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们立刻起哄,“祈学长,给我们来一首情诗!”

祈博禹笑了笑,“可以,但是雅歌都是新郎和新娘对唱的,要我背情诗可以,你们得给我一个新娘。”

堂下起哄声更响。

“没有人自荐,那我就随便点了啊。”祈博禹故意转过身体,“就第八排南面第二个女生吧。”

是温禧。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她身上。温禧双颊泛粉,头垂得更低了。

祈博禹走到温禧面前,依旧是那张含笑的俊脸,“这位同学,委屈你做一回我的新娘。”

他语带双关,温禧感觉到自己快要被各种目光凌迟了,只得低声道,“我口语不好,不想出丑,放过我,好不好?”

祈博禹深深地望她一眼,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欠我两个人情,温禧。”

说完便转身朝讲台走去,一面用清朗的嗓音背诵道:

“我的爱人,我的新娘,

你眼睛的顾盼,你项链的摇动,

把我的神魂夺走了!

我的爱人,我的新娘,

你的爱情多么甜蜜,胜似美酒,

你散发的香气胜过任何香料。

亲爱的,你的嘴唇甘甜如蜜,

你的舌头有蜜有奶,

你的衣裳的芬芳正像黎巴嫩的香气。”

年轻男子的声音像夏日里清凉的溪水,教室里一时静谧的只听见电风扇在天花顶上转动所发出的吱呀的钝响。

“那个女生是谁?我怎么总没注意过院里有长的这么漂亮的女生?”

“漂亮有什么用,没脑子,不过是只花瓶。”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情义三千不敌胸脯四两。”

然后是一阵饱含深意的笑声。

温禧加快步伐,有意选择与下课时分人群相反的方向,努力将那些是非闲话抛诸脑后。

“温禧。”

是祈博禹的声音。

温禧见四下无人,这才止住了脚步,轻声问道,“祈学长,找我有事吗?”

头依旧是微微低着。

祈博禹向前一步,温禧受惊似地往后退了一步。

祈博禹有些受挫似地看着她,“我又不吃人。”

温禧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低低地说道,“我有事,先走了。学长再见。”

“你别走。”祈博禹一时情急,一把抓住了温禧的手,“温禧,我在追求你,你看不出来吗?”

温禧想挣脱祈博禹的手,无奈祈博禹抓的紧紧的,依稀有脚步声在靠近,温禧的脸一下子变的雪白,“学长,我求你放过我,我玩不起的。”

她眼神凄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祈博禹觉得她的眸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像泪,他竟然伸出手去,想接住那滴泪。

温禧往后躲了躲,有些疑惑地又喊了一声“学长”。

祈博禹这才尴尬地缩回手去,心头一片惘然。

脚步声到楼梯口就消失了。温禧微微松了口气。

“温禧,我是认真的。没有任何游戏作弄的意思,请你相信我。”祈博禹年轻的脸庞满是热切,黑亮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对面的女生。

温禧视线微垂,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的干净而圆润,带着健康的光泽,一眼便看出是好家庭出身的一双手。

“学长,谢谢您的抬爱。但是我受不起。”温禧坚定地抽出手,转身离开了。

祈博禹望着温禧的背影,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长T恤,风像白鸽子一样从衣服的下摆钻进去,哪里都钻到了,正轻轻地扇动着翅膀。

温禧真没有想到祈博禹会向她表白,祈博禹,高不可攀的祈博禹,才华横溢的祈博禹,她忍不住微笑着低下头去,这世上又有几个年轻女孩子不虚荣呢?她拒绝他,是因为知道柴门对柴门,木门对木门的古训,恪守本分罢了。

但这些许的愉悦也很快破灭了,他根本不了解她,他压根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他看中的不过是这副皮囊罢了。

女人真是可笑,又要人爱她,又要人懂她。

爱了她的身,还要爱她的心。但实际上,爱她身的无暇考虑灵魂,爱灵魂的,有男人会爱这种东西吗?

