达到让皇甫震和穆相放松警惕。此时的皇甫宇非但无言以对,还很不耻自己。

“够了,我不想再提这些事情了。”

不是穆惋彤不想提,而是她穆惋月不想提。皇甫宇自觉理亏,自然也就不再言语。可他不能容忍穆惋月突然间与自己产生的大量距离,倏地伸手重新将她揽入怀里,“睡吧,我守着你。”

穆惋月没想到皇甫宇变得这么蛮不讲理,试着反抗,可是以枉然收场。

可这一夜,穆惋月睡得很好。

黑渊林的夜幕来得很早,相反它的早晨也来得很晚。

穆惋月醒过来时,皇甫宇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穆惋月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尊容,有些气恼的别过头去,“臣妾这副样子只怕皇上看了会倒胃口,还是别看的好。”

他从能见亮开始就看着她,虽说她现在叫穆惋彤,可映入他映中的样子依旧是穆惋月的模样。也许她没发现,昨日与自己谈话时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穆惋月。“这点伤势算得什么,只要回到宫里,御医很快就能治好。”

一想到回宫,穆惋月抬起眸看向皇甫宇,“皇上,臣妾现在可还是带罪之身,回到皇宫皇上要怎么让臣妾重新回到玉宇宫去呢?”

“这个朕自为计较。”皇甫宇且说且离开穆惋月,捡起地上的野果子拿到水洼处洗了洗后又走回来递到她面前。

穆惋月别无选择的接过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