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了。嘉林集团的人自然以他为目标,务必要让他喝高兴,玩高兴。
数番酒敬下来,张林山也抵不住这样的热情。许翊中乐呵呵的坐在一边瞧着他贼笑。张林山暗骂着这小子仗着人多势众铁了心要他醉倒,再有来敬酒的,他说啥也不喝了。
杜蕾见势不妙,就出头为张林山挡酒,众人便笑骂杜蕾胳膊肘往外拐,敬酒目标就转向了杜蕾。
杜蕾是策划部出去的,当许翊中的助理在下面的人看来地位自是与众不同。半开玩笑间追着杜蕾敬酒让得杜蕾躲避不及。她笑着躲酒,趁着空几步走过去拉住了许翊中:“哎,这才是今天的寿星,要找准目标下手!”
原本这场联欢也是为了讨好许翊中,两个部门的人迅速放过杜蕾和张林山,围住了许翊中。
杜蕾借机窝回了角落,与张林山坐在一起欣赏许翊中的狼狈样。张林山睥睨着杜蕾:“没看出来呵,妹子,你真够机灵的,转念之间逆转情势!”
杜蕾呵呵直乐:“谁叫他刚才见死不救的。让他也尝尝苦果!”
“你啊!一个班出来的,慧安就没这些小歪脑筋!”张林山感叹。
“还是慧安有福,找着你这么好的人!”
“我说妹子,你哥我再好,也不如翊中是吧?”张林山笑了起来。
“张哥,翊中心里可没有我!”
“哪能呢!你这么漂亮,又聪明能干,他小子,是傲气了点,改天哥说他去!”
“谢谢哥!”
许翊中被热情的下属围着,招架不住之余喊道:“这样,酒实在是喝不下了,我唱首歌给大家行不?”
“好!”众人哄笑,杜蕾和张林山也支起了耳朵。不知道许翊中想要唱什么歌。众人还是头回听许翊中唱歌,都来了精神。
许翊中带着醉意点了首张国荣的《为你钟情》。所有人都没想到许翊中的声音竟能把张哥哥的声音模仿得这么像,听得如痴如醉。
张林山轻笑着对杜蕾说:“还说没有呢?听听,那小子,藏着深呢。”
杜蕾听着只笑了笑,不置可否。
许翊中一曲唱罢,掌声四起,有活泼的女员工就大着胆子问他:“许总,你为谁钟情啊?是唱给女朋友的吧?”说完众人都笑,好几道眼神有意无意就瞟向了杜蕾。
许翊中乐呵呵地坦诚:“现在练习,以后好唱给女朋友听啊!”
杜蕾坐在角落里悄悄地看着许翊中。他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呢?是唱给自己听吗?杜蕾第一次把握不住男人的心态。许翊中和那些追求她的人不同,她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他脸上带着笑容和一帮下属有说有笑,灯光闪过,那一双深遂的眸子里却不起丝毫涟漪,看不清喜怒哀乐。杜蕾不禁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跑去和年青人们笑闹着玩,她想热闹的时候总能冲淡心里的那股子惆怅。
张林山听到了那声叹息,凝神看向杜蕾。昏暗的灯光笼在她身上,哪怕和年青人一起笑闹着,整个人仍浮上了一层忧郁。张林山酒劲上涌,不禁为她抱不平,他大声朝许翊中喊着:“翊中,来哥这里。”
许翊中笑着走过来。张林山拽他坐下:“我说兄弟,俺这妹子,你咋想的呢?”
“不错不错。”许翊中打起了马虎眼,他有几分醉意,也看得出张林山醉了。
“我说你啊,莫要以后后悔!近水楼台先得月!”
“怎么说?山子?”
