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是老板,不是老板娘,我一未嫁女子,不喜欢别人这样喊我,第二,谢我干什么,你们给的起银子,那我苗凤自然得把你们伺候好了!”爽朗一笑,她又道,“怎样,我们希族的泼水节好玩吧!”
“对了,老板娘可不可以给我讲解一下这泼水节的来历呢,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节日的!”白晓凡很喜欢眼前这泼辣爽利的老板娘,便也不顾月微岚冰冷脸色,缠着她问道。
“嗯,我们希族每三个月都会举办这样一次泼水节,目的啊,是为了年轻男女来相亲的。我们希族可不像中原,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都是年轻男女自己挑选对象带回家就成亲的。像这三个月一次的泼水节吧,你看上谁就可以往对方身上泼水,如果对方回泼了你,就代表他也喜欢你,玩一阵过后,你们就可以另找地方促进感情了,可是如果对方不回泼你,就代表他对你没有感觉了。那泼的水,就如同同性朋友间泼的一般,相当于祝福了。”
说着说着,苗凤就发现白晓凡垂下了眼,脸都红透了,先是有些奇怪,却转眼看看月微岚也不自然的表情,就明白了,拍了拍白晓凡的肩,又凑近她耳边道:“哈哈,小姑娘,既然无意之中做出来了,就便是缘分,好好珍惜吧!”又爽朗笑着离开了。
两人之间一时除了安静就是寂静,周围人筷子与盘子触碰的响声,喝酒猜拳的吼声,在二人周围都仿佛被隔离开了。
终于,白晓凡自我感觉能说出话来了,却不敢抬头看月微岚,声音细小若蚊蚋轻鸣:“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也就不作数了,对不对?”
月微岚微微眯了眯眼,见她面若红霞,微垂着的眼中闪着晶莹光芒,还可依稀看见乌黑的瞳仁四处转动,鹅黄色的衣服,很合她的肤色,几乎可以说是她刚刚从楼上下来时,他便眼前一亮,鼻中,隐约传来少女才沐浴过的清香,心神一荡,为何他希望是作数的?
微微一笑,他声音听来只如平常:“吃饭吧。”
白晓凡拾起桌上的筷子,突然觉得腹部隐隐有些胀痛,并不明显,她便也没有在意,暗自揉了揉,便开始吃东西了。
可待得晚上,白晓凡从床上下来,熄灯准备睡觉时,却见床上一滩血迹,疑惑这血迹从何而来,在自己身上四处找寻,最终在自己衣服后摆处发现了,忙脱下裤子,白晓凡一声惊叫,只见裤子上竟全是暗红的血……
“怎么回事?”
月微岚也是准备睡觉,听见她的惊叫,忙闯进门来,一进门就见白晓凡在穿裤子,看见他进门,小脸一皱,还有着未散的惊吓,声音都有些颤抖:“月微岚,我不知道为什么流血了……”
月微岚眼尖地看到了她鹅黄裙子上的血迹,蹙眉暗自叹息一声,难道是第一次,以前没有人教过她?
不便帮忙,他留下一句:“在这等一下。”便出门去寻那老板娘,或许那人还能帮她。
白晓凡傻傻站在原地,真的不敢乱动。待到苗凤满脸笑意地进来的时候,她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看向眼前算是风情万种的年轻女老板。苗凤拍拍她的脸:“好了,别被吓到了,女孩子家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次的,来,我教你!不用怕!”
白晓凡点点头,便任她处理。
“好了,就是这样,该是恭喜你,真的长大了,我们希族,若是女孩子第一次来这个,家里都会放鞭炮的!哈哈!这样啊,也就宣告着这家的女孩子,可以大大方方出门寻找夫君了!男孩子若是一直对这家女孩子有意,便可以选好时机告诉这个女孩子,若是早就情投意合,男孩子见到鞭炮,就可以上门拜见岳父岳母了!”
白晓凡愣住,叹道:“真的很大胆外放。”
“什么外放,我们这叫直接,藏着掖着才奇怪呢!”苗凤有些嗔怪地瞟了她一眼,不过转眼又笑开,“不过就算在中原,姑娘也是该嫁人了吧,怎样,跟你一起那俊小伙是你未来夫君?”
