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鸾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小声,“哦。”他告诉自己他叫什么作甚?
傅明夏表情自始至终没变过,“此后,你便是我傅明夏的妻子了。”
“好的”叶鸾先恍惚地答应下来,然后才觉得不对劲,猛地跳起,撞上他硬得跟石头似的身体又摔下去,特别滑稽。但她完全顾不上这个,扶着自己额头,高声,“什么?妻子?我?你不杀我?”
傅明夏一边眉高高扬起,似笑非笑道,“妻子和死亡,你可以选择。”
“呃,好吧,妻子。”叶鸾特别识时务,看他无不满意的表现,自己百爪挠心,好生迷惘。她观察着他的神色,小声抗议加打听,“那个,你刚知道我的名字,就决定我是你的妻子了,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你不知道我的过去,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了解我的性情和喜好”
看他又开始厌烦,叶鸾赶紧结束自己的建议,小声,“我就是觉得,如果你坚持,我们不如先互相了解了解,你再决定我是不是你的妻子好不好?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怕我太糟糕,不能让你满意。”
傅明夏扬唇笑,是那种很刺骨的感觉,他掐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和自己对视,“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知道名字,还不够么?”
叶鸾愣住,是呀,如果真心相爱,知道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只要看一眼,就能确定他是谁了。
转瞬,她的脸色更苦了:自己讨傅明夏的喜欢吗?她真没看出来呀。他喜欢她哪里,她一定改掉,消失在他眼前。
傅明夏讥诮问,“你不会以为我是喜欢你才要你做妻子吧?”
叶鸾美目流光,是了,她想太多了。这个有病的男人,绝对不是看上自己了。就算自己长得很漂亮,前世不也死在他手中吗?所以,他其实是看上自己这张脸了?
傅明夏看着少女脸上神情变来变去,问道,“现在,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叶鸾纤长如羽的长睫盖住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唔了一声。他才满意地松开手,往旁边一坐,靠着墙闭目,“我要休息一下,你离我远一些,等我睡醒了,我带你回京。”
“好的。”叶鸾说。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子扔给她,“去找些吃的来。”
“好的。”叶鸾又说。
闭着眼的青年唇角翘了翘,“记住,从此以后叫我‘夫君’。”
“好的夫君。”叶鸾从善如流。
傅明夏很满意,这个少女,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十分地识时务,让他满意无比。可虽然如此,她眼中却有一种倔强和不服输的神情,这往往是最麻烦的。不过没关系,她现在落在了自己手中,等他好好睡一觉起来,总有时间调jiao好她,让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
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叶鸾收好傅明夏扔给自己的银子,故意在他旁边走来走去,在他发火前,赶紧说“抱歉”,飞快逃离了破屋。接下来,叶鸾跑到小镇上唯一有马的人家,连夜拍开门,迎着主子的白眼掏出银锭子,着急道,“我弟弟生了病,我想请大夫来,能不能借你们的马用一下?”
傅明夏给的银锭子分量很足,即使是大半夜的拍门,仍让主人精神一下子就清醒了:分量这么足的银锭子,哪里是他那匹老马值得起的?
他心中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小丫头在骗自己,她要有这么多的银子,还会连一匹马都没有么?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她的事情,自己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要这么大分量的银锭子属于自己!
叶鸾成功借走了马,姿势笨拙地爬上瘦马,胡乱拿起缰绳打了两下,让老马驮着自己赶紧走。天快亮了,叶鸾勉强辨认了一下方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马赶上朝北的方向。
她心中很明白:傅明夏太可怕了,自己一定不要和他呆在一起,更不要做那什么莫名其妙的妻子。她不能去京城,因为似乎京城他很熟。她唯一的机会,是往北走。落梅小镇的人都说,大将军的军队快回来了。如果自己能够得到大将军的庇护,那个傅明夏不至于和大将军对着干吧?
于是,虽然叶鸾从来没骑过马。虽然叶鸾在马上颠得难受,还有一条胳膊一直吊得生疼,但她一直忍着身体的不适,死命用缰绳拍马,让马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离傅明夏那个疯子远一些!
