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我对不起你。”楚定江喃喃道,不知是对安久说,还是对自己说。
安久微怔,“哪里对不起我?”
她想了半晌,眯起眼睛道,“你又跟别的女人睡了?”
“胡扯!”楚定江屈指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袋瓜,“我说的是阻止你杀魏予之这件事。”
安久又恢复慵懒。摆了摆手,“没有必要道歉。”
楚定江深感欣慰,果然不愧是自己看上的女人,就是深明大义。
他正寻思着如何鼓励夸赞一番,却听她道,“我在这方面从来都没有对男人抱过希望,所以你也没有必要太有压力。”
“…”楚定江酝酿好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噎回去。
安久对男人的要求很低。只要不像她父亲那样施虐又或者背后捅刀子,已经是及格分了。
“我宁愿承受这个压力。”楚定江叹了一声,把话题拉了回来,“我去那边看看,最近你先别出门,那接的那个什么榜呢?”
“在屋里。”安久道。
楚定江道,“一会儿拿给我,我找人去帮你办好。”
安久屈膝撑着下巴,抬眼看他。“不,我没事做很无聊。”
楚定江建议道,“你可以跟朱姑娘学学算账,我们的财产全权交给一个外人始终不太妥当。”
“嗯嗯,有道理。”安久笑了起来。
她倒是没在意什么财产问题,只是喜欢他说“我们”。那种亲近,触动了她心底暗藏的柔软。
“我出岛去看看。”楚定江道。
他转身,手却被安久一把抓住。“他们又不会跑。”
冰晶若繁星,薄雾如轻纱,渐晚的天色里,安久偏着头,额上有碎发散落,目光澄澈,容颜如玉,直教楚定江看痴了。
气质可以让一个人完全改变,安久的容貌比之前长开了些,竟无一丝梅久的痕迹。反倒是越来越像她前世的模样。
“阿久。”楚定江回握住她的手。
烟波渺渺。
湖对岸梅花在暗夜怒放。
魏予之匆匆返回,将众鬼虎召集带走。
他不知楚定江的功力究竟到什么地步,但可以肯定精神力肯定在他之上。化境一品,那是他所不了解境界,如此一来,他便无法确认所设的阵法能否瞒天过海,倘若被楚定江发现,鬼虎折损事小,暴露行踪再招新皇不满就不妙了!
鬼虎对魏予之临时改变计划颇有怨言,但他懒得顾忌这群人的感受,只要他们照办就行了。
“我们撤离梅花里,如何围捕莫思归和梅十四?”鬼虎领头问道。
“急不来,我自有分寸。”魏予之道。
“先生若是不说清楚,恐怕我们难以从命。”鬼虎领头慢下脚步,其他人也跟着停下来。
魏予之明白自己现在必须要有耐心,但他身体很差,隐隐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心中实在难以平静。
他面色如霜,黑眸沉冷,“难道公主殿下是派诸位来监督我不成?”
魏予之的不悦全都写在脸上,鬼虎虽然不惧,但他们也不敢轻易撕破公主与这个人之间那薄如蝉翼的表面和睦。
“公主派遣我等前来协助先生,但是…”鬼虎头领话锋一转,言辞犀利近乎刻薄,“先生屡屡失手,麾下折损严重,我们鬼虎不怕死,却从不白白牺牲。”
这是**裸的质疑他的能力。
魏予之怒到极点,心里却突然平静下来,冷笑道,“只要你们不去送死就不会白白牺牲!”
说罢,拂袖而去。
众鬼虎在原地停顿片刻,随着头领跟上去。
天上的云渐厚,夜幕降临的时候,已不露半点星光,天空中飘起了细细的雪。
梦之华渐渐被雪覆盖,岛周围的雾气不再盘踞。梦之华原生于沼泽,后来经人为培育,使得它能够在冰天雪地里绽放,但寒冷始终会抑制它的活力,尽管它能够一年四季开花,但冬季是最弱的时候,尤其是雪天。
楚定江在安久屋里待了两个多时辰便离开,他不去查看一番,始终不太放心。
走到渡口,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是雾气变稀薄了。
梦之华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花叶垂落,像是要枯死的样子。
楚定江立刻折返,奔着莫思归的住处而去。
莫思归屋里暗器毒药甚多,楚定江没有偷偷潜入,而是一脚踹开了房门。
一股浓烟铺面而来,楚定江早有防备,脚尖一点,飞身急退七八丈。
须臾,浓烟中走出个吊着烟杆的瘦长青年,眯着一双被埋在黑眼圈中的桃花眼,吐出一口烟雾,悠悠道,“哟,我说是谁火性这么大,原来是最近才开荤的楚大人呀!”
