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到蜥蜴老板拉长的声调,宋初抬起头。
“如果那个人真的倒卖出土文物的话,你能不能法外开恩,如果他身上有什么宝贝的话…”
宋初翻了个白眼儿:“你就知足吧,小心我把你的龙环也给没收了。”蜥蜴老板撇了撇嘴,拿着龙环转身进了里屋。
也该是那家伙倒霉,宋初等了一个小时,还真把那人给等来了。那人是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男人,长相猥琐,用宋初的话来说,就是“贼眉鼠眼”。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穿得一副社会精英的样子,坐在了角落里,偷眼看着酒吧里的客人。
宋初随手拉住经过的侍应生,微微扬起声音:“你们老板呢,不是说有好货给我瞧瞧?”
侍应生一脸茫然,那男人却是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在侍应生离开之后,慢慢摸了过来,坐在宋初身边,点了一杯酒。酒上来之后,男人却不喝,推到宋初面前:“不知在下是否有荣幸,可以请小姐喝杯酒?”
宋初瞥了他一眼,提起一侧唇角,嗤笑一声,端起自己的酒杯:“不好意思,我不喝陌生人的酒。”
男人呵呵一笑:“多聊几句,不就不算陌生人了吗?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宋初撑着脑袋趴在吧台上,一副微醺的模样:“和你有关系吗?小蜥蜴,快出来!”老板迟迟不出来,宋初已经开始喊了。
“噗!”不远处的位置上,夏青差点喷出口中的酒水,吓得他身边的公子哥儿往一边缩了缩:“我去,你干嘛呢?”
夏青放下酒杯,擦了擦嘴角:“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下,你们继续玩儿。”
男人揉揉耳朵:“小姐,你叫老板…什么?”
“小蜥蜴啊。”宋初喝尽杯中的酒,又要开始喊,吓得蜥蜴老板赶紧从内室中跑出来。
不巧的是,夏青也到了宋初身:“宋初,你还好吗?”
宋初心中暗骂一声多事,回过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夏青:“我好与不好,和你有关系吗?走开!”说完,宋初继续扯着蜥蜴老板的袖子,“说好的宝贝呢?”
蜥蜴老板十分配合地接腔:“宋初啊,我要给你看的宝贝也就那样,你旁边坐着的这位身上才有真宝贝。老薛啊,这位宋小姐对古玩很有兴趣,你们可以多交流交流。”说着,还对这位老薛使了个促狭的眼神,老薛立即心领神会地点头。
“我今天带来的,还真是一件好东西,听说过瑿珀吗?”
“瑿珀?”宋初和老板都还没开口,倒是夏青出了声,“瑿,琥珀最贵者,值黄金五倍价。”
老薛竖起大拇指:“哟,小伙子这是行家啊。来瞧瞧,我今儿带来的可是辽代的瑿珀串珠,颗颗圆润,大小一模一样,绝对的好东西。”
老薛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串红而微黑的手串静卧其中。宋初挑起手串,对着灯光看过去,手串呈现魅惑的红色:“好东西啊。”
《本草纲目》中言,古来相传松脂千年为茯苓,又千年为琥珀,又千年为瑿。虽然我国作为历史悠久的文明大国,利用琥珀制作饰品的历史悠久,但是瑿珀却十分难见,像这样的瑿珀串珠弥足珍贵,世间稀有,绝对的好东西。
“好东西吧。”老薛眉眼飞舞,一副骄傲的模样,“有没有兴趣收藏?价格绝对公道!”
夏青也低着头看着宋初:“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买下来送你。”
宋初斜觑夏青一眼:“不必了,我们还没有那么深的交情,我自己买就行了。不过,”宋初顿了顿,“这东西这么难得,薛先生是从哪里得来的?来历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买,万一再牵扯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老薛赶紧截断宋初的话:“我的东西都是家传的,我们家祖上有些钱财,又爱好这些东西,收藏了许多。可惜传到我这一代,家财已不剩下多少,我又是个好吃懒做的,才会拿出这些东西来倒卖,绝对正经来源。”
“原来如此,”宋初摩挲着瑿珀手串,“我本来也是做这一行的,与其让这样的好东西落到旁人手中埋没了,倒不如我买下来。你出个价吧。”
“宋小姐爽快,我就当交个朋友,这个数怎么样?”老薛伸出两根手指。
宋初伸出一只手指摇了摇:“薛先生,看来你不太懂行情啊。虽然瑿珀在古籍上被吹嘘得天上有地下无,现在也多把它当做珍宝看待,但是实际上收藏价值多少并不好说。薛先生今日拿出的这瑿珀手串,确然是瑿珀无疑,但是成色却算不得上乘,这个价格,恐怕有些虚了。”
老薛脸色僵了僵:“那宋小姐觉得什么价格合适?”