白晓凡红着脸连连摇头:“不是的,不要误会,我和他只是朋友!”
“真是朋友?”苗凤满脸不相信,见白晓凡脸越来越红,咬着下嘴唇不说话,才移开揶揄的目光,叹道,“真是朋友也好,男人长的太漂亮都不可靠!像我,都不想嫁人,一个人做点小生意,红红火火的,每天接触来自各地的不同的人,生活倒也就踏实了,不过对于你们中原人来说,这样怕是不可能吧?”
白晓凡点了点头,对于嫁人没有什么概念的她,反而在此时,有些想起了以前在千绝山上时,张大娘说的那些话,那时,她也以为,嫁人就是能永远在一起,而那个时候,她唯一想永远在一起的就是三师兄。只是没想到,下山后,一切就变了模样。
嫁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苗老板,谢谢你。”月微岚淡笑着说道,他刚刚站在门口,将二人的话听得一字不漏,见二人似是不会再谈什么了,才缓缓走了进来。
“公子说什么谢谢啊,这小姑娘可爱的紧,我也喜欢,也乐于帮这个忙,夜也深了,就不打扰了,你们聊。”说着便从床上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那个姑娘,我会另外给你寻套衣服,只是这时天晚了,明日给你拿上来好了。”
又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对了,我等会儿叫伙计给你冲红糖水拿上来,记得喝了!”
这次,终于大步走出了房间。
白晓凡带着笑,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说道:“苗老板真的是个好有趣的人。”
月微岚看着她笑容,默默静了半晌才道:“睡吧,我也回去了,我们在这休息几天再走。”
“嗯,好。”白晓凡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目送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房门外,才缓缓叹息一声,揉了揉肚子,这次丢脸丢大了。都怪以前山上全是男人……还好,月微岚看上去不是很介意的样子。
月微岚……
三师兄……
扁了扁嘴,白晓凡将脸藏进了被子,哎,不能再想了。
第九章 真假蔷薇
这三天,白晓凡倒过得乐活,整天不用下床不说,还享受着美人送饭的高级待遇。
不过别误会,这个美人可不是月微岚,而是苗凤。
白晓凡和苗凤的关系越来越好。苗凤给她讲南滇历史上的故事,讲希族那些美丽的爱情故事,白晓凡给苗凤描述千绝山的美景,讲千绝山名字的来历怎样因为她而演变成“千山鸟飞绝”的。
“哦?你四岁多的时候就认识了当今圣上?”苗凤惊异地问道。
白晓凡点点头,目光中却带着明显的不屑:“是啊,四岁多就认识了这个人,倒霉透顶,霉星高照,如果不是三师兄劝我,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计较,我才不会轻易放过他呢!”
“咳,”苗凤掩住唇轻咳笑道,“又是三师兄,你好像三句话不会离开这个人,来,告诉苗姐姐,这个人是谁?”
白晓凡脸红了,被别人发现了自己想闭口不谈,却欲盖弥彰的事情,总是会害羞的,她抬头,甜甜微笑,笑容几乎能让人相信她讲的是真的:“没什么,讲以前的故事,总是会讲到他的。我以前,一天中除了晚上,都是跟他在一起的。”
“以前的故事跟他,那现在的故事呢?嘿嘿,多半是跟那个叫月什么来着的一起了吧。”苗凤坏笑着挤眉弄眼。
白晓凡被她这一句给刺得半天没反应过来,最终才宛若垂死挣扎地说了句:“这是事实啊。”
“对,事实就是,一天中除了晚上,你都跟那个月什么的在一起。”苗凤忍着笑,故作严肃地总结道。
白晓凡决定不说话了,苗凤总是能抓住她话语中的缺漏,让她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苗凤见她脸红更觉得她逗起来好玩,暗道中原女子,果然比希族女子羞涩很多,她能说赢白晓凡的原因一个是确实口齿灵便,第二就是,她敢开白晓凡平日里根本不敢想的玩笑,“不说话了,哎呀,这怎么行呢?告诉苗姐姐,为了什么你离开你那三师兄,投入了这个月什么的怀抱呢?”