“好说,比起还没有开荤的莫神医,某自问不如。”楚定江淡淡讽刺回去。
莫思归咂了咂嘴,“老子尝荤的时候,估摸楚大人还在撸鸟吧。”
“是吗,那是我误会神医了,失敬失敬。”楚定江呵呵笑道,“不过有些事情不在早晚,某还是情愿等到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日。”
莫思归把手里烟杆猛然丢向楚定江,“他娘的有啥好得意!老子睡觉去了!”
楚定江没有接烟杆,而是闪身躲开,“慢着,我有事情找你。”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重情重义
“你找我有事,那十成不是好事。”莫思归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回过身来,“说罢。”
“岛上雾气变稀薄了,梦之华的弱点就没有办法弥补吗?”楚定江渐渐觉得留下魏予之是个错误的决定,纵然这个人可以改变辽国的局势,但他无时无刻不担忧安久遭到算计。
莫思归走下阶梯,捡起地上的烟杆,往亭子中走去,“怎么,梦之华要死了?”
楚定江跟了上去,“死不了,只不过这时候若是有人突袭,毒气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亭子四角垂着灯笼,四面常青树在地面投下斑驳,风过的时候光影晃动,显得朦胧而幽静。
莫思归躺在亭中的摇椅上,用帕子细细擦拭烟杆,漫不经心的道,“似乎你总是求我办事。”
“不是求。”楚定江坐到石凳上,严肃的看着他,“你也被顾惊鸿卷入纷争,你以为你可以置身事外?”
莫思归擦着烟杆,口中渐渐干渴,总想继续抽那药烟。他暗自苦笑,是药三分毒,他现在对药烟有了瘾,其实与抽芙蓉膏没有多大区别吧!
楚定江见他神色微变,握着烟杆的手松了又紧,大致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便抬手到了一杯冷水给推至他面前。
莫思归咂咂嘴,端起茶杯挑眉看他,“你不会想毒死我吧?”
“你觉得我需要用毒吗?”楚定江反问。
他想杀一个人,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儿,比用毒要快的多。
莫思归抿了口水,冰寒刺痛口腔,他蹙眉缓了一下。“说到顾惊鸿,我总觉得是一场梦。”
那人来了又走,匆匆在世间掠过,只余残影,当真是一顾惊鸿。
“梦之华能四季开花已经勉强,我是没有本事改造它们,我是医者。不是种花的。”莫思归一口一口的抿着水,渐渐适应了温度,最后竟觉得十分舒适,“要加强防备,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我在梦之华旁边种了一圈食血兰,在冬季盛放,只可惜,此草长得缓慢。至今有一半还只是嫩芽。”
楚定江垂眸盯着莫思归手里的烟杆,“是否可以用类似梦之华的烟药?”
“配药不难,可是你要知道,普通的烟雾不会像梦之华那样只盘踞在花草周围,且一旦放出很快就会消散。”莫思归道。
“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问你。”楚定江满是“不到万不得已真不想接近你”的语气。
莫思归端着杯水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悠悠晃荡。听他这么说,歪头笑道,“谢谢你这么看得起鄙人。但你不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了?你家那个,不主动去杀人灭口就已经不错了。”
楚定江道,“我怀疑魏予之就在附近,最好能够解决防备缺失,你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
“当真?”莫思归两眼放光的打断他的话。
“我酌情处理。”楚定江补充方才没有说完的话。
如果不趁机狮子大开口,他就不是莫思归,楚定江就算再担心安久,可也不是傻子,什么药材需要,什么药材不需要。还能够大致判断一下,总不至于任之宰割。
“成交。”莫思归知道楚定江在放水,故意漏给他点好处。他就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莫思归挺理解楚定江的心态,若不是为了安久,以他的老谋深算,以及他们之间各种不美好的关系,他怎么肯吃这种亏。
“你也挺不容易的,我就算做善事了。”莫思归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定江不以为意,起身离开。
“你要蹚这池浑水?”莫思归突然问道。
楚定江走到石阶上,闻言顿足回首,“嗯。”
不用点明,他知道莫思归指的是夺嫡之事。
“都有自己的路。”莫思归摩挲着烟杆,语气有些落寞。其实他心里只觉得楼明月很陌生,冷漠孤傲,而记忆中还是那个单纯、有点男孩子气的秋宁玉,时间真是残酷,生生在一个人的身上刻出另外一种模样。
如果说楼明月与秋宁玉还有哪里相似,那便是——执拗。
莫思归闭上眼睛,缓缓道,“宁玉小时候觉得一家糕点铺子里做的金丝枣桂花糕好吃就一直认准这家,吃了四年多,从不在别处买,后来这家糕点铺子倒闭,她便千方百计的打听铺子老板的去向,后无果,她就从此不再吃金丝枣桂花糕,觉得世上再没有人做金丝桂花糕能比得上这家老板。其实她从来没有吃过别家做的金丝枣桂花糕。我告诉她,若是这铺子糕点做的好就不会倒闭,她却固执己见,你说是不是像头犟驴子?”