宋初眯着眼看他,伸出一根手指:“我也不欺负你,这个价格买这样一串瑿珀,我已经算是冤大头了。”
老薛刚想继续讲价,却突然瞄到宋初身后夏青的眼色,咽下了冲到嘴边的话:“得,遇到行家了,算我老薛不走运,怎么交易?”
宋初歪了歪脑袋,她压价压得厉害,还以为这位老薛必然会跟她纠结几个回合,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同意了,兴许是真的急着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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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寻宝兽(2)
宋初自己的账户上当然不会有这么大一笔钱,不过文物修复处的官方账户上却是有的。交易完成之后,宋初提出要一张老薛的名片,方便以后联系交易。老薛当然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可以长期合作的顾客,忙不迭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薛先生原来是业务经理啊。”
老薛全名薛贵平,本职工作是一家销售公司的业务经理,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推销的…不过在宋初看来,他的业务技能似乎有所欠缺。
老薛心满意足地离开之后,夏青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一只手托腮看着宋初:“宋初,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男朋友不会担心吗?”
宋初掩唇打了个呵欠:“夏青,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一件事。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我帮了你一次,你也帮了我一次,算是两清,我们之间并不应该有更多的交集。你,没有任何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说得好!”酒吧门口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掌声,叼着烟的王毅带着路易斯和陈彻刚刚走进来。
宋初揉了揉鼻子,拎起自己的包:“啊,都这么晚了,我该回家了。”众人都是一脸黑线,这态度转变得似乎有点太快了。
第二天,苏木手里捧着一杯豆浆刚刚踏进文物修复处的大门,胸前的口袋里就被宋初塞了一张名片:“这个人倒卖出土文物,查查他的行迹和社会关系,说不定可以钓出大鱼。”
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宋初突然停了下来。从梁京墨失踪之后,休息室几乎没有再被使用过,平时门都是关得紧紧的,今天却突然打开了一丝缝隙。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宋初缓步走到休息室门前,伸手轻轻推开半掩的木门。
吱呀声后,迎接宋初的是一片寂静。里面一切如旧,并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宋初敛眸,暗嘲自己疯魔了,梁京墨要是回来,怎么会不联系自己,还要躲在休息室暗戳戳等她自己发现?
宋初正要转身离开,却在回身的瞬间看到门边依靠的身影,离家出走许久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不敢上前,惶恐地回身撑住墙壁,害怕眼泪落下的时候,眼前的只是虚幻的泡影。
身后有人缓缓贴近,两只手臂撑在宋初身体两侧,有人的下巴搭在了她的肩膀,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初,你似乎…不太欢迎我回来。”
宋初猛然回身,双臂紧紧箍住男人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办公室门口,围观群众看到这一幕,皆是会心一笑,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回到自己的岗位。不管怎么说,梁老大回来了就好。
“嗯,团子呢?”在办公室内找了一大圈,章邯终于忍不住问了。团子虽然平时也会出去溜达溜达,但是早晨是一定会在文物修复处露面。但是今天,团子却迟迟没有出现。
梁京墨眯了眯眼睛:“团子被我扔去千慧寺了。”
“千慧寺?为什么?”连带着宋初所有人都用不明所以的目光看着梁京墨,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回来就把团子给扔了。
梁京墨敛眸:“我觉得它有些焦躁,想让它修一修佛。”
“我也觉得它最近有些焦躁,修佛好啊,修佛好。”宋初毫无原则地应和梁京墨的话,看得众人无言以对。
苏木忙活了半天,终于把关于薛贵平的消息查了个七七八八。薛贵平也不算胡说八道,他们家祖上的确算得上殷实,他的祖父在古玩收藏界里也算小有名气。他祖父去世自后,他的父亲开始倒卖他祖父的藏品,所以即使他一直没有什么作为,依旧可以享受相对富足的生活。但是传到薛贵平这一代,家底已经快被耗光了。
“有点奇怪,”苏木摸着下巴咋舌,“薛贵平的父亲挥霍无度,而且好色,离婚结婚十分频繁,除非他们家守着金山银山,否则是绝对供不起他这样挥霍的。薛贵平完全遗传了他父亲的劣根性,不过他至少还有一份正经工作。他的账户经常有大笔收入,应该就是倒卖文物得来的了。”
从薛贵平的父亲开始倒卖家中的收藏品,就算他家祖辈家境殷实,藏品终究有限,到薛贵平手中,应该不剩什么才是,但是根据宋初的说法,却根本不是这样,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把名片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摸摸底细。”
电话打过去,薛贵平很快接了起来,一听是宋初,更是热情。宋初和他寒暄几句,便透露出还想要购入几件藏品的意愿。薛贵平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不过却把交易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
宋初当然不着急,甚至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盯住他。”
正拿着一根蜡烛雕的柳永陡然被宋初拍了下肩膀,差点把蜡烛削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确定,是我去?”