后来,叶鸾便陷入了昏沉中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的简式床上,旁边煮着汤,有一道白衣背对着自己坐在炉子前。她勉强坐起,身体的不适让她嘤咛一声,背对着自己的那个人迅速回头,笑了笑,“姑娘醒了便是无事了。”
他道,“你的胳臂被人卸掉了,我已经帮你恢复了,只是这几天不要乱动,不要碰那只胳膊。”
这个人斯文秀气,眉眼始终含笑,让梦中一直重复着傅明夏那张恐惧的脸的少女精神一松,揉着脖颈,“这里是?”
青年微笑,“这是军营,有小兵探路时看到你昏睡在马上,告知了我,我便救了你。”温柔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你是遇到难事了对么,那便跟着我们走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
☆、虎穴
多么善解人意的公子!
经历了傅明夏的冷言冷语和力量镇压,乍遇到这青年的好声好气,叶鸾特别感动。她真想拉着傅明夏过来看看——“你看,这才是对待一个弱女子的正常男人的态度。你知道我面对你时有多辛苦么?你知道你一抬手,就卸掉我一条胳膊有多痛么?和人家比起来,你一点都不男人!”
叶鸾挣扎下床,向陌生公子道谢,“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陌生男子怔一下,口中喃喃着“将军”,在少女澄亮的明眸中,他敛去自己眼中的深思,笑道,“在下杜成思,并非大将军。”
叶鸾微愣,接着有些担忧,“杜、杜公子救了我一命,小女子没齿难忘,但我留在这里,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要去跟大将军请示?”
杜成思摆手笑,宽慰她道,“大将军进京述职,咱们留在这里,是不用跟随的。这里目前算我的地盘,姑娘放心,我既然救了你,绝不会弃姑娘于不顾。”
叶鸾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古怪,似有不妥。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已到了山穷水尽之处,他能图自己什么呢?她的美貌么怎么可能,这位杜公子一看就是正人君子,绝对不是傅明夏那样的卑鄙之徒。
“多谢杜公子!”叶鸾真心道谢。
以后的几天,她便留在这个满地都是男人的军营里养伤。军营这样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少女,还是那种一颦一笑都动人的少女,这帮大老爷们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行事了,不用操练的时候,便纷纷打听杜成思这是在做什么。杜成思真是个体贴的人,恐那些军士打扰,让叶鸾不自在,特意吩咐无他之允,任何人不得靠近叶鸾休息的帐篷。
叶鸾一边养伤,一边打听着各种消息,才得知,原来杜成思,是军中的医师,常年跟随大将军身侧,基本只看照大将军一人的身体。叶鸾有些受宠若惊,因她几日来,喝的药什么的,全是杜成思亲自熬的。
叶鸾不安问他,“杜公子这样,大将军不会生气吗?”
杜成思还未回答,旁边一小兵就快嘴道,“叶姑娘完全不用担心,先不说将军不在,便是将军在这里,他也是极为大度之人,不会在意这些。”
叶鸾垂眸,笑了笑。
但隔了几日,她因整日里觉得昏昏沉沉,便想出去散步一下,却发现因为杜成思日日为她煎药,军营中已经到处传着杜成思在追求自己。叶鸾小脸刷地就红了,无措地站在那里,大眼睛漆黑迷惘。特别被叫来陪她的一个嫂子赶紧喝道,“不许胡说,叶姑娘还要嫁人呢!”
那些将士们嘻哈一笑,三三两两地散开,却都向叶鸾投去暧·昧的眼神。叶鸾没有注意到这些,她只是听到嫂子说起“嫁人”,突然想到傅明夏跟她说过的话,他说她从此就是他的妻子了不知为什么,叶鸾觉得心中极为不安,乱糟糟的。
恹恹回到帐篷里坐下,叶鸾脑子里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临死时的模样,这一世重生的地方,见到傅明夏的惊恐,还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萦绕在她心头。
叶鸾有些被自己吓着:忧伤?她以为自己向来很坚强的,她怎么会有忧伤这样的情怀呢?
