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鸾垂着头,看药汁顺着小几往下流淌,再想起傅明夏刚才的反应,仍忍不住想笑:傅明夏这辈子,都没被人喷过一脸口水吧?他当时没冲上来掐住她叶鸾抚摸自己的小腹:宝贝儿,娘真感激你的存在啊,一次次救我。
叶鸾慢慢摸索回房,见到门边丫鬟们异样的神色,就明白傅明夏在里头。她把下人们都遣走,自己进去了。傅明夏在里间换衣,听到叶鸾进屋的声音,也没想理他。叶鸾无奈,只好自己上前,百般歉意地道歉。她说了好久的话,他的脸依然阴沉着不看她,坐在一旁。
其实夫妻两人生气的时候,颠龙倒凤这样的事情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叶鸾想,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就直接邀请傅明夏往床上了。反正这个男人脾气就是这样,基本上往床上一带,他激动着激动着,就自动原谅她了。
叶鸾又跟他说了半天的话,他还是不理她。叶鸾咬牙,好吧,咱们就往床上走吧。反正傅明夏的忍耐力向来强于她,她忍不住了,他应该还能忍住。
傅明夏看着书,感觉到眼前一暗,叶鸾把他手里的书丢开,坐在了他怀里。他不耐,“走开!”每次都这样,她烦不烦?
叶鸾去亲他,他侧头,往后挪。叶鸾不以为意,伸手从他宽松的衣袍滑进他衣内,摸上他坚硬厚实的胸膛。叶姑娘的小手在他怀里又挑又逗,很快让傅明夏败下阵来。他凶狠地箍住她的头,火热地问她。结束湿哒哒的长吻后,喘息不定,“你!”
“不要生气了。”叶鸾赶紧道。
傅明夏脸紧绷,默然,抱着她,“我没生气。”他就是有些委屈而已,他那么认真地跟她说话,她居然被逗笑?他很像玩笑吗?
叶鸾看到他眼中的黯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心一下子就疼了。连忙安抚他,“我没笑话你,真的。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啊”
“可爱?!”傅明夏瞪她,这是在说他?她居然这么说他?英俊不凡威武不屈什么的,都比“可爱”要好吧?
叶鸾失笑,亲亲他的嘴。就是可爱,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爱!明明比我大那么多,却像个大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虽然这方面我也是新手,可怎么都比你成熟。
她正要跟傅明夏详细解说,外头下人向她请示内宅的一些事,她就直接出去了。杜鹃来收拾内屋的时间,见到王爷沉沉坐在黑暗里,吓了她一跳,“王王王爷!”这几天晚上,傅明夏都会离开两人房间的,丫鬟们都不知道傅明夏居然还在。
傅明夏问杜鹃,“我很可爱?”
“!”杜鹃眼中现出惊恐之色,王爷你疯了?!你怎么可能可爱?!
傅明夏不满她的神色,瞪一眼,“一点欣赏眼光都没有,下去吧。”他摸摸自己的脸,缓缓露出淡淡的笑:可爱?这是阿鸾说的,阿鸾真好。虽然这词语听着不太对劲,但也是阿鸾夸他的心意。他想,阿鸾肯定是因为不识字、对字词的表达能力理解不好,若她识字,一定会夸他“英俊威武”的,京里那些贵妇小姐们都是这么说他的。
叶鸾要是听了傅明夏这段心思,肯定要一头撞死:她是不识字,可她的说话水平不比他低!不!她的表达能力远比他好,好不好?他到底在得意什么呀?
但那些,叶鸾是不可能知道的。
等叶鸾回来时,发现傅明夏居然还在等着她,一时惊讶,“你没走?”
傅明夏扬下巴,示意她走近。叶鸾脱掉外衣,直接过来坐在他怀中,才听到他解释,“我觉得你跟前伺候的人太无能,我决定从今天开始,亲自照顾你。所以晚上,我不走了。”
叶鸾诧异看他,“女官们不是说,要我们分房睡比较好吗?”
“她们的想法和我无关。”
“你和我睡在一起,会不会有些不方便啊?”
“不会。”傅明夏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叶鸾再委婉表示,“大家建议我给你找个暖床的女人?”
几次三番,傅明夏皱眉,她老拒绝干什么?不会不愿意吧?他试探,“你要找谁给我暖床?”
叶鸾的小脸脸上神情瞬间变了,瞪向他。
迟钝的傅明夏终于不迟钝了一次,拍拍她的脸,柔声笑,“你放心,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要你一个的。”女人对他来说,是可怕的。
叶鸾雪一样清澄的目光望着他,慢慢伸臂,搂紧他。她在他脖间喃喃,“我要你从此后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想你陪我一起睡。”
傅明夏点头,他本意就是这样。他迟疑下,拍拍她的后背,问她,“之前府上那些女人,是不是让你很不痛快?”