宋初微笑着点头:“就是你。你都回来这么久了,一直也没出过任务,实在是埋没了你的才能。择日不如撞日,就这次吧。你说对不对,梁老大?”
梁京墨一直含笑看着宋初,闻言点了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他人面面相觑,楼半夏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
“半夏,零食没有了,陪我出去买点儿呗。”宋初也不等楼半夏答应,直接拉着人就往外走,根本不给楼半夏拒绝的机会。
出了门,宋初放慢了脚步,松开楼半夏的手:“你也看出来了吧。”
楼半夏拍拍宋初的头:“我原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发现的。”
“怎么会呢?”宋初摇头,“别人都可以认不出他,我不可以。”
“你准备怎么办?”
宋初深吸一口气:“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吧。”
“这才是你要让柳永去监视薛贵平的原因吧。”楼半夏微微一笑,“你觉得,这会是谁的手笔?”
宋初脑海中闪过冥王阴蜇的眼神,却又摇头否认了这个可能。冥王玩儿手段,向来都是从明面上来,就是他们这些帮他处理一些阴司案件的鬼使,冥王也从一开始就公告众鬼,从未藏着掖着。
宋初和楼半夏买了零食回去,梁京墨已经不见了踪影,李双和苏木各自做着事情,柳永也已经出去了,章邯进了工作室。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却让人觉得气氛怪怪的。
“你们这是怎么了?”楼半夏撑在李双面前。
李双撇嘴:“你们走了之后,梁老大说我们整天跟废物一样无所事事,让我们以后轮流去千慧寺静思修行,为众生祈福,还把我的化妆品给锁起来了。你们说梁老大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苏木冷哼一声:“呵呵,双儿,你还是太天真。真的梁老大,会让宋初也跟我们一起轮流去千慧寺吗?”
李双瞪大了眼睛:“对哦!那这个梁老大岂不是…”
宋初捂住她的嘴巴:“心里知道就行了,别咋咋呼呼的。先不要揭穿他,千慧寺也要特别小心,我估计,那里应该有些蹊跷。半夏,你去找一下玖樱,让她帮忙找团子。苏木,你去特别行动处一趟,跟王毅知会一声,我们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
楼半夏点了点头,指了指工作室的方向:“我记得最近没有要修复的文物啊,他干嘛呢?”
苏木皱了皱鼻子:“梁…梁老大让章邯把库房里的东西清一清,做一遍维护。”
“这倒是真的,”宋初点头,“库房里的文物是该维护一下。”
“然而梁老大要我们在三天之内完成所有的文物维护。”李双摇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尤其当他们这个文物修复处真正的行家只有章邯的时候,“要是三天之内不能完成的话,我们就得被关禁闭!”他们几个,基本上都是半吊子。现在还有案子在手上,虽然说并不急,但是这也太为难人了。
宋初皱眉,这个假冒的梁京墨一上来就搞这么多事情,到底是想干什么?
“明天,我会去千慧寺。半夏,一定要让玖樱在明天之前找到团子的下落。”
当梁京墨再次出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恢复了寻常的表情,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晚上下班的时候,梁京墨提出要送宋初回去。宋初笑着应了下来,在背后比出一个手势,让众人不必担心。
假梁京墨并没有做出什么对宋初有威胁的行为,只是将宋初送到楼下之后,拉住她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宋初强忍着不适没有一脚踹开他,进了屋便冲到洗手间搓洗着自己的额头。
不久,王毅打来电话确认她的安全。挂了电话,宋初长舒一口气,只能期盼着能尽早查清这件事,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然而,楼半夏那边却始终没有传来什么好消息,直到晨光微熹,宋初才接到楼半夏的电话。
即便是玖樱,也没能找到团子。
千慧寺依旧是老模样,竹安也照旧人模狗样。宋初在蒲团上盘坐,问道:“我听阿墨说,昨天他把团子送过来了,我怎么没看见?”