等了片刻,没有人回答,莫思归以为楚定江已经走了,谁知隔了半晌,才忽听他道,“也许与桂花糕并无多大关系,她只是重情重义罢了,不吃,是不想睹物思人?”
莫思归一怔,仔细想想,那家铺子门边不过半丈宽,老板是个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右腿瘸了,脸很黑但是笑起来很憨厚可亲,独自居住在小铺的后面,家里还养了许多猫猫狗狗,秋宁玉每一次去都能与他聊上一两个时辰,说的都是边关战事。
是了,重情重义。
莫思归突然才明白,楼明月不是执拗,只是太重情义,有些事情搁在心里始终难以放下罢了!她对一个萍水相逢的糕点铺子老板都如此,更逞论,她先后经历了秋氏夫妇和亲生母亲惨死?她一定极度痛苦吧…
他眼中酸涩,不禁使劲闭了闭眼睛。
月夜明。
辽、宋和西夏的交界处,北风尖利,一家破旧的小客栈坐落在黑山脚下,门匾上朽木被狂风刮的吱呀作响,客栈中仅有的十几间房住满了人。
后院人影一闪,马匹忽然骚动,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一个人倒在马房墙角的草料堆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黑色劲装紧紧贴在身上,显然已经湿透,很快,暗红色的液体渗入草料堆,殷湿了一大片,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那人拉下面罩,露出一张美丽不乏英气的面容。
她秀眉紧锁,近似粗鲁的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血肉模糊一片的肩膀,她从脚腕处拔出匕首,咬牙去挖肩膀上的血窟窿。
片刻,一个箭头和血肉掉落在草堆上。
她立即把大量的金疮药撒上去,再用布条紧紧裹住。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汗如雨下,浑身虚脱,身上还有血多大大小小的刀剑伤痕,已经没有精力去处理。
在草堆上躺了一会儿,她强撑着把其他几处大的伤口草草处理好,抓紧时间休息。
半睡半醒的时候,她手里紧紧抓着那只空空的药瓶,仿佛这样就能活下去。
这是莫思归给的药,她对他一向很有信心,除此之外,他也是她在世上活下去的唯一的留恋。握着这个药瓶,就好像握着莫思归的手,有他在,她一定不会死…
由于失了大量的血又急急行路,她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原准备时刻警戒,只休息一个时辰就离开,然而却不知不觉陷入昏睡。
睡梦里,没有梦见父亲惨死在河边,没有沉沉浮浮的水面,没有大火中亲生母亲半开阖的眼眸,只有一个生着桃花眼的少年,在那家刘记的糕点铺前面,春日暖洋洋的光线照在身上,他靠墙含笑看她蹲在屋头逗弄几只猫,时不时的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嘲讽。
很美好。
“地上有血!”一个突兀的惊叫声硬生生插进来。
楼明月蓦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草堆上,从窗缝中漏过的晨光照在她脸上,很柔和舒适,她却不敢有丝毫迟疑,翻身攀上房梁,用精神力查探外面。
第三百一十五章 小月发狂
客栈所处的位置十分偏僻,店中亦无习武之人,楼明月略松了口气,从狭窄的透气窗钻了出去,兔起鹘落间已然远离。
可是她身负重伤,难以支持太久,勉强寻到一个半人深的枯黄草丛便一头扎了进去。
望着被朝阳映的微黄的天空,楼明月唇齿之间溢出淡淡的雾花,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有些朦胧。
每一个日出都是新的开始,所以哪怕受到挫折,心中亦会存着希望,可是她在绝望的沼泽里日复一日,越陷越深。
每当这个时候,楼明月便会萌生退却的念头,回到莫思归身边,陪他一同登上医道巅峰。她以前玩心重、心也大,对此不屑一顾,如今却觉得尤为珍贵,也许人就是这样,触手可及的时候总觉得不过尔尔,得不到的才视为珍宝。
楼明月在梅花里岛上修养过几日,那时候想,索性留下算了,然而仇恨的纠缠令她痛不欲生,只要想到仇人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她就吃不下睡不着。如果不报仇,她迟早有一天会被压抑的仇恨逼疯。
楼明月入了控鹤军的危月组,直接争取到了刺杀耶律凰吾的任务,这是她第四次刺杀。
第一次刺杀时是在途中,她蹲守了数月,可惜最后距离马车还有二十丈的时候便被突然而至的鬼虎挡住,险些把命交代在那里。
第二次刺杀,是在一次私人聚会上,耶律凰吾日理万机,不是在公主府便是在皇宫之中,很少有这样绝佳的时机。仇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楼明月忍不住动手了。由于事先没有经过周密的计划,最后依旧以失败告终。这一次,距离耶律凰吾有十几丈。
第三次刺杀是最惨痛的一次,耶律凰吾离开上京,亲自去指挥辽军抵抗凌子岳对辽国边境的凶猛攻击,途中只有二十骑急行护送。楼明月与其他六名危月一起设伏击杀。埋伏地点和时机都选的极为成功,那一战对方死了十六个人,而危月除了楼明月之外,其他六人全部阵亡。她一个人杀死了对方十名强悍的鬼虎,在同伴全部阵亡之后逼近距离耶律凰吾十丈之内,此时她已经身负重伤,理应快速撤退,可是隔着数名鬼虎,她死死盯着耶律凰吾。心中所有的悲痛和仇恨犹如海啸一般忽然席卷而来,就在那一瞬间,她爆发了几乎逼近化境的实力,长剑游龙,雷霆之击,绝境之中竟是成功杀了余下的鬼虎。耶律凰吾近在咫尺。就算是同归于尽,她心中想想都万分快意。可惜,就在最后一名鬼虎倒下的一瞬。她忽觉得眩晕,视线微晃中看见耶律凰吾旁边那个面貌丑陋的女子扬起臂弩,朝她射来。
倒下的时候,楼明月几乎要被绝望吞噬,大仇未报,她不能死,决不能死!
