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个小插曲,我们继续前行。先到莲花镇,然后沿X462折到东南方向,一直走到五营乡,就算开始接近陇山余脉了。

在抵达街亭之前,还有一个绝好的去处,值得停留,就是大地湾遗址。

抄段介绍吧:“大地湾遗址为新石器早期及仰韶文化早、中、晚各期文化遗址,遗址面积约275万平方米,文化层厚1-4米,距今4900-8120年,是中国西北地区考古发现中最早的新石器文化。”

看着挺枯燥是吧?我们原来也这么觉得,先不说,继续朝前走。我们走过五营乡的五营中学,路左侧出现了一个遗址公园。不要进去,里面建了一堆粗制滥造的原始人遗迹帐篷,不值得看。再往前走十几米,路右有一条岔路,通往邵店村的大地湾宫殿遗址,如果对这方面有研究的朋友大概能瞧出点门道,普通人的话就看个热闹。

我推荐的重点,是继续向前一小段路,在路的右侧,有一个大地湾博物馆。

虽然这个博物馆是建在村里的,有点偏僻,但绝对值得一观。首先它的大门就造型不凡,横过来一长截夯土大墙,一望便知这博物馆的气质。进去以后,要沿墙走上一段路,一层层象征着不同年代的土层展现出来,让你如置身考古现场。

尽管大门略有惊艳,可我们还没摆脱“这是个土地方”的偏见,因为之前的遗址公园太烂了,对这个只有一墙之隔的博物馆,我们没抱什么太大希望。

一开门,我登时就窒息了。

地板是仿遗址现场的多孔土层,色泽暗哑;白墙上刻着毫不张扬的纹饰和文字。投灯的亮度恰到好处,既不暗,也不刺眼,巧妙投射的阴影,甚至还给人一种远古的幽邃气息。整个装修风格低调而内敛,却不失大方优雅,就像那些在考古现场弯着腰勘察的学者们一样,带着学术范儿。相比之下,很多博物馆把展览搞得跟土豪结婚似的,俗不可耐。

我们收敛起所有的轻视,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博物馆里一个人都没有,异常安静。里面的展台陈列风格和门口保持一致,绝对是名家手笔。大到背景板图案,小到展品的底台颜色,构成并不复杂,很简单的搭配,但看上去就是那么舒服。就像一位薄施粉黛的姑娘,衣着简单,但举手投足都带着知性的美感。

有兴趣的人可以去找找资料,这里限于篇幅和主题,就不讲里面具体的展品故事了。总之,嗯,我转了又转,真有点被这个博物馆给迷住了。

我们快逛完,一个担当解说的小姑娘才匆匆赶来。她说这里除了学校和政府机构偶尔组织来参观,平时几乎没人过来。没办法,这里周围没有任何著名景点,也没有方便的直通路线,指望游客们专程跑来看考古,不太现实。那些有兴趣的人,又不是每个人都能自驾过来。实在可惜。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这里人声鼎沸,恐怕那种氛围也就没了。空无一人的博物馆,逛起来才最有味道。

离开大地湾博物馆,我们继续前行。大约走了八公里,正式进入了陇城镇。

陇城镇这个地方,本名叫街泉,因为当街有一口井,井中有泉,名龙泉。后来在井上加盖了一个亭子,故名街亭。在汉代,这里叫作略阳县。

这个略阳,不是汉中西边的那个略阳。那个略阳在三国时代叫沮县,而陇城镇这里,在三国时叫作略阳。有点绕对吧?

陇城镇不大,最繁华的地方是一个丁字路口。路口有一个亭子,亭下有井,但井口被铁板盖住了。亭子四周被摊贩围了一圈,旁边还搁着一堆可疑的石制器物。一个是马槽,另外一个没敢猜。

我之前查资料,说这里还有一块街亭石碑。我在亭子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问当地人,他们也说不清楚。只有一个老人说搬到山上去啦,然后朝南指了指。

我们只好往南边开,转了一圈没看见街亭石碑,只看到一个女娲庙。原来这里宣称是女娲故里,合着女娲和伏羲还不是生在一处的。

我不死心,沿途问了好多人,一路被指点着,稀里糊涂地开出了镇子,顺着一条落满叶子的山沟朝南边开去。开了很长一段山路以后,树林变得繁茂,路的痕迹越发模糊,我们觉得有点不对劲。猛然看前头似乎有个古代遗迹,下车一看:原来是在山梁上有个大洞,洞里头摆着一尊神像,披红挂绿,洞口还放着一个锈蚀的破香炉。洞顶写着仨字儿:“女娲洞”——真是简单粗暴。

我们正彷徨时,看到一辆联通的检修车晃晃悠悠开过来。这是救星啊,没有人比联通和移动的当地检修更熟悉当地情况的了。我挥手招呼他们停下来,司机人特别好,普通话也溜,交流起来毫无滞涩。