“这女人哪,该出手就得出手,等到飞了,到时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老爷子成天也催得急吧?该考虑了。看到合适的,别磨蹭!”张林山粗声粗气地说道。
许翊中向四周看去。杜蕾和一帮年轻人正在玩骰子。他轻轻笑了,一拍张林山的大腿:“好,山子,借你吉言,弟弟我也该找女朋友了,你玩尽兴就好。”
张林山乐呵呵地瞧着他。往后一靠,呼呼睡了。
许翊中没有惊动众人。走出歌厅,他脑子为之一清。
这是许翊中第三次开车来尧雨楼下。第一次是心里不痛快尧雨不拿他当回事,第二次是想看看尧雨对他的态度,第三次,是他想来这里想明白自已干嘛要为尧雨犯傻。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许翊中接触的男女情事太多,他不希望自己被一个小丫头左右心情。
四周静悄悄的,许翊中看看表,凌晨一点多。他看看七楼那个黑漆漆的窗户,不禁苦笑。每一次前来似乎都没来对时间。
他点着一枝烟坐在车里,回想认识尧雨的这几个月和她的点滴接触。想了半天还是只得出了以往的结论。自己条件太好,前赴后继的女孩子太多,被宠坏了。所以尧雨不待见他反而让他有兴趣。
许翊中轻轻笑了。自嘲地想,自己读的心理学课程都还给书本了,怎么这么容易且莫名其妙地乱了方寸呢?他宁可相信这一系列发生在自已身上的不寻常的事是人的正常心理反应。也不愿相信是爱情。
爱情?许翊中相信有,但他没见过。他一直相信纯粹的爱情只存在于踏入社会之前的学生时代。对他这个岁数的人来说,不应该出现如毛头小子似的冲动。
许翊中学的是金融专业,那是应家里的要求,他个人的兴趣却是心理学,他觉得人的心理活动太吸引人,而读心理学更有助于他在商场上识人辨人用人。
都说医者难替自己把脉开方,许翊中突然间发现尧雨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他疏于分析自己的心理活动。
灭掉烟,许翊中又看了看七楼的窗户,开车离开,他喜欢把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许翊中走后没多久,人就渐渐散了。杜蕾发现张林山已靠着沙发睡着,她走到张林山面前叫他:“张哥,醒醒!”
张林山真的喝醉了,他睡着了雷打不动。杜蕾唤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反应。她叹了口气,跑去前台找服务员要了块毯子,和服务员一起把张林山搬下睡着,搭了毯子在他身上,她自己另找了处沙发呆坐着。
今天许翊中生日她花了许多心思,绕着弯子让两个部门的人主动聚会。给他定蛋糕,安排做寿面。结果他不知为什么唱完那首歌就走了。
他感动吗?杜蕾不知道,她看不出许翊中的心理活动。她看了眼狼籍的包房,许翊中就这样扔下她和他的朋友就走了?杜蕾突然觉得很委屈。好歹她也是被男人成日青睐着,几时见过她这样待一个人用心的?
张林山发出轻轻的鼾声。杜蕾越想越气许翊中,她又开了瓶啤酒一个人喝着。张林山醉了,她不能走。杜蕾想起上回张林山送她去医院,她不可能扔他一个人在这儿睡。
脑子慢慢有点晕,杜蕾借着酒劲就给许翊中打了电话:“翊中,张哥他醉了,嗯,在包房里,我弄不走他。”
“我在回来的路上,刚才有点事耽搁了,你等着。”
杜蕾长舒一口气,他说在回来路上,他没有走。心里蓦然就愉悦起来。
她是真的喜欢了他吗?所以许翊中的一言一行都影响着她的情绪?杜蕾默默地想。
不多会儿,许翊中推开包房的门进来。杜蕾瞧着他心里不知怎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翊中!”
“这不回来了嘛。”许翊中很抱歉,声音放得柔了。今天聚会的员工里张林山只和杜蕾相熟,让她照顾喝醉了的张林山,她怎么可能把他弄回去。
杜蕾的样子很可怜,像等了许久才等到家长回来似的。许翊中禁不住伸手拍拍她的肩:“等久了,我们这就把他弄回去。”
杜蕾吸了吸鼻子。许翊中顿时有点慌了:“杜蕾!”