朦胧之中,隐约听见耶律凰吾冷漠的声音,“竟以一敌十,如此难得的人才。竟不能为我所用。”
听起来像是赞赏、像是遗憾,又像怒极。
“世间有女子如此,令人唏嘘。”那名丑女轻声道。
或许这话触动的耶律凰吾。她顿了一下,道,“令人来替战死鬼虎收尸,此女视死如归,剑气可扰风云,便留她全尸吧。”
“是。”丑女应声。
楼明月昏昏沉沉的想,似乎是这丑女故意留下她一命…
忽然耳边有气息喷撒,她听见那丑女以极为微小的声音道,“去找莫思归吧,不然必死无疑。”
她听着马蹄声远去,意识渐渐清醒,从弩箭伤口处传来的痒痛越来越清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向四肢百骸蔓延。以她的经验,知道这是中了剧毒,于是草草处理了一下,急返大宋去寻莫思归。
原本她打算今生今世都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但是方才濒死的时候,那种遗憾和绝望太深刻,她不能死。
后来楼明月知道耶律凰吾身边那名丑女名叫宁雁离,是辽国有名的神医,只不过是拿她与莫思归一决高下。
也算是莫思归间接救了自己。
而这一次,便是楼明月第四次刺杀耶律凰吾。那么近的距离,她几乎能够看见耶律凰吾平静漆黑的眼眸中映出自己的影子。
纵然结果还是失败,但是一次次拉近距离,竟让充满仇恨与绝望的深渊里,盛开了希望之花。
——早晚有一天,她能够大仇得报。
只有手仞仇人,才能解她仇恨,才能慰养父母和母亲的亡灵,才能对无辜惨死的秋氏族人和楼氏族人有所交代,也许到那时,她才能够自在的活下去。
楼明月就像在冰窖里冻了几天几夜,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甚至都不觉得冷,她心中暗暗道,“莫思归,佑我能渡过这次难关。”
不管遭遇过怎样的不幸,莫思归始终是她生命中最纯粹最美好的部分,也是漫漫黑夜中,远处一盏温暖如豆的灯火。
如果可能,她也想穿越这无尽的黑暗,走到他身边汲取温暖。
枯草簌簌,枝叶上的冰晶掉落在楼明月的脸上,久久未曾化开。
太阳一如往常升起。
梅花里的岛上鸡飞狗跳。
莫思归昨晚在亭子里睡着,一早便被异样声音惊醒,立刻飞奔过去,便见到小月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乱奔乱撞,已然头破血流,那双原是湛蓝的眼睛此刻血红一片,皱着鼻子痛苦的嘶吼。
莫思归心中一沉,脚步陡然止住。
小月是一头专门为楼明月准备的追踪虎,它和楼明月体内都有一种寄生蛊。这种东西平时对身体没有影响,宿主在蛊在,宿主亡蛊亡,若其中一只濒临死亡,另外一只便会同样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于是开始挣扎,这时宿主会因为它在体内乱窜而遭受巨大疼痛,亦会感受到濒死之感。
如今小月突然发狂,只能是这个原因!
小月发现莫思归,立刻飞奔而至,缩在他面前的树根处瑟瑟发抖,眼中透露出惊恐,口中发出低低呜咽。
透过小月,莫思归好像能看见楼明月现在的模样,脑中轰的一声,只觉得手脚发软,心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