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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醉墨从细细口中听说了这个噩耗,马上连夜赶去h市,虽没有直接见到细细的外公,但却从王铮澜朋友那里得到了这位老人的病况记录和病理分析。

无力回天。

细细特地请假回h市陪正在住院的外公,听他絮絮叨叨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他说自己大约十*岁时,有天在火车站附近遇见一个瞎子,五毛钱算命一次。他寻个好玩,给了瞎子五毛钱。瞎子问了他生辰八字,看了他手相再掐指一算,给他三个结论。一,他有才华却遇不见伯乐;二,他的父母其中之一能陪他到六十岁以上;三,他一生中有个大坎儿,在72岁的时候,过了就长命百岁,没过就了在那时。瞎子说这三个命相有可破解之道,但要在加一块钱。外公说他那时只图个好玩,就没再花钱。

却不想,这三个预言一个个成真。细细的外公颇有才华却因为生性桀骜不肯给领导送礼,而一辈子没得到重用,生活清贫却安然自得;外公的母亲活到了96岁,在外公65岁时才猝然离世;她外公被查出胃腺癌时71岁,现在变成晚期转移正好72岁,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个坎儿,终是跨不过去了。

细细哭着问,“你为什么当时不多花一块钱?”

外公摇摇头,笑道,“都是命啊。”

命这个东西确实玄乎得很,说真不真,说假不假。细细觉得,外公年轻时遇见的那个瞎子没准儿真是个半仙,只是当时千金难买早知道。

“没什么可遗憾的,你现在有了男朋友,贝贝也考上了大学,我这辈子就这么点心愿,都实现了。”外公说。

“你不是说要写个自传吗,一个字都还没码呢。”细细咬着下唇道。

外公想了想,“嗯…谁说没码?写了有…有一行了罢!”

细细又气又悲,回去看外公房里书架上一排排分门别类排放好的书,随便抽出一本,几乎每一页都有批注。外公基本上所有的钱都拿来买书,一辈子都用来读书、写字、临摹古画了,哪来的时间写书。

外公自知病情无力回天,再不愿意住院,选择回家休养。细细的外婆、妈妈和舅舅,以及外公的几个弟弟妹妹轮流照顾着外公,外公在度过最后两个月的痛苦煎熬后,在一天中午大家都在吃饭时,一个人安静地走了。

外公在遗嘱中写道,自己清贫一生也没什么积蓄,老家的房子给细细舅舅一家,那幅戴进的画说好要送给细细,其余的积蓄都留给外婆养老,现在住着的房子,无论细细将来是不是跟江醉墨结婚,将来都要还给江醉墨。

葬礼总是悲痛的,江醉墨陪细细送走她外公,又住了几天,准备启程回n市。

外婆一朝之间似乎老了十岁,她蹒跚地带细细去外公的书架前,说:“外公给你的东西,你带走吧,看看还想拿些什么当做纪念,都拿去吧。”

细细从房里出来时,手里抱着一幅用盒子装好的画,和几本厚厚的书。她把书放在车后座上,自己抱着画,坐在副驾驶。江醉墨从h市开车回n市这一路,原本唧唧喳喳的她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下高速的时候,江醉墨看了看她,她似乎很累了,在睡觉,眼角挂着泪,身子微微颤抖。进入市区后,江醉墨要叫醒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却发现不对,停车一检查,细细不是睡着,而是晕了过去。

江醉墨跳下驾驶座,抱起细细放在后座上,把所有窗户都降下来,解开她领口几个扣子,将她的双腿抬高架在车门上,用力按压她的人中穴,她才忽然转醒,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哭叫着一些什么谁都不要,就要外公之类的胡话。

江醉墨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虽嘴里没说什么,那动作却是一等一的温柔。摩羯似乎就是这么个不会表达感情的星座,有时牙尖嘴利,到了这种关键处,却一句好话说不出口,唉。他将保温杯放在她手边叫她有空喝几口热水,然后加快速度往她家开。他一心都在细细身上,忽略了从下高速时就一直跟着他们的一辆黑色轿车。

市长办公室里的李缘珍接起电话,“下高速了?很好,有机会就把那幅画换过来,最好不要被醉墨发现。”