灯火在帐子里轻轻摇曳,火光下的白衣少女,乌黑长发散下,顺着巴掌大的小脸。因为生着病,她脸色苍白,神情懒怠,曲腿坐在床边,淡如烟霞的柳眉蹙着,灯火的微光照在她乌黑的凤眼中。便只这样坐着,已经十分美丽。
就如当年那样
杜成思进来帐篷时,看到的便是如病西施一样的少女,神情有些恍惚。还是旁边伺候的大嫂咳嗽一声,少女回过神看到他进来,苍白的小脸上绽放一朵笑花,“杜公子,您来啦。”
杜成思微微点头,坐下为她把脉,“叶姑娘身体已经差不多好了。”
叶鸾道,“可我还是觉得精神不好,昏昏沉沉的。”
杜成思柔声道,“无碍,休养几日便好了。”见叶鸾怔怔看着自己不说话,那明亮直接的目光,让他脸上都不禁滚烫起来,咳嗽一声,“叶姑娘?”
叶鸾突然问他,“杜公子,我今天出去,他们都说你在追求我,是真的吗?”
杜成思一僵,本来只有些滚烫的脸,这下是真的红透了。他慌张作去炉边熬药的动作,却才起身,就被自己的长衣摆绊住,差点跌倒,旁边伸出一只素白的小手扶住了他。晕晕然的,他听到少女的轻笑声。
蓦然回头,看到叶鸾眉眼飞扬,本有些抑郁的神色一扫而空,转为开怀。
看着这样的丽人,杜成思不禁伸手扶住她的手,她微微一愣,笑容停住了。
叶鸾心头有些慌乱,看到杜成思专注地望着自己,她垂下头,只听得他坚定沉稳的声音,“如果我说我确实爱慕你,叶姑娘会如何?”
如何?
叶鸾心中并不知道。
她突然问他,不过是那件事压在心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而已。若他真的欢喜她,她便该接受么?
别的少女这个时候是怎样心情呢?也像她这样,心跳如擂,面色赧红,却又有丝不安和难过么?
杜成思见少女只垂着头不语,以为她是害羞,才要又问她,就见她仰头,忽地转了话题,“杜公子,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或许是因为我心头另有一事,比起我自己来说,更为重要。”
这个年纪的少女,八成是害羞吧?
杜成思了然,放开了她的手,笑着点头,“不知道叶姑娘的另一件事是什么,杜某能否相助一二?”
叶鸾问,“公子听说过利州么?那是我的家乡,我离家多日,不知道家乡现今如何了。”
杜成思神情诧异,看了她半晌,慢吞吞道,“你说起旁的,我或许不知,但你口中的利州,我却知道。很多年前,那里发成了一场洪涝,死了很多人,惊动朝野。这些年,利州的人早就搬离那里了。”
叶鸾呼吸急促,抓住他的袖子,“你胡说!怎么可能”在杜成思歉意又怜惜的长久注视下,叶鸾慢慢冷静下来,低下头。好一阵子,她才颤着声,“什么时候发生的洪涝呢?”
杜成思想了半天,“有十年了吧。”
叶鸾呆呆坐着,半晌再没说话。杜成思望着她,她只那样不言不语,也不哭不闹,比起那些哭得歇斯底里的女人,反而更让人心疼。他似下了决心,扶住她瘦弱的肩膀,强迫她抬头看自己。在少女不解的目光中,他沉声,“叶姑娘,这话我本不想说,但或许利州不是你的家乡。”
“怎么会?我从小就在那里长大的!”叶鸾反驳。
杜成思平静道,“利州洪灾有十年了,按姑娘的年纪,今年不过十五六。也就是说,当年发生洪涝的时候,你只有五六岁。当年朝廷派人去利州救人的时候,并不曾碰到什么五六岁的小姑娘。”
叶鸾道,“那是因为、因为”因为或许哪里出了错,就像她本来已经死了,却又活过来一样。她重生后的时间,应该并不是她当年出事的时间才对。可是这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她怎么能跟外人说呢?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她到底回到了什么时候?弟弟还在么?