竹安闭着眼捻着佛珠:“团子自有它的去处,你只需专心静思祈福就可以了。”
宋初的眼神闪了闪:“那潘老呢?我记得上次他跟我说最近收了不少好茶,要请我尝尝的。”
“潘老下山去了,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回来,你下次来应该能够碰见他。”竹安叹了口气,“我们开始吧。”
宋初学着竹安的模样闭上眼睛,双手搭在膝盖上,放空思绪,聆听着竹安吟唱出的经文。宋初敏感地察觉,竹安念出的梵文,似乎与往日听到的有所不同。
事实证明,不是宋初多心。大概半个小时后,宋初逐渐感觉到晕眩,仿佛自己身处虚空之中,落不到实处。身体发软,全身无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似乎有什么,正汲取着自己的力量。火之心察觉到宋初的异常,温热的感觉从丹田处升起,异常的症状迅速消失,如落荒而逃。宋初身边的竹安突然开始猛烈地咳嗽,歪倒在地。
宋初睁开眼,诧异地看着竹安:“你没事吧?”
竹安握着佛珠,咽下喉中泛起的血气:“没关系,刚才出了点意外,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竹安虽然看着宋初,目光却有些抑制不住的躲闪,只是强自盯着宋初而已。
宋初耸了耸肩:“我什么事也没有啊。”
虽然表现得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宋初却知道,竹安恐怕不怀好意。联想到把他们往千慧寺推的假梁京墨,宋初敛眸,难不成假梁京墨和千慧寺有什么关系不成?
看到宋初安然无恙地回来,文物修复处众人都暗地里松了口气,同时也接到了宋初给他们的警告。现在敌在暗我在明,被动的地位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对方露出狐狸尾巴。同时,宋初也在担心,她不知道冥王会什么时候把真的梁京墨送回来。要是真假梁京墨撞到一起,那可就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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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电脑太久了,眼睛有点花…
第一七五章:寻宝兽(3)
虽然有了防备,其他人到千慧寺“清修”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虽然暂时还没有大的症状,但是每次从千慧寺下来的萎靡模样,还是让人忐忑。好在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竟然真的在三天之内完成了库存文物的维护保养工作,其中,宋初的功劳不可忽视。工作期间,众人也发现,假梁京墨似乎很喜欢往库房跑,但是却始终没发现少什么东西,似乎他就是进去溜达一圈而已。
未免夜长梦多,宋初多次致电催促薛贵平,甚至威胁薛贵平说自己已经搭上了意外一个卖家,如果他继续拖下去的话,她会考虑放弃交易。薛贵平一听这话自然是急了,把交易日期提前了五天。
交易当日,假梁京墨提出要和宋初一起去,却被宋初以会引起对方的警惕拒绝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宋初多加小心。
还是约在蜥蜴精的酒吧,薛贵平来得稍晚一些,坐到宋初身边的时候,脸上的汗珠顺着鬓发滴落,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呼呼,总算没有迟到,宋小姐久等了。”
宋初抿了一口果汁,微微一笑:“等一会儿没什么问题,我只希望我的等待是有价值的。”
薛贵平自信地扬起下巴:“我这次带过来的东西,绝对能让宋小姐满意。”说完,还四处瞄了瞄,才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布袋,里面一阵叮铃哐啷响,宋初不由得皱起眉来。
正要打开布袋,薛贵平却又停下了动作:“不成,大庭广众的不合适,老板你还是给我们安排一间包间吧。”
胃口被吊得足足的蜥蜴精差点吐出舌头,麻溜儿地给他们安排了小包房,凑在宋初边儿上瞧着。薛贵平先是在桌上铺了两层布绢,才神秘兮兮地打开了布袋,掏出里面的东西。乍一看,不过是些零碎的玉片。然而,当薛贵平移动了几下玉片的位置之后,宋初的脸色都变了。
“这东西你是从哪儿来的?”