他扶着她一起睡下,吹灭烛火后,等着她的回答。
叶鸾靠在他手臂上,想了想,“可能有些不痛快,但其实也没有那么不痛快。你答应让她们留下的那天,我是真的很不舒服。但第二天她们到我跟前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黑暗中,她无声笑。
她当时,理解错了傅明夏的意思。傅明夏为了她和孩子,留下那些女人,是觉得府上照顾她的人还是太少,想把这些人都派上用场;可是叶鸾却以为,他是想让那些女人变成他的女人。虽然她觉得傅明夏不应该和一般男人对待三妻四妾的态度一致,但傅明夏毕竟也是男人。叶鸾又如何保证他只要自己一个呢?
他们需要的是,沟通。而恰恰,这方面,傅明夏非常的不擅长,叶鸾也往往误解他。
叶鸾抱着身边的男人,想着:她之前,不知道误会他多少次了。
第38章 大夫
叶鸾靠在傅明夏怀里,两人都没说话。傅明夏只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心想着,她这么小,又这么弱,那些女人是出于嫉妒,还是只是不小心,把叶鸾给弄得起了疹子,这都是他的错。他对叶鸾的态度太随意,让人以为叶鸾不重要。那些女人在王府什么地位都没有,都敢来欺负叶鸾那府上其他的人呢?
叶鸾是不是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受了许多委屈?
一想到这里,傅明夏的心就隐隐发痛。从头到尾,他都是真心想娶叶鸾的。即使一开始是为了和相爷对抗,他娶叶鸾,也不是全然赌气。他那时候看着叶鸾,觉得这个小姑娘,即使在王府,应该也会生活得很好,应该不需要他操心。
而事实上,叶鸾似乎也确实没怎么让他操心。她闹出的大大小小的事,充其量也只是为了逗弄他。而她本人,似乎活得很开心。
于是傅明夏就以为叶鸾不需要他相助。
可他现在才知道,那是错的。
叶鸾需要他的相护,不管是在府外,还是在府内。她的身份太低了,若是他都不肯理她,所有人都不会把她当会儿事的。
傅明夏手抚摸着她娇嫩的面颊,轻声道,“以后不会这样了,阿鸾。”
他说得没头没脑,叶鸾却瞬间听懂。她心中似被什么击中,猛地抬头,想看他。但屋里太黑了,她看不清傅明夏的表情。叶鸾却长久地看着他的方向,看着那片昏色虚像。她将头埋入他怀中,没有出声。
这个时候,她需要说什么呢?
她懂他的意思,知道他想努力让自己好,那些他不知道怎么表达的心情,叶鸾差不多都能猜到。这个男人啊,曾经让她好讨厌或许现在还有一些讨厌,但更多的,爱。
叶姑娘能伸能屈,对任何事情都很少纠结。想不通的东西会先丢到脑后,想通的事情会立刻接受。这个性格,好听点是识时务,难听点是墙头草叶鸾还是对傅明夏以前杀自己的事不舒服,但她现在能怎么办呢?
把傅明夏给宰了?她肚子孩子的爹就这么没啦?
叶姑娘不会这样做的,只是在黑暗里,叹口气,“可惜了。”
“可惜什么?”傅明夏问她。
叶鸾没说话,只微微一笑——当然是可惜我不能真的让你死一次,让你承受我当初之害怕之绝望。你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现在有什么会让你绝望呢?
让我效仿当年的梅落,让你再经受一次那种痛苦吗?