“妈,为什么非得是戴进的《凌雪松翠图》,弄一幅更有名的画家作品,不比这狸猫换太子来得容易?”一旁会客沙发上的苗伦不解地问。

“戴远信部长对外宣称自己是戴进的后人,他嘴上不说什么,但戴进的画作已经收集了两幅了。近几年他在上头还是能说得上话的,正值省委换届,我能不能顺利升任副部,还得靠戴部长帮着活动活动。”李缘珍冷哼一声,“醉墨性子太硬,公然跟那个女的在一起,却绝口不提画的事,摆明了不会帮我偷梁换柱。他好歹是我儿子,我不想为难他,况且他这几年在外交了一些朋友,听说都有一定的背景,来头不小,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小伦,你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妈妈就如虎添翼,顺利多了。”

第43章 如戏人生(二)

天阴阴的,一如现在每个人的心情,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模样。江醉墨把车停在细细家楼下,抱起浑身瘫软的细细,径直走进楼道。他们俩的身影才刚消失在电梯口,跟进小区的黑色轿车里下来几个普通打扮的男人,其中一个试着拉拉路虎的车门,惊喜道:“连车都不锁,可省了不少功夫。”

说着,几个人赶紧上来,在后座上找到装着画的长盒子,把里头的画取走,赶紧又放了一幅准备好的高水准赝品进去,然后将盒子放回原处。他们干完这一切还不到半分钟。

十分钟后,江醉墨下楼把车里的画和书拿出来时,才把车锁上。再进细细家,细细一个人像刚送她进来时那样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前方。江醉墨微蹙着眉头,把那些书和一幅画放好,坐在她身边,让她趴在他胸口。

他身上仍然一股圣洁的檀香味,恰适合细细此时几乎万念俱灰想要与世隔绝的心境。

细细闭着眼睛,一边抽泣一边叨叨地说外公的往事,说着说着就痛不欲生,胸口都趴不住,整个人侧趴在江醉墨腿上,抱着他的腰,埋着脸哭得惨绝人寰。

亲人伤逝,大抵都是这样的,一时悲痛欲绝。

以至于江醉墨当晚回家时,才发觉自己不单外裤被她哭湿,连内裤前方都湿了一大片。

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睡下前,江醉墨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发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醉墨,下个月我可能回去一趟,能见个面吗?”

☆☆☆

“小胡啊,给你个专访。”美食版责编阿东拿了个小纸片过来,“沙弗私厨分店这几天开业了,正好他们美女总裁最近也在咱们这儿,可能提供特色菜试吃哦。”

“沙弗私厨啊,我知道!”细细举手,“就是那个做中西菜肴结合的嘛,上次电视有报道哎,据说总店在北京,然后上广深有三家分店。上个月看微博说我们这儿也要开分店了,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过去探一探。”

阿东对她表示鄙视,“你能不能把重点放在人家美女总裁身上,为什么人家比你大不了几岁,现在已经是商界新星,而你还是一个小屁记者?”

“话不能这么讲,我在n市也是小有名气的…吃货。”细细自觉理亏,但一想到自己英勇拿下了江醉墨,胸脯忽然又挺了起来,阴暗又三观不正地腹诽,商界新星又怎么样,有钱的女人通常不好看!

然而,阿东把沙弗私厨餐饮有限公司总经理凌蓝芙的资料给细细当参考素材时,细细深刻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且别说人家一路名校读下来,光是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和巴掌大的小脸,就让细细惊掉一层皮。她的头上笼罩着一团乌云,四周散发着阴暗的气息,捏着人家凌蓝芙的照片看个不停,愣是挑不出一丝相貌上的缺点。

“不过说句实话,如果你跟凌蓝芙各开一个店,我更愿意去你家店里吃饭。”阿东不知是不是出于同事间的互相照顾,忽然拍拍细细的肩膀。

“是么!!”细细惊喜地抬头,眼中闪现感激的泪花。

“你看起来更像饭馆的老板娘嘛。”阿东说着,飘然而去。

细细不满地翻个白眼,当即把凌蓝芙的照片分别发给江醉墨、简崎和紫安,后面跟了一句:“看,美女!”