原本以为会激的白晓凡反应更加强烈,却不想,白晓凡却静了下来,面上收起了所有表情,连通红的小脸也渐渐变成了苍白,掀了掀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苗凤见这样子,了然的笑了笑道:“是因为女人吧?”
白晓凡惊讶:“你怎么知道?”
“小丫头,你懂什么叫因为女人么?如果你真懂并且认可的话,那说明你喜欢上你三师兄了,那就去抢回来!”苗凤点了点她的额头,又收回来叉着腰说道。
白晓凡却犹豫了,如果苗凤不多此一问,自己倒是爽快的承认了,可是,因为女人这个问题难道还有深意?宁媚难道不是女人么?自己和三师兄出现问题,难道不是因为她么?这加起来不叫因为女人么?
“我看你算了吧,小丫头,你啊,还什么都不懂呢!但是如果说你真喜欢一个人的话,绝对不要因为什么所谓的外界原因放走他,什么身份不合适啊之类的,千万别顾。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就要牢牢守住,不然最后折磨的只有自己,那些当初阻挠你们的人倒是得意了,没人心疼你,知道么?”苗凤鼓起眼,很严肃地用教训的语气对白晓凡说道。把白晓凡说的一愣一愣的,可是,虽然苗凤看上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白晓凡还是敏感地觉察到了她话语中的一些心酸。
“苗姐姐,你有这方面的经历是不是?”白晓凡笑眯眯地问道,终于轮到她反击了么?
苗凤眼睛又是一瞪:“死小孩,乱说个什么劲啊!按照你们的话来说,我黄花大闺女一个,你别来诬赖我的英名!走了走了,真是气死了!”动作豪气地挥手而去。
白晓凡看着她背影,唇角的笑,渐渐沉寂了,苗姐姐,绝对是有故事的人。应该跟她教训自己的那番话有关吧……
或许,明日再去问问她?
可待等到明日,她没见到苗凤来寻她的身影,便主动去寻苗凤的时候,却只在她床上发现了一具脸颊深陷、已经有些干枯的尸体。
白晓凡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客栈。
月微岚冲进屋子,瞥见床上尸体,也是微微一惊,这死状……
他蹲下,抱住浑身颤抖的白晓凡,在她耳边唤声道:“晓凡,没事的,不要看,不要看。”
“月微岚,月微岚……”白晓凡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目光转向床上,又受惊地一颤,继而迅速离开,她第一次见到死人,就是这般情状,而且,“这床上的,不会是……不会是苗姐姐的吧,不会的吧。”
月微岚摸着她头发,目光却凝于了那尸体脚上的一根银链,希族的女子,喜欢在光洁的脚踝上带银链,而且每个人带的样式都不一样。如果从这根银链上来看,死的是苗凤没错。可是关键这死的情状,证明了她是被吸尽精血而沉睡,再于沉睡中缓缓散尽体内水分形成这样的干尸,可是,这世上,除了他,还会有谁干这样的事呢?
只是,他当然清楚,他没有“杀”苗凤,而且实际上,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任何人了。何况,就算杀,他也每次都会在那些女子还在沉睡,容颜尚未开始毁掉的时候,就化掉那些女子的尸体,并同时消除跟她有关联的所有人对她的记忆,绝不会等到这般惨状,还任人围观。
客栈有人报了官府,官府的仵差走了进来,将他们赶到门外,验了尸体道:“看这尸体,怕是已经死了半年之上了。却不知道是怎么保存让形成干尸的。”
白晓凡听了,马上道:“那不可能是苗姐姐,苗姐姐昨天还跟我一起说话来着。”
“哦?你口中的苗姐姐是谁啊?”官差奇怪地问道。
“就是这客栈的老板苗凤……”白晓凡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补充道。
那官差粗眉一拧,恶道:“胡说什么啊!这客栈老板不是一直都是王六子么?对吧,王六子?”
“是啊,这客栈的老板一直都是我。”在白晓凡印象中,很明白是店小二的小六子从围观的人群中冒出来说道。
“怎么会是你?”白晓凡指着小六子。
小六子面现不满:“怎么不是我啊,这客栈我都开了七年了,难道我还不清楚?这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你个小丫头在这胡说些什么啊?”
