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今这种八年不见,见面就捅刀子的局面,也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可以造成的了。

肃修然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八年前和文静悦的恋情,是肃修言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听从他的劝阻——有生之间第一次违逆他,就到了生不相见,见则阋墙的地步。

也许还是当年的他,太过独断专行了吧,或许肃修言心中已经积累了许多对他的不满,直至忍无可忍才骤然爆发。

他在那之前,却还认为他和弟弟之间没有问题,也许就是这种盲目的自负,才是当年所有悲剧的根源。

林眉看着他脸色更苍白了下去,靠在病床上的身体也像是脱力一样向旁边滑过去,这才想起他是刚从手术的深度麻醉中清醒,吓得连忙走过去把病床重新放平。

心有余悸地握住他的手,林眉低头在他泛白的薄唇上轻吻了下,才找回声音一样开口说:“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吧,别急着干着干那的,让你弟弟先问出点消息来再动脑子不迟。”

肃修然对她笑了笑,他的面容苍白虚弱,看向她的目光却仍是温和无比的,如同一池潋滟的春水:“谢谢你,林眉。”

他没说谢什么,林眉却觉得自己全都懂了,她和肃修然之间好像从一开始就存在着某种默契,不需要用多余的话语和文字去妆点,就能够很轻易地了解彼此的心意。

林眉俯身过去和他额头相抵,突然轻声说:“我想我知道…那次看到你咳血的时候,我为什么不能动了。”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真正互通心意,她的表现也让肃修然闹了好一阵别扭,也许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他的一个心结,现在她挑这种时候把话说了出来,却不像是要继续回避这个问题。

肃修然隔了一阵才轻声问:“是为什么?”

林眉看着他,她微微垂下了眼睫,不想让自己眼眸中的痛惜和感情倾泻得太过分:“因为在那之前,我从来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你了,会变成什么样…那简直比世界末日还要可怕。”

可后来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再有意外,她都能保持冷静地处理一切,不是因为她不再害怕了,而是即使害怕,她也仍然一往无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肃修然在她心里的分量已经重到可怕,重到即使她恐惧得如同行走在满是荆棘的黑暗森林,也要努力穿越一切,抵达他的身边。

肃修然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他没什么力气,仍是抬起手臂,温柔地抱住她的肩膀,轻声说:“抱歉…”

接下来的话,他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林眉用吻堵住了他的双唇,她带着点强横地挤进他的唇齿间,然后留下了满满的自己的味道。

这一吻说不上来有多久,却是直观上也能感受到的漫长,直到彼此的呼吸都开始急促,林眉才放开他,她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肃修然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层轻红。

他眼瞳中都起了一层水雾,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被吻得已经微微发肿的双唇,语带叹息地说:“你还真是…”

林眉仗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地理优势俯视他:“竟然没有直接吻昏过去,我的霸道总裁之术还得务必加紧修炼。”

光顾着吻人的后果时,直到肃修然再次昏睡过去,她都没想起来提一提那个关于自己是如何被房东赶出来的故事。

而之后连续两三天,肃修然每次醒过来,她不是忙着心疼他,就是被热情的于其真挤到一边,看他献宝一样拿出来自己老婆熬制的大补汤。

好在四五天之后,因为张衍带来的上次案件的后续消息,林眉总算又想起来这茬了。

那是张衍来跟肃修然说,那几个不良少年认错态度良好,他们是未成年人,案件不会公开审理,但他们也会给送进少管所接受教育。

而杨月月的父母在经过这次事件后,决定收养双亲因事故去世,跟着年迈奶奶生活的杨云韬,并且他们不准备回小镇生活了,夫妇俩想要在市区找个工作,把两个孩子也接到市区的学校就读。

现在他们正想离开警方给他们安排的酒店,租一套房子安家。

林眉听到这里,坐在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斜了病床上的肃修然一眼,肃修然立刻就开口说:“我有一套闲置的两居室,装修不错家电俱全,位置也很便利,如果他们愿意,可以长期租给他们…收市场价一半的租金,第一年还可以全免。”