温禧苦笑着去车棚推自行车。

从历史悠久的高等学府一路北行就是蔺川市的老城区,每个城市都会有弄堂,蔺川也不例外。温禧顶着烈日奋力踏着自行车,往里仁巷骑去。

里仁巷是她出生并成长的地方,巷子得名倒有几分传奇的味道。据说清末这里出了一名探花郎,嫌弄堂原先的名字不雅,便从《论语》“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里化出了这么个名字。意思是说同品德高尚的人住在一起,是最好不过的事。选择住址不顾环境,哪里能算明智?可惜如今名字后头透着的书香气早已佚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油哈喇子味、木砧板味、尿骚味、煤烟味、脂粉味和汗馊味,混合成了里仁巷特有的一股浑浊暧昧的气味。

正值中午,主妇们都钻在自家厨房里烧烧煮煮,食物的气味从积着油垢的纱窗里飘出来,滞重而粘腻。

温禧在一间油毛毡披垂下来的亭子间门口下了车,将自行车锁在水门汀上。刚要掏钥匙开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吆,今个儿是哪里的风把我们女学究吹回来了?”说话的女人四十多岁年纪,声音又尖又假,向薄片锋刀一般绞磨着人的耳膜。

“妈。”温禧声音低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万银凤哼了一声,扭身进了里屋。

温禧跟着进了里屋,她的母亲正坐在破旧的梳妆台前描眉画眼,她的妆画的很浓,远看倒红是红,白是白,近看却觉得恐怖,炭黑色的大眼圈,睫毛刷的跟苍蝇腿似的。万银凤对着镜子弹了弹嘴角,到底老了,这么一笑,粉都陷在皱纹里,牙齿上黄渍也露了出来。

温禧看着这张脸,只觉得既陌生又厌恶,也许她从来就没有熟悉过这个血缘上是她母亲的女人。视线瞥过墙上的一张放大的照片,是她母亲年轻时照的,看得出来是个美人,烫着时髦的卷发,披披拂拂地坠在肩头,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上是水汪汪的眼睛,眼梢像伶人似地高高吊着,朱红的嘴唇微微吐露一丝缝隙,像在吹兰吐麝。

真可怕,同样一个人,怎么能变成这样。

万银凤睨一眼女儿,“像根木头似的杵在这儿干吗?还不烧饭去?”

“妈,我前一阵子拿回来的那个奖学金的存折你收哪里了?”

万银凤啪地一声拍在梳妆台上,细小的灰尘飞扬开来,她叉腰站起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钱放在你老娘我这里难道还会短了你一个子儿的不成?你把你妈我当成什么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要钱有急用。”温禧面皮红涨,急切地解释着。

万银凤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儿,忽然把脸一沉,“你个死丫头不会叫哪个臭小子污了身子怀了小崽子了吧?”

一种污秽的感觉登时兜头盖脸的袭来,温禧觉得太阳穴那里一阵阵发胀,口不择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晓得轧姘头…”

话音未落,万银凤已经利落地甩了女儿一个耳光,“老娘的事还轮不到你管!”说完拿起梳妆台上的麂皮手袋,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温禧捂着脸,头垂的更低了。

一只苍蝇围绕着她飞了两圈,停歇在了万银凤年轻时候的照片上,远远望过去,就像一粒丑陋的黑痣。

温禧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存折安静地躺在里面,她掀开存折外封,上面清楚地写着余额为九角八分。钱被取了个干净。

就知道会这样,温禧木着一张脸,关上了抽屉。

难怪那个麂皮手袋看着如此眼生,估计存折里的钱通通用在了那上面。

幸好不是头一遭遇到这种事,反正在她家,父亲拿母亲的钱,母亲拿她的钱,她永远是食物链的底层,谁叫他们将她带到这世上,他们是她的造物主,有理由这样。

养育之恩,割肉剔骨也还不了的恩情,天大的恩情。

温禧进了厨房,煤气灶上的钢精锅里还有一些稀饭,应该是早上剩下的,因为没有放进冰箱,已经带上了一点馊味。

温禧加了水,重新开煤气,将稀饭煮透。

蓝色的火苗上端坐着锅,温禧捏着勺柄,机械地搅拌着锅里的稀饭。热气扑在手上,她像无所知觉一般,依旧固执地搅动着。

沸腾了之后,她关紧了阀门,盛了一碗稀饭,默默地吃完了午饭。

晚上温禧到达莫宅大门时,莫傅司正懒洋洋地倚靠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的马车式对开门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手机。

他穿着一件银灰色光泽感的衬衣,下身是深灰色的西裤,灰色这种中庸的色彩穿在他身上,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莫傅司细长的眼睛慵懒地眯着,看见温禧,微微撩起眼皮,但很快又垂了下去。

温禧不敢打扰他讲电话,推着车往车库走去。

夏日的晚风送来断断续续的男子的声音“心情不好…去逛街买一堆东西…刷我的卡…保管你心情就好了…”