围观的街坊们都纷纷点头。
白晓凡惊得瞠目结舌,月微岚眸中颜色一深,看来,这些人的记忆都被消除了,可为什么白晓凡的记忆还在?
那官差走过来嗯了一声,恶狠狠地走过来,对白晓凡道:“看来你很有问题,首先,这床上你唤作苗凤的女子,只有你一人认识,说不定你杀了人,却故意编个苗凤出来,还说什么你昨日还在与她聊天,想混乱我们的视线!我看,你就是凶手!还是跟我们去衙门,好好交待吧。”
白晓凡没有想到这件事突然就摊到了自己身上,她还没有从苗凤可能死了的恐惧中回味过来,便又缝此盘问,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平日的口齿伶俐全被吞入肚中,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月微岚此时却在旁边说道:“她那么小,可能杀人么?何况这人已经死了半年以上,我们来此不过四天,这又怎么解释?”
那官差牛眼一转,不屑地看向月微岚,却突然面现呆滞之色,那恶相渐渐变得莫名的和善,他笑着转向白晓凡,打着哈哈道:“是啊是啊,其实是逗姑娘的,正如这公子所说,你这般小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呢?弟兄们,抬着尸体回衙门调查,走了走了,收工!”说着便带着人走去。
“等等!”白晓凡虽然不明为何这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但看着一个搭着白布的担架被抬出的时候,她本能地就想唤住那些官差,再确认一下,那担架上的是谁。
月微岚凤眼微眯,略施法术,让那些官兵听不见白晓凡的唤声,催走了他们。他不想白晓凡再看一眼那恐怖的画面。现在的她,因为初见死人的惊恐,没有细心打量,又听闻那人死去已尽半年,便还存有一些幻想,那死去的人不是苗凤,如若多看几眼,看出了个所以然来,岂不是会悲痛欲绝?
见那些官差消失在门口,白晓凡甩掉月微岚的手,紧追两步后,又停住,反复告诉自己,那人不会是苗姐姐的,不会是苗姐姐的。可是苗姐姐又去了哪里呢?
而又是为何,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记得苗姐姐了呢?难道以前那些全是自己的幻觉?可那些故事,苗姐姐的那些泼辣爽利的表情动作,她对自己诸般的好,又怎么可能是梦呢?是啊,自己不是第一次来那个,还是她教的么?这难道还有假了?
“月微岚,”白晓凡扬头,看向月微岚,带着不确定和彷徨,道,“你记得苗姐姐么?”
月微岚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虽然承认记得的话,意味着他要帮白晓凡解惑,但那些事情,确确实实发生了,不可能有任何蒙骗,他不想白晓凡一个人反复猜想是不是她自己出了什么问题。或许,如果看她实在痛苦,再想办法消掉她的记忆吧。
只是,不知道为何,做这件事的人,消除了所有人的记忆,却唯独除开了白晓凡。是因为法术失灵还是其它原因?
“那为什么她不在了呢?她不会……”白晓凡不敢想这件事,她从未想过死别是什么。虽然和苗凤相处不过三天有余,却算是她第一个女性的好朋友,她第一次尝到同性间的友情,却就有了这般结果。她现在甚至想,宁愿苗凤是失踪,她也盼着有朝一日还能找她回来,可死别,她该就是永远见不到她了吧。
“不会的,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再来调查便是了。”语调温柔如水,尽量安抚着白晓凡的情绪,对于她,月微岚总是不断发掘出自己的耐心。
白晓凡点了点头,任由月微岚把她牵回了房间。
月微岚:“在房间里等我,我过去准备一下就过来找你。”月微岚关上门,掩住自己的轻叹。这件事,不是对白晓凡有沉重打击这么简单的,他怀疑,有人的目标是在于他。
用意念唤来木浅蓉,月微岚轻声问道:“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木浅蓉沉思了下后道,“薇,我觉得,这件事真的要小心提放才是,还有这个地方不安全了,首先,这人模仿你做了这样一件事,却没有如你般处理干净,很快,消息便会传出去。以前,只有千绝山,能对你杀了人略有感应,再透露一些消息给收妖界,这次,怕就不止了,麻烦肯定会纷纷而至。我想,包括还在这附近的兰璟,或许也会有所察觉,而掉过头来寻你。”
“不愧是蓉,”月微岚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却渐渐地渲染了妖媚的气息,“我好奇这人或这妖真正的目的和真实的身份,这世上,有谁敢这么做呢?”