杜蕾抬头看许翊中,昏暗的灯光下他有几分着急的样子让她破涕为笑。“他很沉的!”
“没事,我来!”抽了张纸巾给杜蕾,许翊中转身走到张林山身边:“山子,醒醒!”
张林山不动。许翊中掏出车钥匙给杜蕾:“车就在门口,你把车门打开,我扛他出去!”
他弯下腰深吸一口气,把张林山背了起来。许翊中庆幸自己时常锻炼着,不然,说啥也扛不动张林山。醉了的人感觉比平时还重。
瞧了眼在后排睡得贼死的张林山,许翊中吁了口气,无奈之下把车开回了自己家。他和杜蕾费劲地把张林山弄到客房睡下,张林山的手机掉了出来。一看已经有十来个未接电话,他赶紧回过去:“慧安啊,我许翊中,山子在我这儿,他今天喝醉了没听见,嗯,放心,没事,在我家睡了……你早休息。”
一番折腾许翊中也累了,他领杜蕾到另一间客房:“杜蕾,你今天也住我这儿吧。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随意。早点休息。”
“翊中!”
许翊中回转身,杜蕾含着泪瞧着他。许翊中见过美女无数,看到泪盈于睫的杜蕾心还是漏跳了半拍。不是没有诱惑的,只是……他笑了笑:“早点睡!晚安!”杜蕾不是别的女孩子,她是会认真的人。许翊中不认真,她就玩不起。
杜蕾冲口而出:“是我不好吗?”
许翊中深吸一口气:“不是!”不是她不好,杜蕾不论从长相、能力还是她的聪明懂事善解人意对自己的关心体贴,都没得说。哪怕她是冲着自己的帅气自己家的财势,许翊中也理解,谁说爱傍款的女人就不可爱?男人挣钱本来就是给老婆花的。许翊中并不因为这点而排斥杜蕾。他只是……
“是因为你喜欢尧雨?!”杜蕾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
有人说过恶魔一直潜伏在心底里,不去碰它,它会永远沉睡,一经触及,就演变成灾难。也许许翊中对尧雨是种好奇是种朦胧的感觉,经自己一点拨,星星之火借着风就有可能成燎原之势。她微张着口望着许翊中,后悔不已。
他脸上有种错愕,眼神深如夜色:“杜蕾……”
没等他说完,杜蕾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头埋在他胸口,哽咽着说:“我心里有个魔鬼,你不要在意!我,今天你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杜蕾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刺激着他的神经。软玉温香,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男人能拒绝的会很少吧?许翊中愣了,由着杜蕾抱着他。
过了一会儿,许翊中低头看着抽泣着的杜蕾。拍了拍她的背,轻轻地拉开她,给她拭去眼泪:“你今天也喝醉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杜蕾觉得难堪,异常地难堪,许翊中的声音再温柔,话说得再体贴,他的举动直叫她难堪。他连抱她一下都不肯!“是,我是醉了,我要不是醉了我就不会对你说这些话!你,就一点点也不喜欢我么?”
许翊中声音放得更温柔:“听话,去睡一觉。”许翊中尽可能的克制自己。他知道,他的态度暧昧一点,这个夜晚就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漂亮可人的杜蕾展露了她最为软弱的一面。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想起三十年来经历的种种。想起了还是毛头小伙子时的情窦初开,第一次牵异性手时的心跳,第一次嗅着女人香水味的冲动……
许翊中沉默地看着杜蕾,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在十年前,不,哪怕就在三年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杜蕾。那时的自己是不会拒绝一个漂亮女人的邀请的。也许是经历过了,才会淡然。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别对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你……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
杜蕾扬起脸,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如果今天没有喝这么多酒,如果没有酒劲撑着,她可能不会有勇气问出这样的问题,把自己逼进死胡同里。
她问的问题正是许翊中问过自己的问题,皱了皱眉,他轻声地哄她:“杜蕾,你今晚只是喝了酒,好好睡一觉去!”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杜蕾步步紧逼:“是,是醉话,你就当醉话听好了,我喜欢你,因为你长得帅、有钱、有能力,我不觉得我主动就是难堪的事!?”