司机听完我们的问题,说:“你们走错了。这里是女娲洞,你们想看碑,得往山嘴嘴上走。”(当地话说“山嘴嘴”发音特别地萌)还说通向山嘴嘴的路很明显,新修的柏油路。我问山上有什么,司机嘿嘿一笑,说:“你们去看就知道了。”

于是我们掉头回返,按照司机给出的详细路线,很快找到了上山的路。原来我们思路错了,本以为应该朝荒凉的地方走才对,所以刚才路过这条柏油路就自动忽略了。

这座山并不高,没几分钟就开到了山顶。一上去,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看过了女娲洞,我们觉得街亭古碑一定也是个特别破的地方。可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修缮齐整的辽阔广场,全是方石铺地,气势十足。在广场的正中,是一个仿汉代的亭子,前头摆放着一块大石。广场正对着的,是一条直上山坡的石制步道,两侧整整齐齐栽种着林木。一看就是新栽没几年,树坑之间还露出黄黄的土。

总之,这地方应该是最近才重新修缮过,雄浑大气,气质非凡,跟山下的镇子风格截然不同,反而和天安门的气派相仿。我们凑到大石前看,石上刻有“街亭”二字,再一看落款,大家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习仲勋题”。

这里地势很高,从这里俯瞰陇城可以把地形看得很清楚。加上大地湾那里有一个沙盘,可以更加形象地加深理解。

这一带的地形很有代表性,两侧是绵延不断的大山,中间有一条宽约六公里、长约二十几公里的长凹槽。凹槽底部平而宽阔,中间有一条葫芦河流过,适宜种庄稼、居住或行军,但两侧则被高山牢牢卡死。

这就是马谡所要面对的地形。

我们下山之后,从陇城镇继续向东。我之前查过《秦安县志》,里面说:“东北百里曰高妙山,曰丹麻峪、故丹麻驿也。曰断山,其山当略阳南北之衡,截然中起,不与众山连属,其下为连合川,即马谡覆军处。”

略阳即陇城镇;丹麻驿、断山,都在更东边的龙山镇。这个连合川,也即所谓的街亭古战场,肯定是在陇城镇和龙山镇之间凹槽的某一截附近。这附近的地名如“常营”“大营”“五营”等地名,听起来都有军队驻扎的痕迹。据说在王家川一带,还曾出土刻有“蜀”字样的弩机、刀、矛、盔甲残片等文物,甚至还有一铁锅,铸有“汉大丞相诸葛武侯制”的字样。不过我没见着,真伪不好判断。

我们来来回回在两个镇子之间转悠,不时停下左右观瞧,始终未得要领。GPS地图上倒是标出了街亭古战场的位置,但我不觉得这个位置是准确的。而且我还真去了那个标记地点,和地形不相符。

街亭古战场的地形,最起码得符合一个标准,在凹槽南侧得有一座足够高的山。因为《三国志》里写得很清楚:“谡依阻南山,不下据城,郃绝其汲道。”一千多年了,城池可能消失,河流可能改道,但山体发生变动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没头苍蝇般找了半天,最终锁定了一个叫四方村的小地方。我们开车进村,村里熙熙攘攘都是头戴白帽的回民。我们绕过一座小清真寺,最终登上了一座土包小山。这山已经干裂得不成样子,沟壑纵横,车子上不去,只能步行。

这里不是街亭古战场,但站在山顶,我大体能够看清楚陇城到陇山这一带的地形概况。在一千多年前,马谡一路风尘仆仆,终于也赶到了这里。我想他肯定也会先找个高处,俯瞰整个街亭。

马谡抵达街亭之后,下达的第一个命令,是把高翔派去北边的列柳城,以成掎角之势;第二个命令,也是最为后世所诟病的命令:“舍水上山,举措烦扰”“依阻南山,不下据城”。他放弃了凹槽底部的水源,毅然爬到南边的山上去扎营。

马谡为什么这么做?史书没有记载。但请注意“举措烦扰”这四个字,这代表了他当时的情绪,一种事情正在失去控制的烦躁情绪,以至于频频发出矛盾的指令,让麾下无所适从。他帮助诸葛亮参赞军事,深知街亭对北伐的重要性,绝不容丢失;诸葛亮顶着巨大的压力派他来街亭,老师的信任,也绝对不容辜负。

许胜不许败的巨大压力,让马谡这个没打过仗的新丁指挥官心态完全变了,焦虑、急躁,而且不安。“举措烦扰”与其说是方寸大乱,倒不如说是他在靠不停下命令来找回安全感。

那么什么事让他如此烦躁?