“薇,其实你最近忙于白晓凡这件事,很多花妖没有见到你,都异心渐生,暗自谋划着一些诡计,我看这次这件事,便是有此目的。”木浅蓉话语中明显含着一些不满。
“白晓凡?或许我真的在她身上放太多心思了,”月微岚浅浅笑着,凤眸中光华流转,“不过,这群小妖们,是不是也太过放纵了一点……这才多短的时间,便有异动了,怕是,得了强者的示意吧……”
“薇,你是指?”木浅蓉面上微现恐惧,她是少有几个知道月微岚和月之仙子事情的人,如果真是月之仙子悄悄示意,这件事,便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月微岚似仍不介意,笑意却因太过魅艳,而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天要亡我?”
蓉目光中透露一丝急迫与哀求:“薇,算我求你了,你还是先放下白晓凡的事,回去解决一下那些对你渐渐不服的妖精吧,或者是去问问仙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微岚轻叹一声,看向木浅蓉,眸中的深沉颜色,让木浅蓉略微一惊,他到现在也是不肯放弃?白晓凡给他带来的伤害与改变还是不够?这都威胁到他地位了……算算,因为白晓凡,才有兰璟找上门来,才会损了他的修为,因为白晓凡,他疏于修炼,还是因为白晓凡,现在,连妖中都有想寻事反他的……
而他将这一切归于他不肯半途而废,又岂知他早已动了情呢?人妖殊途,他和白晓凡终究难以真正地在一起,而白晓凡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难道能成功瞒她一世?瞒不住,那又该是怎样的灾难?
既然到现在,白晓凡的态度都没有明确,他何不果断放弃了呢?
满肚子的话,木浅蓉都不知从何劝起,便听月微岚沉声说道:“蓉,我现在做的,不就是调查妖中谁想反我么?而至于娘娘那边,也要月圆之夜才能见面。放掉白晓凡,是等于对兰璟主动认输,我会做这样的事么?”
木浅蓉知道,他难得的耐心解释,不是解释给她听的,而是解释给他自己听的。
她苦笑一下,束手无策,只好道:“好,薇,我帮你去调查这件事。”
月微岚笑意变得清浅,他淡淡道:“谢谢你,蓉。”
木浅蓉一惊,薇变得要跟她说谢谢了?连这些都变了么?还是薇也不自信他做的是对是错,所以才对自己的支持表示谢意?
“薇,我们之间,无需说这些。”木浅蓉思索半晌后,才带着点凄怨的笑意说道。
月微岚将目光缓缓移向窗外,不再看她,窗外天朗气清,白云朵朵,是个上佳的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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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晓凡洗了把脸后,就坐在房里等月微岚,没等的多久,便见月微岚进来,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就径直坐下,悄声道:“苗凤是死了。”
白晓凡一惊,从板凳上立起,又颤抖着缓缓坐下,连尖叫声都忘了,为何月微岚进来后,带着微笑告诉自己这样一件事,他不是刚刚还说是失踪么,说要带自己去寻么?
“坐下,这件事,需要保密,所以我思索再三才来悄悄对你讲,听的途中,你千万不要做声。”月微岚压低声音说道。
白晓凡紧张地点了点头。
“这事,我想应该是那蔷薇花妖做的。”月微岚轻声说道,“他好吸女子精气,之后会消除周围人对她的记忆,来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
白晓凡想起他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些事,又联想起今日这些状况,顿时心下明白,可同时,眉心一蹙:“可为何……”
月微岚在她问题还没问完时便接口道:“我也奇怪,为何单单你的记忆是存在的......这件事我们要等一段时间或许才能明白。”
白晓凡沉默,心里渐渐填满了哀伤与愤怒,哀伤苗凤这般惨死,愤怒那蔷薇花妖这般残忍好杀,为了修炼,不顾人命,任人惨死,满手血腥!她要是有了本事,知道这蔷薇花妖在什么地方,一定不会放过他!她一定要为苗姐姐和其余不知姓名死在那花妖手上的人报仇!