这种事,叶鸾底线还在,她还是做不出的。她如果做出那样的事,诚然,她会在傅明夏心中印象无比深刻,傅明夏想到她一次,就会绝望痛苦一次、恨她一次,不过那样的话大概也不会发生。一个梅落,就把傅明夏害成这样。叶鸾要是再做一次那样的事,傅明夏的精神估计会彻底被击垮,他大概就真的活不了了。
被至亲背叛的滋味,叶鸾虽然没经历过,可她能理解。
“傅明夏你捡到便宜了你知道吗?我现在只会小小报复你,不会像之前那样恨你了。”这些话,叶鸾是在心里说给自己听的。
这时候,她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让傅明夏重温绝望和仇恨之情,会像梅落当年一样,有幸击垮傅明夏但那都不是叶鸾真正愿意的。
现在的傅明夏在努力做一个好夫君,叶鸾也在学着理解他怪异的思维方式。深秋时节,枫红树下,摆着一盘散沙,男子正手把手教着自己妻子写字。周围下人都被遣走,院中一派宁静,男子和女子的身影,落在平静的湖面上,随着落叶而漂游。
红色的天,红色的树,红色的湖水,就连远方飘来的歌声,都仿佛是红色的。
而那对夫妻,男子丰神俊朗,女子柔婉如水,他们都有一等一的出色容貌,人们看去,就觉得那像一幅画一样美好。
但走到近处,你会发现情况并不是这样的。
傅明夏教了她半天,她写的字还是僵硬无比,他就心烦了,一撒手,往后靠,“你真是笨死了,这么几个字都写不好。”
学字一段时间,叶鸾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再骂她笨的时候,她并不意外,只幽幽抬头看他一眼,“你也不看看你让我写的都是什么字。”
“什么字?”傅明夏道,“你自己写不好,还怪我选的字不好?休要给自己的蠢笨找借口。”
叶鸾真是气得不想理他了,昨天谁一再说要对她好的?结果说不了两句话就本性暴露了。什么字?千刀万剐啊夫君!我每次看到这四个字,心里就有抵抗,很不舒服的好不好?哪家姑娘会拿这四个字当字帖练啊?你还嫌我写得软绵绵,我要是真写出了你那种“杀伐”的气势,才是可怕的好吧?
叶鸾瞥他,“你让我写‘千刀万剐’,就不怕对孩子的影响不好哇?”娘亲天天在恶狠狠写这样的字,胎儿会被她给带的不正常了吧?她现在也深后悔,早知道傅明夏是死脑筋的人,当初就不招惹他,让他写什么“千刀万剐”了,结果现在把自己给弄得不上不下。
傅明夏烦闷的表情一愣,转为严肃,觉得叶鸾提的这个问题很现实。他手一抬,“让陈伯过来。”
陈伯,就是王府的专用医者,原先啥都不用干在王府混口饭吃,后来成了叶鸾的专用大夫,现在则十二个时辰随意待命。老大夫享受了那么多年,现在天天精神高度紧张,真是有些吃不消。
但王府的训练速度是有目共睹的。
傅明夏刚喊,陈伯就被人推着送过来了,向王爷行个礼,就习惯地去拉叶鸾的手,准备给未来王妃诊脉。叶鸾手还提着狼毫写字呢,手腕被老大夫一捉,吓了一跳。傅明夏立刻劈手过去,让大夫惊吓得坐到了地上。当然,傅明夏不屑于欺负老年人,他只让老大夫坐倒在地,却并没有受伤。
傅明夏拧着眉,“你碰阿鸾干什么?”他妻子的手,别的男人也敢随便摸?
叶鸾也好奇看老大夫,他不是被傅明夏折腾得神志不清了吧?
老大夫则惊讶,“难道不是夫人身体不舒服,请我来诊脉的吗?”
“谁告诉你说她身体不舒服了?!”傅明夏脸沉如铁,明显不耐烦了,“我就是找你问几句话而已,阿鸾好得很,你少咒她。”
“王爷请问。”陈伯内心流泪,明明是王爷你非要我十二时辰候命,我才以为夫人有什么不妥的。
傅明夏清了清嗓子,很认真地询问,“她写‘千刀万剐’这样的字,会不会对腹中胎儿的成长不太好?”
叶鸾囧,手垂得低低的。有个连开玩笑都听不懂的夫君,真是对她的折磨啊。他难道没听出她只是不想写那几个字吗?好吧,傅明夏没听懂,是叶鸾不该跟他开玩笑。
他突然喊陈伯来,她也以为他有什么要事呢,结果要事却是这个
叶鸾咬着唇,忍住满脸的笑意。这种小甜蜜的幸福感呀她摸着小腹,肯定傅明夏会是个很好的父亲,他会把自己认为好的都给孩子。
陈伯对王爷的问题则觉得头大,目光飘向叶鸾,希望能从叶鸾那里得到提示。通常王爷问他太奇怪的问题,大部分都是夫人引诱的。可叶鸾正在低着头忍笑,顾不上理陈伯。
傅明夏敲着案几,喝声让陈伯抖三抖,“我问你问题你看她干什么?到底会不会?”
“应、应该不会吧”老大夫试着回答,终于接受到叶鸾的目光,又改口,“呃可能也会”
傅明夏鄙视地看着他:应该?可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样的人还能当大夫?
陈伯的医术被无辜鄙视,心里只觉得很委屈:明明是王爷你问的太怪了。
叶鸾赶紧解围,“夫君,我想陈伯的意思是,能不能影响到孩子,是看我的心情的。”暗示他,要对自己和善一些。
傅明夏狐疑看看他们两个,脸色更难看了,“叶鸾,你当我是傻子哄?”这么明显的哄骗,你以为我会信你?