杜蕾的勇敢让许翊中欣赏,她倔强的看着他。许翊中沉默了下说:“你没错,你是很优秀的女孩子。”
“但你只对尧雨有感觉!?”
“杜蕾!”许翊中有点火,“这和尧雨没关系!”他再次充满耐心地劝她,“酒喝高了你,好好睡一觉就好。”
“对不起,我在意你,一在意就心眼儿小。”杜蕾低下头心里极是难过。
低头的杜蕾可怜兮兮地站在哪儿。许翊中看得极为不忍:“你去睡一觉,明天醒来,这些话都是醉话,当不得真的,嗯?晚安!”他轻轻带上门,上楼回房。
杜蕾闭上眼,滑下两行泪。他当她是醉了,酒醉心明白,她还没醉到连自己说什么都记不得的程度。
许翊中也是心里明白的,他什么都明白,但是,他就是不肯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他温言地哄她,让她好好睡一觉,难道他真不知道他一个拥抱比什么话都还能安慰她?不甘,难过,失望齐齐涌上心头。杜蕾一下子扑在床上泄愤似地捶着床。
躺了会儿她有些清醒,默默地回想刚才与许翊中的对话。杜蕾突然有点后悔,不该这样直白的挑明,许翊中会离她越来越远吗?
她对自己在许翊中身边这么久没动静,而看到尧雨后就急着去确认什么感到难过。尧雨对她说,都是成年人了。杜蕾也知道,自己是过分纠缠了。她在独处时不止一次想这个问题,然而,每一次她都忍不住。只要和尧雨扯上关系她就按耐不住。
对许翊中也是如此。许翊中是满足她的条件,然而让她这样主动地表白却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想到尧雨就冲口而出。
杜蕾默默地想,如果许翊中对尧雨没有兴趣,她还会不会不管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追求他呢?杜蕾也不知道。
她倒在床上想,睡一觉,明天真的能当今晚什么都没说过?
许翊中洗了个澡,明明疲倦却又睡不着。他为什么不能接受杜蕾?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享受彼此在一起的过程就好?他其实还是在意她的,没有那层心动,然而却在意,杜蕾对他的好他全记得。
人的心理有种兽性,这种兽性叫征服。许翊中想,她也渴望着征服,从得到自己的情感中享受那种征服后的满足。但他能肯定一点,杜蕾,不是他的猎物。他不喜欢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合他的胃口。杜蕾心甘情愿,他还是不能像从前待那些女友一样待她呢?真是因为尧雨吗?
他点燃烟,杜蕾的问话又在耳边响起。许翊中静静地分析着自己,逼着自己去想那些为尧雨做出的不寻常的举动。
他想起了尧雨那张干净的脸,脸上淡淡地表情,对他不在意的劲儿。他努力想克制自己烦躁的心情。他想,是不是需要追求下尧雨,好让自己看得更明白一点。
许翊中苦笑着,要看清自己很容易,但要正视内心不愿意正视的问题却很难。
人的条件反射本能中有种是自我保护意识,表现的行为中有一种就是逃避。会本能的躲开头脑里认定危险的事物。
尧雨对自己来说,就是那种危险吗?许翊中想起了一句话:“人的本性是这样的,所有的人对于别人的事都比对自己的事观察和判断得更清楚。”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明白杜蕾的心思,了解张林山所说隐晦的每一句话,他却看不清自己。
许翊中决定放弃,他第一次觉得心理学的知识对自己而言一点用处都没有。他想还是顺其自然。了解分析别人成了习惯,但对自己仍然是个极其陌生的领域。
一大早醒来,许翊中差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家里其乐融融的景象跟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张林山正坐在餐厅喝粥,杜蕾巧笑嫣然地招呼他:“洗漱完了来喝粥!”