张衍摸摸下巴上的胡茬说:“我就知道该来问问有钱人,有钱人总有几套闲置房产。”

肃修然微微一笑,显得非常温文尔雅、富有爱心,并且胸有成竹。

等张衍离开,肃修然才带些歉意地看着她:“对不起,我那时是心急了,为了制造更多的机会和你相处。”

林眉是聪明人,对聪明人来说,编造谎言试图欺瞒他们,还不如坦诚一些来得更好——只要动机不是特别险恶的,还更容易获得原谅一些。

林眉把细心削成小兔子形状的苹果块在他面前的盘子里摆好了一圈,然后悠闲地插起一个放入自己口中,嚼了下任由果香弥漫到自己口腔中,才满足地说:“好了,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看在你刚做了慈善的份儿上,这次既往不咎。”

肃修然遗憾地看着面前那些可爱的水果:“林眉,你知道的,我现在还不能吃非流质的食物。”

林眉笑着又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果肉,眨眨眼睛:“我知道啊,我就是削给自己吃的。”

削给自己吃,有必要特地坐在病床前削,还弄得这么可爱,又特地摆出来给不能吃的可怜病人看吗?

肃修然想了一下,还是抿了抿仍旧略显苍白的薄唇,决定还是不去招惹她为妙。

而林眉则乐呵呵地补了一刀,她一边愉快地吃苹果,一边笑着看他:“原来从那时候起你就喜欢我,想追我了啊,哟呵,装得那么高冷还真不好看出来。”

她毕竟还是细心体贴的好人,在悠然地吃完了那一盘可爱的苹果块后,又去外面用从家里搬来的榨汁机打了一碗苹果泥,还细心地温了温,才拿给里面的肃修然,并且充满女友力地一勺勺喂给他吃。

不小心撞见了这一幕的于其真警官表示,幸亏他结婚了,跟老婆也非常恩爱,要不然非得闪瞎了狗眼。

林眉本来以为肃修言不会再来了,有什么进展和消息也只会打电话通知。

毕竟他身兼重任,看起来也是那种满世界飞来飞去连吃个饭都要提前排行程单的大忙人。

结果没想到几天后肃修然还没有恢复到能下床任意走动,他就又来了,这次带了许多包装精美,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补品。

来了后也直接找到肃修然讲话,上次他们谈话都没有瞒着林眉,这次林眉也照样在场。

和肃修然的说话方式有点类似,肃修言也没太多废话,坐下后就开口说:“我查了,那个被我安排注意照顾静悦学姐父母的下属当天已经下班,然后就接到了公司座机打来的电话。公司座机你知道的,一般只显示前台号码,不显示分机号。

“电话里是个男人的声音,说自己是我的特别助理,那天奉我的命令去探望静悦学姐的父母,然后就在那里遇到了…哥哥。”

他说“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像以前叫“亲爱的哥哥”时一样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而是普通的语气,反倒显得有些别扭,说出来后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肃修然微蹙眉看他:“你有特别助理吗?”

肃修言断然否认:“根本没有,后来我从总台查到那个时段播出的分机,是从我的一个副总办公室拨出去的,可那个副总是个女人,从走廊的监控录像上看,那个时段她的办公室里根本没有人进出,只有她自己。”

肃修然勾了唇笑:“拨出电话的那个人只是借用了那个分机线路而已,不是多么厉害的技术。”

然后他微顿了下,才接着说:“你安排照顾文女士父母的人,是你的助理?”

肃修言点头表示肯定:“是我的一个小助理,为人不够聪明,不过胜在心思不多,可靠。”

肃修然的刀口正在愈合,时时会发痒,他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才淡淡开口说:“聪明又可靠的人也不是那么难找到。”

言下之意,是肃修言用的人不够聪明,被一通莫须有的电话一吓,就闹出了这个大乌龙。

林眉看出来肃修言有意反驳,下颌都绷紧了些,也许是看到肃修然苍白的脸色,又憋了回去,沉着脸没说话。

从这个小动作里,林眉才意识到今天肃修言是穿了正装来的,精神也好,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在,不再像上次一样虽然也是衣冠整齐,但整个人都带着莫名的颓废。

但即使肃修言这样带着气场坐在病床钱,仍旧被穿着松松垮垮的医院病号服,头发也因为住院没有修理而显得有些长的肃修然压得有些抬不起头。

这么看来如果说肃修言算是霸道总裁的话,那么肃修然当年气场全开的时候,该是霸道总裁中的霸道总裁?

