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地有声,却毫无回应。四人身形未动,八只手臂,却直奔区子秋双肩而来。
“快放开我,祝你旅途愉快。”千姿往下一蹲,却不料区子秋双手从肩改抱住她的腰,“你疯了吗,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干吗要扯上我?”
“谁让你在我身边?”他理直气壮地说。
“带上那丫头吧!”四人见区子秋死不松千姿,相互嘀咕一句,手一挥,一阵迷烟闪过,二人眼皮一黑,齐软瘫到地上。
“唉!”千姿在意识没有之前,轻叹一声。
感觉到身子晃动得厉害,千姿晕沉沉地醒来,头好痛,她糊蒙蒙地睁开眼,正对区子秋秀美的双眸深究的目光,他异常的平静。
“这是在哪里?”千姿环顾下四周,应是马车的车厢,晃动是因为急驶中,她掀开窗帘,外面是苍茫的高山,天空还飘着雪花。
“按车程,该是黄河以北了吧!”区子秋动动麻木的手脚,指指一侧的食物,“那边有吃的有喝的,你如果饿了渴了请自便。”
“黄河以北?”千姿不禁失色,感觉到手脚发软,“为什么我不能动?我们是不是中了什么毒?”
“不是毒,只是四肢发软,七天后便恢复正常了。”老头居然对他下迷烟,看来是动真格的,区子秋阴柔艳美的面容深沉起来。
“那个区公子,你可否和你的家仆商量下,就在此放我下来?”千姿小心地说,她的计划里没有冰天雪地的漠北之行。
“没得商量!”区子秋瞪下她。
“你想想呀,我们两个突然不见,陈老板一定会非常着急,我回去知会一声,行吧?”
“依老头的性格,那些一定已打理好,你不要操心,也不要盘算离开,乖乖地陪我回庄。”区子秋拿起一颗果子,忍耐地咬了几口,又扔下了。
千姿无力地低下头,“我真的不懂,你凭什么一定要扯上我一个陌生人?漠北又不是我的家?”
“山庄又大又无聊,被关在里面,人会发疯的,我当然要找一些有趣的事打发时光呀!”
“有趣?”千姿不懂了,“我很有趣吗?”
“目前是!”
她是撞到鬼了,轻叹,算了,既然事已这样,坦然些吧,本来想离洛阳远些,这下是真的远了。
肚子有些饿,她喝了点水,看看区子秋目光幽幽的,象沉思着。
“估计还有几日路程?”
“已走了五日,照这个速度,还有十日。”
“我们走了五日?”千姿呆住了,她似乎只睡了一会。
区子秋白她一眼,“你以为老头的迷烟是假的,他这是手下留情,要是下重些,你就得睡个十天半个月的。”
“哦哦,你口口声声那个老头到底是谁呀!”千姿好奇了。
区子秋挑起一边眉,没有回答。
千姿发笑,换一种方式,“那么请问公子贵宅何处啊?”
“扁鹊山庄!”
千姿讶异,这山庄的名字好狂,扁鹊乃是一位大神医,居然以此命名,想来这庄主医术一定惊人。“你父亲也是位大夫?”
“大夫?哼!”区子秋嘴角带着自嘲的冷笑,“区区一个大夫不能用在他身上,世人习惯称他为赛华佗。”
千姿点点头,“那么你为何没有子承父业呢?”
“喂,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我没有兴趣好不好,我就想做个戏子,名扬天下,气死他。”
易怒而又被宠坏!这区子秋。
千姿看了他一眼,在心里暗忖。瞧他象枚火弹,一点就爆,她闭口掀窗,看外面的风景。
车厢内沉静了下来。
一位家仆敲了敲窗,探头进来,“公子,前面是个小镇,公子要不要下来吃点热的?”
“我不要,到是她,你找点素食过来。”
“好的!”家仆含笑地瞄下千姿,暗笑公子也会关心人。
千姿抬眉看看区子秋,也不道谢,“其实吃不吃什么到不在意,我到是想下来歇一宿,总坐在这车中,好闷。”
“你不是要打什么逃跑的主意,这里已是山庄的地盘,你只要跑一步,山庄传出话,你就是有翼也飞不出的。”区子秋冷冷提醒道。
“唉!”千姿又叹息了,虽然脸黑团团的,但也是要洗洗的呀,“我只是想洗个热水澡,别无他意。”
“山庄的温泉会让你泡个够的。”
车缓缓停下了,家仆打开车门,端进两碗热腾腾的素面,冰冷的空气跟着从外面飘进来,两人不禁都打了个冷颤。
千姿不矫情,忙接过暖着手。
“我不吃,这么粗糙的东西。”区子秋头一扭,看都不看碗一眼。
“公子,后面几日很少经过小镇,只能吃些干粮,你就将就些吧!”家仆好声地说。
“我饿着好了。”区子秋不妥协地回道。
家仆叹叹气,端开碗离开了。
千姿轻抿了一口面汤,好暖也好香,她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放进嘴中,好几天没吃到热食,此刻倍觉美味,微笑着轻咽下去。冰凉的身子一下就觉着暖和了起来。
寒冷的旅程,一碗热热的面,也是人生的一种快乐。
她又连吃几口,满足地抬起眼,突看到区子秋直直地看着她,喉结一动一动的,对视到她的目光,慌忙移开。
“我吃过了,你。。。。。。。”千姿不自在地递过碗,他刚刚原来是赌气呀!