似乎有一阵银铃般的娇笑。

然后是汽车发动的声音。

温禧穿过门廊走进会客室时,发现斯蒂文森正在将《沉睡的维纳斯》背后用来调节画布松紧的木楔子旋开,她这才注意到墙上已经换成了一幅亚历山大·卡巴内尔的《维纳斯的诞生》的临摹作品。画上维纳斯娇媚地躺在海面上,金棕色的长发下是雪白的泡沫,五个小天使在半空中飞舞,只是不知为何,仿作中的维纳斯总让温禧觉得有一种放荡的感觉,不若原作圣洁。

“斯蒂文森先生,您这是?”温禧有些狐疑。

斯蒂文森微微一笑,“温禧小姐,你来了啊。画廊刚把《维纳斯的诞生》裱好送来,少爷吩咐我把墙上他的旧作撤换下来。”

这些画居然是他画的?

温禧吃惊不小。

可见偏见在人头脑中是多么根深蒂固,富家子皆是纨绔,美女通通没有头脑,温禧有些鄙视自己了,她也不过是个浅陋之人。这样想来,面孔上便有些讪讪之色。

斯蒂文森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用郑重其事的口吻说道,“莫先生是很了不起的人物。”

他并未称呼少爷,一定是想增强这话的可信程度。

温禧轻轻点头作为回应,却并未露出丝毫继续此话题的意思。要知道,他和她之间不过是雇佣关系,没有必要互相了解。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好奇之心,那就是枝节横生的前兆了。

斯蒂文森对于她的这种反应隐隐有些吃惊,他自然不会背着主人乱嚼舌根,只是年轻的女孩也这般谨慎就不寻常了。

“温禧小姐,我领你去客房吧。”

温禧绞着双手,期期艾艾地开了腔,“斯蒂文森先生,我可以预支三天的工资吗?我有急用。”

“当然可以,您先去客房,我待会儿给您送过去。”斯蒂文森脸上还挂着礼貌的微笑,半点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

今天是赔偿期限的最后一天。温禧站在国贸光可鉴人的玻璃门前,深吸了一口气,跨上了台阶。

自动感应门徐徐打开,对比室外的炎炎暑热,国贸大厦里面清凉舒爽的简直是人间天堂。洒金的黑色大理石地面,两根暗金色的欧式圆形立柱之间是巨大的喷水池,钢化玻璃天花上嵌着星斗般的灯盏,即使是白天也亮着,从各个角度将整个大厅照得明晃晃的,光彩明亮的化妆品专柜就在一楼。浮夸的灯光下,各个柜台的液晶电子屏幕上各色俊男美女显得更加不似真人。

温禧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她必须控制住自己的眼神不要像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四处乱溜,这些牌子她通通认识,甚至可以准确优雅地念出来任何一个的名字。她熟悉它们中的任意一个品牌旗下的系列及型号,熟悉每个型号的主要功效,但却从未碰触过它们中的任何一样,当然ANNA SUI的许愿精灵香水,M.A.C漆彩风潮指甲油,雅漾的保湿喷雾除外。她并不知道它们的包装是回收性塑料或是玻璃还是合金,也不知道打开后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还是桃粉色的啫哩。

因为她只见过它们的二维图案,分析过它们的广告词和营销策略,却从未实际触碰过它们,更不用说使用它们了。

由于不熟悉每个品牌所处的具体方位,温禧不得不尽可能装作闲庭信步的模样,在一个又一个柜台前逡巡。有着得体微笑和甜美声线的售货小姐们像橡皮假人一般站在柜台后面,除非你发问,她们基本不主动招徕顾客。据说这就是大牌的矜持,连售货小姐都平白端起了架子。

终于看到了安娜苏的专柜。温禧稍稍加快步伐,她只想早点离开这个璀璨的消费场所,在这个地方,所有的一切都在拼命提醒着她的匮乏,嘲笑着她的寒酸。

“请把ANNA SUI的secret wish拿给我,70毫升绿瓶的。”温禧在来之前早已将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此刻站在柜台面前,她目不斜视,口齿流畅地开了腔。

售货小姐的表情很复杂,先是极其快速地看了她一眼,从头到脚,大概是在判断她值不值得自己掏出那枚银色的小钥匙去打开柜门,然后她的视线又在温禧脸上停留了数秒,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最后才张开涂着玫红色口红的嘴唇,“您稍等。”一面转身开启了橱柜门,拿出香水,放在了柜台上。

温禧飞快地看了看包装,“麻烦开票据吧。”

售货小姐面上终于带上了自然的微笑,“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我们最近新推出了一种新的粉饼…”