叶鸾红了脸,她又自行降低傅明夏的智慧了。她赶紧挥手,把陈伯给送走。又对傅明夏一阵好话,才让他脸好看了些。可是傅明夏仍然觉得,“陈伯的医术大概真的不行,我看王府需要换个大夫。”
叶鸾同意,她不是觉得陈伯医术不好,她是觉得陈伯这么大年纪了,天天被傅明夏这么吓,迟早得吓出问题来。叶鸾想了想,小声建议,“杜成思杜公子如何?”虽然杜成思做的那事,她不太高兴。但她后来知道,那是因为锦玉郡主的命令。再说,杜成思跟了傅明夏这么多年,仍然活得好好的,没被傅明夏给杀死或吓死,就证明杜成思的心态不错。
傅明夏眉头皱了皱,却没立刻反驳。杜成思吗?杜成思的医术,他是认同的。杜成思跟着自己很多年,处理各种病痛伤处都手段娴熟。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杜成思是锦玉郡主的人。傅明夏真不想跟那个刁蛮任性的郡主扯上关系。
要不,管皇帝陛下要个御医来王府?
傅明夏真就这么去说了,只是皇帝盯着他半天,拒绝道,“明夏啊,不是朕不肯把御医借给你,只是那位叶姑娘,你是不是也太宠着她了?你都多少天没去练兵了?”
傅明夏理所当然道,“她孕吐很难受,不让我走。反正将军那么多,陛下你随便找个人代替我就可以了。”
“所以朕不同意把御医借给你,”皇帝道,“除非你能把那位叶姑娘放一放,给朕恢复成那个英勇善战的将军模样来。”
傅明夏瞥他:不就是不借御医吗?弄得我好像离开御医就活不了似的。才懒得理你,天下医者那么多,我再想别的办法就好了。
傅明夏潇洒离开,皇帝被这个堂弟弄得哭笑不得,又不由深思:那位叶鸾到底有什么魔力,把他这个弟弟给迷成这样?他还以为顶着和梅落一模一样的脸,傅明夏和她相处起来会很困难呢。再者他竟然查不到叶鸾之前的行踪,这也太奇怪了。
但这也就不了了之,皇帝日理万机,不可能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花大力气去查。反正他冷眼看着,傅明夏在一点点变得有人情味了,这大概是叶姑娘的影响,是好事。
第39章 怀想
叶鸾在傅明夏一日日的教导下,总算把四个可怕的大字写得差不多了。虽然傅明夏依然觉得她的字不行,但好歹能拿得出手了。而叶鸾的规矩,傅明夏教导得却不严格。在他看来,等叶鸾成了王妃,她只用跟皇帝和皇后行礼就行了,其他人无视就好,很不用像女官们教的那样谨慎。
“这个,不好吧?”叶鸾刚行完一个请安礼,傅明夏就表示合格,让她心里忐忑得不行。
傅明夏扶她坐下,“挺好的,没人敢说你。”
叶鸾瞄他一眼,心想人家当然不会当着你面说了,就是在背后,还不定怎么编排我呢。但她转念一想,觉得那也没关系。她怀孕这段时间,应该不会长长出去跟贵妇们喝茶聊天的。而等她能出去的时候叶鸾对自己的聪明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正这样想着,突然又觉得恶心,忙侧头。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傅明夏对她怀孕的各种反应十分熟悉,她脸色才一变,他就立刻将一旁的盂盆抢了过来,在她后颈轻轻拍着她。等叶鸾舒服了些,傅明夏用端水让她漱口。
叶鸾疲惫地卧在傅明夏怀里,看丈夫关心自己,撒娇地搂着他吐苦水,“我好难受啊。”
傅明夏无言,抱着她,给她无声安慰。照顾叶鸾这些天,他才知道她每天这样辛苦。早晚地吐,什么都吃不下,闻到腥味就恶心叶鸾本就是苗条型的美人了,这几天折磨下来,她的脸更是苍白许多。
傅明夏很是心疼她,他心中烦躁,想着一定要换个新大夫来。
人就是这样,当没人疼你的时候,你什么都能忍受,叶鸾之前就是那样。可当你知道有人很在乎你时,你就总忍不住向他抱怨,向他传达自己的心情。虽然傅明夏嘴上总是表示“我不关心你啊”,可他做的那些事,确实是为了叶鸾好的。
叶鸾才不到十六岁,她很需要人宠的。
看到傅明夏不说话,叶鸾继续抱怨,“怀孕好辛苦,听说生孩子也好疼,你还要我学这个学那个,还要我去见那么多不喜欢我的贵人你好狠心啊,明夏。”
傅明夏一愣,他明明觉得自己是为了她好,怎么到她嘴里,自己变得这么可恶?他看她脸色,“你要实在不喜欢,就不用去见那些权势贵族了。”
“呃”叶鸾一滞,她不是这个意思呀,她只是想让他说几句好话而已。当然,傅明夏这种实务的好话,实际上比那种“我很心疼你”更让人心中感动。但是叶鸾才不是那种没法帮他、还要为他添乱的人,要当傅明夏的妻子,她得配合他的身份啊。叶鸾摇头,“不行,我得去,我都学了这么久的规矩了,不出去让大家看看,我不就白学了吗?”