让我们把视线投向陇山的东侧。

魏明帝在听说诸葛亮入侵陇西之后,表现得毫不慌乱。他立刻点出了宿将张郃,以及调拨了五万虎贲精锐,立刻去援助陇西。而他自己移驾到了长安,稳固前线诸将的士气,调遣更多的部队。

而张郃一点没耽误,接任之后,马不停蹄地从长安往关陇道赶。魏明帝和张郃都看出来了,街亭是胜负的重点。谁先抢到,谁就能占据优势。屈指算来,应该就是在诸葛亮袭夺三郡前后的时候。

史书上没明说马谡和张郃这两支部队的出发时间。不过推算来看,恐怕两边抵达街亭的时间差不多,甚至可能是前后脚。

街亭的地形,全在凹槽底部,南北宽度是六公里,几乎都是平地。要知道,这是一段相当宽阔的正面。马谡如果想建立起一条稳固防线,要修建大量防御工事。可张郃的兵锋要比想象中来得快,陇山里响彻着隆隆的脚步声,留给马谡的时间不多了。

马谡是个优秀的参谋,他会做计划。但当情势没按他的计划发展时,他就不知所措了。当这次战事还伴随着巨大的压力时,不知所措就变成了一场灾难。

马谡下令上山这个举动,应该是深受他的老师诸葛亮的影响。张郃已经来了,修筑工事来不及,自己的两万人不能跟魏军硬拼,唯一的办法就是上山,依据天险据守。反正只要我在山上一天,张郃就不敢放心地深入陇西,咱俩对耗,耗过一个月,自有老师过来收拾你——说白了,这就是一个“保持存在”的战术。

这个思路不能说错,可马谡在巨大的压力下,居然把水源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就像去高考的优等生忘带了准考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张郃主攻街亭,分兵郭淮去打列柳城,两处皆是轻松拿下。口干舌燥的蜀汉士兵一个个倒下、溃散。陈寿写史出了名的惜字如金,写到这里,却忍不住用了个形容词:“士卒星散。”

同时星散的,还有蜀国的战略,以及诸葛亮的心。

当时蜀汉在陇西还有数万人,完全可以跟张郃一战。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打败了张郃的五万人,还有魏明帝在长安,可以继续派来十万人、十五万人。街亭的口子堵不住,打赢多少次都是扯淡。

诸葛亮长叹一声,只能退兵,保存实力下次再战。最好的一次北伐,倒在了距离胜利最近的地方。那一幅浮现在脑海里的美丽图景,不见了。

马谡是个软蛋,史书上说他非但没打算回来领罪,反而打算逃跑,但没成功。他如果一跑,诸葛亮的立场会变得非常尴尬。说明这小子不光辜负了老师期望,还根本不考虑老师的安危。诸葛亮对此非常失望。那个在《出师表》里点名称赞过的向宠有个叔叔叫向朗,因为跟马谡关系好,没有举报马谡的出逃,结果被诸葛亮迁怒,罢官回成都,终生未得重用。一贯宠辱不惊的诸葛亮,这次是真气着了。

诸葛亮不得不杀马谡。先帝都说了马谡言过其实,你还敢用,这是个政治问题;你用了,出了大错,再不杀,那就成了政治危机。不过马谡并没像演义里说的那样被当众处斩,而是在监狱里物故。“物故”的意思,指所穿所用的物品都成为故物,是对死亡的委婉说法。这,应该是诸葛亮最后一次为自己的弟子徇了点私情吧。

他从心底,还是痛惜这个学生的,不然也不会在马谡死后为之流涕。

从此,终诸葛亮一生,他再没赌过一次,也再没为任何一个人押上自己的命运,包括姜维。

第十三站 关山度若飞

街亭在陇山之西。我们在街亭古战场凭吊完马谡之后,一过龙山,就进入了陇山的势力范围。

如果单考虑路况的话,我们应该原路返回莲花镇,沿S304北去庄浪县,再向西到华亭县转S203,从安口镇南下陇县。这一路都是省道,走起来比较通畅。不过我们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进,先抵达张家川回族自治县的县城,然后走张良乡、恭门镇、马鹿乡、固关镇这一条线穿越陇山,抵达东侧陇县。这一路都是县级或乡级公路,要把GPS地图比例尺放到很大才能看清。

别看这些地名看起来陌生,甚至有些土气,这条路可是大有来头。张郃驰援陇西,就是从这一条路穿山而过,在街亭击溃马谡。不过……若是讲起这条路的来历和与之有关的名人事迹,张郃根本没资格排进来。

这一条路叫作关陇道,也叫陇坂道,它的东侧起点是长安,走过渭河平原后穿越陇山,西去河西走廊、玉门关、敦煌,连接西域和中亚地区,是汉唐丝绸之路最重要的节点之一。老杨家和老李家赖以起家的关陇集团,“关”指关中,而这个“陇”字,就是说的陇山。