☆、第55章

见他们说完了正事,马上又恢复了俩俩无语的状态,林眉在旁边就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天气不错,肃先生陪你哥下楼走一走吧,医生说他可以适当活动了,老躺着也不是很好。”

肃修言微愣了下,似乎有些意外林眉把这个重任交给他:“我吗?”

林眉耸了耸肩:“不然呢?还有第三个肃先生?”她说着顿了顿,“我觉得你不会再捅他第二刀了吧?毕竟捅了一刀就被收拾得挺惨的。”

要说肃修言也算倒霉了,他气场不弱,平日里在公司也是颐指气使的人,下属们都得看他脸色,股东和合作方更别提了,来的不管是老狐狸还是霸道总裁,他都镇得住场子,不输给任何人。

可惜自从撞到肃修然这里后,遇到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凡品,刑警队的两位警官就别提了,六扇门重案组出来的必须跟别的人不是一个画风。

程昱也不说,从小就是他们家的家庭医生,他见了程昱本能地胳膊和屁股都疼,那是从小被他扎针扎出心理阴影了。

连他原本从来没放到眼里过的林眉也气势汹汹的,枉他还认为看起来这样秀气温柔的姑娘就算不是小白兔,也是聪明点的小白兔…这几天他回忆起来直想骂自己蠢,能跟肃修然走到一起去的,就算披着张小白兔的皮,下面那也必须是头凶残的鲨鱼啊。

肃修言已经不试图反抗林眉了,听完她说就转头去看肃修然,神色有些复杂,目光里还有一丝说不上来的期待。

肃修然对他微微笑了笑:“也好,稍等下我换个衣服。”

肃修言当然也再无异议,主动到病房外去等。

里面林眉帮肃修然换衣服,他伤在腰腹,自理并不成问题,走路也没有多大妨碍,但林眉却借着怕他没力气的名义,这几天来暗暗吃了不少豆腐。

比如现在,她一边看肃修然宽衣解带,一边还在他腰侧顺带摸了一把:“有腹肌唉,手感真好。”

肃修然就看着她,放纵她为所欲为,带笑的唇边意味颇深,可惜林眉被色相迷了眼,没能看清。

他低头笑了笑,声音很轻,带着点感慨:“可惜是在医院,暂且记下。”

林眉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那目光单纯无辜得很:“记下什么?你这么小气,也要摸回来啊?”

肃修然但笑不语,微弯的眼角里一片水光潋滟,又把林眉看愣了。

把装扮好的肃修然送出去,林眉还不忘给他找了个口罩,这里是医院,现在又是柳絮纷飞的季节,戴口罩算是很正常,不会显得突兀。

肃修言却看了看那个口罩,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不用这样,戴着口罩说话会不方便。”

肃修然已经隐姓埋名生活了八年,在人多的地方隐藏自己的面貌已经成了习惯,听到他这么说,也微微顿了顿,才笑:“也好,今天就不用了。”

肃修言转身去开门,当先走出去,肃修然随后跟出去,林眉在门口送他们,还加了句:“肃先生你哥如果走一半累了别让他勉强啊,你可以抱他回来…用公主抱哦!”