“谢谢。我不需要。”温禧果断拒绝。

接过票据,付了钱回来,香水已经放在了精美的袋子里。

“谢谢您的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手上提着安娜苏的纸袋,上面有显眼的LOGO,温禧忽然觉得心中有了一些底气。那种如影随形的局促与窘迫似乎一下子离得远了许多。

雅漾的喷雾也这样收入囊中,只是诺大的一楼大厅,她却一直没有找到M.A.C的专柜。

“你答应过要送我一枚裸钻的,难得国贸珠宝行有一批新货色。”是一个女人姣软的声音。

“真不懂你们女人为什么喜欢钻石,不就是碳的单质晶体吗?”一道阴冷低哑的声线响起。

温禧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是他。莫傅司手臂上挽着一个有些眼熟的漂亮女人,穿着一条紫色丝绒的抹胸裙,腰带是一圈闪闪发光的钻石…裙子下摆像怒放的花朵一般散开,衬得女人的长腿越发笔直。只是在她看来,这个女人稍嫌丰腴,温禧脑中灵光一闪,难怪他上次说她不适合他的口味,看来他一直喜欢的是这种珠圆玉润的女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格外喜爱维纳斯吧。在莫宅,随处可见大大小的维纳斯雕像,半身的,全身的,石膏、玉石、黄铜,各种材质,各种姿势,应有尽有。

莫傅司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注视,朝温禧所站的方向微微眯了眯眼睛。

温禧一个激灵,赶紧闪身避开。

“你答应过我这部戏拍完了送我一件大礼的。”女人撒娇。

莫傅司收回目光,半边嘴角勾起一个晦暗难明的弧度,“放心。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在二人前面引路的经理也跟着附和,“曾小姐,莫少对您可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的吆。”

曾艺宁美丽的面孔上浮现出幽怨的神情,她扬起脸看了看身畔男子汉白玉雕像一般英俊的侧脸,不由搂紧了男人的胳膊,将丰满的胸脯紧紧贴在上面,用轻快的语调答道,“那是自然,傅司对我…”

莫傅司忽然扭头深深地望着身旁的女伴,“上次已经送了你一颗六克拉的鸽子蛋,都戴在手上,你就不怕打不动麻将牌吗?”

他脸上带着极淡的笑意,嘴里也是玩笑般的话语,曾艺宁却是花容失色,她知道这是他发怒的表现。他平日素来阴沉,唯有发怒的时候反而带着笑意。

她刚想说什么,莫傅司却突然换了个姿势,将手臂搂住她的腰肢,微笑着说道,“走吧,艺宁。”

曾艺宁僵着身子被他环着进了VIP电梯。

到了珠宝行门口,早有专职人员引他们进了内室。

“莫少,可以开始了吗?”经理已经戴上了白手套。

“除了钻石,把其他珠宝首饰还有翡翠玉器也都拿过来给岑小姐过目。”

经理交待属下的时候,曾艺宁悄悄抱住莫傅司的胳膊,低声哀求道,“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连眼眶都微微泛红。

莫傅司却亲昵地抚摸着她的鬓角的发丝,凑到她耳边悄声道,“随便选吧。错过今天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曾艺宁闻言腿一软,莫傅司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男人对女人满是宠爱与怜惜。

只有曾艺宁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冷酷无情,两人的关系永远是操纵在他手里,他说开始就开始,他说终结就终结,他爱过自己吗?冷血动物哪里会爱人。曾艺宁嘴角露出哀恸的微笑。

珠宝玉器通通放在垫着天鹅绒的托盘上,被一盘盘捧了出来,搁放在长条桌上。

龙眼大小的淡水珍珠,祖母绿的水滴型项链,各式翡翠镯头,五颜六色的彩钻,整个贵宾室一时莹彩熠熠,珠光流转。

“选吧”莫傅司轻飘飘的一句话使得曾艺宁面上表情转了几转。

她看了看莫傅司,牙齿将嘴唇都咬出了迹子,终于还是挪开步子,走近了长条桌。

她绕着桌子走了几圈,这才选了一枚五克拉的白钻,又挑了一条粉珠项链,回头望了望莫傅司,对方递给她一个继续的表情。于是她又拿起一座翡翠观音座像。莫傅司这时却走上前来,略略看了几眼,拈起一个并不起眼的碧绿剔透的手镯,“拿这个吧。”

经理立刻露出赞叹的表情,“莫少真是好眼光,这个镯头是种水俱佳的老坑玻璃种翡翠精心雕琢的,前一阵子典瑞拍卖行刚拍出一件类似的镯子,成交价一百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