傅明夏看女孩儿笑得满不在乎,但脸色那样苍白,让他心中更是软了一小片。傅明夏抱着她,沉默半天后,道,“阿鸾,你是不是很不喜欢京城这些人?其实我也不喜欢。”
叶鸾看他,等着他要说什么。
傅明夏垂下眼,扶在她肩上的指关节压得发白,声音紧绷,“如果,你愿意的话等你生产后,就跟我去边关,我父母曾经住的地方”
叶鸾打断他的犹豫,“我愿意的。”他说话迟疑又缓慢,已经将他心中的不安传达出来。叶鸾想到,他所说的地方,就是他们王府曾经在的地方。
叶鸾问他,“夫君,发生那件事后这些年,你回去过吗?”
她感觉到身下的男子身体绷着如石头,他的呼吸瞬时沉重,将要发作的模样。叶鸾连忙搂紧他,轻轻亲吻他,柔声告诉他,“没事的,都过去了夫君,你都跟我说了那件事,难道不能跟我讲讲家常吗?”
在女孩儿软软的抚慰下,傅明夏的情绪被安抚下去。他哑声,“没有,我没有回去过。”
“明夏,你一定喜欢过梅落吧?”她想,一定是喜欢过的。
傅明夏沉默,那些年的事情,现在想来,还是噩梦一样。身体里有座火山,让叶鸾每说一个字,他就想发作,想让她闭嘴。但是叶鸾紧紧地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说许多许多话,让他不要紧张。
她一直跟他说,都过去了。
傅明夏淡淡道,“喜欢过的。”那些喜欢,却太久远了。现在,更像是傅明夏的耻辱一样,让他羞于提起。少年时的傅明夏,自认为就算他没有跟梅落耳鬓厮磨地亲昵过,夫妻之间的情分,也该有的。只是梅落却不当回事,她那样对他。
叶鸾并不意外,她问他,只是想知道他的过往而已。傅明夏除了恨,对梅落不可能有别的感情了。叶鸾也不用去嫉妒,她只是心中无比怜惜,揉着他的太阳穴,一直小声安慰他。
叶鸾心中,有些恍惚,感到一针针扎得生疼。他的痛苦,原来可以让她感同身受吗?当年啊——梅落做的何等绝然。
傅明夏的父亲镇守边关,他也在那里长大,后来更在那里迎娶梅落。可是后来,那个小镇,成了傅明夏的噩梦所在。它是他的妻子背叛他的地方,也是他父母和全镇百姓的埋骨之地。
从此后,傅明夏长留京城,再不回去。即使他依然征战四方,也不再靠近那块地方。
十年多了,傅明夏从来没有去看过父母。因为他还面对不了过往的惨烈,他还没有让整个相府陪葬,他一回到那里,可能会控制不了地想起当初。
但是,叶鸾到了傅明夏的身边。
傅明夏静静地抱着这个女孩儿,默默地想着:她会是他一辈子的妻子吧,她会代替梅落曾经造成的伤害的。叶鸾很好的,她虽然是相府小姐,可她即使在知道身世后,也没有表示过要去相府看望,她甚至跟他讲,她永不会和相府扯上关系。
傅明夏心中挣扎:叶鸾是可以让父母满意的儿媳,对吧?
叶鸾笑着说,“我是你妻子,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如果你愿意回边关的话,我肯定和你一起啊。而且不用应付京中这些达官贵人,我很高兴呢。”
傅明夏道,“那里很苦,风沙大,生活没有京城方便,伺候的人也很少”
叶鸾堵住他的嘴,让他发出短暂的一声“唔”。这个吻由叶鸾诱导,很是缠绵。等亲吻结束,叶鸾和他额头相抵,两人的气息紧促地缠在一起,叶鸾微笑,还真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呢。叶鸾用手指描摹他唇侧,对他笑得俏皮,“夫君,现在知道我的心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