“我不要!”区子秋红了脸。
“那我让他们再送一碗过来。”
“不,你饱了吗?”他放弃坚持,车厢内飘溢着面的香气,他的意志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嗯!”千姿状似自然地把碗伸过去,他只迟疑了一会,就接过,也不在意是她的,呼噜几口,就把余下的吃个干净。
千姿含笑地看着,“区公子,我想你爹爹一定很疼很疼你。”只要被疼到心坎中的小孩,才敢如此任性。
他从碗心伸出头,“他才不会,他只知要求我一切完美,象圣人一般。”
“他是不是讨厌戏子?”
“对啊,你怎么知道?”
千姿淡淡一笑,“你想气他,必是挑他不喜欢的事做。”
区子秋放下碗,俊美的容颜泛上一层烦虑。“我和娘亲长得极像,她在我十岁时就因病去世,我爹爹从那以后脾气就坏了许多,希望我读书读得好,学医学得好,品格又要最好,山庄里第一多的是家仆,然后便是请的先生,我稍有达不到他要求的,他就痛骂,就连我未来的妻子,他也要求是天下第一的美女加才女。有次,我贪玩背着他和家仆的孩子跑到山下镇上看戏,他得知后,便把我关在木屋内,饿了三天三夜,整整一月不和我讲一句话。这是疼我吗?”
“可是让步的总是他,是不是?”
“你。。。。。。?”区子秋呆住了。
“要是真的是一个被打骂、不疼爱的孩子,性情无论如何也不象你这样的,你骄横霸道,随心所欲,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只有被很宠很宠的环境中,才可以这样。你看到一个处处受白眼、看人脸色行事的小孩能象你这样头昂得高高的,想如何就如何吗?”
“我才没有你讲的那样。”区子秋脸色通红,低声嘀咕着。“而且我也不是孩子了,我比你大吧?”
“我十六。”
“我长你六岁呢!”区子秋难得温和地说,“可为什么你讲话的样子象比我大?”
“那是因为我经历过太多的人情世故、风风雨雨,心一秋便如一岁,自然就比你大了。”
区子秋打量她几眼,“小千,我们虽然才认识,可是我总觉着你不象是出生于穷苦之家,象你讲我的性情是因为宠爱,你身子也并无那些穷人家的小家子气。你琴弹得好,不讨好别人,也不屈服环境,就连吃东西的姿态,我细细看过,也非常优雅自如,你很神秘,你到底是谁?”
千姿淡然一笑,“我能是谁,小千呗!穷人就一定小家子气吗?你是神医之子,不一样做了戏子,任何事都有意外。”
“不说拉倒,反正你以后天天和我一起,我总会知的。”他的孩子气又上来。
千姿背后一阵发凉,“你这话有什么意思吗?”
“我不是在杭州时就讲过,那老头要逼我,我就娶你。”
“停,停,”千姿打断他的话,“下一句是庄主只要你回去,就什么都依你。对不对?他如今没有逼你,你为何还要娶我,我目不识丁,又丑又笨。”
“嗯,就是你丑你笨,才要娶的,不然如何知道那老头讲得是真是假?”
“区子秋,”千姿面容一冷,“你想拿谁试验,与我无关,但是请恕我不能苟同你的主张。请让你的家仆放我下车,我不想去那个什么喜鹊山庄了。”
“是扁鹊山庄!”区子秋没有生气,笑眯眯的,“放心,我当然不可能娶你的,只是吓那老头一下。”
“那为何日后要天天一起?”
“当然在一起了,不然你想去哪?”
“我可以去许多许多地方,只要不和你一起。”
“你为什么讨厌我?”区子秋很受伤的样子。
“我们不是朋友,不是亲人,什么都不是,谈不上讨厌和欢喜,自然就无需一起了。”他有着与常人相异的思维,千姿很想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