肃修言显然是还没习惯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个性,脚下一顿差点绊倒自己,肃修然就淡定多了,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别想太多,伤神。”

林眉抄着手笑眯眯的,那神色明显是:放心,我还能再脑补十万字。

肃修然住的病房是单独的一栋楼,类似于疗养院,病人不多也不是特别重症的,因此楼下也有个独立的小花园,天气晴好,那里也没有多少人散步。

肃修然和肃修言乘电梯到了楼下,就在小花园中慢慢走着,彼此都不急着开口。

终究还是肃修言先受不了这种沉默,先出了声:“我还是没有原谅你。”

肃修然微笑了笑:“我知道。”

肃修言顿住了脚步,他们这时正走到了小花园的假山喷泉旁,细细的流水不足以让人觉得吵,却也能有效降低旁人听到他们谈话的概率。

肃修然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他目光还是淡淡的,肃修言却知晓他的习惯,知道他在等自己开口。

他微低头酝酿了一阵子,又抬起头时,先抿了抿和肃修然很相似的薄唇,才开口说:“这些年来,我想过我为什么会这么恨你。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因为我更恨我自己的出身…那是种无形的东西,因为它,我才有了这样的父亲,有了这样的哥哥,然后有了这样的人生。

“别人或许会认为这样想太矫情,毕竟这样的权势、地位、金钱,是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高度,但生而就拥有这些,却并不见得是一种幸运。”

肃修然笑了笑,并没有打断他,他又何尝不是像弟弟一样,遭逢了人生重大的变故,才会停下来去审视和怀疑这一切?

人生的头二十年里,他一直在追逐着更加强大的能力和权威,直到毫无准备地接受了生与死的洗礼,犯了错也因此被亲人放弃,才停下来细细去想,这么多年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自小喜欢侦探小说,迷恋其中缜密的逻辑,所有细节都有其原因,所有的因果都会轮转更迭,所有的人都站在正确的位置上——一切都没有多余的,才是最美最精巧的艺术,如同机械手表。

在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开始试着自己去写作,这是他之前二十多年从未曾想过的事情,为此他补习了许多哲学和心理学的知识,并且试着为之前错误的人生寻找答案。

这也许是创作带给他的另一个收获吧:写作者必须是上帝,也必须是故事里的每一个人,这可以让他比普通人更加有意识地,换很多种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所有人和事。

比如现在,他不意外弟弟会做出这种感慨,每个人都不是无缘无辜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弟弟会觉得生在肃家是不幸,是因为他的痛苦,多来自于父兄和家庭,会这样想也情有可原。

肃修言说着,还是看着他:“所以这些年来,我变得越来越像你,越来越理解你当年的做法。当我想到如果把现在的我,放在当年你的位置上,我可能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时,我就更加恨你…因为我更恨的还是我自己。”

他和肃修然一样,并不是那种喜怒形于色的人,即使在说着这样剖白的话语,他的神色还是冷淡的,只是那双深黑的眼睛里藏着太多痛苦,如同灼热的岩浆,仿佛下一刻就能喷薄而出,不但吞噬他人,也会吞噬他自己。

肃修然看到他这样的目光,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轻握住了他的手臂说:“修言,你无需这样自责,当年的事,最大的责任还是在我…”

肃修言微侧头冷冷地看着他:“当然在你,所以你可以收起这套伪善的嘴脸,受害者的形象不适合你。”

他倒还是这种理直气壮的样子,肃修然想起小时候他们俩如果一起犯了什么错,父亲总会先责骂年长的他,怪他没有带好弟弟,而那时旁听的肃修言就会露出一副“都怪他”的理所应当的表情,再被怒火中烧的父亲发现拎出来额外骂几句。

肃修然一面回忆着幼时的趣事,唇边就不由自主带上了点淡淡的笑意,他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身体的深处却突如其来地涌上一股疲倦。

其实刚才在楼上,他也觉得今天比之前几天还容易累一些,只是他这几天恢复得一直不错,所以也就认为只是心理的作用。

肃修言难得过来,下次有机会和他谈心不知道要到几年后,再加上林眉又特地给他们创造了机会,他不忍拒绝她的好意,也就没有拒绝这个安排。

他一向掩饰得太好,连细心的林眉和观察力超群的肃修言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只是现在他却暗暗想自己是不是太勉强了,随着眩晕感和无力感的加剧,他握着肃修言手臂的手也不由自主用上了力气,心里有些自嘲地想,也许林眉说的什么公主抱,要一语成谶了。

肃修言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有些紧张地盯着他:“你没事吧,才下来几分钟就累了?”