月微岚见她表情,唇边竟是勾起一抹诡笑,然后出声道:“我知道那蔷薇花妖在什么地方,正好要去找他,好收了他,你可要去?”
白晓凡自然义愤填膺地点头。月微岚便起身,拉上她,道:“那我们走吧。”
白晓凡听命去了,却不知,这一去,又是将她的人生,带往了另一个方向。
第一章 情深难控
“月微岚,我们这是往哪走啊?”白晓凡见眼前竟似通向南滇外幽深的森林,阴冷的气息传来,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问旁边的月微岚。
“去找蔷薇花妖啊。”月微岚声音如同这时扑过来的雾气般阴冷。
白晓凡听这声音略微蹙眉,抬头看身边之人,为何觉得眼前月微岚有些不对……且不说说话语气,声调,也觉得前之人眉梢眼角多了些戾气,可再三打量,又确实是他没有错,是自己多心了么?
可是为何看着眼前阴森的森林逐渐向自己靠近,她便心生退缩之意呢?她一把扯住月微岚的袖子,定住了脚步。
月微岚看向她,微微一笑道:“晓凡怕了?”
白晓凡是真怕,可是却从来怕别人说她胆小了,千绝山上谁不知道白晓凡是个胆大的人,她岂肯毁了她这个特点,便壮起胆子,一挺胸膛道:“谁说的?我何时怕过?”
“那便走吧。”月微岚唇边又挂上了一丝诡笑。带着白晓凡继续往那仿佛一进去就难见天日的雨林中走去。
一走进这被南滇人唤作雨林的森林中,天就一下子暗了下来,身边时不时有成团状的雾气飘过,诡异无边。白晓凡紧紧拉住身边月微岚的袖子,跌跌绊绊地迈过地上那些竟看得出在不停延伸的树藤,随着形色自若的月微岚往更深处走去。
直到走到一颗参天大树边的时候,月微岚停下脚步。白晓凡四周望望,哪有蔷薇花妖的影子,她抬首问身边之人,却惊异地发现“月微岚”眼中发出了幽绿色的光芒,她一甩手上抓住的袖子,急退几步,惊喊:“你不是月微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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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微岚已经忘了在推开白晓凡房门却没有看到白晓凡人时的感受,只因他无法描述那具体是种怎样的感觉,像是整个人都踩空了一步,转眼便侵袭而来的失重感,又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片茫茫的混沌,失落而茫然。他扶着门,指尖渐渐陷入门缝,如摧枯拉朽一般将木制的门,渐渐碎成粉末。
唇边有了笑意,却似淬足了鲜血,才能染出这般妖冶却邪恶的笑。
光这副胆量,就应该让他佩服么?
何况竟然能在他月微岚手边径直无声无息地将人带走。
来者必不简单。不过白晓凡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被他带走了?不会是兰璟,如果是兰璟,就算说动了白晓凡跟他走,白晓凡也必定会闹着和自己说一声,兰璟总不会如此强横地带走她。何况兰璟的气息他是能觉察出来的。那还能是什么情况呢?
如果是妖,什么时候这世上有了比他还厉害的妖精?
月微岚噤声屏气,渐渐沉静下来,开始捕捉和寻找白晓凡的气息。可半晌后,他蓦地睁眼,目光森冷,怒气冲天,竟然找不到?
他再次静下心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刚刚闭上眼,脑海中突然异常清晰地晃过了这样一个画面,就是泼水节那天,将水瓢扔向这个方向的那个男子,穿着马甲和短裤,小腿上,那密布的青色……
月微岚突然睁眼,原来是他!怕从那天就盯上自己和白晓凡了吧。虽说仍不知道他怎么掩住自己的气息,偷偷将白晓凡带走,自己算是知道了为何找不到白晓凡的气——世间只有那个阴森的地方能掩住一切人气。
想到这里,他又阖上凤眸,集中意念,用日行千里的法术向那个方向匆匆而去。心内暗自念到,榕树妖,你最好还没有来得及动白晓凡……
薄唇边际竟是难得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