杜成思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放柔声音,“那自然是因为,你本就不是利州之人。你原来该是大家闺秀”
什么叫她原来该是大家闺秀?
不由自主的,叶鸾脑中又开始闪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种似乎要透到骨子里的哀伤,席卷了她。只一瞬,便让她泪水盈睫,怔怔滚落桃腮。可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
杜成思叹息一声,便要搂她入怀。倏尔一阵寒风吹进来,一声剑鸣锐利,眼前有什么闪过,杜成思一声闷哼,弯腰扶住了小腹。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而无声落泪的少女被一个力道拉起,跌跌撞撞地撞在一个冰冷的怀抱里。她没来得及想什么,只看到杜成思一手鲜血,心里头就开始涌上慌乱,想奔过去扶他,“杜公子”然后,一把剑,架在了她脖颈上,叶鸾登时僵住。
她转头,对上幽静若海的眸子,噙着对她的无声嘲笑。她颤声,“傅、傅、傅”
他的剑,往她脖颈压一分,疼痛感立显。叶鸾脱口而出,“夫君!”脖颈上的剑才停了下来,没有更深一分。叶鸾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虽然她病弱的身体被闹得摇摇欲坠,可在傅明夏面前,她不敢“坠”。
作者有话要说:
☆、沉夜(上)
帐篷中气氛僵持,叶鸾被傅明夏拿剑威胁,杜成思痛苦地抱着自己被刺了一剑的小腹。微弱的烛火在风中摇晃,像不定飘摇的命运一般。
叶鸾被傅明夏压在怀中,算是背对着傅明夏,面对着杜成思。她看杜成思只顾着忍痛,急得不得了,飞快地给他递着眼色,暗示他快想办法啊,把这个强行进来的陌生人斩除才好。她之所以不敢叫“救命”,一是因为她不了解军营的步兵情况,二是她的小命还捏在傅明夏的手中。但杜成思不一样啊,身为军中医师,总该有点儿手段吧?
叶鸾一边冲那个无视自己的杜成思做眼色,一边结结巴巴地跟傅明夏说话,争取时间,“夫君,你怎么来啦?这里很危险的,你不该来这里的。”
傅明夏居然接她的话了,嘲讽道,“那你是怎么跑这里来的?不会是被人劫持过来吧?我一睁眼就不见你了,可真是担心你呀,娘子!”他最后的“娘子”二字,咬得极重,简直要人怀疑是他有多恨自己的妻子。
叶鸾是可以出口编谎言骗他的,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她衡量半天,觉得挑衅他的结果,自己会死得很惨——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性格太阴晴不定了。她苦着脸,表情僵硬地看着对面的杜成思:杜公子,你真的不考虑做点儿什么吗?大半夜的让人这么顺利地摸到帐篷里,你都不为军营的安危担心吗?
杜成思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他们,虚弱道,“将军。”
“!”晴天一道霹雳,打在叶鸾头顶,炸去了她的三魂七魄,只让少女木傻地瞪大了眼。
傅明夏淡淡“嗯”一声,收了剑,拉着叶鸾,“她以后就是我的妻子,你记住了。”
杜成思愣了好久,目光复杂地在少女脸上转了半天,神色有些苦顿,却勉强笑道,“属下不敢反抗将军之令,只是这位姑娘,将军并不了解她,将军或许只是认错了人,她并不是”
傅明夏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她叫叶鸾,今年十五,和我在落梅小镇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我遇见她在先,而你在后,你还说我不了解她么?杜成思,你那点儿心思,少在我跟前耍弄。”
叶鸾面无表情,随他怎么说吧,连她十五岁,他都编出来了,且还蒙对了。可是在杜成思黯然的目光看过来时,她突觉得有些心虚。这个年轻公子,前不久还爱慕自己来着下一瞬,自己却成了他长官的妻子。
杜成思低声,“属下明白了。”
傅明夏看他一瞬,转身便大踏步走出帐篷,飒然凌厉,如入无人之境。叶鸾举手无措地在原地站半天,请教道,“夫君,杜公子受伤了,我可以留下来帮他么?”