薛贵平还在为宋初的变脸洋洋自得:“怎么样,我说绝对是宝贝吧,这可是我们家最贵重的藏品。”
“放肆!”宋初拍案而起,凌厉的气势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你撒谎也不打个草稿,我想装瞎都装不起来。”
围观的小蜥蜴默默缩到了角落,趁着二人都不注意,打开门偷偷溜了出去。这老薛也是真傻,拿什么出来不好,竟然拿了玉罩面,那可是给王公贵族陪葬用的,妥妥儿地属于出土文物,除了博物馆谁敢收藏呀。
薛贵平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好,哆嗦着往后缩。可惜包间总归就那么点大,他躲也找不到地方躲,跑也跑不出去。
认清这一点后,薛贵平却突然镇定了下来,顶着宋初冷冽的目光站稳:“宋小姐,你这突然发难可不厚道吧。我出东西你出钱,好好做交易,对大家都好。但真要是出点什么幺蛾子,我跑不了,你也讨不了好。”说着,还意图用食指来戳宋初的肩膀,做出“恶狠狠”的模样,却被宋初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在宋初认出玉罩面的时候,便已经给守在酒吧外的王毅发出了讯号,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堵在包厢门口了,随时可以进来拿人。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柳永到现在还没有到,她无法确定薛贵平背后是不是有其他的人。
宋初压下心火:“你卖的这些东西从哪来的?”
薛贵平看宋初的态度有所软化,以为她开始动摇了:“我自有我的路子,只要宋小姐上道儿,以后交易还有得做。你也看到了,我能弄到的东西,别人,几乎是不可能弄到的。”
此时,宋初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三下,这是王毅将要采取行动的暗号。宋初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薛贵平的距离,注意力却没有离开桌上的玉罩面。
一分钟不到,包厢的门“砰”地被人从外面踹开,宋初眼疾手快地扯住玉罩面下的布绢,在薛贵平反应过来之前,玉罩面已经落入宋初手中。王毅一踹开房门,陈彻和路易斯就闪了进来,薛贵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人压在了沙发上。
完全感觉不到反抗的两人兴致缺缺,原本他们以为能抓到什么重要人物,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甚至…长得也不好看,让他们十分失望,连压制薛贵平的兴趣都没有。陈彻翻了个白眼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宋初:“这人一点威胁都没有,你自己动动手指就能搞定,干嘛弄得这么严重的样子!”
宋初抱着手里的玉罩面,微微挑眉:“凡事讲究一个稳妥,万一他有同谋或者他有什么法宝,我一个人岂不是危险?”
柳永跟在王毅后走了进来:“这些天我一直盯着他,却完全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搞到这玩意儿的,他的行踪完全没有可疑之处,也没有和奇怪的人接触。”
“你确定?”王毅皱眉。
从薛贵平之前的态度来看,宋初提出再次交易的时候他并没有足够重量的东西拿出来吸引宋初,那这玩意儿总不可能自己跑过去找他吧。
宋初将玉罩面用布绢包好抱在怀里:“你有进他的住处看看吗?”
柳永“哦”了一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住处,我一直很奇怪。他靠着倒卖文物好歹也赚了不少钱,可是他竟然住半地下室,你们说奇不奇怪?”
“不奇怪!”
“哪里奇怪了?”
陈彻和路易斯对柳永怒目而视,柳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决定闭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宋初轻叹一口气:“你都发现这件事很奇怪了,你就没想过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蹊跷?就没有好奇地进去看看?”
“那地方有股奇怪的味道,我一靠近就觉得浑身难受,所以才没有进去。”柳永很委屈。
路易斯一脚踩住薛贵平的脚尖:“说说呗,你家里藏着什么宝贝呢?”
薛贵平低着头,眼神漂移,不肯说实话:“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家里的宝贝只有古董文物。”
既然薛贵平不肯坦白,他们就只能实地去他家里看看了。然而,听说他们要去搜他的家,薛贵平却没有表现出焦虑紧张的情绪,似乎并不担心他们会发现什么。文物修复处现在有一个假梁京墨杵着,宋初不敢把薛贵平带回去,只能让王毅先把人带到特别行动处安置。而她自己,则带着柳永去了薛贵平的住处。
如柳永所言,薛贵平住的半地下室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某种兽类会有的味道,但是实际上,薛贵平连只猫狗都没有养,也不知道这股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屋子内部的构造倒是精致,但是由于半地下室的阴暗潮湿,却越发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就像…深藏于地下的墓室,让人一进来就觉得浑身不适。
在看到博物架上的摆设之后,宋初更加有这种感觉。博物架上的东西算不上顶级珍宝,却也都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更让人侧目的是,在客厅的桌子和茶几上,还堆放着一些尚未清理干净的古董文物,上面的泥土昭示着它们的来源。
柳永蹲在茶几边拿起一只青铜酒樽:“不应该啊,这些天我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盯着他,他是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的?而且要是通过别的人拿到这些东西,不应该有这么多泥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