“山子,你给家里电话没有?昨晚慧安着急了。”许翊中走到餐桌旁坐下。心里暗自嘀咕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
张林山喝得挺急:“不错,味道不错,很久没在早上喝到过新鲜熬的粥了。给慧安打了电话了,她说把账记你头上,你灌醉我的!”
许翊中呵呵笑了:“行啊,这黑锅我背就是了。”
张林山急急吃完,碗筷一放说道:“我赶时间上班,先走啦,改天再聚,谢你啦,小杜!”
“张哥客气了。”杜蕾盛了碗粥也坐下喝。
张林山上班时间早,打完招呼急急走了。许翊中也急急地喝粥,想喝完就去上班,只听杜蕾活泼地说:“你别喝那么急,一副很尴尬的样子!到了单位我还是你的助理,天天瞧着。”
许翊中被说中心事差点呛着,他疑惑地望着杜蕾。早晨的杜蕾脂粉未施,脸清爽干净,看不出半点昨夜的柔弱。
“年龄现在差上三岁就有代沟!何况是六岁,不喜欢就算了,难不成我成天哭着喊着要嫁你啊!”杜蕾一本正经地说着。
许翊中愣了半天,笑了起来:“现在的年青人是不一样了”。
“是啊,有代沟了,呵呵!味道如何?许总?!”杜蕾俏皮一笑,在许总二字上加重了声音。
“不错不错,像山子说的,很久没在早上喝到过新鲜熬的粥了,呵呵!”许翊中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把事情处理得自然。
隔了一夜的杜蕾实在让他感叹,现在的年青人真是不一样了。
气氛为之一松,杜蕾心里终于舒了口气,她想了一晚上,觉得这样做才能化解昨晚的尴尬。
有人说过,离开是为了更好的接近。见多了男人的眼光,杜蕾清醒地认识到男女之间如同战争,八字真言真不是乱吹的。冷热适度,欲擒故纵。字字珠玑。
刻意的靠近(上)
佟思成的信准时一周一封的寄来。尧雨拆来看了就扔抽屉里。初初接到信似接到烫手山芋样的感觉消失了。她平静地看佟思成的来信,想起他曾经对她说:“或许你今天会伤心,但时间会抹平所有伤口。”
尧雨叹了口气,是啊,两年的时间,那道伤已不再血淋淋的吓人。除了想起两人相处时的美好无限感慨外,她过得很正常。而且对将来,她充满着自信与激情。
有时候她甚至不去想大四时的那一次分手。没有那次分手,她和佟思成的爱情是个圆满的句号,那一次的分手让句号上多出重重的一笔,变成了叹号。
现在佟思成的来信又让句号多出了一条尾巴成了一个逗号,她和他之间不再结束,结局未知。
尧雨看看手掌,佟思成虔诚而滚烫的吻印在哪里。那时候她想他的吻会和掌心的生命线纠缠到底了。为什么人总是在经历之后回头看才感叹说,永远是永远不存在的!