陇坂道在中国历史上太重要了。如果《竹书纪年》里关于周穆王的传说是真的,那么他应该是中原第一人走过陇坂道,驾着八骏去昆仑找西王母。此后秦始皇西巡,也是经此至平凉地区;还有张骞凿空西域、班超投笔从戎、陈汤虽远必诛,都在这条路上留下过匆匆足迹。到了隋唐,这条路就更重要了。从侯君集到玄奘,从苏定方到高仙芝,他们都曾在这里告别中原,前往西域。而天竺的高僧大德们和粟特胡商们走上关陇大道后,都会长舒一口气,漫长的旅途即将结束,东方的长安遥遥在望。

陇山分为两部分,北为六盘山,南为关山,陇坂道即在关山之中。历代诗词里,关于“关山”的描写汗牛充栋,已形成一个固定意象。曹操有《度关山》;《木兰辞》里有“关山度若飞”;江总有“愿君关山及早度”;元稹有“尧年值雪度关山”;李白有《关山月》,王维有“陇头明月迥临关,陇上行人夜吹笛”;杜甫有“迟回度陇怯,浩荡及关愁”;李贺有“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样列举下去没完没了。

这一座被无数将军和诗人共同构建起来的传说之山,我们马上就可以置身其中,亲自体验“关山度若飞”的传奇,光是在脑子里想象就让人激动不已。在这一段旅途里,我已经没兴趣再去谈论三国——相比起丝绸之路的意义,马谡这点破事算什么啊……

我们开过张家川回族自治县的县城之后,首先抵达的是张良乡。据说张良曾在此安营扎寨,因此得名。最初叫张良店,后改名留侯镇,又易名张良镇。说实话,我觉得留侯镇更好听一点。不过此地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停留的地方,一掠而过。

开过张良乡之后,路况一落千丈,道路颠簸不堪,而且时断时续,我们经常因为前方修路而被迫从旁边的土坡上绕行。甚至有那么一两次,道路痕迹变得模糊,我们稀里糊涂一直开到别人家田埂地头,才发现走错了。

就这么走走停停,我们抵达了陇坂道的第二个坐标——恭门镇。这个地方的建造者可是大名鼎鼎,乃是秦国名将、杀神白起。秦昭王时为了开发陇西,命令白起开陇山路,到这里修起了弓门寨,到了民国时改“弓”为“恭”。至今在县城西、北二山上,还有宋代修的白起祠和白起堡。附近还有一个宋代的凤翔府遗址,传说毁于金兀术。

老地方真不愧有老地方的底蕴,随便一个名字都可以上溯到秦汉年间。哪怕现在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镇子,随便一扒拉,就能和无数如雷贯耳的历史、人物事件勾连上。

从恭门镇开始,景色从黄土丘陵开始向山地转变。周围的山体逐渐拔高,但仍旧保留着层次分明的土原风格。从这里开始,我们正式进入关山地区。

恭门镇不光是丘陵和关山的分界线,还是陇坂道的一个大枢纽。从西向东走关陇道,到恭门这里,道路一分为三,分成了北、中、南三线。

北线从恭门向东,走马鹿、羊肚子滩、秦家源,经固关到陇县。固关可是个厉害去处,这附近有一座关卡,汉初所设,本名陇关。太始二年,汉武帝巡游至此,过关的时候遭遇了雷暴,差点没给劈死。于是陇关改了个名字,叫作大震关,后称固关。

中线和北线差别不大,从恭门东去到马鹿,走老爷岭、付汗坪、安戎关、大震关、固关,再到陇县。其实这条路是当年正经的关陇大道,张郃进兵,大概就是从这里走的。可惜如今故道不存,完全湮灭。咱们只能从岑参的诗作里去想象当年的盛况:“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平明发咸阳,暮及陇山头。”

除此以外还有一条南线,叫作咸宜关道。也从恭门走,到马鹿南下长宁驿,然后走驿程沟、蔡子河、鬼门关、骆驼巷、马鞍子、崖付、最后抵达咸宜村,进入陇县。光听这一路上的名字,就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

我们最初的计划,是尽量走中线,访古探幽嘛,实在走不下去了,再回北线也不迟。经常出去自驾游的人都知道,拟定计划最忌瞻前顾后,眼看要进山了还在两条路线之间摇摆不定,那是要吃大亏的。可惜当时车上四个人里,没有一个是驴友出身。

不知道大家还记得没有。数天之前,我们从西和县的秦岭山区杀出之后,周围景色陡变,从湿润繁茂的秦岭山林,一下子变成了黄土高原。可惜当时因为下雨,我们又是一路擦着高速工地过去,没有觉察到这种变化的过程。

现在有机会可以弥补这个缺憾了。

这一带的地貌状况和西和县差不多,也恰好位于黄土高原和山林的过渡带上。今天阳光丰沛、晴空万里,我们车子开得又慢,可以安心地去慢慢感觉这种奇妙的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