哎哟,你可知道,江醉墨看见这条信息的刹那,眉头就皱起来了。

一会儿,细细收到简崎和紫安的回复。

紫安:挺漂亮的,不知道素颜怎么样。这谁啊。

简崎:【桃心】包夜多少?

江醉墨那儿迟迟没有回复,细细见怪不怪,他可不是天天没事能盯着手机看的人。细细见过他工作时的忙碌和紧张,对他的工作报以高度的理解,也从来不因为他约会迟到或者有紧急会诊而放她鸽子跟他闹别扭,这是细细懂事的一方面。

外公去世后,细细对人生仿佛有了新一层次的理解,原本纠结或者想不开的事,现在好像都能通达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基本达到大彻大悟还能出家当尼姑的境界,如果…能不犯色.戒的话。她能追到江醉墨,已是人生之大不容易,可不想因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让江醉墨觉得她恃宠而骄。是的,珍惜该珍惜的,放弃可放弃的,就是细细现在的人生观。

细细打电话跟凌蓝芙的秘书约了时间,准时到长青路沙弗私厨店门口,那里如同所有新开业店铺一样放着许多花篮,铺着红地毯,中文店名后还跟着一个英文单词schaffer,是“沙弗”的英语原文。

凌蓝芙跟照片中差不多,妆化得很精致,基本看不出浓重的色彩,这可是化妆的最高境界——化了就跟没化一样。她没有穿十分昂贵的衣服,只穿了整套的运动服,据她自己说,下午要去打网球。她没有一般美女的傲气或者商人的圆滑,给细细的总体感觉很平民很谦虚,采访也进行得很顺利,主要是…凌蓝芙让人准备的特色菜非常多,摆了一桌子,细细的午餐可以在这里解决了。

细细一手筷子,一手叉子,在各色菜肴里挑着吃,一边吃还一边体现着一个记者的敬业精神:“凌总您学的是影视表演专业,人都那么漂亮,为什么不留在国内当电影明星,而选择去英国读商学研究生呢?”

“我不是很喜欢娱乐圈,因为…你也知道,可能避免不了一些潜规则。呵呵,这段别写出来,我就跟你交流交流真心话而已。”凌蓝芙笑道,“我对那种上街还得戴墨镜口罩,谈恋爱、结婚、怀孕生子或者分手都要成为头条的生活有恐惧感,虽然我还不一定能成一线。我比较保守吧,感觉自己会是比较专一的人,比起拍电视,我更喜欢平凡夫妻的生活。我一开始学做菜的目的是…希望对方能享受我的作品,给我点赞,虽然现在是抱着不断拓展业务、扩大生意的念头去的,而且我们店现在更注重食品安全和人员管理,可是我仍很怀念当初那种心境。”

“那凌总的丈夫一定也是个幸福的人了?”

“我还没有结婚,是单身哦。你帮我特别宣传一下,不知道有没有优质男青年垂怜我?”

“您那么优秀,不用宣传,追求您的人都排队到城外了。是您要求太高吧!”细细发自内心地说。

蓝芙敷衍地笑笑,摇摇头,“不是要求高,是…有些遗憾在心里,一直想不开。”

细细不解地眨眨眼。(江醉墨:又卖萌…)

“我交过一个男朋友,但是因为我要出国读书,未来发展方向跟他也不太一样,在国外时联系总不那么方便,最后…分了。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肯等我回来,我早就跟他结婚了罢。年轻时总得有点小遗憾,不然怎么叫青春?”蓝芙孩子气地吐吐舌头。

细细叹气,对蓝芙的前男友表示鄙视,然后又想起精神导师紫安说过,异地恋99%都以分手告终,余下1%就是可以当小说素材的真爱。紫安一直认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还能维续的爱情才是真感情,其余的都是奸.情,只不过奸.情也分一辈子的奸.情和一阵子的奸.情,前者是言情小说,后者是炮.友。细细那时还不同意,说婚姻不也是一辈子的奸.情?紫安说,婚姻是一阵子的奸.情后一辈子的亲情。

“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么成功,一定后悔啊。不过,这种没有恒心的男人,不要也罢。”细细咬牙安慰道。