人大了之后,眼睛里的清明不再如孩子。有人说,孩子眼中看到的都是干净的东西。慢慢地成长,一点点往眼睛里增加看到的东西,眼神深了,沉了,清明被渐渐地遮盖住了。只有心,尧雨想,只有她的心,角落里还护着一块净地。哪怕是与流行的社会潜规则违背,她也要尽力守护着那块净地。
她瞟了眼抽屉,佟思成以前从来没写过或说过这些肉麻的话。他或许写0和1这样单调的计算机语言会比这些花样百出的信更真实一些。
回想了许久,可能在大学时的她对佟思成来说是简单的。简单的交往,简单的恋爱,简单得……不需要这样的语言,感情就自然流露。
他是从他的角度在想她的感受吗?他以为她会喜欢这些小说里的语言?他从来没去分析过,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喜欢上她。就如同尧雨也从没去分析过她为什么喜欢佟思成,佟思成是什么样的男人一样。
佟思成在最近的一封信里简单的说:“对不起,尧尧,我想重新开始。”尧雨真实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暗沉,带着真挚,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佟思成昔日带着热烈如火焰的双眸。
重来过么?他当年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努力,让她怎么重来过?
社会上流行一句话:笑贫不笑娼,这是多么悲哀的一句话!尧雨从来不认为贫穷是可耻的,她只认为当上天给了贫穷的环境,也给了你改变这种境况的机会。然而,佟思成抓住了这种机会,他却不愿意带着她一起去拼。
他说对不起,佟思成的对不起是指对不起没有和她一起去为未来努力,还是对不起要和她分手伤害了她?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尧雨已经不恨佟思成的绝决,也不恨他的分手。她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她不过和他想的不同罢了。
尧雨不知道自己两年里有多大的变化。她只是知道,她肯定不再是读书时的尧雨了。
“尧雨!”钟强在叫她。
尧雨锁好抽屉走进钟强办公室:“钟总,什么事?”
“你手里现在没活儿是吧?嘉林集团在江阳区有块地要动了,把广告给了我们,你上次做的嘉林新城的策划他们很满意,这次还是你接吧!”
尧雨左右看看无人,轻声说:“师兄,以后嘉林的广告别给我了。”
“为什么?嘉林和大唐关系很好,这个客户你接了,以后做得顺嘉林的活儿还多,你不是还要攒钱买房嘛?”钟强交给尧雨是照顾她。
大唐公司所有人员的薪水都是底薪加提成。像尧雨这样的策划,手里没活儿底薪只有一千二百元。上次做嘉林新城的策划尧雨就提了三千多。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尧雨,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要拒绝。钟强压低声音说:“公司里想接嘉林活儿的人很多,你知道的。”
尧雨心里很感动地望着钟强:“师兄,我……”
“尧雨!你只管挣你的钱就是了。这年头,挣钱最实际!你不接损失太大了!”钟强劝她。
是啊,上门的活儿,能有嘉林这个大客户在手,一年下来至少要多挣几万块钱。尧雨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钟强再照顾她,也要先从公司利益出发。能把这样的活儿交给她摆明了是照顾她了,毕竟策划部不止她一个人。
把到手的活儿推出去,和银子过不去,只是因为杜蕾?还是因为杜蕾想到许翊中的暧昧?她为什么这样想避开杜蕾呢?都毕业两年了,不在一个单位工作,她倒底躲的是杜蕾还是许翊中呢?
尧雨想起房交会上许翊中帮她拎资料,想起最近一次在酒巴杜蕾挽着许翊中离开。她听到钟强一说嘉林集团的活儿,下意识地就拒绝了。而这些模糊的原因,她都无法告诉钟强。
“你上次不是做的好好的,和嘉林怎么了?”
“也没怎么,可能这次做嘉林的活儿累了,想接点轻松点的。”尧雨胡乱找了个理由,对钟强灿烂一笑,“嘉林是很稳定的大客户,但还有别的活儿的。是吧?师兄!”
砍了树免得老鸹叫!干脆就不打交道!这样日子过得舒心些。尧雨拿定了主意。
钟强摇了摇头说:“好吧,不知好歹!难道还求着让你挣银子?不过,帮你忙可以,你答应我的事呢?”
“什么事?”
“你的美女同学啊?”钟强对酒会上见着慧安念念不忘。
“这个啊,钟总你可能要失望了,人家都结婚了!”尧雨呵呵笑了。
“那你还有这种美女同学没有?”
“有啊?”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