杜成思捂着小腹的手一颤,嘴角难看地扯了扯:叶姑娘,你是真的想害死我吧?当着自己夫君的面说要照顾另一个男人。但虽那样想着,他却一言未发,只静静地等待着。
傅明夏道,“可以。”
叶鸾未及欢喜,便听到他下一句,“你的尸体可以留下来陪他。”
叶鸾赶紧头都不回地离开帐篷,追上他的脚步,笑道,“夫君,我只是开玩笑啦,自然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留在原帐篷的杜成思把叶鸾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也有一丝黯然: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性格么?并不是在自己跟前表现出来的温柔善良?呵,这个小丫头,好剔透的一颗心。
傅明夏在军营里闲庭信步般,想去哪儿便去哪儿,遇上的将士都向他问好,他也淡淡点头。叶鸾追他追得气喘吁吁,却也不得不绝望地接受现实:原来他真的是大将军哎。
自己好傻,原本是想躲开他,结果撞到了他的眼皮下。呜呜呜,可是不是说大将军为人很好么,傅明夏性格明明阴暗无比,哪里像大将军了!
终于到了一个帐篷里,叶鸾跟进去,又红着脸出来了。里面有烧好的热水,他要洗浴,可都不跟自己说一声。不过说起来,他脱光后的身体,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可是真的,呃,挺好的。
叶鸾捂住了通红的脸,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她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得想一会儿怎么跟傅明夏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夫人,你怎么不进去啊?”一个小兵看她站在帐篷外吹冷风,很讶然。
叶鸾强笑,“外面挺凉快的,我想冷静一下”
她话没说完,傅明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进来。”
叶鸾一僵,当着小兵的面,商量道,“我能不进去么?你不是在洗浴么?”
里面再没有声音了,叶鸾开始不安,在小兵的注视下,尴尬一笑,弯腰进了帐篷。一进去,她就被一股大力袭击,压在男人怀里。
傅明夏盯着怀里的少女,一字一句,“叶鸾,不要总是考验我的耐心。”
叶鸾觉得好委屈,眨巴着眼睛,“我不是啊。”她眼睛飞快一扬,见他长发潮湿披散,已经穿上了单衣。
傅明夏眯眼,“你又有什么理由?”
叶鸾想了想,小声道,“别的夫妻,夫君不是都会让着娘子么?我刚才站在外面,你说话我不听从,实在是因为有人看着,我不好意思你难道没听说过‘夫妻情趣’吗?我这就是。”
傅明夏黑曜石般的眼睛看着她,慢慢放开了她。叶鸾松口气,擦把额头上的汗,居然糊弄过去了呀。又听傅明夏说,“去洗浴。”
“好。”叶鸾不动。
傅明夏也不动。
叶鸾开始觉得不对了,“那个,我就在这里洗?”她指着旁边的木桶,颇为不可置信。
傅明夏看着她不语。
叶鸾声音发颤,“用你的洗澡水洗?”
“你似乎有意见?”傅明夏反问。
叶鸾难过地低下头,“没有的。”她果然不该对傅明夏抱有期待,他本来就很失心疯,没有杀掉她,还让她做妻子,这已经算是傅明夏式的“怜香惜玉”了。不过是让她用他的洗澡水洗浴,她该感恩戴德才对嘛。
果然傅明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对你识时务的奖励。”
叶鸾难过道,“谢主隆恩。”
傅明夏那张冷淡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不识字?‘谢主隆恩’不是这样用的,我不是皇帝。”
叶鸾心想,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皇帝,你是大将军嘛,难道你听不出来我是在讽刺你吗?我虽然不识字,可那不过是因我出身不好,我有听弟弟念书的。
傅明夏接着说,“我是皇帝的弟弟。”
“”叶鸾木了。
傅明夏难得好心情,“所以你要说‘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