肃修然勉强抬起手轻挥了挥,示意自己没什么事,却在下一刻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忙抿紧双唇,还是没能阻止一丝溢出的鲜血滑出唇角。

肃修言的本能反应极快,几乎立刻就抬手撑住了他的身体,接着他又愣了片刻,才咬了咬牙,俯身将他一把抱起来,冲向病房大楼。

肃修然比他还要高四五厘米,即使身形消瘦,重量也并不轻,肃修言抱得当然丝毫不轻松,但他却突然迸发出了超乎一般的力气,抱着一个人仍旧健步如飞,恍惚的时候,他听到自己说:“哥哥!哥哥!”

☆、第56章

抱着肃修然冲进病房大楼后,好在肃修言还没有失去理智,先是去了护士站喊值班医生和护士。

医生很快上前查看了下,就说:“极有可能伤口反复出血,先送回病房静卧。”

他说完就回头让人准备担架手推床,结果还没等他吩咐,肃修言已经嫌他们麻烦,转身抱着肃修然大步走去电梯了,他稍微冷静下来,一边走一边还尽量保持着身体平衡。

旁边当然有护士给他们按电梯开道,在电梯里,一直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的肃修然开口说:“修言,我只感觉到眩晕和无力,应该没什么事。”

他看起来的确还好,虽然脸色苍白了一些,但意识并没有模糊,也没有继续吐血,内出血的症状应该并不严重。

肃修言却看也不看他,就冷冷来了句:“闭嘴。”

到了病房外,林眉还不知道情况,看到没过一会儿,肃修言真的把肃修然抱回来了,有些讶异地迎上来:“让你公主抱你还真的上了啊…”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了脸色苍白得肃修然,当即不再说话,忙拉着房门,让肃修言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去,将肃修然放在病床上。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带着急救的药品和设备,确定肃修然是反复的内出血后,他立刻打了止血的针剂,又做了相应的处理。

虽然术后也有其他病例出现反复出血的症状,但肃修然这几天恢复得一直不错,他胃不好,送来手术时却并没有胃溃疡的症状,会这样确实有点出乎预料。

因为他复发得突然,医生又安排了一些检查,待会儿让护士带他过去。

林眉在确认肃修然并无大碍后,转头看着肃修言阴森森地来了一句:“你刚带出去没几分钟就抱着回来了,你是气着他了还是打了他?”

肃修言正在旁边紧盯着肃修然一言不发,听到这句后转头看着她,顿了顿才沉声说:“我去外面等一下。”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连个背影都不给林眉留下。

林眉顿时有些气结,正在床上平躺着的肃修然却对她笑了笑,轻声说:“林眉,不关修言的事,他没对我动手。”

旁边那个一直从下面跟上来的小护士也跟着帮腔:“是啊,那位先生抱着他哥哥冲进来的时候,比谁都着急,兄弟俩感情真好,不像是吵架了。”

林眉心想那是你不知道躺在这里这位胃上那一刀是谁捅的,但她也确信不是肃修言做的手脚,但看他刚才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就知道他在那里发狠生别人的气,并不是后悔。

看着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肃修然,林眉还是心疼得要命,坐下来握着他的手,用棉签给他擦掉唇边干掉的那点血迹,又问他:“要不要漱口?”

看肃修然抿着唇点头,她就去取了温水过来,让他漱掉嘴里残余的血腥气。

他的状况没多久就好转了不少,后来又被推出去做了些检查,送回来后医院调整了一下给他的用药,没再多说。

肃修言则出去了好一阵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竟然带着程昱,出乎林眉的预料,程昱没有上来就批评肃修然乱跑,而是非常平声静气地说:“我给你办了转院手续,等情况好一些,晚上之前把你转到我朋友的医院里,那是间私人医院,环境比这里清净一些。”

肃修然如今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对这种安排也没有异议,笑笑说:“好。”

平白无故转什么院?而且肃修然又不是已经康复了换个地方疗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